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俏麗哇的!”聽了趙軍的話,老郝頭子跳著腳,指著王永峰就罵:“你特麽咋是個人了呢?你特麽活不起啦?你吃山上的狗啊!那狗奔死命地給你幹活……”


    郝振宇吃力地拉住他爹,然後對王永峰說:“永峰,你咋能幹那事兒呢?”


    “咋是人了你?”被拉住的老頭子,仍罵王永峰道:“入冬前兒要沒有這幾個狗,你早特麽讓炮卵子撅死了!”


    “哎呀,郝叔,我這……”王永峰有些手足無措,別看郝家這爺倆是跑山的,但老郝頭子他外甥是鄉裏治安隊的隊長。


    要不老頭子剛才說,過兩天就他外甥拿著半自動來打那東北獅呢。


    老郝頭子嘴裏嘀裏嘟嚕,指著王永峰罵罵咧咧,王誌傑忙上前勸道:“郝爺,我們不賣狗肉了,還不行嗎?”


    王誌傑是孫子輩的,老頭子不跟他計較,隻瞪著王永峰問道:“不賣啦?”


    “不賣了,郝叔!”王永峰搖頭道:“真不賣啦!”


    “給這埋嘍!”老頭子衝王永峰一指,然後往左右觀望,想給那四條狗找棵埋骨的鬆樹。


    “下邊有個大紅鬆。”趙軍手往下一指,道:“我上來前兒看著了。”


    “走!”老郝頭子衝王永峰唿喝一聲,王永峰、王誌傑連忙拖著狗往下走。


    而趙軍和郝家父子走在前麵,三人一邊走,一邊嘮嗑。


    得知趙軍來頭後,老郝頭子很驚訝地看著趙軍,道:“你就是永安小趙炮啊?”


    “啊,嗬嗬。”趙軍一笑,很謙遜地道:“什麽小趙炮啊,就是趙軍。”


    “你可拉倒吧!”老郝頭子搖頭道:“十裏八村跑山的,誰能不知道你呀。”


    “就是啊!”郝振宇接茬道:“伏虎將在呢,還讓我七哥來幹啥呀?”


    “別的,別的。”趙軍一聽,連忙擺手對郝振宇道:“叔,你們該咋打就咋打,我還得上班呢,我來不了。”


    趙軍先說自己不能來,省著那王家父子傍上自己。


    “這還打啥啦?”老郝頭子迴頭瞪了王永峰一眼,然後轉過來對趙軍說:“他把狗都嘚瑟出去了,沒有狗,我們還打啥了?”


    趙軍笑笑沒說話,眼瞅著到山腳的時候,王家父子將四條狗埋在一棵鬆樹周圍。


    誰也沒帶鍬,王永峰、王誌傑父子就用腳趟雪埋狗,積雪被趟開,下麵露出幾根枯草。


    趙軍過去,彎腰拔下幾根草棍,郝振宇見狀問道:“趙軍,你這幹啥呢?”


    趙軍手衝王永峰一比劃,卻對郝振宇道:“剛才老爺子不說嘛,我二舅讓那四個狗救過,那還不得給那幾個狗磕一個嗎?”


    郝振宇一愣,就聽老郝頭子道:“那得!這是規矩呀!”


    王永峰撇嘴看了趙軍一眼,他再傻也看出來趙軍是在調理他了。


    王永峰想不明白自己何時得罪的趙軍,但見老頭子眼睛一橫,王永峰咬著牙繼續趟雪。


    埋好了四條狗,王永峰從趙軍手裏接過三根草棍。把草棍點著了插在雪包前,王永峰跪在地上連拜四拜,然後起身,大夥下山。


    沒走幾步就下了道,趙軍抬手指著前麵不遠處停著的解放車,對老郝頭子道:“老爺子上車,我給你們送迴去。”


    “行。”老頭子很爽快地道:“這都中午了,到家了就在家吃飯。”


    “飯就不吃了。”趙軍婉拒道:“家那頭還有事兒呢,我得趕緊走了。”


    “那還差一頓飯啦?”老頭子道:“上我家去完了你看看我那皮子啥的,你都給我收了得了。”


    “老爺子今天收不了。”趙軍笑道:“我今天沒帶錢,這麽地吧,哪天你溜達地上永安,拿著皮子上我家賣去,行不行?”


    “行倒行。”老頭子道:“但你得到家吃飯啊。”


    “飯真不吃了。”趙軍道:“我姐在家等我呢,真著急。要不是我二舅非得讓我跟他來,我早都走了。”


    “那不用你送了!”老頭子輕推了趙軍一把,道:“你著急,你就快走吧,我們自己就迴去了。”


    老頭子這麽說,趙軍卻偏要送他們迴去。隻不過到長嶺村後,趙軍沒給他們送到家,而是到村子外就給四人放下了。


    和郝家父子約定好,改天他們到永安去賣皮子,趙軍又跟王家父子說了兩句客套話,這才開著車走了。


    目送解放車離去,老郝頭子瞪了王永峰一眼,便帶著郝振宇迴家去了。


    “爹!”眼看郝家爺倆走遠,王誌傑小聲跟王永峰嘀咕道:“那小子太特麽損了!”


