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第一個春節來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大,已經用了兩個工人了,一輛印有新龍大字的小貨車,專門給大飯店送貨。門市部早以把邊上一家做調味品的店,盤了下來,每天大量的河鮮,和海鮮在門市進進出出,一家三口,吃住全在店裏。

    古月南下廣州才迴來,一出火車站門,就看到高德全和夢婷已經在等他了。“大哥!婷婷我迴來了。”

    “幹爹,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趴在他耳朵上說:“幹媽有了。”

    “什麽有了?怎麽會呢,你逗幹爹的吧,你去玩了一個暑假了,就會有了?要是沒有,我可把你帶迴家了,隻要你爸不反對,大哥是吧。”古朋瞪著眼,很認真地說。

    “古月,這迴婷婷真沒逗你,淑嫻真有了。”高德全趕緊接過他手中的箱子,說:“迴家裏去,我娘老念到你。”古月當即站住,瞪著牛眼滿臉疑惑,看兩人不像開完笑樣子,突然滿臉堆花似的,一把抱住高德全,說:“大哥,今生不知如何謝你啊,還有婷婷。”他拉起婷婷的手說:“迴家去。”三人上了出租車,直奔祥福裏。

    在車上,古月問:“朱良材從福建迴來沒有?我叫他浙江也跑一下,順路麽。”

    “比你早迴來兩天,他都去了,昨天才把福建的客人送走。明年可以大幹一場。我也辭職了,迴去千萬不能給老娘講,說來也是,前幾年忙頂替,現在又辭職,老人會想不通哪。”

    車子很快進了祥福裏,一進門,就聞到菜香了。“媽,我們迴來了。”高德全喊。

    “娘,我們迴來了。”古月地嗓門自然要高幾度。

    母親從廚房出來,手上拿著鍋鏟說:“月啊,快洗一把,完了就開飯了,你餓了吧。”

    “娘,不餓。”古月迴頭說。

    兩人都喝了點酒,古月更是興奮。高德全說:“古月,過了年,廣州你不能去了,交給小白好了,他辦事挺認真,你可以放心。”

    “為什麽不叫我去?”古月沒反應過來。

    “你去了,弟妹誰管?”高德全說。

    “是啊,我忘了這個大事了。”他開心的像孩子似地笑著。

    “我告訴你啊,弟妹要是有一點散失,我不認你這個兄弟了。”高德全認真地說。

    “一定,一定,大哥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高興酒,在孩子沒平安降生前,決不喝酒。”說完,他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喝盡。母親看著這兄弟倆,一臉幸福。

    “大哥,你估計一下,到年底,我們一共賺了多少錢?”

    “我不當家,那裏知道呢。估計……有個二、三萬!?”

    古月開心地大笑,說“這前三個月吧,平均每月,一萬多,後三個月吧,平均每月兩萬多。不算本,有近十一萬。”

    “你是不是太摳了吧。”高德全笑著問。

    “那裏,現在上海工人平均月工資多少!最多不過三百多,那七個人,有淑嫻考核,每人平均在五百四左右,還有獎金,肥的流油,嫌少就一邊涼爽去。”停了一下又問:“大哥,是不是有人向你迴報了?”

    “沒有,一個沒有。”高德全說。

    “沒有就好,有了年終獎就不發。”古月說。

    “你這個小氣鬼。”說著倆人哈哈大笑起來。

    “還有一個事,淑嫻讓我問一下,行不行?”古月說。

    “你說。”高德全聽著。

    古月說:“講是有這十幾萬,但大多放出去了,還有不到五萬在周轉,明年淑嫻想在那裏開一個河鮮館,叫小龍去管理,你看行嗎?”

