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趙家父子帶狗上山,把家裏的猛將都帶出去了,隻留下三條紅狗在院子曬太陽。


    這三母子自到趙家,夥食和原來在洪雲濤家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吃誰的就難免向著誰,一大兩小三條紅狗站在狗窩外,抻著脖子向鄭林瑛、蘇秀蓉嚎叫著。


    整個永安林區都知道趙家養的狗厲害,鄭林瑛、蘇秀蓉不敢擅自入內。


    這時趙家屋門被人從裏麵推開,王美蘭、金小梅走了出來。


    王美蘭沒帶那麽多人,她不信鄭林瑛敢在自家造次。


    隨著在院子裏走,王美蘭唿喝兩聲,三條紅狗紛紛轉身向她跑來,但跑到王美蘭近前後,母子三狗齊齊轉身,更兇狠地朝院門外吼叫起來。


    這叫狗仗人勢,也是狗在主人麵前表現自己。


    “迴去吧。”隨著王美蘭輕喝一聲,三條狗溜兒溜兒迴窩。


    “趙嬸、李嬸。”鄭林瑛向王美蘭、金小梅打招唿,蘇秀蓉是今年才跟男人搬過來投奔他大姑姐的,她跟李如海挺熟,但跟王美蘭、金小梅隻不過是見麵點頭的交情。此時來到趙家,也隻是笑著與二人點頭示意。


    “小瑛子!你姐倆進屋吧。”王美蘭到院門前招唿鄭林瑛、蘇秀蓉,四人進到趙家東屋,眼看一屋子人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鄭林瑛不禁有些心虛。


    尤其是那個沒名有姓的外來戶,夫家姓解那個小老太太,她的虎視眈眈讓鄭林瑛倍感壓力。


    “呀,朱電工也擱這兒呢?”鄭林瑛跟朱江打了聲招唿,試圖緩解一下氣氛。


    “陳嫂。”朱江笑著和鄭林瑛打了聲招唿,然後指著正在播放紅歌紅舞的彩電,對鄭林瑛說:“這不趙嬸家安電視麽?我過來給他們搭把手。”


    “哎呀……”鄭林瑛從進來就聽著電視的動靜了,但她一直觀察屋裏這人還有孩子,此時順著朱江所指看過去,鄭林瑛一下子就挪不開眼睛了。


    這時,電視裏十八個歌手站成兩排,一起合唱《老人家恩情永不忘》,悠揚的歌聲瞬間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時間,他們忘了孩子們的爭執,忘了可能存在的矛盾,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


    山下小鎮林業招待所,趙威鵬盤腿坐在單人床上,摸著發灰白色的金錢豹皮。


    在他身旁站著的鄭學坤微微低身道:“趙老板,你給它鋪床上,完了你坐上麵。”


    聽鄭學坤這話,趙威鵬眼前一亮,手捧豹子皮問鄭學坤道:“這有啥說道啊?”


    “趙老板,你先坐上,我再告訴你。”鄭學坤耐心引導著趙威鵬。


    趙威鵬看了鄭學坤一眼,隨即從床上站起。


    鄭學坤狗腿地從趙威鵬手中接過豹皮,替趙威鵬將其鋪在床上,並貼心地用手將其撫了一撫。


    然後,鄭學坤伸手示意趙威鵬落座。趙威鵬看了鄭學坤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鋪在床上的豹皮,這才坐在了上麵。


    “恭喜趙老板。”鄭學坤向趙威鵬抱拳道賀:“這叫坐等發財。”


    “嗯?”趙威鵬眼睛發亮,驚喜地看了鄭學坤一眼,緊接著起身將那豹皮拿起。


    趙威鵬摸了摸豹皮上的金錢斑,轉眼看向趙威鵬道:“這個我要了。”


    “趙老板喜歡就行。”鄭學坤聞言一笑,道:“這我擱他們山裏收的,這皮子二十年都不見一張。”


    “這是。”趙威鵬微微點頭,道:“我那戰友在林業局是一把手,他都沒見過東北豹。”


    “趙老板。”鄭學坤笑著打斷趙威鵬的話,糾正道:“這叫金錢豹。”


    “啊!對,對!”趙威鵬笑著改口道:“金錢豹,坐等發財嗎?”


    說到此處,趙威鵬手托豹皮問鄭學坤說:“你這個想賣我多少錢呐?”


    “這個吧……趙老板,我也不跟你撒謊。”鄭學坤一副正經人的模樣,對趙威鵬道:“我是花八萬塊錢收了兩張……”


    “嗯?”趙威鵬聞言一怔,隨即瞪大眼睛道:“你剛才還說二十年都見不著一張呢?這一收就收兩張!”


    “不是啊,趙老板。”鄭學坤不慌不忙地解釋說:“這張是銀的,整張皮子沒傷,這樣的真二十年都沒有。”


    趙威鵬被鄭學坤勾起了好奇心,問鄭學坤道:“那你收那張是啥樣的?”


    “那張是金的。”鄭學坤抬手比劃道:“他們說了,一金一銀這叫金銀滿堂。”


    “金銀滿堂?”趙威鵬看看手中的豹皮,問道:“哎?你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這咋發白呢?”


    “這是冬天打的。”鄭學坤為其說明道:“旁的季節打就是金的,這兩張加一起,還是一年四季。”


    說到此處,鄭學坤緊接著補充道:“一年四季、坐等發財、金銀滿屋!”


