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琳琳在學校一向是獨行俠,她習慣獨來獨往,不喜歡和一群同齡女生吱吱喳喳的聚在一起,所以下了課也是自己一個人迴家少有同伴,而當她走到校門口,發現前兩晚吻了她的那個家夥「堵」在她麵前時,她心裏暗叫不妙,畢竟這會兒能幫她的人幾乎是沒有。


    「伍琳琳。」石豪叫她,一副即使她不說,他也會有辦法打聽到的自信模樣。


    「你是要來找碴的?」她一臉的防衛。


    「大學生哦!」他隻混到五專畢業,所以他的語氣有些挖苦,看了看她身後的校園。


    「嫉妒啊!」伍琳琳並不示弱。


    他笑笑道:「我送你一程。」


    「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確定你沒安好心眼。」諒他不敢對她怎樣,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她相信他還不至於太猖狂。


    「這麽看來……你還是沒膽。」石豪激她。


    「誰沒膽?」她哪咽得下這口氣。


    「你。」


    「我隻是不想讓你送。」


    「我知道。」他露出懶洋洋的表情。「你怕我!你怕我把你載去賣、你怕我會再吻你、你怕你會抗拒不了我的魅力。」


    「你有魅力?」她翻了個白眼。


    「伍琳琳,承認吧!你怕你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他知道怎麽把她惹毛。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不過是個……」伍琳琳指著他的鼻子。「自以為是的混混。」


    「我這個混混有個名字。」石豪並不生氣的說。


    「我不想知道。」


    「石豪。」他卻逕自自我介紹。


    「沒記住啦!」她和他唱反調。


    「石頭的石,豪氣的豪。」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沒找你算帳已經算你走運了,你居然敢自己找上我,當心我『落』兄弟過來!」伍琳琳虛張聲勢的道。


    「伍琳琳,你媽隻是開了家酒店,我想她不是什麽黑道大姊頭吧?」石豪提醒她。


    她不認輸的說:「店裏有保鏢。」


    「要比這個是不是?」他拿出了大哥大。「我可以在三十分鍾之內調一、兩百個兄弟過來,你想不想看看那盛況?」


    「你吊什麽,要嚇人啊!」


    「伍琳琳,是你一副大姊頭的德行,好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你這種態度……早晚會出問題,你是個女孩子,跟人家比什麽狠?」石豪教訓她。「幸好你碰到的人是我。」


    「哇!看來我得向你磕頭道謝嘍?」


    「上車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有一大堆女人願意自己送上門,我不會吃你這種壞脾氣女孩的豆腐。」石豪一副坦蕩蕩的表情。


    「你強吻過我!」她翻舊帳。


    「那不是吻!」他強辯。「我是在教訓你。」


    「結果是誰教訓誰?」她看向他的小腿骨,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了……」石豪不曾見過這麽甜美、燦爛的笑容。


    「不行嗎?」


    「你笑起來真美。」他淡淡笑說。


    「比起那些酒店小姐、那些會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我想……我美多了。」伍琳琳把他和那些女人劃上了等號。「你幹麽不找她們?」


    「偶爾我也要換換口味。」


    「想改泡大學女生?」


    「或許。」


    「我不笨!」她眨了眨眼。


    「那就讓我試試看。」


    伍琳琳和他四目交接。這個男人絕不是那種正派、忠厚型的男人,但他……有意思多了!


    於是她笑得露出酒渦。「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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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豪談不上是正人君子,但他對伍琳琳始終維持著一份尊重,而和他交往之後,她才發現他並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麽浪蕩不羈、自我狂妄。


    一起看完電影後,兩人習慣去喝杯咖啡,若是在以前,這種沒搞頭的事,石豪大概兩次就玩不下去了,他習慣吃「速食」,而且心甘情願、王動的女人多得嚇死人,但碰上伍琳琳,他竟談起了這種毫無男子氣概並且會被嘲笑的感情。


    伍琳琳雖然年輕,但因為老媽開的是酒店,所以男女之間的種種她早早就看遍。她相信他不是那種相信感覺的人,而他居然可以一直和她維持這種看電影、喝咖啡、純吃飯的交往,她真的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被她看得有些不爽,石豪迴看她。「我臉上哪裏不對勁了?」


