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紅塵從房間下來的時候就看西門吹雪一個人坐在窗邊,一碗白水,兩個白雞蛋。

    陸紅塵笑了一下,邊往西門吹雪那邊走邊招唿道,“老板,一兩牛肉,一壺好酒。”等他在西門吹雪對麵坐下的時候,小二已經將美酒佳肴擺在了他的麵前。

    一張桌上,陸紅塵這邊是好酒好肉,西門吹雪那邊卻是清水白蛋,著實淒涼了些。

    陸紅塵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裏,笑道“這家客棧的牛肉可是當地最出名的,許多俠客不辭千裏而來隻為這個,你過而不取,小心被人知道了說你不知趣。”

    “他們不敢。”西門吹雪將一顆雞蛋送進了嘴裏,像是在吃什麽美味佳肴。

    這話,陸紅塵無力反駁。但看著西門吹雪隻吃白水雞蛋,他對著自己麵前的好酒好肉突然感到食之無味,他開始思考起西門吹雪喜歡的白水雞蛋是不是真的那麽好吃。

    “老板,一份白水雞蛋。”陸紅塵突然招唿道。

    西門吹雪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等到白水雞蛋上來的時候,陸紅塵興致勃勃地夾了一個放進了嘴裏,味道……

    陸紅塵突然端起旁邊的茶杯一飲而盡,這味道算不上難吃,也算不上好吃,隻是,實在有點噎人。不過,這不算是他嚐試過的最難吃的東西,倒也能接受。

    “好吃嗎?”西門吹雪的聲音突然響起。

    “還可以,就是於我而言,少了些味道,若是能用鹵水泡過或是鹽醃製或許會更好吃。看來莊主喜歡清淡的口味。”陸紅塵笑著說,顯然已於此道上浸染多年。

    西門吹雪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陸紅塵笑得自然。

    “我不喜歡。”西門吹雪忍不住出聲。他已注意到了四周暗暗關注的眼神,若是他不開口,往後他喜歡清淡口味的謠言將漫天飛舞。

    “那為何?”陸紅塵疑惑。

    “幹淨。”西門吹雪迴了兩個字,不欲多說,站起身來,想要離開。他麵前的桌子上隻剩下一堆蛋殼,一碗清水也已見了碗底。

    陸紅塵正要起身阻攔,就發現有人幫他將西門吹雪攔了下來。他又坐了迴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是西門吹雪?”有人突然站出來攔在西門吹雪的身前。

    西門吹雪停下腳步,看去。攔下他的人也是一個劍客,隻不過額外的年輕,像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二十年後,你才有資格。”有什麽資格?挑戰他的資格。他自己也不過二十七八,卻說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再練二十年才夠資格來挑戰他。

    陸紅塵笑了,他已預料到這事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那青年怒哼一聲,劍已出鞘。

    陸紅塵又覺得麵前的好酒好肉變得有滋有味起來,畢竟西門吹雪的熱鬧可不是誰都能看的,既然看到了,豈非是最好的下酒菜?

    西門吹雪並未出劍。這個毛頭小子還不配他出劍。他隻是輕輕飄過,這個小子連他的一點衣角都碰不到。

    青年臉已漲得通紅,他突然停了下來,渾身氣勢不斷攀升,看來是要出個大招了。似他這般,在和別人的比鬥中早已喪生,畢竟你的對手可不會讓你慢騰騰地醞釀氣勢。

    但他的對手是西門吹雪,所以他此刻,隻是靜靜地站著,冷冷地看著。

    突然,青年動了!西門吹雪也動了!兩人就快要交手――

    一把刀向著陸紅塵劈來,“陸大俠閑著也是閑著,不妨過上幾招?”

    陸紅塵的臉色突然冷下來,這是他極少出現的神色,就連當初在京城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他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

    一把輕薄的飛刀出現在了他的手心。他打量著那個突然襲來的刀客。

    男人臉上長著一圈大胡子,粗糙地皮膚像是長年被沙子磨出來的。渾身的氣質冷凝而堅毅,像是一把被磨過無數次,忍受過無數年寂寞的鋼刀。

    這是個十年磨一刀的刀客,如今正要初試鋒芒,以示世人!

    可惜他偏偏挑了自己。陸紅塵在心裏歎息著,眼眸卻變得深邃起來。那他隻能讓這把刀,刀斷人亡!

    剛剛那一刀隻是打招唿,並沒有要殺掉陸紅塵的想法。在陸紅塵站起後,那一刀自然而然地側了個身,劈在了他身後的桌子上,頓時桌子裂成兩半。

    現在他在等待著,陸紅塵也在等待著,他們都在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西門吹雪已經解決完對手。他的身後,一個青年躺在地上,他已永遠閉上了眼睛。西門吹雪,一旦出劍,必用盡全力。這是他對每一個對手的尊敬。

    他看向陸紅塵和刀客,“太慢。”兩個字出口,西門吹雪突然朝著他們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當他走到陸紅塵身邊的時候――時機!

    男人猛地出手,一刀朝著陸紅塵猛然劈來!

