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府君去哪了?”魯肅前日背著孫權跑了一路,迴府以後沒注意,後來才發現自己傷到了腳,所以並沒有跟隨二人一起去秦鬆陳端住處,一直在屋中歇息,此時睡眼惺忪地來到院中之後,隻看見周瑜一人獨坐,孫權倒是沒了蹤影。


    “仲謀不知想起何事,去張子布家中了。”周瑜正無聊地盯著夜空中的繁星,見魯肅前來,隨口迴道。


    “我之前隱約聽你們要去秦鬆家裏采花?怎麽不去了?”魯肅好奇地問道,他雖然知道兩人當時在院中交談,但躺在榻上懶得動彈,談話也沒聽真切。


    “采什麽花……說的像是采花賊一般,是收集證據,仲謀說暫且不急,就算憑借五石散也可以把他們逮捕之後慢慢詢問,加之秦鬆又沒什麽背景,所以無礙。他現在有事要去問張子布,算著時辰……現在也該到張子布家中了吧。”周瑜和魯肅關係親密,平日也總互相開些無關痛癢的玩笑。


    “府君之前去張子布那裏剛昏迷過,你還敢放他自己去?”魯肅瞪大了眼睛。


    “仲謀一出門,幼平就跟上了,而且正好之前仲謀派出的那些侍衛還在街上‘巡查’,我也派人告訴他們仲謀跑去張子布住處那裏了。”周瑜笑道,孫三兒等人也不好隻巡查那麽一會,在孫權和周瑜從秦鬆家中離開之後,他們仍在吳郡城內四處巡查,正好孫權又在此時出門,有著周泰陪同、精銳看顧,安全問題倒是有了保障。


    就算有人喪心病狂到當街行兇,難道還能當著幾百精銳的麵把孫權給害了?更別說不是孫三兒誇口,就算是吳郡朱氏的部曲親至,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們這幾百人,畢竟這是在城中,人多了反而不一定有用。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卻看見孫權和周泰已經迴到了府中,周瑜奇道:“這麽快就迴來了?”


    “我都沒進門。”孫權撇了撇嘴,癱在了院子的石椅上。


    “外麵冷,你身子弱,快去屋裏說。”周瑜一邊拉著孫權迴屋,一邊說道:“也對,畢竟天色已晚,張公休息的早也正常。”


    “也沒有弱成這樣吧……”孫權嘴上嘟囔著,但仍然跟著周瑜迴了屋,搖頭說道:“張公沒休息,他就隻是不讓我進門。”


    “為何?你之前說有要緊的事要問張公,他這何必不讓你進門?”周瑜有些疑惑。


    “我說有要緊事找他,張公卻說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麽事,讓我不要再管這些事了,還說這幾日他都不會見客的。”孫權歎了口氣。


    “張公對此事倒是迴避,他為何不願讓你查案?秦鬆和陳端沒什麽背景,又都不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幫你早日查完了事不好麽?”要說是查吳四姓,張昭謹慎點倒是對的,現在隻是查區區一個秦鬆,周瑜不能理解張昭為何要如此。


    畢竟通過張昭與孫權那日會麵後直到今日的所有行為不難看出,張昭想法很簡單:不想讓孫權再查下去,至於原因是認為這幕後主使孫權是查不清還是惹不起,幾人就不知道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秦鬆家裏把曼陀羅先帶迴來?”看著孫權喝了幾碗熱茶之後,周瑜問道。


    孫權遲疑了一會:“不如再等等吧,現在也有些晚了,明日一早再去吧。”他奔走一日,也有些累了,心想秦鬆和陳端又不會跑了,總不差一個晚上吧。


    周瑜雖然本想現在就去,但也看出孫權眉眼中的倦意,所以也不再堅持,順口向孫權和魯肅說著他所知的秦鬆和陳端之間的淵源。


    秦鬆最初也是自己拜見孫策求得官職的,雖然秦鬆才華也隻是尋常,但文臣謀士正是當時孫策最稀缺的資源,孫策於是拜秦鬆為謀主,在那之後秦鬆雖然並無突出的成就,但也算差強人意了,除了這些以外,秦鬆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而陳端就不同了,聊到陳端,自然會提起陳端初入孫策麾下意氣風發之時與現在泯然眾人之態的對比,孫權對這裏倒是感興趣,好奇地問道:“陳端竟然是秦鬆拉來的,既然他才能平平,先兄為何不辭退他?”


    周瑜點頭笑道:“陳端最初勢頭倒是猛,不多時在伯符心中的地位就超過了秦鬆,我本以為廣陵又出一個張子綱呢,不過可能是一朝得勢有些懈怠的緣故,後來在眾位謀主中一直居於末位,伯符之前倒是也問過我要不要辭退陳端,我想到古時有千金買馬骨一事,講給伯符聽,伯符於是就留下了陳端。”


    “這麽說來,陳端倒是要感謝兄長了。”孫權笑眯了眼,“話說迴來,陳端在秦鬆家中的住處竟然那般簡陋,我看秦鬆屋子也不小,他二人為何不住在一起,要讓陳端一個人住在簡陋的側室?”


    “兩人住在一屋也多有不便,可能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吧。”


    周瑜解釋道,不過他隨後便笑著說:“瑜和伯符倒是可以住在一處。”


    話說到一半,周瑜看著孫權的綠眼珠子盯著自己猛看,心中暗笑,嘴上連忙說道:“當然,和仲謀也行!”


    “對了兄長,這二人如今都是孑然一身了,為何不來拜我?”雖然就算二人拜見孫權也不一定會得到重用,但孫權還是有些好奇。


    “陳端如今才能尋常,拜見仲謀也求不得什麽官職,此事想必他自己也清楚,是以一直也沒來拜見。”周瑜迴答道。


    “那秦鬆呢,他又沒什麽變化,才能也比陳端要強出許多,為何也和陳端一樣?”孫權追問道。


    “瑜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做慣了謀主,如今怕仲謀官職給的低了,恥與人下?倒也有些可惜。”雖然二人也許也都參與了孫策遇刺一案,但畢竟共事多年,周瑜還是有些惋惜。


    “秦鬆不過中人之姿,兄長何必在意,我有兄長一人,足以頂一萬個秦鬆了。”孫權瞧見周瑜神情變換,笑著說道。


    “子敬呢?”孫權突然想到魯肅,一轉頭卻沒看到他。


    “誒誒誒,府君,肅在這--嘶……”魯肅原本躺在榻上,聽孫權喊道自己,連忙起身,不巧腳碰到了傷處,倒吸一口涼氣。


    見魯肅並無大礙,孫權和周瑜也都鬆了一口氣,三人隨意閑談,直到各自入睡,若不是如此,倒真有些不好度過這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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