    “行!怎麽不行,真是不謀而合,靠山吃山,靠魚吃河鮮麽,開個一年半年的,有點經驗後,就在城裏再開一個海鮮魚館。行,這個事,過了年就抓緊辦,你記住,淑嫻說行就行,她心細著呢,我在城裏就是找消路,今年開春,我想楊澄湖去一次,明年我們就有蟹了。”高德全自信地說。

    兩人邊吃邊談,已兩個多小時,天已大黑了,古月要迴去了。母親拿著一個大塑料袋出來說:“月啊,這是我給你母親買的一套衣服,過年穿,淑嫻的衣服沒敢買,怕看走眼了,你帶迴去,啊。”古月千恩萬謝地才出了門。高德全說:“想早一點吃,好讓你早一點迴去,一講話,又晚了。”古月迴過頭說:“娘啊,初一我不出門,初二我來接你們全家過去,住兩天,就這麽說定了。”

    出租車來了,古月上了車,直奔長途汽車站。

    直到下午三點多,母親才見兒子迴來。一見麵就說:“全啊,你這半天假也太長了點,我看你不迴來,又幫你請了半天呢。”高德全抱著母親,在娘額頭上親了一下說:“媽啊,你做得好。”母親笑著推開他說:“你還小啊,還來這一套,都四十的人了,今天喝酒了吧。”

    “我就是八十,也是您兒子麽。”他放開母親,喝了一大杯涼開水,洗完臉,才把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

    母親認真地聽著,不時地問上一二句,等母親完全明白了才說:“那你是要動你父親的那筆線嘍?”

    “是,媽你能同意嗎?”母親站起來,迴頭看著牆上丈夫的照片,久久沒有動一動。高德全沒有打攪母親。等母親迴過頭來說:“全啊,你現在學壞了,迴來抱抱老娘,原來在這兒等著啊……。”

    “媽,你同意了!以後經常抱,一定……。”

    “沒皮,你以後個人的事怎麽辦呢,娘可再沒錢了,都幾年了,那個貴人怎麽從來沒來過我們家呢?”

    “媽……,您又來了,等女兒大學畢業了,貴人一定會來的。”高德全說。

    母親不信地看著他說:“這是你說得噢……!”

    高德全舉著手說:“我向鄧小平保證。”

    “沒皮!那走吧。”母親說。

    “去那裏?……”

    “銀行啊……。”

    第二天一大早,大龍就來了問:“頭,今天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昨天收多少,今天也收多少,收了老地放送去。”古月說。

    “昨天的錢還沒有算呢!你就那麽相信他?”邊上幾個插話了。

    “放屁,這種事以後想也不要想,我古月要是看錯了人,這雙眼睛就給你們了。大家去忙吧。”他們一起向碼頭走去……。

    第二天,直到十點多,高德全才到,今天他沒有騎車,坐車來的。早收市的幾個也都在茶館等他。大龍早以迴來了。

    “大哥。”古月站起身來,他向邊上五個兄弟掃了一眼,臉上放著光。

    “來遲了,坐車人不累,但不自由,叫你們久等了。”高德全說。

    “沒事,來來,都見過大哥。”古月把大家招唿過來,大家各自報了姓名。

    “我叫徐小天,迴來的早,他們叫我大龍。”他指著小龍說:“他叫劉誌強,就是小龍了。”

    “我叫白一楨,都叫我小白,你看人長的那麽黑。”大家跟著笑他白。

    “我叫楊水壑。”是農二師的。他指著最後一個說:“他叫朱良材,在新疆當過文教,能寫一手好字。”

    高德全和大家一一握手,把大家又看了一邊,說:“好,好,名子都不俗,你們都是良材。我們今天有緣在一起,做一點事,我首先要感謝你們大哥,古月,啊,我們什麽都沒有了,青春沒有了,學曆沒有了,關係也沒有了,隻剩下一雙手,一條不怕苦的命,一句話,大家要拚命幹,我們會好起來的,當然我們要訂一些製度,因為大家都有兒有女,犯法的事,打死不幹,我不管你過去有什麽壞毛病,一切從今天起開始,行嗎。”

    大家異口同聲說:“行,大哥放心。”

    “哎,哎,除了古月,你們以後不要再叫我大哥,啊,在我心裏,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先把這兩天的帳結了,行嗎。”高德全說。大龍說:“昨天是五佰捌拾,我墊付的。今天是大哥付的。”

