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板是個體麵人,雖然很多時候,他的體麵都是靠條件粉飾出來的。


    就如他槍法稀爛,但他也可以拿著全自動把獵物突突死。


    至於其它方麵,那就更好辦了。


    因為,他有錢。


    但有一件事,隻要傳出去,趙老板就永遠跟體麵二字不沾邊了。


    而那件事,似乎也已經成了趙老板的夢魘。


    正所謂:關心則亂。


    自打從永安屯迴來,趙威鵬好幾晚都做噩夢,每次還都反複喊著一句話,這怎能不讓作為枕邊人的梁雪梅擔心?


    可梁雪梅一問,趙威鵬就打岔。趙威鵬越打岔,梁雪梅就越擔心。


    今天正好永安有客來,梁雪梅就忍不住問了一嘴。


    她這一問,趙威鵬瞬間變了臉色。當趙軍、李寶玉、解臣齊刷刷地仰頭,全都一臉茫然看著梁雪梅,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沒啥事兒啊!”


    那個事兒,誰敢說呀?


    就趙家天天那麽多人,也沒一個敢提的。就算是王美蘭、王強,這姐弟倆嘴那麽黑,他們也不敢提二趙屠牛的事。


    梁雪梅眨巴兩下眼睛,這仨小子說著沒事兒,可他仨像排練過似的,沒有事兒才怪呢。


    “行啦,行啦。”趙威鵬見梁雪梅還要問,忙把胖手一揮,道:“趕緊讓孩子睡覺吧。”


    聽趙威鵬這麽說,梁雪梅衝趙軍三人一笑,緊接著說了兩句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和趙威鵬離開了這屋。


    送走了那兩口子,解臣上炕把腿盤上,壓低聲音對趙軍、李寶玉說:“以後咱上山打圍,可千萬得注點兒意點啊。”


    “嗯呐!”李寶玉讚同地點頭,並附和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趙軍嘴角一扯,擺手招唿倆人睡覺。


    這一宿睡的不錯,三兄弟一覺睡到快六點才起來。


    趙軍三人收拾好被褥,從屋裏出來的時候,趙威鵬正在梁雪梅耳邊絮絮叨叨呢。


    “今天夥食必須得硬!”趙威鵬對梁雪梅提出批評,道:“瞅你昨天就整那兩個菜。”


    正在擀麵切皮,準備包餛飩的梁雪梅聞言,抬頭驚訝地看著趙威鵬,道:“昨天那一桌子菜,還少啊?”


    “我在趙軍家的時候,上頓、下頓都那麽豐盛。”趙威鵬如此說,梁雪梅深吸一口氣,道:“行,今天我給你做二十個菜。”


    “不能糊弄。”趙威鵬又道:“那蝦爬子啥的,嗆個鍋扒拉一下子。那大蝦,你做個油燜大蝦不挺好嗎?還有那螃蟹,你從中間砍兩半了,那麽地掛個糊,少放點油煎一下子,再……”


    “你把我當啥了?”梁雪梅沒好氣地瞪了趙威鵬一眼,道:“你給家當飯店了吧?”


    昨天梁雪梅弄了一桌海鮮,但多以蒸煮為主。這倒不是她不上心,而是她一個人,根本忙活不開。


    趙威鵬被梁雪梅懟的一愣,這時趙老爺子從裏屋出來,抬手指著趙威鵬,道:“你就知道指使人!你讓小梅做,你咋不做呢?你不炊事員嗎?”


    “他什麽炊事員?”趙家老太太緊跟著就出來,補刀道:“他早先在部隊就養豬了。”


    趙威鵬:“……”


    “瞅你胖的,一天天的!”趙老爺子瞪著趙威鵬,道:“中午、晚上你做飯,做二十個菜!”


    “做油燜大蝦。”趙家老太太道:“我孫子愛吃。”


    趙威鵬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倆人,撇了撇嘴開始幫梁雪梅包餛飩。


    這餛飩餡和的好,韭菜、蝦仁、豬肉的,煮出來餛飩十分的鮮香。


    在飯桌上,趙家老太太緊著給趙軍三人盛餛飩,生怕他們不好意思吃不飽。


    趙軍吃了三碗,得有五十多個餛飩。直到看他實在是吃不下了,老太太才罷手。


    吃完早飯,梁雪梅給他們洗了水果。有蘋果,還有梨。


    趙家老爺子沏茶水,用小杯子給幾人一一倒上。


    “叔啊。”趙軍端起茶水小抿一口,然後對趙威鵬道:“你幫我聯係、聯係那個收皮子的呀。”


    趙威鵬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道:“行,我一會兒上村部去打個電話問問。”


    說起電話,趙威鵬想起一事,便對趙軍道:“我那天聽他們說,新出一種電話,就擱手裏拿著,到哪兒都能打。”


    “那還是電話嗎?”趙家老爺子接了一句,趙威鵬道:“咋不是呢?說叫什麽大哥大?”


    “大哥大?”李寶玉笑道:“這名霸道啊!”


