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的生活,很快就拉開了序幕,連隊整休了兩天,大家有足夠的時間去寫信,和洗洗涮涮,開了半天會,端正了思想,每班領到一本小冊子,叫“反對自由主義。”從此他們不但知道了毛主席,還知道了毛澤東思想中,有一個叫“反對自由主義。”知青開始了向兵團戰士的轉變。

    第三天,靜悄悄的連隊響起了哨聲,對一大群貪睡的年青人來說,6點鍾起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夏天的6點,天已大亮了,出操,圍著營房跑了20分鍾,立刻罵聲一片,個個灰頭土臉的,而連長卻笑了,他在隊伍前大聲地說:“我昨天到一連去看了一下,一連前天下午,就開始了工作,他們把營房前後左右的樹樁,大小樹全挖掉了,我們落後了,怎麽辦,我們今天要迎頭趕上,我們今天一定要把營房周圍的大小樹,和樹樁全挖掉,大家有沒有信心啊……?”大家左右看看,渾身上下一片土白,跑起來要左顧右盼的,能沒有信心嗎!大家齊聲迴答:“有……!當然有羅……。”早飯,不吃玉米糊,就吃玉米饃,一份西葫蘆,飯後,大家就領到了自己的第一件工具,‘坎土曼和斧子’,個別有力氣的,領的是‘十字斧’,而野驢領到了一架牛車,和一頭大黑牛,事務長帶了他幾天,就正式交給他了,全連的糧食和蔬菜,全靠他一個人,每天從場部往迴拉,捎帶著報子和信件。

    挖掉營房周圍的樹樁,就是大家要上的第一課,連長帶一排,指導員帶二排,副連長帶三排,兩個女生排,全有老排長一個人帶,大家一分開,連長指著一個最大的樹樁說:“這玩意,要比樹難挖的多,一排長敢不敢帶一班在上午把它解決了?”高德全向一班長看了一眼,一班長想也不想,拍著胸口說:“這小菜了,保證完成任務。”

    連長說:“那就開始吧!”

    二班和三班分別是一棵直徑40公分大樹,再加一個直徑約50公分的樹樁,也是上午完成。年青人,一有比賽,個個不甘落後,連長在二班說:“這新疆多北風,這大樹為了要抵抗它,不被吹倒了,它的根往往向相反的方向生長,而且有一根很粗的主根,把它砍斷了,這樹一推就倒了,不信大家試試。”二十分鍾過後,在樹的一側,挖下去80多公分,樹根就細了很多,有個20多公分的樣子,坑是挖了夠深了,但不夠大,斧子根本耍不開,沒有辦法,隻能又往大裏挖,這一來,到是慢了許多,突然聽到有人喊:“倒……嘞……!”二排放倒了第一棵樹……。

    高德全和一班長,這才發現,這樹樁根本就不好挖,樹樁上麵約90公分,往下挖,它的直經卻在變大,盤根錯節的根係,又特別發達,坎土曼隻能對付母指粗細的小根,再大一點,隻能用斧子砍掉,全班一個上午隻挖了一個大坑,而且為了能使斧子在下麵使上勁,隻能不停地把坑加大,口子足有三米左右,樹樁一米以下,根仍然奇粗無比,根本沒辦法去砍,一班長心中暗暗叫苦,而二班和三班的樹全放倒了,他們正集中力量,在對付那個小樹樁子,眼看太陽當頭了,肚子餓的咕咕叫,那要命的大樹樁仍沒有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來,倒是三班長在嗷嗷叫:“這家夥,已經可以搖動了,怎麽還拿它沒辦法。”連長過來說:“今天上午大家幹的都不錯,這樹樁沒了樹身,上麵少了重量,哪怕有一個小根連著,也不行,下午再幹吧!”連長吹響了哨子……!

