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教授,這個答案始料未及。


    跟其他人的錯愕不同,汪淼驚訝過後,開始流淚。


    他攥緊手,站在門口,肩頭一抽一抽。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恐怕已經失聲大哭。


    範世諳開門進來,惡狠狠瞪了眼得意的賈萍,環住汪淼的肩膀,往門外帶,“走,不要輕信她的話。”


    雖然,他內心在賈萍說出那三個字時,已經將汪教授列入重點懷疑對象。


    關上門,汪淼抱住範世諳嚎啕大哭。


    哭聲之大,引得往來的人駐足觀望。


    範世諳無措,汪淼痛哭,這是上演哪一出?


    他們隔走廊相望,從彼此眼裏看到怪異,又將視線投到兩人身上。


    嚴局從隔壁房間走出,所有看戲的人四散。


    奉旨哭,不好惹。


    汪淼抱著範世諳痛快大哭後,紅著雙眼抬起頭,“叫我叔叔,去抓他。”


    “都是因為他,才讓淼淼受那麽大的罪。”


    “淼淼不是他的孩子嗎?”


    範世諳啞然,汪妙是早慧,常常能表現出和一般孩子不同的才智。


    但說到底,她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才6歲,正是渴望父母愛的孩子。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個6歲的孩子,解釋其中的複雜。


    範世諳拍拍他腦袋,“妙妙...”


    他沒叫他汪淼,6歲的汪妙該被認真對待。


    “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不是非黑即白,但我答應你,隻要汪教授有罪,我會親手逮捕他。”


    “謝謝!”汪淼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嗯,我相信你。”


    眼神清澈,裏麵有對他的全然信任。


    “好。”範世諳遞給他一張紙巾,“擦擦吧,不然不好看了。”


    在群裏看到同事蛐蛐範隊和汪淼,就著急找過來的羅莉。


    剛好被範世諳交代重任,“羅莉,帶妙妙迴去洗把臉。”


    他背對汪淼使眼色,讓羅莉好好看管,嘴裏卻在說,“洗好臉後帶過來。”


    等人走遠。


    嚴局站在範世諳身後問,“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抓人。”範世諳轉身,聲音冷硬,“煩請嚴局給予支持。”


    當然大力支持。


    十幾輛警車停在汪教授分的房子下。


    警笛全都拉起,引得樓裏人人向下張望。


    這一片住的都是高校老師,到底哪個犯了那麽大的事,引那麽多警察來抓。


    道德感高的老師,看熱鬧的同時還不忘感歎,“斯文敗壞啊。”


    等警察一左一右夾著汪教授出來,後麵還跟著一串表情嚴肅的警察後。


    所有人臉上都閃過不敢置信。


    汪教授,這可是學校裏風評最好,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還不等他們想清楚,汪教授被推進警車裏。


    警車如來時一樣,大聲鳴著警笛,繞居民區一圈,離開。


    不管有沒有罪,汪教授的風評是保不住了。


    ......


    “沒有,絕對是攀咬。”汪教授一口否定賈萍的指認。


    “我承認,我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


    “但汪淼,他是我親生的孩子,我怎麽會害他。”


    言辭懇切,邏輯通順。


    就連表情都非常誠懇,一個慈父怎麽會做出這麽禽獸不如的事。


    麵對他的否認,範世諳也不著急,不急不緩道,“汪先生,請說說那天發生的事。”


    汪教授掛在臉上的淡笑,徹底淡下去,倒也沒拒絕,重新敘述。


    那天周六,按照約定,是父子見麵的日子。


    恰逢阮茉莉實驗室有重大突破,需要她全程參與。


    原本兩夫妻一同照顧孩子的計劃,就變成汪教授一人帶。


    天氣不錯,汪教授提議去遊樂場。


    汪淼本來沒有興趣,隻想在家裏窩著看書。


    但看父親興致盎然,猶豫幾秒,也就同意了。


    兩父子玩了幾個項目後,賈萍依約加入。


    有了她的加入,汪教授明顯身在曹營心在漢,幾次打發汪淼去買東西。


    小小的人幾次被打發後,還有什麽不懂的。


    他就開始疏遠兩人,獨自一人在遊樂園遊蕩。


    不過都不遠不近地跟著。


    直到一塊方巾,蓋住他的嘴鼻。


    汪教授察覺孩子不見,四處尋找,已經看不到他的蹤跡。


    “那時候監控沒像現在這麽多,但第一時間,我也一一看過的。”汪教授扶額,“怎麽也找不到。”


    他歎一口氣,“早知道,那天會發生這種事,說什麽,我都不會帶他出行。”


    言語間都是懊悔。


    “所以,人是你提前布置在那裏的,賈萍是你的見證人?”


    相同的問題,範世諳第五次發問。


    汪教授同樣,第五次迴答,“沒有,絕對是攀咬。”


    問題一樣,迴答一樣,一字不差。


    範世諳牽起嘴,連帶著臉上的疤跟著一起動。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那你怎麽自證呢?”


    汪教授愣了愣,這問題從沒問過。


    他很快反應過來,攤攤手,“範隊,這要怎麽自證?找證據,不是你們警方的事嗎?”


    “說來,倒是有些蛛絲馬跡。”範世諳推過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列了這些年汪教授對汪淼的嚴苛。


    成績上,汪淼無可指責,學霸禁得起任何考驗。


    生活上,汪教授挑剔頗多。


    諸如:不給汪教授麵子,處事不夠圓滑,隻顧自己、而不顧汪家家族的成長...


    每一項挑剔後都是汪教授的暴怒。


    砸杯子、扔戒尺、當著親屬朋友的麵當場斥責。


    哪一項,都不是一個慈父該幹的。


    “我怎麽隻從上麵看出,你恨不能讓汪淼消失呢?”


    汪教授看紙上的指控,臉皮不受控製抖動,過了好一會,才收拾情緒,“嚴父出才子,這也是一個做父親對兒子的期待。”


    臉皮之厚,真不像一個文人該有的。


    “也是。”範世諳抽迴紙,疊了疊,放進口袋裏,“確實不能當成證據。”


    汪教授聽他這麽說,輕吐一口氣,緩解緊張的情緒。


    “既然沒有證據,留著你也沒用。”範世諳說話的同時,解開固定的卡扣,“那汪教授就先迴去吧。”


    就這麽將他放了。


    雷聲大,雨點小?


    汪教授雖然不解,但被放,仍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


    門開後,他意思意思點頭,大踏步往外走。


    “人都在那了?”


    範世諳看背影消失在樓道口,問整理口供的警察,“是老手嗎?”


    “範隊放心,心理素質,口才都是一流的,保證看不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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