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攔著呂蒙,但目光卻是看向孫權:“仲謀,吳郡恐怕不會隻有萬餘叛兵。雖然此時不知道朱君理是否反叛,但也要將他手下的萬餘士卒計算在內。”


    周瑜見孫權並不相信朱治反叛,於是也沒有繼續勸說,不過他仍然堅持表麵吳郡的叛軍恐怕不是一個小數目,言下之意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周瑜對朱治反叛的確定乃是空穴來風,畢竟朱治也有萬餘私兵,且都是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士卒,就算不敵顧氏和朱氏聯手,也不可能潰敗。


    所以從如今的形勢看來,朱治一定也參與到兩家的反叛之中,在周瑜看來,吳郡準確來說應該是兩萬餘叛軍。


    而若是兩萬餘人,那麽從會稽調兵就不足以攻下吳郡了,從這裏到丹陽又隻能走水路,並沒有足夠的戰船,此時大部分戰船都在柴桑,而若是趕往柴桑,這一來一迴要花不少時間,恐怕正滿足顧徽拖延時間的想法。


    至於廬陵郡、豫章郡、廬江郡,都與吳郡相距太遠,且廬陵郡和豫章郡的太守孫權也都無法信任,廬江郡也剛被平叛不久,不能調動太多人手,這樣一看,他們好像做不了什麽事情,隻能任由顧徽拖延時間。


    不過與較為“悲觀”的周瑜不同,孫權並不認為朱治背叛,兩萬餘人更是無從說起了。


    “朱家主,你若是投奔曹操,真不怕他收盡你們朱家的兵士麽?”孫權重新看向城樓之上,他這次沒有繼續詢問顧徽,轉而將矛頭指向朱完。


    顧徽和朱完交換了下神色,孫權等人果然不俗,這才多久竟然將他們內心所想推理了出來,不過二人也隻是感慨一下,並不擔心孫權會有什麽舉動,此乃陽謀,就算孫權知道,短時間內也調不來數量充足的士卒。


    “他既然知道我們拖延時間的目的,不會自逞武力直接攻城吧?”朱完忐忑地向身邊的顧徽問道。


    顧徽搖了搖頭:“他們這些人對我們造不成什麽威脅,但若是真從會稽調兵也有些麻煩,得想辦法拖住他們。”


    孫權的猜想其實不錯,但是他高估了曹操的能力,就算曹操能夠攻下空虛的丹陽,但也需要不少的時間,所以當初顧徽和曹操使臣商議後決定:在曹操擒下丹陽吳景或是其族人後,便來和孫權交換自己這些人。


    吳景可是孫權舅父,孫權不可能不同意這個交換,雖然他名為江東主君,但要是真拋棄了舅父一族的族人,那麽那些舊將也會心有餘悸,這絕對不利於孫權的統治。


    當然,如果能拖延到曹操完全攻下丹陽自然更好,這也是顧徽想要拖延時間的根本原因,富貴險中求,即使麵對著孫權和吳景兩方的聯合夾擊,顧徽也有自信撐到曹操趕來救援,野心戰勝了理智,若是事成,顧家可以一躍成為一流世家,顧徽也可以借此正式就任顧家家主。


    朱完當然不知道顧徽哪來的自信,他可不願冒險,於是向顧徽說道:


    “要不直接離開吧,孫權之前說會發誓不動我們……”朱完的聲音越來越小,在顧徽的注視下,逐漸止住話頭。


    “曹司空剛在倉亭之戰大勝!統一整個北方、進而統一天下已經近在咫尺,我們現在投效已經算是晚的了,若是沒立下功勞,到時候怎麽在司空手下立足?”顧徽瞪著朱然,斥責道。


    待顧徽喝住朱完之後,又轉頭向孫權喊道:“將軍別費功夫了,哪有什麽曹操,我和朱家主天性多疑,隻是怕將軍不遵循誓言罷了,將軍這一路恐怕也累壞了吧,若無其他事,將軍不如先去其他地方休息。”


    “顧家主,你也莫認為能唬住我等,城內不過萬餘人,我也不瞞你,不知你們之前看沒看到離開的士卒,我已經派人前去會稽調兵了,到時候破了城,你可莫要討饒。”


    顧徽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幸好與孫權之間距離不近,否則便會被孫權看出此時的顧徽頗有些心虛,他還真怕孫權調兵攻城,顧徽想了想,佯裝疑惑地問道:


    “哦?將軍莫不是不識數?萬餘人是從何說起?”


    “無可奉告。”孫權拱了拱手,隨後揮袖就走,顧徽眯著眼睛在城樓上看了一會,見孫權的離開不似作偽,高聲喊道:“且慢!”


    此話一出,孫權停住了腳步,轉頭衝顧徽笑道:“顧家主又有何事,我們這是聽了你的意見去休息,也不行麽?”


    顧徽哪裏會信,他之前也確實看到孫權派人離開,固然已經足夠隱蔽,但居高臨下,離開的士卒還是被他看在眼裏,而有了之前孫權的話,顧徽也篤定孫權這是去會稽搬救兵去了,自然不會讓孫權繼續如此行事。


    “顧某也不攔著將軍休息,隻是咱們君臣一場,顧某也不想讓將軍和會稽的軍士們勞累,這兵將軍不必調了。”


    “哦?那便聽顧家主的。”孫權眯著眼笑道,一旁呂蒙也差點笑出聲來,顧徽這是把孫權當成小孩子了,現在他越急,不就說明越怕孫權調兵攻城麽?


    他們已經派陳武去丹陽提醒吳景按兵不動,等會稽士卒一到,這吳郡便是囊中之物了,這一次難得周瑜猜錯,顧徽的態度已經說明吳郡之內軍士不多,所以朱治不可能反叛。


    孫權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朱治叛變,但是朱治手下萬餘人的去向,孫權也不清楚,索性不再將這些人計算在內,沒想到自己這邊一果斷,顧徽倒是先亂了陣腳。


    顧徽當然也不會因為孫權這一句話就相信他不會調兵,他高聲喊道:“將軍且等一等,不知這個人你是否認識?”


    孫權聽了此話,迴身望向城牆之上,過了一會兒,城牆上出現一道孫權極為熟悉的身影。


    孫權驚怒交加,失聲喊道:“義封,你們真的叛了我?”


    沒錯,城牆上站在顧徽身邊的,正是與孫權相交甚密的朱然,他的出現,無疑證明了周瑜的觀點:


    朱治朱然已叛,此時即使從會稽調來近萬士卒,想破城也已經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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