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叫醒孫權的並不是照進將軍府的第一縷陽光,而是孫三兒和呂蒙二人。


    “將軍,今天早上百姓在街道正中的位置上發現了兩具屍體,孫三兒剛剛通知我,說是一人被刀劍所殺,另一人中毒身亡,屍體的身份和死因尚不清楚。”也是孫權忘了吩咐,孫三兒這一日仍然領著手下精銳巡查吳郡,恰巧就碰上了此事,於是稟告呂蒙之後跟著他一同來到了將軍府。


    江東六郡之地,除了與山越臨近的城池偶爾會有賊人侵擾,其餘城池都很少發生隨意殺人的案件,尤其在如此敏感的時間段,孫權顧不上洗漱,一遍快速穿衣一遍讓呂蒙領路。


    幾人快步向案發之處趕去,一路上,孫權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問道:“人是在哪裏發現的?”


    “公子昨日剛去過。”孫三兒答道。


    “張公出事了?”孫權大驚失色,一旁呂蒙連忙搖頭道:“不是張公住處,人是死在秦文表住處外。”


    聽到不是張公,孫權懸著的心還沒等落下來,就聽見呂蒙的第二句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秦鬆和陳端都死了?”孫權身體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


    “暫且不知,侍衛們還未確認二人身份。”呂蒙迴答道。


    孫權皺了皺眉,示意眾人加快腳步,在繞過幾條街之後,幾人來到了案發之處。


    圍在路邊的都是看戲的百姓,兩處屍首都有士卒守衛以防他人接近,案發之處的士卒們見到孫權親至,連忙讓出了一條路,孫權快步上前,見到一具屍體仰麵倒在地上,一具屍體低著頭靠坐在一棵樹邊。


    孫權走近仰麵倒在地上的屍體,倒吸一口氣,死者瞪大著眼睛驚恐地看著天空,喉嚨被利刃割斷,周邊血液已經凝固發黑,黏在胡子上,令孫權有一種既惡心又恐懼的感覺。


    孫權閉目轉頭,深唿出一口氣,此人正是陳端,雖然昨日此前身體抱恙,但畢竟在與自己拱手行禮時還是活生生的人,現在卻已經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孫權開始仔細打量陳端的屍體,穿著和自己昨日所見一致,身上大抵是並沒有攜帶任何物件,在向周圍士卒確認過這一點之後,他又轉頭看向一旁靠在樹邊的死者,呂蒙注意到孫權的目光,低聲說道:


    “將軍,這個死者就是先前說的中毒身亡之人,發現他的士卒已經被抬去就醫了,將軍先不要接觸他,等醫師到了再處理此人。”


    中毒身亡之人多半是秦鬆,孫權心中暗道,他有些出離憤怒,昨日才剛剛查到秦鬆和陳端頭上,今日秦鬆就被毒殺、陳端也被當街殺害,如今的江東,能如此膽大包天做出此等行徑的,除了顧、朱兩家還有何人?


    既然他們不想讓自己繼續查下去,自然是有原因的,想必幕後主使就是顧、朱其中一家,但是此處線索一斷,又該如何繼續查下去?


    之前張公莫非就是想借機提醒自己江東本土的豪族勢力是自己不能覬覦的麽?難道隻有妥協世家這一條路走麽?可要真是如此,他又與曆史上的孫權有何不同,自己費盡心思做了這些事,最後隻是拖延了一些時日,甚至還幫助顧家將張家也收入麾下麽?


    孫權自然不甘心,他堅信陳端和秦鬆的死,世家豪族脫不了幹係,之前先兄遇刺是由許貢門客所為,如今陳端和秦鬆在江東並無仇人,死因必然不會是仇殺,如今身死多半是被幕後之人滅口,既然這幕後勢力動手,不可避免地會暴露出一些東西,此時先要等醫師到來,查出秦鬆是死於哪種毒藥。


    兩人驟然身死看似撲朔迷離,實則隻需要盯緊顧、朱兩家即可,隻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秦鬆是學得醫術之人,按道理來講不會輕易中毒,若是秦鬆死於利器、陳端死於中毒倒還恰當,不過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孫權也並沒在此事上繼續糾結。


    當務之急,仍然是尋出孫策遇刺與顧家或朱家之間的聯係,是時既能實現為先兄報仇的目的,也可以借機全攬江東大權,陳端和秦鬆的死,看似是斷了孫權查案的線索,實則會暴露出更多,幕後勢力想必也已經坐不住了,生怕秦鬆和陳端招出自己。


    如今敵人急切動手以後,孫權反倒不急了,秦鬆中毒就是最大的破綻,對於醫術好手的秦鬆而言,就算他大意,那也隻有親密之人才能有機會下毒,詢問一下秦鬆住處周圍的鄰居,多半也能知道之前幾日秦鬆都和什麽人接觸過。


    想到這裏,孫權將此事吩咐給了呂蒙,呂蒙挑選了幾個善於言談的精幹士卒,跑去百姓那裏進行詢問。


    在略微克服心中恐懼之後,孫權蹲在陳端屍體前仔細觀察,頸部那道傷口猙獰地為他呈現出當時的情形,按照傷口的長度和深度來看,動手之人想必不是凡夫俗子,氣力和技巧都頗為出眾。


    “兇器是什麽?一柄利劍麽?”孫權一遍觀察,隨口問道。


    呂蒙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兇器就在現場。”


    “哦?”孫權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這兇手竟然這般囂張,竟然把兇器遺落在現場。


    雖然不能憑借指紋來追兇,但兵器的管製曆朝曆代都十分嚴格,最多私持,很難私製,若能查出器物是在何處製得自然最好,孫權轉頭向呂蒙詢問:“兇器在哪裏?”


    呂蒙轉身指向樹邊死屍,孫權定睛一看,死者身側正有一把明晃晃的寶劍,上麵的血也已經凝固了。


    是秦鬆殺的陳端?孫權徹底摸不清頭腦了,那秦鬆又是怎麽中的毒?正在他思考時,屍首旁邊的住處,屋門輕輕晃動。


    這是秦鬆的住處,裏麵竟然還有人?孫權連忙示意幾人戒備,呂蒙輕聲拔劍,一步一步地向秦鬆屋門靠近。


    隨著“吱呀”一聲,屋門被打開了,令幾人驚訝的是,開門之人看了看四周擁擠的人群,隨後疑惑地望向孫權:


    “將軍,這一大清早就登門,所為何事?”


    開門之人,正是秦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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