    上午幹了半天活,中午飯吃的就香了點,高德全打飯迴來,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跟班長說:“下午不能這樣幹,哪個大樹樁下午隻要三四個人就行了,其餘的人,可以再去挖別的樹,不然一班今天肯定輸了。”他朝一班長點點頭,表示認可。

    吃完的人,開始午休了,門外太陽如火,高德全也有點累,一躺下去,就沉沉地睡去。直到下午四點的哨音,才把他們從床上叫起來。

    下午開始不久,倪東發就問在一起工作的連長:“連長,我們以後工作有沒有定額呀……?”連長朝大家看看說:“怎麽,有點怕了嗎……?定額是一定有的,沒有定額怎麽考核大家呀,前二個月的定額能完成百分之七十,就成,到了九月份,天有點涼了,就進入全額製。”這些大家昨天已經知道了,倪東發追問一句:“連長,比方說,這挖樹的定額是多少啊……?”大家一聽來了勁,要連長說。連長說:“一天要挖兩米五,就是從地麵往上十公分的直徑,加起來,一天要完成兩米五的直徑,怕了吧……?”我的媽呀,大家吐著舌頭,這可能嗎……?像這樣的樹樁要挖近三個!而且是一個人哎……!大家心中不免打起鼓來。

    有了上午半天經驗,下午的速度就快了許多,大家都在努力試試自己能否完成任務,隻要是營房內的,都主動地去挖,一班長帶著兩個人,終於在天黑前,把那個最大的樹樁,連根一起砍斷了,其它人主動的挖樹,一計算下來,竟然是全連挖的最多的一個班,全班十一個人,除倪東發一人沒有打出血泡外。十個人的兩手,個個有了血泡,這可忙壞了袁夢珠,她要給大家手上的血泡放血,上點藥。

    二天後,營房周圍已經平整幹淨了,廁所也在營房之內了,大家主動地把洗臉水向場地潑去。為了加快連隊建設,連隊開了個誓師大會,和全場一起先,把一條貫穿全場的大鬥渠,先要挖好,有了生命之泉水,連隊就活了。

    當天出操完後,大家洗了臉,帶上吃飯的碗,扛上工具,一排多帶了一樣工具,就是大龍鋸,全連就出發了,林子裏不時有野兔在眼皮底下穿過,頭頂上,驚鳥一片,走了半個多小時,才看見指導員,他早就來了,他已在茫茫林海中,找到了釘在地下的基樁,一根不起眼的樁子,有一邊被斧子劈平了,上麵用紅筆豎寫著‘鬥三零一,’約在五百米外,又找到了‘鬥三零二,’有了二點,就有了一條直線,大家拿著樁子看,字跡已經很陳了,淡紅色,大家粉粉稱奇,還有比我們來的更早的人,這些大大小小的,埋在這片原始森林裏的木樁子,就構成了全農場的一片藍圖。副連長找了一根高樹枝,把自己的帽子一頂,指導員就放起線來,連長宣布,兩點之間,十二米寬以內的樹先要全部挖去,定額是每天每人是1?;5米,女生排的小孔,是全連的記分員,激動的她,雙手冒汗,兩個女生排,分別和二,三排合作,兩人一組,一排高興的隻跳腳,開荒開始了,一排的任務是,隻挖這一天,明天開始,就是拖荒,所有放倒的樹,要全部鋸成段,分成木料,和冬天燒火的燃料。全部堆到後麵去。

    工作剛安排不久,就聽見小浦東在哇哇地大吵架,老阿姨是班長,趕快跑過去,隻見八班的將大力氣唿唿地說:“你不要我,我還不要你了,沒有我帶和斧頭,看你怎麽砍……?”他嘲笑地做了個怪臉,就要走,給老阿姨一把拉住,問:“你明知道她沒有斧子,挖不了樹,還要走?”她掉過頭朝小浦東大喊:“小浦東,你幹什麽,你力氣大啊……?”

