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希望,一丟丟都沒有?”


    科學學院內,許良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不甘心的追著朱標問起來。


    朱標最後看了一眼手裏的文稿,眼神嫌棄的搖了搖頭,把稿子扔在桌上,說出的話絲毫不留情麵。


    “沒戲的,就這水平還想參加科舉?還是不要做夢了,和你同台競爭的都是把聖賢書鑽研到極致的天下英才,就你寫出來的這種東西,憑什麽把人家擠下去?別說中進士入仕了,我看你連通過院試都困難,能考個秀才就謝天謝地了。”


    聽到這一番評語,許良頹然坐下去,其實他也明白,自己這半路出家的,哪兒能比得上那些寒窗十幾數十年聖賢書的怪物。


    不過要實現自己的目標,踏入仕途是必不可少的一條路,隻靠在民間宣揚思想到死都走不出幾步。


    要當官,而且要當大官,隻有成為頂層設計者,才有人願意聽自己說話。


    他深知這條路不容易,科舉的殘酷程度遠比後世的各種考試慘烈,而自己現在別說中進士當官了,光是秀才這一步都不知邁不邁得出去。


    但讓他就這麽放棄他也不甘心,這是他實現目標最好走的路。


    “朱兄不是說過如果我願意學,你可以教我的嗎,所謂功夫不怕有心人,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總有能考中的時候!”


    “可我不覺得你能行。”


    朱標瞟了他一眼,又是給他一記暴擊。


    “就算是拚恆心拚耐心,這世界比你有恆心有耐心的人多了去了,年過半百仍在考場的人比比皆是,你拿什麽跟人家比?


    科舉是現實的,沒有這個天賦一輩子都無望考中。


    就算你苦耗十年二十年,真的皇天不負有心人中了進士,到時候你那個年齡在朝廷也不吃香。


    中了進士也不等於就能當官,都是按照名次輪排,排到你的時候不知道猴年馬月去了。


    再說你運氣好分配了官職,大概率也是送到地方當個縣令,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能從地方爬到朝廷中樞的幹才那少得可憐,你確定你就能行?


    再退一步,你真的進入了朝廷中樞,那時候你最少也七老八十了,沒有實權大職的缺會往你身上考慮,大約會給你個閑置讓你把最後幾口氣喘完。


    這就是絕大多數士子的未來,能站在中樞的隻不過是那最頂尖的一小撮人。


    而你不要說和那一小撮人比,就連下麵的一般人都比不過,如此,你還要考嗎?”


    屋子瞬間安靜下來,許良瞪著老大個眼睛,一句話也憋不出來,好一會兒之後才垂頭喪氣的認了命。


    朱標的話並不中聽,但忠言逆耳卻是道盡事實,如果許良有這個天分,朱標也會支持,甚至提供幫助,畢竟許良現在多少算是他的朋友。


    可惜科舉入仕是如何一條殘酷艱難的路,身為太子的朱標是最清楚不過的。


    今日隻是稍加考校,他就對許良的情況有底了,這貨思維太過活躍跳脫,根本就不是科舉的這塊料。


    許良兩手一攤,大為泄氣:“不考了不考了,一輩子啥也沒幹就這麽過去了,這哪裏能行!”


    朱標點頭道:“放棄科舉是明智之舉,你本就不認同儒家理學,縱然強迫自己,試卷上也不過滿篇違心之言,這不符合朝廷選拔的本意,於你也是折磨。”


    許良撓了撓頭,朱標這話還真說到他心裏去了。


    他的觀念早在後世就已經定型,現在再去硬塞儒家理學這種思想,確實是一種折磨。


    那感覺就像是坐慣了汽車的人,突然讓他去坐轎子,雖然都不用自己走路,但是天然就會覺得膈應。


    朱標這一大通話,算是給許良徹底勸退了。


    許良之前想的有點天真,自己的情況走科舉這條路,那就是死路一條,圈子不同還是別硬融的好。


    但是放棄科舉不等於放棄仕途,要發展科學,還是得想法子往朝廷鑽才好。


    許良皺著眉想了想,幹脆直接朝著朱標問了起來:“那如果不參加科舉的話,一介白身還有什麽入仕的途徑嗎?”


    朱標怔了怔,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給他略微解釋起來。


    “如果不科舉的話那還有一條路,就是進入國子監,不過這也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就算進去了也一樣要學習考試才能畢業。


    畢業後也沒辦法做官,隻能作為中央衙門裏的科員,相當於是朝廷中樞的吏員,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如果你真的能力卓越,那自然可以為你破例。”


    許良一聽這個就直搖頭,國子監的大名他略知一二,這地方難進不說,也沒有前途,後來更是變成了官宦階層給子孫蒙蔭的渠道。


    而且國子監已經和真正的學校形式比較接近了,製定了嚴格的上課規劃和規章製度,上麵還有一大堆的管理人員壓在頭上。


    許良一點都不懷念校園生活,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難受。


    朱標隻是給他介紹清楚,卻也知道這條路不適合許良,見到許良這般反應,也就接著往下說了。


    “國子監並不適合你,你能走的隻有最後的一條路,那就是舉薦!”


    “舉薦,那不得上麵有人才行?”


    說道這裏,許良失望之色難掩,他穿越而來一點根底都沒有,哪裏去給自己謀關係?


    薦舉說白了就是走特殊通道,但最低要求你也得認識個能和老朱說上話的人,而且人家要願意擔著風險幫你一把才行。


    舉薦這活兒一般人都不願意幹,萬一你舉薦的家夥犯了事,自己也難逃關係,屬於吃力不討好。


    而且舉薦畢竟是跳過科舉的非常規入仕渠道,這種方式本身就是對秩序的一種破壞,沒有意外情況,上麵的人都不會提這茬。


    真要天天舉薦的話,當官這麽容易誰還科舉啊!


    這確實是一種方法,隻不過說了跟沒說一樣,細數整個明朝,舉薦入仕的鳳毛麟角,出名的也就一個楊士奇了,自己哪兒找得到這種際遇啊。


    這時候,朱標卻是輕輕咳嗽一聲。


    “其實吧,也不是一定就要上麵有人,總有些特殊情況的,如果說你有什麽無法替代的特殊才能,恰好朝廷也需要你這方麵的才能,那麽征辟入仕就有可能了。


    比如朝廷需要治水,一時又找不到適合治水的官員,如果這時候有人舉薦民間治水的能人誌士,朝廷很容易就賜個治水官。


    關鍵還是在於你有沒有一些特殊的才能,能為朝廷所用,如果真的有的話,介時朱某為你說說話也不是不行。”


    許良眼睛頓時一亮,是啊,眼前這姓朱的不就是個大有來頭的嗎!


    一下子,許良看朱標的眼神就殷切起來了,說不得以後這事兒還真要落在這家夥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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