看著滿屏都是關懷的語句,蘇硯難得露出了溫柔的笑。蘇與純比他小兩個月,卻一直充當著姐姐的角色。自從他12歲那年母親去世後,蘇與純和保姆章子阿姨便陪伴他長大,因而對他來說,蘇與純和章子才是真正的親人。將酒店地址發過去,蘇與純又問他跟紀乾到底是怎麽迴事,他借口打字說不清楚,等可以正常說話了再細講。蘇與純還是很擔心,叮囑他不準再失聯,還要他注意安全跟紀乾保持距離,盡快買機票迴l.a。蘇硯應付了幾句,再翻了翻其它的消息,都是一些網友的無聊留言。又坐了一會兒,蘇硯拎起幾個手提袋離開了,到門口時看見對麵的樹下有個年輕人對著畫架在作畫,腳邊豎著塊小牌子,寫著【工藝美院招聘兼職模特】他是美術生,一看到就知道怎麽迴事,走到年輕人身邊看了眼,年輕人正在做靜物寫生,畫的是商場的三號門。見蘇硯在旁邊看,他抬起頭對蘇硯笑了笑:“有什麽事嗎?”蘇硯搖搖頭,拿起他旁邊地上的素描本,做了個征詢的表情。年輕人捏著素描筆的右手攤開,做了個請的動作:“可以隨便看。”蘇硯翻開內頁,年輕人以為他隨便翻一下就會放下,沒想到他看得很仔細,好像看得懂一樣還換角度琢磨。“你也會畫畫?”年輕人問道。蘇硯點點頭,指著其中一張人體素描的背影,用力咳嗽了兩聲才問:“這是你畫的?”他聲音很啞,不過年輕人聽懂了,有些靦腆地笑道:“是我畫的,我喜歡畫人體。”“線條和明暗的處理都很棒,”蘇硯由衷誇讚道,“學了很多年?”年輕人說:“我小學開始學的,你呢?”“三歲。”蘇硯答完便繼續翻素描本,翻完以後還給對方,看著他腳邊的牌子問,“你是工藝美院的?”“對,”年輕人放下畫筆看著他,“之前我們有一個固定的青年模特,可惜他最近沒做了,所以在找人。”年輕人的視線落在蘇硯垂下的纖長睫毛上,雖然隔著口罩看不到下半張臉,但是隻看那雙眼睛和烏亮的長發就能猜到蘇硯長得很不錯,再看他頸項到鎖骨之間的線條,筆直的小臂和修身牛仔褲勾勒出的腰腿部曲線,年輕人眼前一亮,起身問道:“你有沒有興趣?”蘇硯掀起眼皮看他,並未迴答這個問題。年輕人的眼神更熱情了:“你學畫的,這方麵我就不和你多解釋了。你的條件真的很棒,願不願意試試?就算不是全職也可以,隻要你有空過來。”收了年輕人遞來的名片,蘇硯打車迴到酒店。他在l.a讀大學時就做過人體模特,不過那時候是小範圍,隻在一群聊得來的社團朋友們之間,且不止他一個人,社團裏的每個成員都做過。這種事在l.a的藝術大學裏非常常見,其實世界各地的美術學院都有這方麵需求,為了熟練掌握不同體貌的特征與技法,學生們需要大量的模特作為練習對象。他的很多同學都是全裸上陣,而他試過最大尺度的,是隻穿一條平角褲。這種行為在外界看來容易被誤解,隻有學美術專業的才會了解它有多普遍又有多重要。將買迴來的袋子放在桌上,蘇硯去浴室洗澡,擦身體時特地對著鏡子檢查了下,那晚紀乾留在他身上的痕跡不少,而他又是磕碰後容易留下印子的敏感膚質,還有一些痕跡沒褪去。年輕人說他們學校做模特可以自己選擇裸露程度,但他還是覺得等痕跡完全退掉再去比較好。吹幹頭發,他把買的生活用品放好,從行李箱裏拿出幾天都沒用過的筆記本,打開年輕人那所大學的網站先了解下。昨天他當著徐辛的麵定了半個月的房間,半個月之後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了,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找份工作,這樣紀乾就沒理由再趕他走。他的聲帶剛恢複,要像正常人一樣頻繁地交流比較困難,做人體模特不需要說話,對他來說正合適。完全不知道蘇硯在盤算什麽的紀乾去了公司的一個項目地點位於東方二號的裙樓會所。這是一家高端俱樂部,投資人和公司的葉總關係很不錯,葉總很重視這個項目,之前光是設計稿就不知修改了多少次,更別提開始施工後的各方麵細節。原本這裏是由公司的另一位合夥人高總負責,可高總因病進醫院了,恰逢施工圖紙又出了點問題,紀乾便親自在這裏處理,接下來的幾天也都沒離開。他忙起來就沒了時間觀念,顧不上蘇硯那邊了,這幾天蘇硯也沒有聯係過他,直到六日後他終於可以鬆口氣,才聽到徐辛提起一件事。原來昨天蘇硯有聯係過徐辛,問租房相關事宜。當時徐辛在忙,答應晚一些時候迴複,結果手頭上事情太多又加班到半夜就忘了。今天下午想起時聯係了蘇硯的微信,蘇硯到現在都沒迴。