    “是唄。”趙威鵬道:“等我過完年,我看看我整一個,要不然打個電話太費勁。”


    “哥……咱也買一個?”李寶玉這話是對趙軍說的,他出門當著外人的麵,盡量不喊趙軍哥哥。


    “咱買啥呀。”趙軍笑道:“咱一年能往外打幾個電話呀?”


    跟李寶玉說完,趙軍好奇地問趙威鵬說:“叔,那個東西不能便宜吧?”


    “好像是得幾萬。”趙威鵬的話,讓李寶玉、解臣直咂舌,他們以為那玩意跟電視、電冰箱似的,頂多也就千八百塊,沒想到竟然要幾萬。


    “哎?”這時,趙威鵬又想起一事,便問趙軍道:“軍呐,你還買不買車了?他們有一個急用錢的,他那212剛買完不到半年,那就跟新的一樣,還能便宜不少。”


    “叔,我先不買了。”趙軍道:“最近錢緊,家裏那頭壓貨啥的都需要錢。現在有小臣那大解放,還有我姐夫給我買的摩托,這出來、進去的,幹啥就都夠用了。”


    “你那啥……你要手頭緊,叔先給你墊上。”趙威鵬道:“買他那車,跟新車比能省一萬五六,這多合適啊?”


    聽趙威鵬這麽說,賣車那人是真急著用錢。一聽能省一萬五六,李寶玉、解臣紛紛向趙軍使眼色。


    “叔,先不買了。”趙軍無視了兩兄弟的眼色,然後婉拒趙威鵬的好意道:“我們在林區,開那個車吧,還真不太實用就是闖個麵子。


    完了我們家這買賣,現在正起步呢,哪兒、哪兒都需要用錢。我尋思要有買車那錢,還是用在刀刃上吧。”


    雖然趙有財一天欠欠的,但他有句話說的對。大吉普雖好,但對趙軍家來說不實用。


    上山打圍的話,拉不了熊瞎子,也拉不了炮卵子。


    下地種田的話,拉不了糞,也拉不了多少糧。


    但趙軍知道趙威鵬是好意,人家都要給自己墊錢了。但以前張羅買車,是沒幹買賣的時候。現在做買賣都拉饑荒了,再買那麽個車,趙軍就感覺犯不上。


    “你瞅這孩子。”趙家老太太指著趙軍,對他家老爺子道:“多踏實啊!”


    “嗯!”老爺子點頭,道:“有這孩子,爹媽可省老心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聲聲狗叫,前院有、後院也有。


    前院是趙威鵬家的狗,而後院是梁占山給的紅狗。


    梁雪梅迎了出去,過不多時就迴來對趙威鵬道:“快,來電話了,說找你的。”


    趙威鵬聞言起身,對趙軍道:“你們坐著哈,我去接個電話,然後我再給你問問收皮張的事。”


    趙軍應了一聲,與李寶玉、解臣跟趙家兩位老人嘮著家常。


    大概過了十五分鍾,趙威鵬從外麵迴來,他一進屋就問趙軍說:“你手裏還有豹子皮沒有?”


    “沒有了,叔。”趙軍道:“那玩意少,不好整。”


    “嘖!”趙威鵬砸吧下嘴,在沙發上坐下後,對趙軍道:“想辦法整兩張,有人高價收。”


    說到這裏,趙威鵬抬手比劃,道:“賣兩張,就能換那212。”


    趙軍聞言,看了看李寶玉、解臣,三人都笑了。李如海那“坐等發財”的理論,在老板階層的市場上還挺受歡迎呢。


    “行。”趙軍笑著應道:“我們那兒要再出土豹子,我高低磕它去。”


    “哎?”趙軍話音落下,趙家老爺子問趙威鵬道:“孩子那事兒,你給人家問了嗎?”


    “問了。”趙威鵬看向趙軍,道:“熊膽的事兒,我也給你問了。”


    聽趙威鵬如此說,趙軍也不打岔,靜靜等著趙威鵬的下文。


    “咱禮拜天往河北走。”趙威鵬道:“下禮拜一到安國,咱去那個保安堂。他那兒收晾幹的熊膽,給的價最高。”


    “叔啊。”趙威鵬話音剛落,趙軍便道:“我們不能待那麽長時間了,家裏那頭還等著用錢呢。”


    “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們就在家住兩天唄。”趙威鵬說:“收皮子那老板,他禮拜天進京,得禮拜二能迴來。我想的是,咱禮拜一到那兒賣熊膽,禮拜二再找他賣皮子。”


    “禮拜天……今天是禮拜四。”趙軍在心裏盤算了一下,便對趙威鵬道:“叔啊,要不我們今天就走吧。”


    說著,趙軍一指李寶玉、解臣,道:“我們仨今天走,明天下午、晚上也就到了。完了後天找那老板去,他不是大後天才走呢嗎?”


