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把尋寶時間定在31號,那天林場開表彰會、聯歡會,趙軍中途一走,誰也不知道他幹啥去了。


    但趙有財就走不了了,那天中午幾百人會餐,晚上還得招待領導,他肯定是無法參與尋寶。


    所以,參與尋寶的人暫定為趙軍、王強和邢三。


    而尋寶工具,由金主王美蘭獨家讚助。


    趙軍、王美蘭、邢三在那兒商量,旁邊的趙有財鬱悶地抽著煙。


    他到底還是沒去成。


    其實趙有財真正圖的不是尋寶,尋著寶貝頂多給他一百塊錢,趙把頭要的不是錢,而是上山的機會。一旦因為尋寶而打開了突破口,趙有財就能將之前永世不再上山的話給收迴來。


    可二咕咚最終還是沒能鬥過小咕咚。


    “汪!汪!”


    忽然,青老虎洪亮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緊接著趙李兩家其它狗零星地叫了幾聲。


    王美蘭抬頭往外一看,見是王強、解忠、解臣聯袂而至。


    三人很快便進到屋來,王強一進外屋地便喊道:“走啊,大外甥!”


    “走吧,三大爺。”趙軍招唿邢三一聲,邢三起身抬手往外一揮,道:“走!”


    “老哥!”王美蘭叫住邢三,道:“晚上跟小軍,你們迴來唄,到會兒我們磨豆腐。你樂喝豆腐腦,咱管夠。”


    “不得啦!”邢三衝王美蘭一笑,道:“弟妹,你們吃吧。”


    說著,邢三便往屋外走去。


    王美蘭見狀看向趙軍,趙軍微微點了下頭,卻沒強留邢三,隻順手從牆上摘下槍來,然後問王美蘭說:“媽,你給三大爺準備的東西呢?”


    “那我都裝好了。”王美蘭說著就往外走,大夥唿唿啦啦出屋。


    趙軍等人去放狗,王美蘭從大缸後拽住一個快塞滿了的麵袋子。


    “老哥!”王美蘭把邢三喊過來,叮囑道:“這裏頭我都擱黃油紙給你包上了。”


    說著,王美蘭從麻袋裏最頂上拿過一個大黃油紙包,對邢三說:“老哥,一共仨包,最上頭這是煮餃,下麵是蒸餃跟餛飩,完了最底下我還給你拿二十個饅頭。”


    “謝謝弟妹。”邢三破天荒地道了聲謝,眼看著王美蘭從兜裏掏出根細麻繩,三下五除二地將麻袋口紮好,邢三緊忙伸手拎過了麻袋。。


    邢三將麻袋裝上車箱,獵狗們也紛紛上車。看著車上的獵狗,邢三問趙軍道:“你怎麽還偏心眼子呢?”


    “嗯?”趙軍一怔,隨即笑著問道:“咋的啦,三大爺?”


    偏心是肯定有的,但趙軍不知道邢三是怎麽看出來的。


    邢三指著狗幫,道:“都是狗,你咋有的給穿甲,有的不給穿呢?”


    趙軍聞言一笑,王強在旁替他大外甥打抱不平,說:“老哥,你不誤會了嘛,這有啥偏心眼子的?”


    說著,王強指著近前的大花,道:“它們幾個後來的,皮子就那麽疙(gā)瘩(dá),它們就沒撈著。”


    王強話音剛落,解臣接茬對趙軍說:“對了,軍哥,那大青牤的皮子熟出來了。”


    解臣此話一出,趙有財臉上一黑。


    而這時,登車的趙軍轉頭對車下的王美蘭說:“媽,一會兒看著我江奶,你問她還能不能找那朱爺說說,再給咱做幾個甲。到時候我也不虧他,過年前再給他家抓個豬。”


    之前求朱大山做護甲,是老太太出麵給說的。但事後,趙軍給朱家送了一頭野豬。再做皮甲的話,朱大山不管是看老太太,還是看那頭野豬,都沒辦法推辭。


    “行,媽知道了。”王美蘭應了一聲,迴胳膊肘點了趙有財一下,趙有財神色稍緩,抬手跟邢三道別,並邀請他下次再來家裏做客。


    今天邢三有意要坐後車箱,與趙軍、王強商量找寶貝的事,於是他讓解忠坐了副駕駛,反正他們今天的目的地就在解忠楞場的對麵,也不怕解臣找不到路。


    汽車啟動,先奔豆腐坊去取凍豆腐。


    而與此同時,徐美華正在屯部哭訴,向屯長趙國峰講述自家母子被趙家食客欺負的經曆。


    “嫂子,嫂子!”趙國峰實在聽不下去了,攔下徐美華,道:“你等會兒。”


    說著,趙國峰往徐美華臉上一指,道:“你瞅你說的,嘴都冒沫子了。”


    “嗯?”徐美華下意識地抬手,使手背在嘴邊擦了一下,看得趙國峰直皺眉頭。


    “嫂子。”會計譚朝陽在旁邊接茬,對徐美華說:“那天那事兒……那不是賴你家……”


    譚朝陽說著,手往旁邊一比劃,而他旁邊坐的正是張來寶。


    譚會計的意思很明了,那天你們娘倆挨揍純純賴你們自己。


    “那今天呢?”被揭穿的徐美華拍案而起,嚷道:“今天那老燈上來就打我兒子!”