“紀總,您看他會不會是生氣了?”紀乾打開車門坐進去,徐辛等他關門後繞到副駕位,將傘麵上的水珠甩了甩才關上車門。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雨量仍顯示中等。紀乾發動車子,係安全帶時說道:“他有沒有說租房的理由?”徐辛拉安全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說,不過這種事不需要明著說吧,我猜他應該是想留在廈門。”地麵停車場光線昏暗,徐辛看不清紀乾的表情,但從紀乾抿直的嘴角以及打方向盤的動作能看出來,紀乾心情不好。也是,徐辛在心裏嘀咕著,沒幾個人受得了前任的親弟弟整天在眼前晃悠又甩不掉的感覺。把徐辛送到小區門口,看他下車了,紀乾才點了支煙,盯著前麵的一盞路燈放空思緒。一隻飛蛾在燈下揮舞著翅膀,很快有另一隻靠近,兩隻纏在一起飛了片刻,雙雙貼著燈柱不動了。等煙抽完了,紀乾拿起手機,發微信給蘇硯:【在哪?】消息發出去後,好一會兒也沒收到迴複,他打過去想提醒蘇硯看微信,誰知剛接通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將手機拿遠了些,紀乾皺起眉問:“蘇硯,你在哪?”電話那頭沒人理他,隨後電話被掛斷了。那種程度的音樂聲通常隻有迪吧才會有,紀乾年輕時也去過迪吧,覺得氛圍不適合就沒再去。想到蘇硯發不出聲也敢在那種地方鬼混,他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發微信就收到了蘇硯的迴複。【哥哥,頭好暈啊】--------------------申請榜單啦,喜歡這個故事的話請收藏它並多多投喂海星哦(鞠躬)另外還是有讀者說正文裏看到的紀乾是‘紀幹’,建議可以迴到app首頁,點一下右下角的‘我’,清除緩存看看,如果還是不行就聯係客服反饋哦,我一直寫的都是‘紀乾’。(無奈)第11章 我是他哥去的路上雨漸漸停了,路麵依然比平時擁堵,紀乾把車開到了蘇硯發的定位附近,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停好,甩上車門便朝酒吧方向走去。這條街有好幾家酒吧,路上的人也有不少是喝大了在喧鬧的,紀乾避開了兩撥人,快到門口時,遇到兩個女人推門出來。那兩人衣著暴露,都畫著煙熏妝,其中一個明顯喝多了,踉蹌著撲進他懷裏。紀乾抬手扶了下,同時避開對方殷紅的嘴唇,將人推給她旁邊的同伴。進門後,吵鬧的音樂聲不似電話裏的震耳欲聾,台上的樂隊換了一首抒情曲在唱。這裏不是他猜測的迪吧,不過音樂聲比一般酒吧更響,隨處可見搖頭晃腦的人,他穿過一片煙霧,目光在每張卡座間巡過去,避開了數條纏過來的胳膊,終於在二樓靠中間的沙發裏看到了蘇硯。那家夥閉著眼睛靠在一位身材很不錯的姐姐肩頭,被人家親昵地摟著肩膀,姐姐抽一口煙便低下頭對著他的臉頰噴,嘴裏還說著什麽,逗得他一直在笑。蘇硯今年剛滿20,由於那張臉和打扮的緣故,實際看上去會更小一些,因此他被一個成熟女人抱著挑逗的畫麵在紀乾看來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走到桌旁,紀乾也不出聲叫他,直接對女人道:“他未成年。”女人才坐下來沒多久,嘴裏剛吸的煙還沒噴出來就被這話嗆到了。紀乾掃了眼桌上的酒瓶,從錢包裏拿了疊紅色紙幣壓在篩盅下麵:“這些酒請你喝,我是他哥,我要帶他迴去。”蘇硯睜開眼睛,醉酒的視線難以聚焦,隻感覺到肩膀上壓著的力氣鬆開了,有人拽住胳膊拉他起來。他站不穩,被這麽一拽撞進了紀乾懷裏,紀乾抱住他的腰,換個姿勢把他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沒走兩步他腳又軟了,紀乾差點被他帶著摔下去,隻好將他扛起來下樓。被倒栽蔥一樣扛出了酒吧,蘇硯在顛簸中難受得想吐,急忙拍著紀乾的肩膀,腳也亂動起來。附近的車位早就滿了,紀乾的車停在兩百多米開外,來時沒覺得這幾步路有什麽問題,現在扛著個醉鬼完全不一樣了。被折騰得失去了耐心,紀乾想把蘇硯扔下來自己走,哪知他剛站穩就撲向旁邊的景觀樹,蹲下去吐了起來。