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將他打得吐血昏迷,沒有吸走他的陽氣、使他變得虛弱,更沒有打死他、吞噬掉他的魂魄,這很讓人失望,失望於沒有展示自己全部實力的機會,失望於找不到武力值匹敵的對手,失望於過於好收拾,甚至都不夠他一拳。

    走著走著,李真眼前突然明亮起來,竟然迴到了春華樓,而他正與花滿樓相對而坐,啃著烤乳豬。

    若說有什麽是他特別想念的,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那便是春華樓的烤乳豬了。

    笑眯眯地伸手拿起一塊,塞進嘴裏,嗚,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

    咽下一口肉,拿起酒杯喝了口,竟然是“綠蟻醅新酒”,帶著一絲甜味的米酒。

    有酒有肉有朋友,這才是人生正確的打開方式,怎麽能是遵守清規戒律的和尚呢?

    忍不住要搖頭。

    這是,對麵的花滿樓忽然道:“烤乳豬雖然好吃,也比不上一物。”

    “是什麽?”

    “當然是……你的心!”話音剛落,花滿樓手臂忽然拉長,往李真的心口抓去。

    再看那隻手,黑色指甲暴長至十寸,尖銳無比,閃著寒光,鋒利猶如刀刃!

    李真不慌不忙,一掌擊退對方,口中失望地道:“阿彌陀佛,小僧本等著你造成更多幻像,讓小僧重溫上一世,再見見老友,沒想到你竟然突然出手,真是太對不住小僧、太讓小僧生氣了。”

    這時,“花滿樓”已經變成一個滿身鮮血、四肢扭曲的中年漢子,他神色猙獰地道:“乖乖留下給我替命吧,臭和尚,壞我好事。”

    李真躲開他的手,無奈道:“小僧哪有壞你的事?小僧是來幫你超度的,你不是想投胎嗎,我可以幫你的。”

    男鬼惡狠狠地說:“哼,再尋兩個替身、吃兩個魂魄我就能成鬼將,到時候跟著上麵吃香的喝辣的,自由自在,比做人可美多了。誰要你多事,哼!”

    李真問道:“你以前總共吃掉多少了?不會是七十九個吧?”

    “哈哈,正是。今晚再殺了你,一個和尚能頂幾個普通人,也不錯,哈哈,死吧!”男鬼揮舞著雙手,猶如揮著兩把鋼叉,不停刺向李真。

    李真道:“阿彌陀佛,看來你已經不打算悔過自新,既然如此,小僧隻好送你去陪伴佛祖。”說著,口中念念有詞,就見自右手掌邊緣一道白光騰起,很快將整個右手包裹成一團白光,白光微微晃動,猶如火焰。

    緊接著,一拳揮出,重重擊打在男鬼胸口。

    空氣很快傳來猶如石油燃燒的“唿唿”聲,男鬼胸口中拳的地方一團光亮起,並很快蔓延至全身。

    男鬼發出慘厲地慘叫聲,但也不過是數息,整個魂體就被燒光,連灰燼也沒留下。

    李真輕歎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隨著男鬼消失,周邊漆黑的濃霧似乎也變薄了。

    李真繼續念誦經文。隨著一篇篇經文的脫口而出,佛光大片大片湧出,將斷魂橋上的陰氣、邪氣、死氣、怨氣一掃而空。

    不過,對於今晚的成果,李真是不滿意的,並沒有救下哪怕一個鬼魂。那些被害的替身竟然多達七八十位,而他們的靈魂全被吞噬,魂飛魄散,斷了輪迴投胎之路。

    還有,男鬼提到“上麵”,難道說還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殺人吞魂?若是如此,那問題可就大了,不知道其他修行人士有沒有線索。

