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言在先,要談事情可以,但君子之風不能丟,你們都是儒家士子,該比我更注重這個才對!”


    許良咳嗽一下,先是說了這麽一句話給後麵定個調,不過話說完後,他的腳尖也跟著挪動了一下。


    要是麵前這兩家夥有什麽不對的舉動,那他轉頭就要開跑。


    倒不是許良故作緊張,隻是這些日子自己在風口浪尖上,宣戰之後儒家士子無不對自己口誅筆伐,難保不會有腦子一熱線下亂來的家夥。


    那兩士子相互看一眼,都是淡淡一笑,許良的擔心卻是多餘了,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話,一般的人都幹不出線下肉搏這種事情,奇葩蠢貨畢竟還是少數。


    “你就是那廣邀諸生來看你論戰的許良?”其中一個士子拱拱手,出聲詢問。


    許良見他們舉止還算有禮,也就放下幾分戒備,能好好說話那就都是小問題。


    看了著士子一眼後,許良也拱手算是迴禮:“在下正是許良,兩位有何貴幹?”


    那士子嗬嗬一笑,說道:“聽聞許兄約戰章先生,在下十分佩服,能有這等勇氣魄力者,必是我輩青年之俊傑,今既能在此偶遇,在下難免心中驚喜,卻想和許兄先討教討教學識。”


    許良聞言,頓時眯著眼:“你想替章先生出頭,先和我論論?”


    士子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如果許兄打算這麽想,就權當是這樣吧。”


    許良又道:“你是青山書院的學生?”


    士子否認道:“在下不是青山書院的學生。”


    許良若有所思,心裏有了幾分想法,又是看過去再問:“你不是我關中士子吧。”


    士子道:“在下豫州士子,來關中正是受許兄所邀,前來觀看青山論戰。”


    許良指向了他身邊的同伴:“那麽他是青山書院的學生?”


    那同伴愣住,士子則坦然道:“他是關中士子,卻不是青山書院的學生。”


    了解到了這些信息,許良點了點頭,表情卻一下子有些玩味起來。


    眼前這家夥看起來彬彬有禮,但實際上也沒憋什麽好屁啊。


    再一看四周,街上行人倒也挺多,偶爾也能看到幾個儒生來往。


    而他們三人杵在路邊看起來挺像熟人交談一般,倒也不會引起別人特別關注。


    那士子掛著淡淡笑容,耐心的等待許良的迴複,但等來的隻是一句讓他錯愕的話。


    “如果我拒絕呢?”許良勾著嘴笑起來。


    士子沉默片刻,原本還友善的笑意隨之冷淡下去:“那某隻能認為你心生膽怯,隻是個大放厥詞的虛偽之徒罷了,如果連我的辯論都不敢接受,那何談去挑戰章先生?”


    他那同伴也十分配合的譏諷起來:“號稱開立新學的許良,當真連這點勇氣都沒有,若是如此,恐怕還不等青山論戰,你就要名聲掃地了。”


    許良聽到這話並沒有生氣,而是故作思考狀,恍然大悟道:“你們說的有道理啊,那看來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我必須要接受你們的挑戰了,不過嘛......”


    士子皺了皺眉:“不過什麽?”


    “不過光辯論可沒意思,還得有聽眾才行啊。”許良冷哼一聲,環視四周一眼:“你看,這周邊這麽多人,都可以做我們的觀眾,待我把人都叫來,你報上名號,眾目睽睽之下咱們好好論論,如何?”


    士子頓時臉色一僵,不太自然的咳嗽一下,他那同伴也是愣住,不知該如何迴應。


    許良撇了撇嘴,繼續壓迫道:“如何,隻要你們點頭,我立馬就把周邊士紳百姓全都叫來,這尋常日子街市上都沒什麽好耍的,咱們吵一吵給他們看個樂子也挺不錯的。”


    他這麽一說,那士子更尷尬了:“不必如此,我並非要與許兄逞兇鬥狠,隻是私下學術之辯而已,又何須觀眾?”


    旁邊的同伴也是連連點頭:“沒錯,犯不著,這般小事何須鬧得那般大的陣仗。”


    許良看他們二人一眼,冷淡的搖了搖頭,然後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說道:“你們不想逞兇鬥狠,可是我想啊,若是不能得到眾人見證,就算把你碾進土裏那又能如何,索然無味而已!”


    話一出口,兩人臉色齊變,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步,許良這番氣勢還真給他們震住了。


    一開始許良還擔心發生暴力衝突這種事兒,但現在他反而不怕了,像眼前這兩個家夥這樣的人,搞點陰私手段還行,肯定沒膽直接動手。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兩人相互看一眼,心知已經被許良看穿心思,再糾纏下去已無意義,都是沉下臉:“既如此,我等就無意糾纏了,逞兇鬥狠非我輩儒生之願。”


    許良平靜的看著他們拱手離開,心裏隻是冷笑,現在的人想出名想瘋了,就硬來碰瓷,若是答應他們辯論,自己贏了還好說,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但自己若是輸了,這兩人就要大肆宣揚,借此揚名了。


    許良一看他們都不是青山書院的,還有一個外地的,根本犯不著替章宰出這個頭,略微一想救明白其中貓膩。


    那兩士子還真就是打的這個如意算盤,能贏的話就大肆宣傳揚名,輸了於自己也沒有損失,反正也沒人知道,怎麽都是不虧的。


    如果碰瓷成功,說不定還能在太子心裏留個印象。


    太子要出席論戰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開了,若非如此,他們還真的不至於這樣做。


    不過許良逼著要把事情鬧大,他們就退縮了。


    眾目睽睽報上名號來的話,輸了會很丟人的,儒生士子最是看重名聲,這麽一權衡他們自然覺得得不償失。


    畢竟報紙這玩意兒他們也是看的,許良的厲害從文章裏也能感受到,私下嚐試下沒有損失那倒是不怕,公然辯論他們還真沒什麽信心。


    更不要說許良還擺出那樣必勝的架勢,一下子就給他們嚇得退縮了。


    雖然三言兩語解決這兩個貨色,但許良心裏還是挺不痛快的,前麵有個石辛豐,今天又碰著兩個,怎麽自己要成了儒生成名的捷徑了還是怎麽著,淨逮著我來碰瓷是吧?


    果然人紅是非多啊,古今中外都一個鳥樣。


    迴到報社後,許良立馬找到楊士奇:“下期報紙給我發個公告,在青山論戰之前,拒絕一切儒生的學術辯論要求,誰要是不服氣,那就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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