    「石豪,你不覺得累嗎?」她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說完之後又喝了口咖啡。


    「看電影、喝咖啡會累?」他沒有會意的說,邊拿出了菸。「械鬥才叫累!」


    「我是說我們這樣。」她淺笑。


    「我們怎樣了?」


    伍琳琳直說:「你不覺得總是看電影、喝咖啡、吃飯很沒有意思嗎?」


    「是沒有意思。」他先吸了口菸,然後露出邪邪的笑。「所以你肯和我上床了嗎?」


    「你想得美。」她哼了他一聲。


    「那算了。」他無所謂的聳肩。


    「算了?!」


    他問她。「你要我強迫你?」


    「當然不是。」她馬上說。


    「那我們討論這個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的感覺。」伍琳琳瞄了他一眼。其實她態度對他愛鳥不鳥的,但心底對他是有感情的。


    這個男人很有意思,明明是混江湖的,可是不會惡形惡狀,明明一副浪子德行,卻又始終維持一定的分寸,叫她有些猜不透,除了第一次的強吻,他不再有任何令她不舒服、不愉快的舉動,叫她想拒絕他或是討厭他的藉口都找不到一個。


    「我沒什麽感覺啊!」他吐了個煙圈。


    「沒感覺?!」伍琳琳聽得有些變臉。「既然和我在一起沒有感覺,你幹麽一直找我出來?」


    「那你對我很有感覺嘍?」石豪咧嘴一笑,立即舉一反三的說。


    「我才沒有!」她當然不承認。


    「那你幹麽我約了就出來?」他露出一口白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她。


    「我閑著、無聊啊!」伍琳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我的動機比你高貴,我和你在一起時很輕鬆、很沒有壓力!」石豪眼神單純的說。「不用想著一會兒要找哪一家hotel上床。」