    “老燈?”譚朝陽一愣,老燈是罵老頭兒的話,可趙家那些男人沒有能稱得上是老燈的呀。


    就在這時,趙國峰起身按住譚朝陽,看了徐美華一眼,緊接著又看向張來寶,問道:“一個老頭兒打的你呀?”


    “嗯呐!”張來寶重重點頭,道:“那老j8燈上來就打我!”


    “你幹啥了,他就打你?”趙國峰問得張來寶一怔,徐美華不幹了,嚷道:“屯長,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他們這麽欺負我們,你就瞅著呀?”


    趙國峰嘴角一扯,微微搖了下頭,才對徐美華說:“嫂子,你領孩子迴去吧。”


    “嗯?”徐美華愣了下,詫異地道:“幹啥呀?”


    說完徐美華,趙國峰轉向張來寶,道:“你小子以後少起屁啊,別到時候出門讓人捅嘍。”


    “幹啥捅我們呐?”徐美華一把摟過張來寶,不忿地看著趙國峰。


    “幹啥?”趙國峰瞪著徐美華問道:“你打小就這邊長起來了,你聽說過邢三炮子沒有?”


    這個“炮”字,是刀槍炮的炮。


    趙國峰此言一出,徐美華臉色一變,脫口問道:“那老頭兒還活著呐?”


    趙國峰下巴往張來寶那邊一挑,道:“你問你兒子。”


    徐美華下意識地看了張來寶一眼,瞬間就明白了趙國峰的意思。


    徐美華抿了抿嘴,忽然臉色一變,看著趙國峰道:“這事兒你可得管呐!”


    “啊?”趙國峰一驚,就聽徐美華繼續說道:“那老炮子不能再找我們吧?”


    “那不能……吧。”趙國峰也不敢打包票,他聽說一些那老頭兒的事跡,知道那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國峰啊!”徐美華一把揪住趙國峰棉襖袖子,道:“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呐!”


    “行啦,嫂子。”趙國峰甩開徐美華的手,道:“我一會兒上老趙家給你看看去。”


    此時的趙家,送走了客人的王美蘭問趙有財說:“你啥時候走啊?”


    “午後的。”趙有財答道:“吃完晌午飯再走。”


    他今天要去永利屯幫邢家掌勺,雖然晚上才開席,但還有些準備工作,所以趙有財吃完中午飯就得從家走。


    聽趙有財如此說,王美蘭也沒管他,到西院招唿金小梅去了。


    金小梅不是自己的來,她還帶了李如海。


    挑揀過的黃豆昨晚泡了一宿,一斤泡成四五斤。此時的黃豆都已非常飽滿,用本地話說,這豆子泡得抻腰了。


    王美蘭、金小梅、李如海三人把黃豆裝進幹淨的麵口袋裏,原來兩口袋能裝下的豆子,泡完了得四個口袋裝。


    每個袋子不裝太滿,隻裝四分之三,在裝好兩個麵袋後,王美蘭將剩下的黃豆交給金小梅、李如海,而她出家門往自己後院去。


    今天幹活的主力,還是後院那頭小毛驢。


    小毛驢已經吃飽喝足了,王美蘭過來之前,它正不屑地看著隔壁棚中嚼苞米葉子的山羊。


    前天王美蘭錘殺山羊時,小毛驢同樣在場,它感覺到自己是安全的,感覺有那山羊在,大錘就落不到自己頭上。


    “來!”王美蘭走到驢棚,招唿小毛驢一聲,小毛驢兩隻驢耳齊齊往後一別,做出一副乖巧模樣。


    王美蘭解開繩子,稍微一扽,小毛驢便邁蹄出了驢棚。


    “嗯?”從棚子裏出來,王美蘭迴頭就見隔壁李家後院一個身影在大雪堆前刨呢。


    王美蘭牽驢向前幾步,皺眉看著趙有財從雪地裏掏出一個凍麅子。


    “你幹啥呢?”王美蘭冷不丁一嗓子嚇了趙有財一跳,王美蘭看著趙有財追問道:“你跟小梅說了嗎?你就扒人家麅子?”