    高德全從口袋裏拿出錢,分別給了大龍和古月,而古月堅決不收,高德全說:“從今天起,你就要做個榜樣,公私要絕對分明,好吧。”古月這才收下。接著高德全從包裏拿出一撂報子來,打開推在古月麵前說:“兩萬整,全在這裏了。”大家瞪著眼,張著嘴,半天沒啃氣,說激動,不如說是被感動了,當時的兩萬塊錢,就是兩個萬元戶啊?古月說:“你父親不是補了壹萬捌嗎,怎麽……。”

    “那兩仟是我娘的,家裏見底了。”他說的很平靜。

    古月站起來說:“你們大家都看到了,這錢是大哥父親的一身,是用命換來的,從今天起,我古月要是對不起你,天地共殊之,你們大家為證。”

    “古月言重了,不說這些,這錢你先收好了,說說你昨天下午有什麽收獲。”高德全說。

    “我問過了,在這裏辦個水產門市部,有個三五仟,就行了,我沒想到大哥一下把家底全拿來了,這下可以辦個水產公司了。找找人,不用一星期,準把營業職照拿下來。”

    “那最好了。”高德全說:“我昨晚想了一夜,我們有錢幹什麽呢,用一部份,先與魚民訂合同,我們先給錢,但是要安水產公司價格來收,這樣,我們就和水產公司,在一個起跑線上了,而魚民先拿到錢,他們就可以用來擴大生產,信譽好的,可以逐步訂三個月的合同,他一下可以有更多的線,幹更大的事,過個一二年我們也壯大了,合同可以訂到一年,不怕買不掉啊,上海是個多大的市場哪!”大家聽得熱血沸騰,從離開兵團後,誰也沒有這麽激動過,從今天起,自己有了組織了,有了依靠,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不到中午,一個完正的公司製度,和合同章程都有了。朱良材果然筆下生風。

    一個星期後,古月辦齊了一切手續,又租了門麵。

    一個以新疆和黑龍江合成的,“新龍水產貿易有限公司”就開張了。

    開張那天,古月一身新衣,手下七人個個精神抖擻。一個姑娘擠了進來,小龍問:“哎哎,姑娘你找誰啊。”

    “找我幹爹。”夢婷理直氣壯地說。

    “你幹爹是誰?”

    “是你們的頭。”

    古月早已聽見,迴頭一看,一個十七八歲大姑娘,如花似地來到跟前,說:“你是幹爹吧,我是婷婷。”古月立刻反應過來。“啊,你是夢婷吧,你叫我幹爹嗎?”他又問了一句。

    “幹爹,難到你不認我這個女兒嗎。”

    “認!我認!”他一把把夢婷高高抱起,興奮得大聲叫喊:“淑嫻,淑嫻,我有女兒啦,我有女兒啦。”

    方淑嫻今天穿得十分得體,月白色的上衣,裏麵是一件雪青色的襯衫,領子繡著鵝黃色的花,更顯身材高挑,她小步緊走過來說:“快把婷婷放下來。”夢婷一落地就說:“幹媽,你好漂亮。”她一下就偎在她身邊,方淑嫻一把抱住她,親著她地臉,淚珠在她眼匡裏打著轉,激動中流露著母親的天性,她問:“婷婷你爸坭?”

    “和我奶奶在後麵坭。”

    “你奶奶也來了?”

    “嗯。”

    方淑嫻朝古月說:“快,大哥媽媽來了,你快去迎一下。”

    正說著,高德全攙著母親來了,古月上前兒步,雙膝跪下說:“娘啊,認下我這個兒子吧。”高德全和母親一起把他扶了起來。說:“認下了,我老婆子,又多個兒子哪。”其它七人,一一來見過高德全的母親。

    鞭炮聲剛停,方淑嫻和婷婷領著古月的母親,就趕來了,古月的母親稍微矮一點,兩位老人一見如故,很快說到一起去了……。

    古月的愛人成了他們的業餘會計。

    而古月的母親,成了監察員,成天在古月耳邊嘮叨,:“月啊,你要有良心啊,要對得起人啊,月啊……。”

    黑牛已請了長假,專心在菜場做老板了,又是批發,又是另售,日子眼看一天天火起來了,他已經住在公司裏了,隻‘可憐’了他嫂子,從此再也吃不要想,再吃白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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