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去向不明,李天目苦尋無果,隻得返迴客棧,次日去當地錦衣衛分署,請王百戶幫忙緝拿江海洋,他還要查出殺害耿正剛全家的兇手,不能在這耗著,起身前往杭州府。

    李天目一邊趕路,一邊思考著耿正剛的案子,心想:“兇手的殺人動機無外乎仇殺、情殺或圖財害命這三種。耿大哥雖略有家財,但與杭州的紳商巨賈沒法比,如果兇手是劫財害命,找一富商下手,不僅收獲更豐,風險亦小。

    “耿大哥是丐幫的執法長老,名聲在外,江湖上有幾人不知?難道兇手就不知道嗎?他殺了耿大哥,丐幫豈會善罷甘休?定要追查到底。搶匪得笨成什麽樣兒,才會做下此等風險大、收獲小的案子?除非搶匪沒腦子,否則定不會如此。另外,劫財又何必殺人全家呢?沒有這個道理。看來劫財害命的可能性很小。

    “會是情殺嗎?可能性也不大。據我所知,耿大哥不好女色,隻一房老妻,為人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不可能是情殺。”

    李天目思來想去,覺得仇殺的可能性最大。尋思:“耿大哥為人正直,剛正不阿,身為執法長老二十多年來,一向是秉公執法,不徇私情,辦了很多人,因而也得罪下很多人,在這些人當中,恨他不死者大有人在。

    “耿大哥的武功在二流高手裏,隻能算中下遊。那些恨他不死之人,其中不乏武藝高強者,想除掉他絕非難事。應該從耿大哥辦過的人入手,逐一排查,兇手必在其中。耿大哥辦過哪些人?我不知道。需向丐幫中人請教,石幫主還在閉關,那就去問齊副幫主吧。”

    中午時分,行至一處鄉鎮,李天目下馬打尖,在一家小飯館裏要了兩瓶燒酒,一盤小蔥拌豆腐,一碗米飯,吃飽喝好之後,去門前柳樹下解開拴馬繩,剛要跨上去開路,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雜亂而急促的馬蹄聲響,舉目望去,隻見西北方來了十幾騎馬,當先一人四方大臉,相貌端正,認出乃是丐幫幫主石荒的獨子,叫做石敬洪,在丐幫中掌管浙江舵口。

    在南宋時期,丐幫出了位了不起的幫主,此人姓洪,石荒視那位洪幫主為自己的偶像,因而給兒子取名“敬洪”,含有敬重洪幫主之意。

    李天目見石敬洪來了,想打聲招唿再走,就沒急於上馬,待相距百餘米,喊道:“石舵主,久違了。”

    石敬洪率眾馳至切近,停住坐騎,翻身下馬,抱拳道:“李大俠,我正派人四處找你呢,沒想到在這遇上了,真是太好了。”

    李天目道:“石舵主要找在下,不知所為何事?”

    石敬洪道:“殺害耿長老全家的兇手找到了,在下正要前去捉拿。”

    李天目大喜,問道:“兇手是誰?”

    石敬洪道:“玉麵妖狐。這婆娘殺害耿長老之後,竟引以為榮,四處宣揚,全不把敝幫放在眼裏,真是豈有此理。我剛接到消息,得知她就躲在本地的吳家老店客棧中,立馬就帶人過來了。李大俠,遇上你正好,咱們一起過去吧。”

    李天目道:“正當如此,在下要將那玉麵妖狐碎屍萬段,以告慰耿大哥在天之靈。”

    眾人上馬,在鎮子南邊一處街上找到了吳家老店,紛紛下馬,闖了進去,吳掌櫃見一下子進來十幾位,以為都是客人,心中歡喜,上前招唿道:“各位客爺住店呀?”

    石敬洪道:“你是掌櫃的呀?”

    吳掌櫃道:“小的正是。”

    石敬洪道:“我們是丐幫的,來此找個仇家,你不要聲張,若是驚走了那廝,我們可不饒你。”

    吳掌櫃心想:“要是鬧出人命,我這生意就沒得做了。”心中叫苦,不敢聲張。

    石敬洪率眾闖入後院,朝房中叫道:“玉麵妖狐,快滾出來受死。”

    片刻之後,隻聽一女子叫道:“這是誰呀?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膽,大言不慚,敢叫姑奶奶出來受死。”

    話音剛落,房門開處,隻見一年輕貌美、豐胸細腰、嫵媚妖嬈的紅衣女子現出身來,掃了一眼對麵眾人,冷笑道:“人來得不少呀,姑奶奶刀下不死無名之鬼,有名號的,報上名來,無名鼠輩免開尊口,不是怕你們口臭熏人,而是姑奶奶不想汙了耳朵。”

    石敬洪道:“某家乃丐幫浙江舵主石敬洪是也。”左手往身旁一攤,又道:“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劍飛仙李天目李大俠。其餘人等都是本舵主幫中的弟兄。”

    玉麵妖狐道:“哦,原來你們是丐幫的,李天目也到了,不用問,你們一定是為了給耿正剛那個死老鬼報仇而來。”

    李天目道:“正是。玉麵妖狐,你為何要殺害耿大哥全家,是你和他有仇,還是受旁人指使?”

    玉麵妖狐道:“是姑奶奶和那死老鬼有仇,殺他全家,以消心頭之恨。”

    李天目道:“耿大哥和你有何仇怨?”

