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君臣密謀


    朱由檢對王承恩的判斷還是很信任的,心下稍安。


    不過他很快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眼睛微眯,盯著徐光啟,問道:


    “徐愛卿,既然早有此高產之物,為何不早點獻上來?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糧食可以救多少人嗎?”


    這話裏已經隱隱透著不滿了。


    可聽到皇帝的質問之後,徐光啟卻有些迷茫的指著王承恩手裏的甘薯幹,好奇道:


    “陛下這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而且還懂得如此多的儲存之法。”


    多年前他寫下《甘薯疏》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麽多辦法。


    然而這話,在朱由檢看來卻是狡辯之詞,於是冷哼道:“朕隻是近來才知道有地瓜一事,而徐閣老所說的‘甘薯’卻從未說過!”


    這一下,稱唿由“愛卿”變為“閣老”。


    這說明皇帝的不滿越來越明顯了。


    然而這些並未讓徐光啟感到緊張,反而變得沉默了。


    在這近三十年間,他曾經三次推廣甘薯,而且後兩次都已經在天津試種成功了。


    沒想到到現在,皇帝還沒聽說過甘薯。


    不過這也不難猜到其中緣由。


    因為這都是前兩朝的舊事了。當今聖上又是繼兄位。


    若是沒有人刻意提起,自然就不可能知道。


    不過,即便有人提也沒什麽用,真要能推廣下去,也不用等到現在。


    思及此處,徐光啟心中一歎,然後答非所問的說道:“陛下,若是想讓百姓種植此物,怕是不容易啊。”


    朱由檢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說法,於是他的聲音更加冰冷:


    “難道這就是你不上報於朕的理由?”


    徐光啟雖然年事已高,但是也不糊塗,這口鍋他是不可能背的。


    所以也就不再左顧而言他,直接將其中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了皇帝。


    任憑朱由檢再聰慧,若沒有人點通這其中的道理,他也不可能想得到。


    他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不希望甘薯這樣的糧食被廣泛種植。


    但徐光啟已經把道理說透了,所以他無法否認這是事實。


    可年輕氣盛的崇禎皇帝不相信有人能阻止得了自己,於是他的目光變得堅定:“此事,朕做定了。”


    說著,又對著徐光啟吩咐道:“迴去把你寫的書給朕送來,還有今天的事暫時不要向外人提起!”


    “臣遵旨!”徐光啟躬身答道。


    “還有!以後就忘了地瓜這個名字吧,這天下隻有甘薯。”


    朱由檢心裏很明白,若是讓別人知道徐光啟的甘薯和登州的地瓜是一種東西,那幾乎就算是鐵證了。


    那登州之亂的屎盆子鐵定會被扣在徐光啟身上。


    徐光啟此時也知道輕重,自然不會亂說。


    就這樣,君臣二人商量好了之後,就分別離開了內閣。


    離開內閣之後的徐光啟,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內心十分焦急,隻是自己現在已經老邁,步履維艱,根本快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好不容易挪出了宮。


    然後就見府中的人迎上來攙扶。


    等人靠近之後,他當即焦急的吩咐道:“速去孫家,告訴他們,元化降賊,趕緊逃!”


    看著仆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憂慮,隻怕是來不及了啊,畢竟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徐光啟很清楚溫體仁是肯定不會放過孫家人的。


    隻是今天之事,不能埋怨任何人,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天降橫禍?


    泰州學派已經多少年沒人提起了。


    自從自己的老師焦竑故去之後,泰州學派算是徹底沒落了。


    隻是登州的墨家到底是怎麽迴事?


    另一邊的蕭雲,怎麽也不會想到在大明還真有與墨家聯係如此緊密的存在。


    不過事實上,這泰州學派雖然都說與墨家有牽連,但是其本質還是儒家分支。


    主要的原因是,泰州學派的創始人王艮出身鹽丁苦力,在很多人看來他天然就是個墨者,因為他與墨子太多相似,出身相似,學儒相似,開創學派也相似。


    然而王艮雖然長期在小生產者階層中講學,從者雲集,但他的學生不僅有上層的官僚地主、讀書人、還有最底層的百姓。


    隻要有官僚地主的存在,在他們的引導下,整個泰州學派大都致力於封建道德的普及和宣傳工作,規勸人們安分守已,息事寧人。


    這和儒家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也是因此在當時泰州學派一度受到朝廷的青睞,甚至成為晚明的顯學。


    而真正讓泰州學派的理念更近於墨家的是何心隱和李贄兩人。


    何心隱提倡出門廣交朋友,形成一種勢力,也就是所謂的“會”,以此推動整個社會變革。


    他反對“無欲”,主張“寡欲”,與百姓同欲。直接抨擊專製主義,提出“無父無君非弑父弑君”的震撼觀點。


    所以在五倫常中,他最看重的不是君臣,也不是父母兄弟,而是朋友,可見其思想的獨特性,這已經和傳統的儒家背道而馳。


    而李贄則更加直接,說自己是孔孟傳統儒學的“異端”,對當時社會的男尊女卑、重農抑商、假道學、社會腐敗、貪官汙吏,大加痛斥批判,主張“革故鼎新”,反對思想禁錮。


    李贄對被統治者奉為金科玉律的儒家經典和孔孟之學進行抨擊,對儒家經典表示了極大的輕蔑,認為這些不都是聖人之言,是經過後人吹捧拔高形成的,不能當做萬年不變的真理。


    認為這些所謂的著作是當時懵懂弟子和門徒隨筆記錄的,大部分根本不是聖人之言,而且即使是聖人之言,也隻是在那個時代才有用,並不能成為“萬事之言論”。否認儒家的正統地位,否定孔孟學說是“道冠古今”的“萬世至論”,認為不能將其當做教條而隨便套用。


    李贄對孔子及孔孟之道的批判的確已達到了“非聖無法”的地步。


    但這樣的認知在當時是行不通的。


    也正因為如此,泰州學派也注定了其沒落的結局。


    所以何心隱和李贄的下場並不好。


    何心隱被抓後,寧死也不改其誌,於萬曆七年,被湖廣巡撫王之垣杖死於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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