    小浦東理直氣壯地迴嘴說:“哎……,換人,模子加高,用常沒一眼,勿換人,格拉獨立大隊,一幹人挖,有啥了勿起……!”她根本不把將大力的威脅放在心上,她早就把指導員的小十字斧看中了,今天死活要把那把工具要過來。

    五排長過來說:“小浦東啊……!這兩個天挖樹的定額,隻有一米五,以後要二米五呢!你可要想好了?”將大力一聽馬上來了精神,說:“聽到吧……?時間過的快來西。”

    小浦東把膀子一伸,說:“贏了我,我就要你,敢不敢……?!”這一將軍,把將大力逼得沒有了退路,架不住一群年青人在邊上起哄,大家齊叫:“大力上啊……!”這下還真把指導員給引來了,一問才明白。那知將大力一看,說:“這裏又沒有桌子,怎麽掰啊……?”指導員也不想打了大家的興致,說:“要什麽桌子啊,朝地上一扒,就行了!”小浦東一聽指導員這樣說,更是來了勁,上前一把拉住指導員,說:“指導員,我贏了有什麽獎勵?”指導員一笑,說:“你贏了,就獨立大隊了。”

    “不行!我贏了,指導員把你手上的十字斧給我!”小浦東眼饞的看著指導員的斧子,指導員也經不起大家這麽一起哄,高舉著小十字斧說:“行,我來做公正人。”

    小浦東膀子一伸,把袖子一卷,立刻就地扒下。這下將大力是被逼上梁山了,埂著頭皮要應戰了,他一米八的大個,外號就叫長腿,立刻占了一大片地,誰知一抓緊小浦東一手,心中暗暗叫苦,“今天要攤台型了。”指導員抓住他們兩隻手,有意地幫了一下將大力,誰知小浦東朝指導員看了一眼,任將大力如何用勁,就是不倒,這下立刻分出兩個陣營,男生幫著將大力,女生幫著小浦東,喊聲震天,竟竟幾十秒,將大力頭上的汗都出來了,小浦東成竹在胸,看看差不多了,喊了一聲:“你下去吧!”隻一下,就把將大力的手掰倒了,還沒趴起來,就去抓指導員的十字斧,指導員一看,有心想三戰二勝的幫他一下也不成,小浦東的勁太大了,指導員一把抓緊,使出最後一招,說:“今天你這個獨立大隊,要是完不成任務,晚上一樣要還給我的。”小浦東開心的直點頭說:“大家證明,指導員,儂等著吧……!”小浦東把斧子舉的高高地走了……。

    沒到收工,指導員就從記工員小孔那裏知道了,小浦東早早地就完成了……。這個從上海浦東來的女知青,就和別人不一樣……。

    一排的高興,並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半小時後,早飯送來了,女孩子把吃不完的給了自己的合作者,有的故意在一排男生麵前顯擺,一排男生又是一片叫聲,吃虧啦……!我們吃虧啦……!

    當飲事班迴去後不久,哨音就響了,不大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喊、“倒……了……!”有些大樹推不倒,隻能用繩子甩上去,套住樹杈,幾個人一起拉,很有效果,一個上午下來,絕大多數人都完成了壹米多,記分員孔慶芸,認認真真地給大家記上每棵樹的直徑,好在這裏樹樁是不多的,不然就要命了。

    連長和幾個排長在商亮,這中午飯是在地裏吃,還是迴去吃,最後大家一致同意在地裏吃,隻是要求飲事班多送兩桶水來,把倒下的樹枝和葉子一鋪,很不差的,副連長一路小跑迴去了。

    一個半月後,三連的鬥渠就和二連的接上了,一條口寬三米,底寬一米,內坡為1:1?;5的大鬥渠,就在這原始森林裏出現了,渠埂寬有一米,直而平,邊線硬是用細繩子拉直了線壓實的,保證通水後不會垮口子,底層的陣樹葉,要全清理幹淨後,才能修渠,而三連挖了一千五百米的大渠,全在二連境內,就是說,大渠修到了家門口,自己還沒有渠呢!好在二連也要幫三連挖一千米,算是補賞,三連自己再挖五百米就夠了,因為一個冬天,怎麽幹,也開不了那麽多的荒來,再挖也沒用。

    在這期間,全場又來了四個連的知青,大家立刻感到每天碗裏的菜,少了許多,個別人從上海帶來了一點食品,也消耗殆盡,可怕的是,要半月才能休息一天,而這一天,隻開二餐飯,三個男生排,一直在饑餓的邊緣工作著,全連隻要有一個人沒完成任務,連長的哨子是絕對不會響的,你的手表再準確也沒用,慢慢的,全連就很少人再帶手表了。