    趙家雖然沒有麅子,也沒有麅子腿了,但李家有一個。


    這麅子是當初李如海為了進步,買來送給屯長趙國峰的。


    趙國峰知道他心意後,沒收這個麅子,並將其送還給了李家。


    開始沒弄明白這麅子是咋迴事兒,李大勇、金小梅沒敢處置。後來知道是咋迴事兒了,金小梅就說把這麅子留著,等年前他們家請客的時候,這麅子還能湊道菜。


    而今天趙有財著急用麅子,和李大勇一說,李大勇想也不想同意。


    “我跟大勇說了。”趙有財將麅子拿到背陰處暫放,迴頭對王美蘭說:“我還讓他告訴小梅了。”


    “啊,那行。”聽趙有財如此說,王美蘭就沒說啥,牽著小毛驢往前院走。


    小毛驢到了前院,李如海、金小梅一人拎個麵袋子出來。娘倆使繩子兩頭將兩個麵袋子連接,然後往小毛驢背上一搭。


    這倆口袋就得將近三百斤,壓的小毛驢往下一塌腰。


    這時翻牆迴來的趙有財見狀,不禁皺眉道:“整那麽多,再給驢累壞了,那大叫驢才能馱多少斤呐?”


    叫驢是公驢,而趙家這頭是母驢,又叫草驢。


    成年公驢肯定比母驢力氣大,公驢負重量也就二百多斤,但那是長途。此時搭在小毛驢身上的黃豆有三百斤,但出門走不多遠就到了。


    “呃啊!呃啊!”趙有財話音剛落,小毛驢仰脖叫了兩聲,然後都不用王美蘭吩咐,馱著三百斤的泡黃豆就往院外走。


    王美蘭被小毛驢拽著就出了家門,趙有財去倉房找東西,金小梅、李如海進屋去拿大盆。一會兒得磨豆漿,泡完六百斤的黃豆,得出七八百斤的豆漿。


    小毛驢不用王美蘭在前邊牽,反而是它牽著王美蘭到了張家別院。


    前院那放石磨的棚子上頭,鐵皮煙筒冒著煙。


    棚子裏,有個大鐵桶摳的鍋爐,上麵坐著大鐵鍋。鐵鍋裏燒著水,楊玉鳳正在棚子前劈柴。


    聽到狗叫,楊玉鳳轉頭見是王美蘭來了,連忙丟下斧子起身,道:“老嬸兒來啦!”


    “咋沒柈子啦?”王美蘭問道:“你兄弟他們沒給你劈嗎?”


    聽王美蘭的話,楊玉鳳嘴角一扯,重重歎了口氣。


    “咋的了,鳳?”王美蘭一看情況不對,緊忙向楊玉鳳詢問。


    “唉!”楊玉鳳又歎口氣,指著她家房子對王美蘭說:“老嬸兒,你說我家鈴鐺他爹是不是作妖?”


    “咋的了?”王美蘭追問,楊玉鳳踢了下腳前的木頭滾,道:“他特麽讓我給他做個車。”


    “啥?”王美蘭一臉震驚地看著楊玉鳳,車還有自己做的?


    “嗯呐。”楊玉鳳撇嘴,道:“他看小人書,說裏頭有個什麽亮,打仗都坐車。”


    “瘸子啊?”王美蘭道:“打仗不都騎馬嗎?咋還能坐車呐?”


    “那樣的車。”楊玉鳳給王美蘭比劃了一下,道:“擱人在後邊推。”


    “啊……”王美蘭聽明白了,笑道:“那就是推車子,不是推貨是推人的唄。”


    “對,對!”楊玉鳳連連點頭,道:“就那逼玩意。”


    說著,楊玉鳳拿起地上的木棍滾,道:“他說他告訴我咋做,完了就讓我做。老嬸兒你說,我能做了嗎?”


    說到此處,楊玉鳳指著木頭滾一頭的鑿子印,對王美蘭說:“他淨禍害我,我也鑿不動啊。”


    “行啦,鳳兒,別生氣。”王美蘭拿過木頭滾丟在一邊,道:“你不用管了,明天我找薑木匠來,那老木匠啥不會做呀?”


    “做啥呀,老嬸兒。”楊玉鳳沒好氣地說:“早晨我家鈴鐺說了,他爸是肋挺折了,有那車他也坐不了啊!”


    王美蘭:“……”


    一點多鍾還有一章,明天也像今天這個時間,兩更。我們這幾天有雨,今天下午四五點鍾下了一場大雨,聽說道邊那車都跟船似的漂起來了。


    反正我是不出去了,我明天在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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