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丫也在思考。


    她該用一種什麽樣的角度跳下去,才不會傷害到脖子已經開口的孟子晴呢?


    不過蘇二丫也聽到了顧景城說要交換人質的事情。


    所以,她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安靜的坐在牆上觀察著現在的情況。


    為了保證顧隊不受傷,她必須一擊必中。


    手已經握在了槍把上,必要的時候,她不介意開槍。


    這個廣場當年能被拿來當做槍決的地方,是因為周圍的牆壁圍建得很高。


    而此時廣場上隻有一麵牆壁還立著,就是葉遠達身後的那麵。


    那有五六米甚至是七八米高的牆麵,葉遠達不認為有人可以快速且悄無聲息的爬到牆頂,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背後視作完全安全的存在。


    這樣高的牆壁,就算有人能攀爬上去,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再從頂上爬下來,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別說葉遠達了,除了親自吩咐的顧景城之外,其他公安也沒有發現蘇二丫。


    大概是因為他們也覺得這樣的牆壁攀爬不易,所以壓根就沒有將眼睛往上方瞟。


    倒是有一兩個人注意到蘇二丫不在現場,但他們私心裏認為,女人在這種場合隻是拖後腿的存在,所以倒是很滿意蘇二丫的識相。


    識相的蘇二丫緊盯著葉遠達,尋找著他露出破綻的瞬間。


    “考慮的怎麽樣?”顧景城有把握,葉遠達隻要還想活著,就會同意他交換人質的提議。


    一個犯了流氓罪很可能要吃槍子的女人,和有著遠大前途身材虛弱的公安,那個更有威脅的分量,這連想都不用想。


    “你先過來,我再放開這個女人,別耍花招!”


    顧景城:“行。”


    剛才自作主張的公安依舊持反對意見:“顧隊,不能相信這個人,你這樣魯莽的行為,不僅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還會增加我們的負擔。”


    然而,在這場行動中,顧景城才是絕對的領導。


    他沒有說話,高舉著手臂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等他十分靠近葉遠達兩人的時候,他伸出手,將孟子晴扯了出來,同時葉遠達也拉住了顧景城的手臂,並將刀子捅向他的腹部。


    葉遠達還是不太放心,再虛弱也是一個公安,所以還是先放點血,消耗一下他的體力和精神。


    顧景成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從上空極速飛馳而下。


    是蘇二丫。


    她直接從牆上跳了下來!


    在馬上要接近葉遠達的時候,蘇二丫的右手猛地扣進了牆壁裏,發出奇怪的哐哧哐哧的響動。


    葉遠達被這聲響吸引了注意力,他看向後方的同時,蘇二丫伸出左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同時撤迴了右手,整個人跳到他背上,右手狠狠的劈在了他的持刀的右手,隻聽哢嚓一聲,手就這麽輕易的斷了。


    葉遠達並沒有就此束手就擒,反而一腳踢出,想著即使自己被逮捕了,那個瘦弱的男公安也絕對不能好過。


    顧景城反應挺迅速的,畢竟,他也做過基本的培訓。


    他躲開了,但……十分可惜,腿部力量太弱,平衡力不夠,整個人轉了三分之一圈,右腳絆了左腳,就要往地上倒。


    蘇二丫注意到了顧景城的狀況,頭腦還沒來得及反應,雙腳就條件反射的蹬牆,同時左手依舊攬著葉遠達。


    強有力的肩膀,死死的勒在葉遠達的脖子上。


    他體會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窒息感。


    窒息的感覺是一瞬間到來的,葉遠達根本來不及做什麽補救措施。


    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知道一種刑罰叫絞刑。


    把上吊繩套在罪犯的脖子上,腳下的木板突然打開,罪犯瞬間掉落的同時被折斷脖子。


    葉遠達還曾經好奇過,這種刑罰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後來聽說,這樣死亡痛苦比較少,他就瞬間沒有了興趣。


    但是現在,他的痛苦並不少,那種被勒著脖子的窒息感十分的明顯。


    他想要掙紮,但是脖子上附著的力度太大了,他怕在掙紮的同時會扭斷自己的脖子。


    葉遠達這一刻才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絕對不想死。


    那邊,蘇二丫完全沒有在乎葉遠達的感受,她衝到顧景城身旁,右手臂攬住了她的腰。


    因為蘇二丫的幫助,顧景琛沒有摔倒,但是……


    哢嚓一聲,一陣劇痛從腰間傳來。


    “唔。”顧景城痛唿一聲。


    為了減輕腰部的痛苦,他雙手攀住了蘇二丫的肩膀。


    但是不行,依舊很疼。


    蘇二丫看顧隊臉上的汗都冒出來了,當即喊道:“快來個人幫幫忙啊。”


    其他人還在怔愣之中。


    那個冒失的公安更是抬頭看著牆壁。


    這個在黑暗之中顯得更為高大的牆壁,讓那位公安產生了一絲心理壓力。


    他又將視線慢慢下移轉到了那被手掌硬生生拉出來的痕跡上。


    心裏是滿滿的敬畏。


    這他媽是人類能達到的程度?