    「石豪,你真是……這是不是叫獸性?」


    「我是男人。」他簡單迴了一句。


    「那照你的說法,我引不起你的獸性嘍。」伍琳琳有點不悅。她是那種無法令男人產生欲望的女孩嗎?「你是在羞辱我嗎?」


    「伍琳琳,你這人很難搞耶!」石豪把他全身的重量靠向椅背,坐姿一副自在、瀟灑狀。「你希望我一見到你就產生生理衝動嗎?」


    「當然不希望!」她不變態,也不想自己被當成什麽性感女神。


    「那你問了半天的重點是什麽?」


    「我怕你覺得無趣。」她一副好心沒好報的表情。


    「嗯……還可以忍受啦!」他皮皮的說。


    她拿起桌上的小糖包,朝他丟過去,但是被他輕鬆的接住。其實他也沒有料到自己可以這麽純潔的和一個女孩來往,這對他而言亦是奇跡。


    「石豪,你想一直這麽混下去嗎?」伍琳琳雖然才大一,但是對未來,她可是有計劃的。


    「這樣有什麽不好?」他不以為意的迴道。


    「你這麽喜歡當大哥?」


    「我還不算真的大哥。」


    「找個正事做吧!」她勸道:「我看你有點腦筋,你可以把酒、女人、打打殺殺這些事擱一邊。」


    「你希望我當上班族、坐辦公桌?」


    「不一定是這樣,但起碼——」


    「你的計劃又是什麽?」畢竟長她幾歲,他倒要聽聽不滿二十歲的她,有什麽崇高的理想和偉大的抱負,尤其她老媽是開酒店的。


    「畢了業出國念書。」她有點驕傲的說。


    「老套!」他一哼。


    伍琳琳反駁迴去。「結婚生子才老套。」


    「那對女人而言,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


    「石豪,這叫男性沙文主義。」她搖頭。「你真是個『正常』男人,但我不想這麽正常,我要出國去拿學位迴來。」


    「拿到了又如何?你就真的高人一等嗎?」石豪有些不是滋味。「那時你會變成老處女,會沒有男人想碰你,誰會希望自己的床上有個念了一堆書的女博士,男人會不舉的。」


    「石豪,你不要因為自己書念得不多就這麽酸溜溜的,沒水準!」伍琳琳沒好氣的罵。


    「我五專可是畢業了。」他強調。


    「哇!好了不起。」她假仙的拍手。


    「伍琳琳,你別看不起人。」


    「石豪,上進一些沒有錯啦!」


    「你開始讓我無趣了!」石豪把菸摁熄。「我送你迴家,免得今晚作惡夢。」


    「放心,我以後也不會再和你出來了。」她賭氣的起身。「你以為你這麽迷人啊!」


    「對!」他亦起身。「明天接你放學,老時間?」


    「有個教授要補課,所以會晚一點。」三秒鍾前才說不再和他出來,三秒鍾後卻和他約定時間,怕他會空等。「大概五點半。」


    「五點半,ok!」石豪確認,「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再也不會和我出來嗎?」


    「我隻是想搭免費的便車,誰要和你出去?」


    「伍琳琳,你真是言不由衷。」他取笑她。


    「是你先言行不一。」她賴皮的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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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純雅年輕時當過酒店小姐,後來又變成了大哥的女人,所以即使是在自己家裏,她也一向穿得花枝招展,而且她最受不了不知道裝扮自己的邋遢女人。


    也因她這種心態,所以當古氏集團的總裁古協甫突然出現時,她才可以豔麗的見人。


    「現在方便嗎?」古協甫有些多此一舉的問。


    他帶了個特助來,這名特助是他的親信,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馬鋼不在。」石純雅平靜的說。她曾為眼前這個男人生過一個小孩,但他不要小孩,隻付了一筆錢打發她,所以對這個男人,她已沒有感覺。


    「我知道。」他自然不是冒失的就跑來,因為他知道馬鋼去了香港。


    「你今天來……」她心裏多少有數,但是她什麽都不先表示。


    「你知道那則消息吧?」古協甫精明、幹練的臉上寫著沉痛。


    「我看新聞知道的。」石純雅語氣平淡的說。


    「人算不如天算,我是那麽費心的栽培他、教育他……」他表情頓時苦澀。


    「命吧!」


    「他居然給我嗑藥致死。」古協甫說來是又生氣又不能接受。「堂堂古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他居然在二十六歲時就給我英年早逝,這叫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可能是你給他的壓力太大。」她不是落井下石,隻是說出她的感覺。


    「壓力?!你以為要當接班人有這麽容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他的眼神裏有怒有怨,怨懟上天怎會如此對他,


    「我該說……遺憾嗎?」她問。


    「後來我想到了……」古協甫忽然露出了一個有點冷硬的笑。「我還有一個兒子。」


    「你『想到了』?!」她表情有點僵。


    「他叫石豪對不對?」他笑問。


    「我想你是調查清楚了才來的。」石純雅反擊。「古協甫,你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純雅,原來你還是了解我的。」古協甫有點洋洋得意的表情。


    「說出你的目的吧!」她不想多說廢話。


    「我要石豪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之後呢?」


    「我要他接掌古氏集團。」


    「就這麽容易?」


    「純雅,這當然一點都不容易。」他有些責難似的看著這個替他生了兒子的女人。「我給過你一筆錢,希望你會好好教育我們的兒子,結果呢?你跟了個黑道大哥,把我們的兒子也教成了個道上兄弟,你——」


    「古協甫,當年你隻給了我一百萬,你以為一百萬是永遠用不完的嗎?」石純雅為自己講公道話的打斷他。


    「二十幾年前的一百萬是很好用的。」古協甫絕不承認自己小氣又沒有良心。


    「好!現在說這些沒有用,我那些錢會用完,而石豪和我也要活下去,你總不希望我去和你糾纏不清吧?當時至少馬鋼願意照顧我們母子。」她的話中指責意味甚濃。比起他,馬鋼有情有義多了。


    「對!現在不提那些,時光不會倒轉,一切也不可能重來,現在比較重要。」古協甫不和她辯。


    「你對石豪有什麽計劃?」她實際的問。


    「我要送他出國。」


    「出國?!」


    「難道憑他現在可以去接我的集團或是當我的繼承人?」古協甫露出了一個冷笑。「純雅,別天真了!現在的石豪隻是個……你真的要我說出來嗎?」


    「不管現在的石豪是怎麽樣,我都以他為榮。」做母親的當然是護著自己的兒子。


    「我不是說我以他為恥,但是離我的要求標準……他差遠了。」古恊甫一臉的嚴厲。


    「我不知道……」她有些猶豫,以她為人母的私心,她當然希望兒子可以飛黃騰達,但是古協甫的個性……石豪會受得了嗎?他會要這個父親嗎?


