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姬是黑羽族和白羽族的混種,她的母親是黑羽族的公主,父親則是誤入黑烏鴉森林的白羽族貴族,兩人一見鍾情,最後母親離開黑羽族,跟著父親到了白羽族,而後生下了她。


    五大族當中,青、藍、紅、黑四族並不在意與其他族通婚,唯獨白羽族例外,他們隻跟族人結婚,因此全都是銀白色長發,全族隻有安姬和母親兩人是黑發。


    可想而知,她們母女的處境並不樂觀,安姬的母親還好,有心愛男子如影隨形的護著,別人欺負不到她頭上,可安姬就倒黴了,明明擁有尊貴的血統卻還是受盡歧視,往往被同齡的同伴排斥在外,喊她黑巫婆。


    其實黑羽族並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邪惡,他們隻是不喜歡和外界打交道而已,喜暗,不好勞動,習慣依賴魔法來進行生活上的事務,睡覺是他們最愛的活動之一,最長能睡上半個月,不吃不喝光打唿,臉頰不會消瘦或身體受到損害。


    紀錄保持人是黑羽族族長,安姬的外祖父。


    「你說什麽?」敏感的安姬氣唿唿的鼓起腮幫子。


    他們懶了點又如何,妖精的世界很單純,除了吃跟睡之外沒什麽事值得煩憂,妖精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不太用得到錢幣這種玩意兒,想要什麽就自個兒去弄來,森林裏什麽都有,不虞匱乏,頂多以物易物做為交換。


    妖精很弱,弱小到別的種族都不想理他們,其他種族都曉得他們既懶又無責任心,自私自利還貪婪狡猾,因此連最不挑的魔族也看不上,唯恐這等微小生物拖累他們。


    雖說天敵不多,可折損率卻不低,每隔幾年就有一名妖精死亡,因為妖精太愛玩了,對冒險非常感興趣,別人說不能去的地方就非要去瞧上一瞧,然後把小命搞丟了。


    至於妖精的出生率相當低,大部分的成年妖精都不願意生孩子,因為他們認為這樣會耽誤玩樂的時間。


    妖精的孕期是三年,此外還有能夠孕育生命的生命樹,生命樹每十年會開出一百朵純白的花,再隔十年結果,果實中會孕育新的生命,若不被鳥啄蟲蛀,約會在八十年後誕生,也就是說非母體產出的妖精要經曆一百年的等待,他們以生命樹為母,汲取它的力量,成長後比一般妖精強大。


    這也是妖精們不願意生孩子的原因之一,既然有生命樹代勞,何必白遭一迴罪,對妖精而言,生孩子也是生死關頭,如無必要,何需拿命去玩。


    瞧著安姬怒目橫視的模樣,美人蕉笑著一彎腰,將花葉上凝聚的一滴露珠送到她麵前。「洗把臉吧!安姬,你快和普西一樣醜了,亂糟糟的頭發都能讓蝴蝶妹妹在上麵產卵。」


    一想到蠕動的毛毛蟲,安姬惡寒的打了個冷顫。「別嚇我,我最怕長條狀的蟲子了。」


    小手一掬,她捧了一把水往臉上一抹,又用齒梳把淩亂發絲梳平,拉過蜜汁外流的花蕊便吃起早餐。


    花蜜、露水是妖精的主食,他們也吃花餅、蜜餅和果子,肉類則因個人習慣攝取,有些妖精不愛吃肉,偏好蜜汁。


    「可你喜歡瓢蟲和蝴蝶。」這兩種和蜜蜂是唯三不會被她趕出露台的昆蟲。


    「因為它們色彩鮮豔呀!」安姬理直氣壯的說著,妖精對鮮明的色彩有偏執的執拗。


    百合花內探出一顆機伶的腦袋,一雙用放大鏡才看得清楚的小手攀捉著花瓣邊緣,以十分輕盈的動作滑出,在半空中做了個翻轉,輕巧的身子如羽毛般輕輕飄落,快落地時,透光的翼麵一張,貼著地麵滑行十公分左右,而後翅膀一拍往上飛。


    「安姬,你又在跟你的植物說話呀。」嗯!還是這裏的空氣最清新,沒有一絲的汙染,純淨天然。


    「小偷,你又來幹什麽?」安姬一臉防備的瞪著來者,她不可希望自己辛苦種的水果又不翼而飛。


    「什麽小偷,真難聽,屋外的露台是共有的,有些果樹還是我替你尋來的,你雖不是人,但也要懂得感激,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夏春秋邊說邊摘下一串果實大如五十圓硬幣的葡萄,洗都沒洗便往嘴裏一塞。