    聽到蘇二丫的喊聲之後,他立刻迴過神來,衝上去就想扶住顧景城。


    蘇二丫卻托著顧景城躲開了他的手臂。


    “顧隊這裏有我,你們先將葉遠達押迴公安局。”


    這句話無論怎麽說,都有些許的命令語氣。


    在場的公安進公安局的時間都比蘇二丫早很多,但沒有人對她的話感到不滿。


    有這樣的實力……嘖嘖。


    蘇二丫輕輕抱起顧隊,盡量讓他覺得舒服一點。


    但是腰扭了,哪怕是平躺著也依舊會覺得疼。


    蘇二丫隻能將他盡快送到醫院中。


    幸好,青山市其中一家醫院就在不遠處。


    “用不著這麽小心翼翼,隻不過是扭到腰罷了。”如果在這麽說著的時候,顧景城能不呲牙咧嘴就更好了。


    蘇二丫是真怕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脆弱的人。


    短短幾天他就進了兩次……省醫院也算的話,那就是進了三次醫院了。


    雖然在黑暗中,但蘇二丫的眼可利著呢,那葉遠達根本都沒有踢中顧景城,顧景城就能將自己扭倒。


    而蘇二丫本人也隻是輕輕的撐了他一下。


    腰就斷了。


    太脆弱了,真的。


    顧景城:沒斷沒斷,離斷還早著呢。


    這一晚上,蘇二丫可以說是心力交瘁啊。


    等娃娃臉忙完過來接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蘇二丫都不敢想象她媽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走到樓下,抬頭望著她家的方向,發現她家依舊亮的燈。


    十分明顯。


    因為整棟樓也隻有他們家還亮著燈了。


    昏黃的燈傳來的並不是家的溫暖,蘇二丫隻感到徹骨的寒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然後毅然決然地步上了樓梯。


    但是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蘇二丫還是膽怯了。


    麵對一個殺了三個人的罪犯,蘇二丫不感到害怕。


    但麵對家裏那本質上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婦女,蘇二丫卻怕的腿抖不止。


    “都到家門口了,就趕快給我進來。你也在門口抽煙嗎?”


    是蘇媽的聲音。


    光聽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蘇二丫小心地推開了未鎖的門,先探進去一個腦袋,看到了坐在桌前麵目鐵青的母親。


    “媽,我迴來了。”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蘇媽麵無表情。


    坐在蘇媽旁邊的蘇爸朝蘇二丫招了招手示意她趕快進來,不要再惹蘇媽生氣了。


    蘇二丫趕忙竄進門內,轉身將門反鎖之後,才雙腿立正站在了蘇媽麵前。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蘇瑪冷聲問道。


    蘇二丫卻沒有立刻迴答她的話,而是支起耳朵,微微伸長脖子,探聽旁邊房間的聲音。


    那個房間是她和蘇美美的。


    她怎麽聽到了一點哭聲?


    \"站好!\"蘇媽吼了一聲。


    “行了,孩子他媽。這大晚上的,別打擾了鄰居休息,有什麽事要不等明天再問?”


    “明天明天明天,都等明天?你看屋裏那個家夥哭了兩三個小時了,一句話都不說悶頭哭泣,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呢?”


    蘇爸連忙呸了幾聲:“這叫什麽話?趕緊呸呸呸。這小年輕有點愁緒也是很正常的,你年輕的時候還不是老哭,手擦破點皮都得哭半天,說不定美美是隨你,在路上摔了個跟頭,迴來才哭成那個樣的。”


    蘇媽一開始沒說話,十幾秒之後還是呸了幾聲:“我那不是也擔心她。你說這段時間鬧的這些事兒,要不是我妥協了,這丫頭說不定能住到人家家裏去,都沒有結婚,這像話嗎?對方的腿還斷了。我就是愁啊。我現在一想到美美以後嫁給郭廣波過的是什麽日子,我就忍不住唉聲歎氣。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啊,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媽,媽?你先別激動啊,我倒是知道一點情況。”蘇二丫壓低聲音說的。


    “你知道什麽?你這麽晚才迴家,是不是也跟著哪個男孩出去鬼混了?”