    “這可不行!”聽了趙軍的話,趙威鵬胖手一甩,道:“這到家了,必須得住兩天再走!老陶那邊兒那錢,你不用管,不行的話,我想辦法給他匯過去。”


    “那不用,叔。”趙軍一聽,連忙阻攔道:“過完小年,我再給他們就行。”


    “那你著急走什麽呐?”趙威鵬對趙軍道:“我家你兄弟還沒迴來呢,那天我說你們要來,他非說要迴來看看你們。”


    趙威鵬話音剛落,就聽外麵傳來聲聲狗叫,趙威鵬抬頭往窗外一看,頓時喜道:“哎呀,正說他呢,他就迴來了!”


    一聽自己大孫子迴來了,趙家老太太扶著沙發起身。


    很快,外屋地就傳來了梁雪梅驚喜地聲音。但聽梁雪梅的話,好像她兒子還帶人迴來的。


    緊接著,梁雪梅先一步進屋,向趙威鵬招手道:“快,來客人了。”


    趙威鵬起身,就見一個大胖小子領著兩人從外麵進來。


    那大胖小子個子跟趙軍差不多,但他那身板子能裝下兩個趙軍。


    看體型,就知道他是趙威鵬的兒子趙金輝。


    趙金輝身後跟著倆人一個年輕人、一個中年人,他倆樣貌極為相似,不用鑒定就知道是父子。


    趙金輝先把趙威鵬介紹給那二人,然後又把那二人介紹給趙威鵬,道:“爸,這是我同學聞明,那是我聞叔。”


    趙金輝作為小輩,不能提長輩的名字,但他同學的父子自報家門,說自己叫聞宏昌。


    然後,趙威鵬把家裏兩位老人簡單介紹給聞家父子。


    接下來,就該介紹趙軍三人了。


    可就在這時,趙金輝主動上前,伸出雙手把趙軍的手抓起來,搖著說道:“你就是趙軍哥吧?”


    “啊……”趙軍被趙金輝的自來熟打了措手不及,還未等趙軍說話,趙金輝已鬆開了他的手,朝向李寶玉道:“你一定是李寶玉吧?”


    “啊!”李寶玉茫然地與趙金輝握手,然後就聽趙金輝說:“咱倆一邊兒大,但我生日應該比你大,我是正月十六的。”


    “啊……”李寶玉都不知道自己該說啥好了,而這時趙金輝鬆開李寶玉的手,轉向解臣道:“你是解臣,對不對?”


    解臣握住趙金輝的手,脫口問道:“你咋知道呢?”


    “我聽我爸說的。”趙金輝笑道:“李寶玉大高個兒,趙軍哥濃眉大眼,他倆我認出來了,那剩你肯定就是解臣了。”


    聽趙金輝的話,趙軍等人發笑,唯有解臣眨巴下眼睛,感覺哪裏不對勁呢。


    “趙軍哥!”趙金輝鬆開解臣的手後,一手輕扶趙軍胳膊,一手伸向聞宏昌道:“我爸說,你來是為了買皮子,我特意把人給你領來了。”


    “哎呦!”趙軍連忙上前與聞家父子握手,而趙金輝在一旁介紹,道:“聞叔在西集做生意,買賣做的可大了。”


    趙軍、聞宏昌互說幾句客套話,趙軍也沒想到趙威鵬他兒子能自來熟到這種地步。


    這時,趙威鵬招唿眾人落座,趙家老爺子樂嗬展示泡茶工夫。


    眾人寒暄數句,趙軍讓李寶玉、解臣出去,拿了三個皮卷筒迴來。


    一個是灰皮、一個是大皮,還有一個是黃葉子。


    看著放到麵前的三個皮卷筒,聞宏昌笑著對趙軍說:“一看這手法,就是長白山出來的。”


    趙軍淡淡一笑,而聞宏昌將拿起灰皮的皮卷筒,把它展開後鋪在腿上,逆著毛用手撫了一下,然後將其交給他兒子聞明後,指點道:“你看人家這皮毛,比咱們那北鬆鼠強多了。”


    “北鬆鼠?”李寶玉小聲嘀咕一下,聞宏昌聞言,看向李寶玉笑著一點頭,道:“燕山山脈的鬆鼠,但皮毛質量跟你們這沒法比,沒辦法出口。”


    “咱這燕山鬆鼠跟他們那不一樣啊?”趙威鵬不往山裏去,他對這些不太了解。


    “不一樣啊。”聞宏昌笑道:“要說吧,還真挺奇怪。像野豬、麅子、金錢豹、大金雕這些,燕山的和長白山的一樣,唯獨這鬆鼠不一樣。”


    “金錢豹?”趙威鵬從聞宏昌的話中捕捉到了一點信息,當即問道:“燕山還有金錢豹呢?”


    “有啊。”聞宏昌道:“沒有虎,但有豹、有猞猁。”


    說到此處,聞宏昌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道:“猞猁皮挺值錢,豹子皮稍微差點。”


    聽他這話,趙威鵬看向趙軍。趙軍淡淡一笑,這種情況不足為奇,這聞宏昌若是認識李如海,早把豹子皮賣出天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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