紀乾:……胃裏那些辛辣的液體全吐幹淨後,蘇硯還是止不住想嘔的感覺。眼睛被生理淚水糊成一片,路燈車燈在眼中像隔著毛玻璃觀望的世界。他捂著胃狼狽地喘氣,又一次想嘔時,有人在身邊蹲下,遞了一瓶水給他。“漱漱口。”紀乾冷聲道。蘇硯接過來,漱完口把剩下的水喝了,想起身時感覺小腿發麻,又歪進了紀乾懷裏。紀乾托住他的腰,等了片刻發覺他確實站不穩,隻得在他麵前蹲下,讓他趴上後背。從酒吧門口走到停車位的這段距離,蘇硯沒有再鬧騰過,他安安靜靜地趴在紀乾肩頭,一開始臉朝著馬路,很快就轉過來對著紀乾。溫熱的唿吸不斷拂過紀乾的頸側,一同帶來的還有酒氣以及辛辣的木質香水氣息。紀乾盡量無視肩上這顆腦袋的存在,然而走著走著就發覺到了不對勁,有什麽東西在身後頂著他。同為男人,紀乾十分清楚這是怎麽迴事。他裝作感覺不到,哪怕蘇硯把臉貼在他頸側的皮膚上摩擦也無動於衷,踩過好幾攤水後,終於走到了車子旁邊。解鎖車門,他想把蘇硯塞進後座,結果發現後排椅子上放了不少東西。這幾天他忙於工程問題,車上堆的東西都是會用到的,他隻好關上門,將蘇硯塞進副駕位,係好安全帶。迴到駕駛座時,紀乾拉過自己的安全帶,正要扣上就見蘇硯把手伸下去,有些難受地扯了扯牛仔褲的金屬拉鏈。不動聲色地收迴視線,紀乾發動車子。路上蘇硯又扯了兩次,他似乎很熱,將車窗降到最低還是煩躁,抬手來開空調鈕。看他醉眼朦朧地亂按,紀乾撥開他的手,把空調打開後提醒道:“車門旁邊有水。”蘇硯去摸車門,摸到礦泉水後一口氣喝了半瓶,總算緩解了些,接下來的路程他都安靜了,歪著腦袋不動,仿佛睡著一般。開到雙子塔的地下停車場,紀乾熄火後搖了搖蘇硯的肩膀,蘇硯完全沒反應,他隻得下車再將人背上樓。用房卡開了門,紀乾走進房間把蘇硯放在了床上,蘇硯像軟骨蝦一樣倒進枕頭裏,紀乾幫他脫掉鞋襪,抬眼發現他的帳篷還頂著,不禁蹙起眉,想到他剛才在酒吧裏的樣子。能持續這麽長時間,該不會被人喂了什麽吧?打量著他的臉,紀乾又覺得如果真的喂了,他不應該睡得這麽安穩,想來隻是年輕人火氣旺盛的緣故。給他蓋上被子,紀乾掃了眼四周。蘇硯沒叫打掃服務,房間有點亂,桌麵上堆著好些紙張。他走過去看,是廈門工藝美院的簡介,還有幾張名片。這所大學紀乾也聽過,是福大直屬的重點美院,蘇硯找徐辛打聽租房的事,難道是想在這裏繼續讀書?蘇硯總說無處可去,所以這家夥是真的想留在廈門了?繼續下去顯然不是辦法,看來要盡快跟蘇硯好好談談。紀乾走進洗手間,開燈想上廁所,卻發現洗手台上有一根黑色的,造型一言難盡的東西立在那。紀乾愣了好幾秒才走上前,拿起來打量著尺寸,感覺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旁邊有一支透明的膏體和另一個白色的硬殼圓柱物,紀乾拿起圓柱物,將尾端翻過來一看,果然是他猜測的那東西。看來蘇硯這家夥確實會享受,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怠慢自己。收住思緒,紀乾沉著臉把東西放迴原位,上完廁所出來看到蘇硯仍保持著剛才的睡姿,連發尾的位置都沒動過。明早沒什麽工作安排,紀乾決定留在這裏,等蘇硯醒了直接談。走到沙發邊想坐下時看到一個黑色的硬皮袋子放在角落,沒有拉攏的袋口露出一遝白色紙張,最上麵一張露出一半,是一張人臉的素描。紀乾抽出那張紙,a4大小的白紙上畫著一副秀麗的麵孔,容顏與蘇硯極為相似,寥寥幾筆將眼神勾勒得似水般溫柔,也有一頭長發。素描隻畫到脖子,紀乾學的專業也擅長繪畫,一看就確定畫中人是女子,眉宇和蘇也有幾分像,應該是他們的母親曹汐。以前在一起時,蘇曾跟紀乾提過一點有關母親的事。《璜+裏-淘x氣》曹汐是獨女,自小父母雙亡,由唯一的外公養大。她家世不凡,性情溫柔又不愛爭搶,還很有繪畫天賦,當年就是因為舉辦個人畫展時遇到了蘇嬴遠,才成為蘇嬴遠的第二任夫人。不過在曹汐嫁給蘇嬴遠時,蘇家的大兒子都上小學了,她應該不會甘願給人做後媽才對。但具體怎麽迴事蘇也不清楚,唯一了解的就是父母感情一直不好,尤其是曹汐懷了蘇硯以後,兩人的關係直降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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