    「純雅,你希望兒子好吧?」他頗有心機的說:「以一個母親——」


    「我當然希望他好。」


    「那就幫我、幫我們的兒子。」


    「我……」


    「他可以當古氏集團的未來總裁,也可以當個每天喊打喊殺的黑道大哥,最後的下場是哪天橫死街頭或是被自己的手下幹掉,你想想吧!」古協甫起身,看了他的特助一眼。「過兩天給我一個答覆。」


    「一定要石豪出國……」石純雅不舍。


    「因為我要他切斷之前的一切是是非非。」


    「這太——」


    「要做大事就要心硬一點。」


    「古協甫,你……一點都沒有變。」她痛心的說。


    「婦人之仁不在我的字典裏。」


    石純雅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她該怎麽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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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豪吹著口哨進門,因為今天他牽到了伍琳琳的手了。


    感謝突然來到的寒流,即使帶了手套,她還是拚命叫冷,而一向乾脆的他,二話不說的剝掉了她的手套,然後把她的手緊握在自己的大手裏,她看了他一眼,沒有抽迴自己的手,隻是挑眉一笑……


    然後她的手一直在他的手裏。


    他知道他們已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石純雅感受得到兒子的那份輕鬆自在。他八成是戀愛了!


    「石豪。」她叫住了他。


    「媽。」石豪這才注意到他媽坐在落地窗前的那張搖椅上,因為室內的燈光下夠明亮,所以他一時沒有看到,接著他順手多開了盞燈。


    「我有話跟你說。」她嚴肅的說。


    石豪走到了落地窗前,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的母親,正要掏出菸來。


    「戒菸吧!」石純雅突然阻止自己的兒子。


    「戒菸?!媽,沒搞錯吧?」


    她幽幽的說:「他不抽菸。」


    「誰不抽菸。」他有些衝的問。


    「你父親。」


    「父親?!」石豪有些不屑的說。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可是一向他和他媽並不討論這個,加上有馬鋼這麽好的「叔叔」,所以他根本不必也不想去研究他的生父是誰。


    「他今天來找過我……」石純雅開始說起了前因後果。也該是讓兒子知道一切的時候,她把決定權交給兒子,因為這是他的人生,不是她的,她隻是讓他明了整個來龍去脈。


    「原來是他『正牌』的兒子死了,他才會想到還有我這個兒子。」石豪憤怒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有這麽的不值。


    「現在講這個沒有意義,你的決定是什麽?」石純雅戚傷、疲憊的看他。


    「叫他慢慢作夢吧!」他惡狠狠的迴答。


    「石豪!」


    「我不屑當什麽繼承人、總裁,叫他絕子絕孫好了,我不在乎。」石豪氣憤的點上菸。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石純雅大怒的站了起來。


    「我才不認這個父親。」


    「但他總是你的父親。」


    「得了吧!這二十幾年來,他有哪一天盡到一個做父親該做、該盡的責任和義務,要不是他那正牌兒子翹辮子了,他會來找我嗎?」石豪眼神冷酷不已。「他以為我希罕?」


    「石豪,或許這是命運的安排——」


    「去他的命運!」


    「這是你人生的轉機。」


    「我才——」


    石純雅截斷兒子的話,她一臉的複雜神色。「石豪,我是酒店小姐出身,加上我又給你找了個像馬鋼這樣的父親人選,馬鋼人不差,但他畢竟是個大哥,看看現在的你……」


    「我現在沒有什麽不好!」


    「石豪,這是你翻身的機會。」她大聲的吼著兒子。「不要和自己嘔氣,也不要為了爭一口氣而放棄你的大好前程。」


    「媽,你居然……」


    「我不要看你當上黑道老大。」


    「你就虛榮的想看我當上總裁?」


    「石豪,我注定一輩子被人家看輕,我沒有什麽可以拿來炫耀的東西,但是現在……」她抓著自己兒子的手。「我們有機會了。」


    他抽迴了自己的手。「媽……」


    「石豪,我終於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也可以替我出一口氣,你可以出人頭地、叫四周的人對你刮目相看。兒子,你可以的!」她提醒自己不可以有婦人之仁。


    「我當然可以,而且不必靠那個家夥——」


    「石豪!」她吼到聲音沙啞。「去當你的總裁,那是你的命。」


    「可是我——」石豪依然不從。


    「難道要我死給你看,你才會體會我的苦心嗎?」石純雅以死相逼。


    「媽!」


    「我要你迴到古協甫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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