    這季節已經沒有葡萄了,市麵上用溫室培育的葡萄少之又少,就算有質量也頗差,甜度也不高。


    可是在安姬親手照顧的園子裏可沒有四季之分,每一株花,每一棵樹都生氣勃勃,果子也顆顆飽滿,鮮豔欲滴,汁多味美。


    桃子、李子掛滿枝頭,蜜梨、蘋果多到吃不完,青棗、紅柿散發成熟的味道,西紅柿、釋迦、蓮霧、草莓、石榴、甜玉米……俯身即可采,現摘的水果能由年頭吃到年尾。


    由於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幾乎每一季都吃得上,所以多出來的果子便做成果醬、幹果、蜜餞、果子酒、果子醋、花果茶等等,這一類的食品讓事務所節省了不少開銷,還是無汙染、無毒性的健康食材。


    安姬對植物很有一套,她聽得懂植物的話,也能和它們溝通,進而了解植物的需要,予以澆灌和施肥,堆肥是她自己做的,在山裏以腐爛的枯葉爛草為主,混著沉積多年的肥土,每隔一段時間她便讓鍾璧或弓藏一級生去扛迴,細細撒在花樹的根莖上頭,促其生長。


    「你是賊,不是我的好朋友!」她神經兮兮的飛上飛下,口中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不理會她的歇斯底裏,夏春秋又摘了一顆棗子張口一啃。「賊要當得好也是本事,有誰像我登堂入室還不怕主人報警的。你人小器量也小,難怪怎麽也長不高,小小一隻……」


    被她的話氣著了,安姬的小身軀忽地拉長,與人類的身形一般大小,身上穿著花瓣裙,身後多了兩對羽翅。「不要做人身攻擊!我是正常的妖精尺寸,誰像你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每迴嘴饞都來偷我的果子吃,賽巴斯克的城堡裏不也有葡萄園和蘋果樹,你幹麽老來吃我的。」她又不是園丁,專為這些個饞鬼培育新品種蔬果,幫他們省錢。


    一個個有錢得要命,還省這點小錢幹什麽。


    一提到她的死神男友,夏春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別提了,我的三魂七魄被嚇得快錯置,除了他的管家是狼人,兩名園丁是吸血鬼外,其他的仆人都是亡靈。」


    一開始她沒感覺到異樣,隻覺得這些人的神情太木然,全無笑容,天真的以為是因主人冷冰冰,底下人才沒有溫度。


    去了幾次後她才發現仆人們的行動異常快速,明明乍看慢吞吞地從遠處走來,可是一眨眼人已到了眼前,被嚇到的她這才驚覺不對—如果是人怎會沒有腳步聲,而且一靠近周圍就陰氣森森。


    「而你最怕鬼了。」一位抱著水晶球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麵上蒙著紫色麵紗,身上穿著尼泊爾婦人的傳統服飾,純手工的刺繡栩栩如生,繡工精湛。


    「吉卜賽,你也來湊熱鬧?」夏春秋順手將一顆剛摘的蜜柑遞過去,有福同享,不吃獨食。


    吉卜賽一點頭,「閑著沒事就上來逛逛,上麵的空氣好,能沉澱我一身的濁氣,去蕪存菁。」


    「你的確該清一清髒東西,神棍當久了也會有業報。」她那張嘴說得太多了,該說不該說的全給說了。


    吉卜賽笑了笑,「城堡裏的鬼很古老,想必你的手腳都發軟了吧?他們的陰氣很重,你最好到廟裏過過香火。」


    夏春秋沒好氣的橫了一眼,「西洋鬼和東方鬼能一樣嗎?我該到教堂取來聖水才是。」


    「安姬,我幫你看看近日的運勢。」


    三個各有所長且容貌出眾的美女聚在一起,細花枝編織的桌麵上放了一杯花茶,兩杯咖啡,一盤心型甜餅和巧克力蛋糕,悠哉悠哉的吃東西聊是非,從衣服、化妝品到感情世界,又從感情世界講到男人,女人的話題膚淺而沒營養,卻又樂此不疲。


    聊著聊著,聊到安姬眼眶下方的青影,她說她作了個惡夢,睡眠斷斷續續的,精神不濟。


    可問她作了什麽夢,她又一臉迷茫的搖著頭,不清楚夢的內容,隻覺得有一道看不清麵容的黑影朝她逼近,帶給她莫名沉重的壓力,壓得她唿吸不順暢,很想一掌將黑影拍扁,讓他再也動彈不得。


    「不需要吧,我很好。」她是事務所裏最閑的人,已經過上養老般的退休生活,平時與花草為伍,蒔花弄草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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