    蘇二丫閃過那身體脆弱的顧景城的臉,心想自己確實是和男的出去了,但鬼不鬼混的……不好說。


    “我真知道,我們隊裏……我是說我們公安局不是接了郭廣波被襲擊的案件嗎?然後在調查的過程中,那些公安就調查出來了郭廣波的一些情況,這些情況和案件有關係,也和蘇美美有關。”


    蘇媽不滿地皺緊了眉頭:“能不能說明白點?這案件怎麽和美美扯上關係了?”


    “媽,我這剛進公安局,也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和我爸意會一下好不好?一個男人會因為什麽事件在深夜被人敲打腦殼,本身這個案件和蘇美美沒關係,但是引起案件的原因和蘇美美有很大的關係。你意會一下呀。”


    蘇二丫兩個手不停的倒騰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特別的欠打。


    蘇媽顯然也覺得她的表情欠打了,所以一張手直接捂住了蘇二丫的臉兒,將她推到遠點的地方去了。


    蘇爸倒還是挺冷靜的,他分析著蘇二丫話裏的意思。


    “該不會,”蘇爸皺了皺眉,“那個郭廣波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和你姐交往的同時,還有別的女人?這次被襲擊也是那個女人的愛慕者,甚至是老公做的?”


    蘇二丫豎起兩個大拇指:“老爸還是老爸,真的是分析的頭頭是道啊。”


    蘇媽拍了一下蘇二丫的手:“別打馬虎眼這事,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說?”


    “這不是和案件有關不能提前泄露嗎?”


    “現在就可以泄露了?”蘇媽可是很了解蘇二丫的,了解到她放個屁,蘇媽不聞都知道這個屁是什麽味兒的。


    蘇二丫聳聳肩:“現在應該可以稍微泄露一點點了,嫌疑犯已經被我們逮住了。”


    “我們?”


    蘇二丫表現的很淡定:“對啊,我們局裏的公安已經逮到了嫌疑犯,正是因為如此,我今天晚上才會加班到這麽晚的,人手不足,我得給他們準備資料,他們今天晚上要通宵審訊呢。”


    蘇媽定定地看了蘇二丫半天,最終還是勉強相信了她這一說辭。


    嗯,她對蘇二丫很了解。


    “我聽說啊,今天下午在有了確切線索之後,幾位公安同誌就又去醫院詢問郭廣波了,這次公安課時掌握了不少郭廣波的事,所以我估計,應該是蘇美美聽到了什麽信息。”


    “這個郭廣波竟然敢做對不起蘇美美的事情,不行,明天我去找他們家說說去。”


    蘇媽氣的臉都漲紅了。


    “確實應該說說,郭廣波自作孽被人打斷了腿,就算他的腿能治好,咱們家美美也不能嫁給他了。” 蘇爸也沒想到郭廣波竟然是這種人。


    蘇二丫也連忙說:“要不,我現在進去看看蘇美美什麽情況?”


    蘇媽歎了一口氣:“她反鎖了門,連門的鑰匙都拿進去了……你可以敲門試試。”


    蘇二丫聞言,來到門前敲了敲房門。


    裏麵沒有動靜。


    蘇二丫剛想說話,就聽到蘇媽在問:“你的衣服怎麽成這樣了?這些土是哪來的?”


    蘇二丫低頭一看,自己的褲子、衣服上全部都是灰塵,這也就算了,右手衣袖更是被磨去了邊兒。


    “我在路上摔了一跤,當時沒覺得有什麽,沒想到摔的這麽嚴重。”這還是蘇爸給她的靈感。


    而蘇爸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一說,二閨女竟然真的摔倒了。


    蘇媽立刻過來拉住蘇二丫的右手查看:“袖子都磨成這樣了,你手沒事吧?”


    蘇二丫的右手也都是灰,指甲裏更全是泥土,甚至還有一些的小石子兒。


    “幸好沒事兒,你先洗漱一下,換一身衣服,我等會兒幫你看看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傷,真是的,走路也不知道小心點,毛毛躁躁的。”


    也算是混過去了,蘇二丫鬆了一口氣,連忙再敲敲房門:“蘇美美,你聽到了嗎?我摔了一大跤,衣服都破了,我需要進去拿衣服洗漱。”


    裏邊安靜了片刻,才傳來響聲,眼眶紅腫的蘇美美打開了門。


    蘇二丫忍不住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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