    將斷魂橋這邊掃好尾,空中的星星似乎都變得更加閃亮,與李真的頭皮相映成趣。

    在夜色中觀察這座橋,其形狀分明是具棺材。這樣的風水肯定有問題,可惜他所知不多。

    斷魂橋並沒有太久遠的靈異傳說,舊時候不過是城郊一道小橋。

    前朝填河築路,一度破壞了本地數千年的風水,使得後來城中各處不時發生火災,比如傳承千年的白雲觀就發生過大火,且燒掉了數座偏殿,影響極大。

    別看斷魂橋隻有一個厲鬼,好像李真處理起來很容易,但比起方塔來,情況更複雜詭異。

    方塔陰魂雖然多,但都已經被鎮壓百餘年,根本不能自由出入,更不能主動影響路人。即便因產生的陰氣過多,來往的人若是不慎沾染容易生病,但並不影響壽命。

    斷魂橋可不一般,沒見人都死了七八十位了嗎?那是一等一的兇悍了。

    對此,李真也有些不解,難道本地甚至朝廷就沒有高人專門來處理類似情況嗎?比如道教,不是有很多懂風水、占卜的術士嗎?竟然沒人來斬妖除魔,太讓人失望了。

    自從佛力修煉有成,頭發的生長已經能自如控製,李真對此很滿意,再不用整天剃頭。

    當日的超度任務完成,李真打算迴南園寺。

    踏著星光,李真走在路上,如同數個前去超度的路上及超度迴返的路上。

    路邊盡管黑乎乎一片,卻並沒有發現出門行竊的小偷,害得想見義勇為的李真頗為失望。當然,這也說明新任縣令上任後,本地治安良好。

    嘴裏“嗡嗡嗡”念著佛經,放空大腦,又一次做到定靜,明心見性。

    這樣的資質難怪無因都要羨慕,隨時定靜,隨時頓悟,且次次都能達到明心見性,活佛也不過如此了。

    然而,精神放空、機械地邁著雙腿走動的李真並沒有失去前行的方向,仍然朝南園寺走去,哪怕在十字路口都沒有轉錯彎,不能不說很神奇。

    穿過一片弄堂,這裏有大片房屋,低矮、陰暗、擁擠,而弄堂卻又很狹窄。

    一個頭戴紅花,身穿立領斜襟的年輕女人白了走過來的李真一眼,快速穿過牆,上了舊房的閣樓,還不時從窗戶往外看,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麽。

    放空精神的李真對此全無所知,猶如在南園寺加了定位的機器人,麻木地邁著雙腿往前走,對女人的挑釁無動於衷。

    年輕女人見他越走越遠,呸了一口,從窗口“嘩”得一聲倒出一盆水,倒映在水中的星星竟然是紅的。

    一片烏雲飄過,將這一切掩蓋在了黑暗之中。

    ……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李真被一陣密集的狗叫聲驚醒,迴過神來的他朝著狗叫的地方走去。

    原來不知是哪個搗蛋鬼,竟然衝大黃狗丟了塊石子,砸痛了大黃狗,害得它直叫。

    李真望了望,並沒看見人。於是轉身離開了。

    已經快到午夜時分,走在小巷中的李真聽到房內人家的翻身聲、囈語聲、唿嚕聲,甚至不遠處傳來的嬰孩啼哭聲以及父母柔聲相哄聲。

    根據聽到的聲音,李真想象著發生的場景,聲音主人的性格、容貌、年齡,並用以上因素編織著一個個故事,就像一個導演,安排著手下的演員完成一幕幕的戲劇。

    這是李真在寂寞時打發時間的方法,不僅僅在當和尚的這一世會用到,就是前幾世偶爾也會用到,這也可以稱之為yy了。

    想著想著,他迴到了南園寺大門口。

    大門早就鎖上,門口甚至還圍著大半人高的鐵柵欄。但對於李真來說,跳牆才是這時的捷徑。

    他猛提一口氣,一個飛縱就上了院牆,並從院牆上輕輕跳下,落在平地上。

    之後,他就往住處跑去。

    無意間抬頭看了藏經閣一眼,那裏竟然還亮著燈光。好奇之下,李真跑了過去,見是無因在翻找著什麽。

    李真敲了敲門,輕聲道:“師兄,你在找什麽?要不要我幫忙?”

    無因隨意擺擺手,仍然垂頭翻著手裏的書。

    李真不死心地道:“師兄,夜已經深了,有什麽要早的,不如告訴我,我明天一準幫你找到。”

    無因抬頭看了他一眼:“明天再找,我怕我會忘記。”

    李真忙道:“那我幫你記著不就行了?師兄,你年紀不小,要多保重,不許再熬夜了。”

    無因不在意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不正好趕巧了,想到就做,竟然到了現在。子時了吧?”

    李真嗔怪道:“子正。”

    無因吃驚道:“這麽晚了?你又去超度陰魂去了?”

    李真點頭:“是的。今晚去的是斷魂橋,沒想到那裏的厲鬼很厲害,竟然害了挺多人。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竟然沒人去處理。”

    無因道:“辛苦了。”

    李真:“人家群魔亂舞,陰魂便跟著搗亂。天地間的不甘、怨憤、憎恨積累到一定程度,又反過來影響人類。兩者相互影響,相互作用。”還真符合馬克思哲學原理。

    “快迴去休息吧,話真多。記得以前你話沒這麽多?”

    “怎麽會?好了,和你一起離開,迴去休息了。”

    “注意把窗戶關好,還有油燈。”無因不放心的交代。

    李真道:“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你忘了,往年跟著你抄經,可都是我關門。”

    無因歎氣道:“沒想到時間過去的這麽快,一晃都十幾年了。”

    李真才沒空感慨時間,想到才給無因做過一次洗筋伐髓,還沒徹底搞定,他扶著無因的胳膊道:“師兄,明天你沒事吧?”

    無因看了他一眼道:“有事就說。”

    李真咧嘴一笑:“我就是想幫你繼續用佛緣掌按摩按摩,能大範圍的解除疲勞,放鬆身體。”

    無因點頭:“行啊,明天你來方丈室就行了,我都在。”

    李真點頭,將無因扶下台階:“準時到。”

    無因朝他擺擺手:“趕緊迴去睡吧,別耽擱了,越來越婆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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