    玉麵妖狐道:“半年前,姑奶奶在西湖畔遇上了那死老鬼,那老東西被姑奶奶的美貌所迷,向我殷勤示好,送這送那,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送了姑奶奶一大堆,對我花言巧語,百依百順,就想和姑奶奶上床。

    “姑奶奶身為殺手,賣藝不賣身,憑本事吃飯,可不出賣色相,怎能輕易把身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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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那死老鬼雖上了點年紀,但身體還算硬實,相貌看著也不討厭,另外呢,他是丐幫的執法長老,有江湖地位,我覺著嫁給他倒也不錯。

    “姑奶奶吃夠了刀口添血這碗飯,想過上幾天太平日子,但給人做妾那可不行,姑奶奶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為妻不做妾。

    “我對那死老鬼說:‘如果你能娶我為妻,我就嫁給你。要是做妾,我可不幹。他以發妻健在為由,沒答應。我說:‘既然你不能娶我為妻,就不要再騷擾我了。’

    “那死老鬼褲襠裏的家夥作怪,難肯和姑奶奶斷絕關係,信誓旦旦的說:‘我休了發妻,娶你還不行嗎?’我一聽這話,被他感動了,覺得他是真心待我,當晚就讓那死老鬼上了姑奶奶的床。

    “這老東西真是可惡,占了姑奶奶的便宜之後,就再也不提休妻另娶之事了,每當我問及此事,他總是推三阻四。後來我急了,說:“你要是不休妻另娶,姑奶奶就不讓你上我的床。

    “那死老鬼真是該死,他竟說:‘不上就不上,你也就是那麽迴事兒,那身賤肉,老子早就玩膩了,想讓老子休妻娶你,你做夢去吧。’

    “那死老鬼如此無情無義,姑奶奶豈能饒他?不殺他全家,我如何出得了這口惡氣?

    “那死老鬼表麵上裝得一本正經,像個人似得,其實是老不正經,偽君子一個,不是好鳥。”

    待其說完,李天目叫道:“一派胡言,耿大哥為人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豈是好色之輩?你這婆娘不僅殺害了耿大哥全家,還詆毀他的人格,往他身上潑髒水,某家豈能饒你?”“唰”一聲拔出了藤龍劍,就要上前動手。

    玉麵妖狐俯身從靴筒中拽出蝴蝶雙刀,左右一分,護在身前,叫道:“姑奶奶所說句句屬實,倘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李天目,你為死老鬼這樣的江湖敗類報仇,算什麽大俠?”

    李天目見她賭咒發誓,說得煞有介事,不由得對耿正剛的人品產生了一點點懷疑,暗想:“耿大哥會是她所說的那種人嗎?不可能吧?這些年來,我行走江湖,從沒聽說過耿大哥有何緋聞。玉麵妖狐很可能是受人指使,編造故事,成心汙蔑耿大哥。”

    但轉念又一想,“正所謂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背不住耿大哥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偽君子,把我也給騙過了,要是那樣的話,他可真是太可惡了。”

    玉麵妖狐見李天目麵現猶豫之色,更來勁兒了,叫道:“李天目,你動手呀,姑奶奶知道打不過你,但姑奶奶不怕,我今天和你們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殺三個賺一對兒。來呀,你們都來吧!”

    石敬洪對李天目道:“李大俠,這婆娘所說之事,我一早就有所耳聞,對此是半字不信。這婆娘到處宣揚此事,詆毀耿長老的人格,我料想她定是受人指使,才會如此。咱們不要急於殺她,先將其擒住,設法逼她招出指使人,再將其千刀萬剮,給耿長老報仇雪恨。不知李大俠意下如何?”

    李天目道:“該當如此。”話音剛落,和身撲上,一指將玉麵妖狐點定。

    玉麵妖狐知道李天目武藝高強,心裏早有準備,但李天目的武功之高超出了她的想象,被一招拿下,令其驚愕不已。

    石敬洪道:“玉麵妖狐,倘若你肯招出幕後的指使者,本舵主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玉麵妖狐叫道:“哪有什麽指使者?事實如此,你們為何就是不信呢?你們這群大傻蛋,都叫那死老鬼騙了。”

    石敬洪抬手扇了玉麵妖狐一個嘴巴,冷冷的說:“你若再不招認,本舵主就拿這把鋼刀,在你臉上做畫。”說著將掌中鋼刀在玉麵妖狐眼前晃了晃。

    玉麵妖狐依然嘴硬,叫道:“隨你的便吧,姑奶奶落到你們手裏,就知道不會有好。”

    石敬洪哼了一聲,道:“玉麵妖狐,別以為你死不招認,本舵主就拿你沒轍。”

    玉麵妖狐叫道:“有什麽轍,你盡管使出來吧,是不是要給姑奶奶用刑?你就隨便來吧,姑奶奶雖為一介女流,但巾幗不讓須眉,一身都是錚錚鐵骨,可不怕你的刑具。更何況壓根兒就沒人指使姑奶奶,你叫我如何招認?”

    石敬洪對李天目道:“李大俠,聽說東武聖他老人家練成了失傳已久的攝魂大法,咱們這就押著她前往香港島,去請東武聖幫忙,隻要他老人家使出攝魂大法,不怕這婆娘不說實話。”

    李天目笑道:“石舵主,不瞞你說,在下也正有此意,咱們是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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