    這天正好是30號,二排一個外號叫老革命的,來一班借把大龍鋸,班長問他幹什麽,他故作神秘地說:“天機,天機……!我不能說的,說了班長要罵娘的,叫我借把龍鋸,嘴還不嚴。”班長說:“那你拿去吧,晚上早點還迴來,我們要銼一下,不然明天不快了。”

    老革命一走,班長就悄悄地跟上了。

    原來這幾天,他們幾個人,每天收工迴來時,一直在林子裏轉悠,因為他們發現了一群野鴿子,總有百十來隻,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找到了它的窩,這一群野鴿子分別在一棵大樹的兩個洞裏做窩,這是一棵高十多米的大樹,上麵有一支橫枝早以幹枯,光直徑,也有三四十公分粗,這種幹枯的樹杆,早以鏽空,成了野鴿子的窩了,他們下班收工時,就在這一棵樹上,摔上去了繩子,天黑迴,等到鴿群歸窩後,班裏一個不怕死知青,像猴子似的就上了樹,並用衣服把樹洞口紮了個結實,今天就是要來鋸樹了,今天他也來了,大家幹脆叫他猴子了。那一棵樹杆,根足有七八十公分粗,要鋸倒並非易事,而且這種大龍鋸,他們還沒用過,豎著鋸,和橫著鋸,又完全不是一會事,老革命和大熊兩人大鋸拉了半個小時,汗水一身,鋸子已被樹縫擠死了,一班長這才跑了出來,給他們解了圍。他用斧了砍了三個大大的木楔子,釘進縫隙裏,這才把大龍鋸拿出來,四班長連聲謝謝,一班長說:“這樹既然向這個方向倒,要在這上麵再斜鋸一刀,去掉一個三角,然後在背麵鋸一半,這樹就會倒下。”

    大熊說:“你拿我們力氣不當力氣啊!?”

    一班長說:“如果鋸子在反麵擠死了,再打楔子也沒用了,不信你就試試看吧……!”

    大熊說:“我砍……!”

    “砍你個頭,安一班長說的幹。”四班長說。一個三角口子很快被鋸掉了,鋸口流出深黃色的液體,大家也沒心事來關心這個,老革命和大熊,隻穿一條短褲,赤膊上陣,身上躺著汗水,鋸了不多久,就聽見大樹發出痛苦的“嘎……嘎聲。”四班長說:“停!停……!”他把工具拾到一邊,說:“第一安全,第二動作要快,一隻也不要放跑了,一班長也算一個,抓住後,把頭擰一下,要死的不要活的,聽清楚了沒有……?!”一班長,也抓起地上的‘塔合’準備迎戰。

    又開始鋸了,每鋸一下,樹都會向後倒一點,大熊和老革命拉的更快了,接著是一連串的嘎嘎聲,一棵百年以上的大樹,就被放倒了,隨著一聲巨響,那個空心的大樹杈一下就從樹杆上,齊根震斷了,立刻有幾隻野鴿子從裏麵掉了出來,在地上隻撲騰,猴子不虧有這個外號,他幾乎是竄出去,堵住了口子,大家尖聲叫著撲過去,一陣手忙腳亂過後,仍有三隻從大家手裏逃脫,大家這才定下心來抓野鴿子,一麵敲著樹杆,一麵不停地抓一個,把頭擰一下,放進大麻袋裏,一個上午抓了八十一隻野鴿子,半衣兜的鴿蛋,地下留下了更多的是空蛋殼,和一大堆草。

    二排長知道後,要他們交給夥房,並建義四班長去監廚,大家雖有老騷,又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照辦,晚上他們五個人,每個人從夥房裏,打了比別人多一倍的紅燒鴿肉,他們快成了全連的英雄了。至這事發出後,星期天休息的一個重要誤樂,就是抓野兔,有的連跳鼠也不放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海知青部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逝菊花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逝菊花黃並收藏上海知青部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