    王永峰咬牙,道:“隨他爹!他爹辦事就咕咚!”


    “說話也損!”王誌傑如此補充,卻是聽得王永峰一怔。


    “行啦,別管他了。”王永峰抬手往家的方向一指,道:“咱趕緊迴家扒拉口飯,完了咱還上山。”


    “還上山?”王誌傑問道:“咱還攆那東北獅去?”


    “攆雞毛東北獅啊!”王永峰瞪了他兒子一眼,道:“咱去,給那四個狗扒出來呀!”


    “哎呀!可不是咋地!”王誌傑恍然大悟,隨即笑道:“埋山根子那兒了,咱到那兒就扒出來。”


    “嗯呐。”王永峰一笑,道:“咱給它扒出來、拽迴來,先藏西頭那小樹林裏,等黑天再出來找來。”


    爺倆樂嗬地往家走,卻不知趙軍開車直入山場。


    到王永峰埋狗的地方,趙軍把四條狗從雪裏扒出來,往下一拽就到了路邊。


    然後趙軍把四條狗一一扔上後車箱,緊接著上車開著就往永勝跑。


    到了永安屯外小孤山下,趙軍停車把四條狗的屍體搬下車,重新找了一棵鬆樹把狗埋了。


    等忙活完,都快三點了。


    趙軍餓著肚子,急匆匆地往地往周家趕。快到周家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出去上茅房的胡三妹。


    胡三妹熱情地招唿趙軍進屋,進屋後胡三妹向著裏屋喊道:“春兒啊,你看誰來啦!”


    “哎呀!”往外探頭的趙春看到趙軍,驚喜地忙從炕上下來,拉住趙軍上下打量著,道:“弟呀,啥前兒迴來的?”


    “昨天晚上到家的。”趙軍笑著迴應一句,然後把手裏拖的麻袋給了胡三妹,道:“大娘,給這都倒盆裏,挨樣兒分出來,那好幾樣兒呢。”


    “這啥呀?”胡三妹扯著麻袋口往裏看了一眼,道:“孩子,你這都整的啥呀?”


    “有魚,還有螃蟹。”趙軍笑著對趙春說:“上迴來那趙叔,他給咱們拿的。”


    “啊……”趙春聽不是趙軍花錢買的,臉色才稍好一些,她走過去幫婆婆拿大盆,而這時趙軍問道:“我大外甥呢?”


    “屋裏呢!”趙春抬手往西屋一指,道:“你去看看去吧,那家夥才淘呢。”


    西屋炕上,棉被卷成圈,圍著三邊,另一邊是炕櫃,小周到就在裏麵爬呀爬。


    這孩子在趙家生活過一段時間後,鍛煉得相當出息了,看到趙軍這相對陌生的人進來,孩子還嘎嘎樂呢。


    趙軍過去搓了搓手,他之前下車埋狗,整得兩手冰涼,他把手按在炕上,等熱乎了才把孩子抱起來稀罕。


    當趙軍抱著周到走到外屋地時,趙春、胡三妹已經將海貨分好了。


    趙春抬頭看了眼被趙軍抱在懷裏的孩子,道:“這孩子現在可沉了。”


    “嗯呢!”趙軍輕輕拍拍周到的屁股,笑道:“這大屁股,往我胳膊上一坐,嗬嗬。”


    “這多虧他大姥了。”胡三妹忽然誇了趙有財一句,道:“要不是他大姥給買那羊,那麽喝那羊奶,這孩子能長這麽壯實麽?”


    聽胡三妹的話,趙軍、趙春相視一眼,姐弟倆齊齊一撇嘴。


    ……


    小紅杉林場食堂大堂裏。


    小紅杉林場後勤組長看了眼地上半拉糊片、血呲唿啦的山羊,隨即抬頭看向李春明,問道:“李科長啊,這咋又死個羊呐?”


    李春明哢吧兩下眼睛,麵露苦澀道:“陳組長,這次……唉!”


    李春明也不知道該咋說了,自打他們到小紅杉林場後,就讓後勤給他們準備羊。


    後勤當時挺懵,心想這怎麽來了就點菜呢?


    結果,李春明說他有對付豹子的奇招,就拿羊釣豹!