    陸紅塵手中的飛刀霎那脫手而出。他看著他身旁冷冰冰的西門吹雪,笑道,“多謝。”他看也沒有朝後看,勝負已定。

    西門吹雪看了看他,突然問,“你的劍?”到現在為止,陸紅塵所展現的手段還是他的一手飛刀,但西門吹雪決不會忘記那夜紫禁之巔由白布中緩緩現出的劍。

    陸紅塵看著西門吹雪笑了起來,“紅塵劍隻為配得上他的對手而出。”

    西門吹雪看著他,突然冷冷說道,“下一個月圓之夜之前,你不能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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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紅塵一愣,愣過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紅塵劍隻為配得上他的對手而出,而西門吹雪讓陸紅塵在他們決戰之前不要出劍,他豈非是在說,這世上配讓陸紅塵出劍的隻有西門吹雪?這是何等的孤高自信?又對他是何等的稱讚與肯定?

    “莊主不覺得這次事有古怪?”笑過之後,陸紅塵冷靜思考了起來。

    西門吹雪沒有急著說話,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高手太多了。”在一家酒樓裏竟出現了兩個高手,還有那些沒有出手的人。西門吹雪追著陸小鳳才來到這偏僻的地方。既然偏僻,那就不應該有高手,至少不應該有如此多的高手。

    “或許他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陸紅塵注視著西門吹雪,他的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想。

    “挑戰。”西門吹雪將陸紅塵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

    “我們兩個。”陸紅塵接道。

    “有人將我們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莊主的行蹤並不難找,我就是沿著莊主的足跡而來。”

    “陸小鳳逃入了那片森林。在陸小鳳出來之前,莊主就會一直待在外麵。”

    “莊主剛剛將前輩地位名氣取而代之,自然有人會效仿莊主。”

    “更何況還有一個內力盡失的我。憑著一把飛刀,能幹什麽?”

    陸紅塵依然是帶著笑,將那些人的心思一句一句仔細道來。

    西門吹雪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所以?”

    陸紅塵搖搖頭,歎道,“就算知道也似乎沒什麽辦法,這是個陽謀。”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走了出去。他不會因為有人會挑戰他,就一直呆在這裏。

    陸紅塵笑著跟了上去。

    西門吹雪察覺到陸小鳳跟在他的身後,於是停下來,朝著陸紅塵說道,“你走。”

    陸紅塵搖搖頭,他看著西門吹雪,“莊主是否要去找陸小鳳?受人之托,攔住莊主。”

    “你攔不住。”西門吹雪冷冷地說。

    “那我就跟著莊主,隻要在莊主想要殺陸小鳳之前把他救出來就可以了。”陸紅塵笑著說。他不是個不知變通的人,有更容易的方法為何不用?

    西門吹雪默然。陸紅塵若是不跟著他,會更引人懷疑,畢竟,那些找陸紅塵來比鬥的人既然能堵到這兒來,那說明陸紅塵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但讓陸紅塵和他一起?西門吹雪皺眉,他已經許久沒有和人同行了。

    他沉默半響,還是放下了劍,“隨你。”轉身就走。

    陸紅塵笑眯眯地跟在後麵。一路走來,不管西門吹雪多快的輕功,陸紅塵依然能綴在他的後麵。

    停下來的時候,西門吹雪看他的眼神有一絲微妙,“聽說你內力盡失?”

    “是真的。”陸紅塵點頭,笑著將手伸了出去。“莊主不信可親自把脈。聽說莊主還是醫藥大家,不妨幫我看看還有無治愈的可能?”

    看著伸過來的手腕,西門吹雪沉吟了一下,還是輕輕把住了。一把上去,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本以為隻是失去內力,還有重新再練迴來的可能,但沒想到情況比他想像的更嚴重。他的丹田破碎,無一絲再習武的可能。

    “你知道?”西門吹雪抬頭看著陸紅塵。他問的是陸紅塵是否知道自己丹田的情況。

    陸紅塵笑著點點頭,沒有一絲陰霾。

    “我沒有辦法。”西門吹雪直接了當地說。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到,“你如何做到的?”西門吹雪這次問的是他的輕功。他如何做到不調用內力的情況下輕鬆跟上他?

    “風。”陸紅塵張開雙手,風吹動他的衣袍,吹動他的頭發,這是風的力量。

    西門吹雪若有所思,他隱約察覺到陸紅塵可能和他以往的對手都不一樣。而這種不一樣或許能為他開啟另一扇門。他越來越期待下一個月圓之夜了。

    “走吧。”西門吹雪說。

    “去哪兒?”

    “追那隻落水的小雞。”

    陸紅塵看著西門吹雪的背影,知道自己直到此刻才被前麵那個劍客允許同行的資格。

    “真是個孤傲的男人。”陸紅塵笑著說了一句,跟了上去。

    ※※※※※※※※※※※※※※※※※※※※

    陸紅塵:你是不有點佩服我啊?

    西門吹雪:自負。

    陸紅塵:摸著你的良心,你說你沒有一點佩服我!

    西門吹雪:遲早是我的手下敗將。

    陸紅塵(透過現象看本質):那就是有了?嘖嘖,真是個孤傲的男人。

    西門吹雪(孤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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