    他是上頭下來的保衛科長,李春明既然提出要求了,小紅杉林場肯定要配合呀。


    第一次拿羊釣豹,李春明一槍差點就磕死了東北豹。


    但那豹子速度太快了,一閃而過不但躲過了子彈,還就用它那鋒利的爪子,把羊腸子掏出來了。


    當時那羊沒死,腸子也沒折。要是像救獵狗似的,把羊腸子給塞迴去,縫合好了再打消炎針的話,那羊絕對能活。


    但誰能那麽照顧一隻羊啊?


    而且李春明沒打過狗圍,他也不會這個,隻能給羊個痛快,然後開膛放血。


    等收拾好了,他們才把羊帶迴小紅杉林場。


    那羊後來被熬了羊湯,李春明沒少吃也沒當迴事兒。在他看來今天就慢了一步,要不然絕對能給那豹子磕死。


    懷著這樣的想法,今天李春明又折戟了。


    讓人沒法接受的是,他們三個小隊六個人,竟然中了東北豹的調虎離山之計。


    這都不用小紅杉林場的人說什麽,李春明就已經臊得臉通紅了。


    林場保衛組長也參與這場拿羊釣豹的大行動了,此時他就坐在林春明身旁,一言不發就是抽煙。


    而後勤組長看看李春明,最後也沒敢說啥。


    沒辦法,李春明是林業局的保衛科長,他一個下屬林場的小組長,敢說人家啥呀?


    後勤組長隻能告訴食堂大師傅,讓他晚上給李春明做個蔥爆羊肉。


    而等從食堂出去,後勤組長就跑到書記麵前告狀去了。


    第一次死的那隻羊小還花了五十多呢。今天這隻羊大,足足花了八十。


    雖說賣給林場羊的,是後勤組長他三舅,但天天買羊花這麽錢,怎麽入賬啊?


    算招待費裏?不行,超標了。


    算采購食材裏?也不行,誰家林場天天這麽吃啊?


    小紅杉林場的書記叫魏懷信,他聽了後勤組長的匯報,也是無語了。


    “書記,這咋整啊?”後勤組長問道:“還給他們買羊啊?”


    魏懷信沒說話,從煙盒裏抽出顆迎春煙塞在嘴裏,然後把煙盒拋到了後勤組長麵前。


    魏懷信這人脾氣不好,還喜歡冷暴力下屬。見他不說話,跟他多年的後勤組長就知道魏書記生氣了。


    “mlbd!”忽然,魏懷信爆了句粗口,然後氣唿唿地道:“那天打電話前兒,說好了是讓趙軍來,這咋整這麽個玩意呢?還特麽拿羊釣豹,這特麽都哪來的2b?”


    一看魏懷信罵上了,後勤組長就更不敢吱聲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魏懷信氣唿唿地接起電話,大聲地“喂”了一嗓子。


    可緊接著,就見魏懷信臉色一變,臉上瞬間露出笑容,並柔聲細語地道:“楚局。”


    楚安民打電話來,自然是來詢問李春明的戰果如何。


    當聽魏懷信說,已經喂進去兩隻羊後,楚安民大怒。


    但當著外麵下屬的麵,楚安民還是很克製的,他對電話那頭的魏懷信說:“行了,老魏呀。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馬上讓趙軍過去!”


    “哎,楚局呀,那個……”魏懷信試探著道:“李科長不能有啥想法吧。”


    魏懷信怕李春明以為是他找楚安民告的狀,而楚安民聽完就道:“他有什麽想法?”


    說完這句話,楚安民直接就撂了電話。


    撂下電話的楚安民,氣唿唿地又將話筒拿起,通過林業內線,把電話要到了永安林場周春明的辦公室。


    “老周啊,我楚安民!”楚安民一句客套話不說,聽那邊周春明答應,楚安民接著道:“你趕緊找趙軍,讓他明天上小紅杉林場。到那兒找魏懷信,就說我讓他去的!”


    “啊?”周春明一怔隨即忙問:“咋地了,楚局,出啥事兒啦?”


    “那邊有東北豹傷人。”楚安民說:“誰也整不啦,趕緊讓趙軍帶上家夥事兒,去把那豹子給我磕死!”


    “啊,那行,楚局,我知道了。”周春明聽出楚安民語氣不好,連忙道:“我馬上打電話通知他。”


    “好了。”聽周春明如此說,楚安民麵色稍緩,道:“他要有啥需要,小紅杉解決不了,就讓他給我打電話。”


    說完,楚安民掛了周春明電話,然後又打到小紅杉林場,叮囑魏懷信做好準備接待工作。


    再撂下電話,楚安民抬頭看向站在辦公桌對麵的趙子陽。


    趙秘書也不敢吭聲,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領導的臉色,同時在心裏暗道:“李哥呀!李哥!我說不讓你去吧,你非得去。”


    “我說不讓他去吧?他非得要去!”這話是楚安民吼出來的,楚安民揮著胳膊,大聲道:“還特麽拿羊釣豹,哪個2b出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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