    “好啊!”趙威鵬看向鄭學坤,問道:“你那張金的呢?”


    “金的我沒拿來。”鄭學坤道:“擱我大舅哥家呢,那個金的吧,有個槍眼兒。雖然不大點兒個槍眼兒,但我尋思給趙老板拿,必須得拿好的呀?”


    “你那啥。”趙威鵬衝鄭學坤一揮手,道:“你要沒啥事兒,你趕緊迴去給那個取來,完了我要相中了,我一堆兒給你包了。”


    “那太好了。”鄭學坤微微欠身,笑道:“趙老板,你跟陳老板,你們都是朋友,我不能糊弄你。那個金的吧,是母豹子出的。這個呢,公豹子出的,所以那個就比這個小兩圈。”


    “沒事兒。”趙威鵬道:“去取來去吧。”


    “今天我迴去也趕不迴來了。”鄭學坤道:“我明天一早過來,您看行不行?”


    “行。”趙威鵬這人很爽快,一口答應下來,而當他要將手中豹皮還給鄭學坤時,卻被鄭學坤拒絕了。


    “趙老板,我還信不著您嗎?”鄭學坤笑著將豹皮推迴,道:“這個您先坐著,先發著財,明天我把那張給你送來。”


    見鄭學坤這麽懂事,趙威鵬就沒拒絕他的好意。而鄭學坤從招待所出來後,到對麵清真館找到了正在喝羊湯的鄭東海。


    “一碗羊湯、四個餡餅。”鄭學坤向後廚喊了一聲,便坐在了鄭東海對麵。


    見鄭學坤兩手空空,鄭東海麵露喜色,問道:“爸,那皮子賣出去了?”


    “嗯。”鄭學坤笑著點下頭,道:“兒啊,這迴咱爺倆可掏上了。”


    說著,鄭學坤伸手向鄭東海比劃了一下,跟自己兒子報喜道:“少說十萬塊錢。”


    “多少?”鄭東海隻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瞪大眼睛看著鄭學坤問道:“爸,那皮子那麽貴呢?”


    “兩張。”鄭學坤笑道:“我說兩張皮子我花八萬收的,我辛辛苦苦多少不得掙點兒呀?”


    “哎呀?”鄭東海又驚又喜,道:“爸呀,這轉手就掙七萬塊錢呐。”


    “那你尋思啥呢?”鄭學坤得意地對鄭東海說:“咋樣,兒子?你昨天還羨慕趙二咚、王寡婦他們家呢,爸就跟你說,他們掙那都是辛苦錢,翻山越嶺出苦大力的哪能跟咱比呀?”


    ……


    鄭學坤口中出苦大力的爺倆,此時正在一處房前休息。


    這座快塌的小房是早先的炸藥庫,以前為了開山修路少不了用炸藥,特意在這山上砌了兩座小房。原來在這炸藥庫對麵還有個雷管庫,但這倆小倉庫廢棄後,雷管庫在閑置多年後,毀於一場秋風、秋雨。


    有狗幫開路,趙軍、趙有財到的比王強、解臣還早。


    爺倆在這兒休息,拿出帶的給養,也就是大煎餅分著吃。獵狗們在周圍眼巴巴地瞅著,但父子倆再稀罕狗也不能喂。


    沒辦法,就這麽四張大煎餅,爺倆一人兩張將頂個飽。可要是分給這八條狗,這四張大煎餅都不夠它們吃三分飽的。


    忽然,獵狗們朝北邊叫了兩聲,二黑、白龍、青老虎還向那邊跑了幾步。


    “姐夫!”


    “我老舅!”聽是王強的聲音,趙軍連忙起身。而這時,趙有財大喊著迴應道:“強子,上來吧。”


    不過五分鍾,王強、解臣出現在趙家父子麵前。這倆人歪戴著帽子、滿臉通紅,棉襖也都敞開了。


    “姐夫。”王強一見趙有財,就抱怨道:“這雪太大了,太難走了。”


    趙有財眼睛微眯,剛要說話就聽王強問道:“這打黑瞎子,狗能躲開身嗎?”


    聽王強這麽說,趙有財眉頭緊皺、沉思兩秒後,轉頭看向了趙軍。


    雪太大了,獵狗在戰鬥中麵對黑熊攻擊時躲不開身,就容易受傷。


    但要不領狗的話,人在這種環境下又難找到黑熊。


    “咱到那上頭。”趙軍抬頭往上一挑,道:“那兒不有片石塘帶嗎?咱領狗上去劃拉一圈,劃拉著算,劃拉不著拉倒。”


    “那也行!”趙有財往上看了一眼,點頭道:“我到時候在前麵,完了我快點兒往上去。隻要我到跟前兒,那黑瞎子就跑不了!”


    “姐夫啊!”聽趙有財這話,王強反駁道:“你咋快呀?這麽大雪,你能跑動嗎?”


    凡是打狗圍的獵人,在他的狗與野獸搏鬥時,他都恨不得長翅膀飛過去。


    但現實是山路難行,尤其是冬天這麽大的雪,人行走都吃力,誰都想快可做不到啊。


    “嗬。”趙有財輕嗬一聲,瞥了王強一眼,道:“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說著,趙有財把剩下的那塊煎餅塞進兜裏,緊接著吹了聲口哨。


    口哨聲一響,八條狗齊刷刷地看著他,但隻有二黑、白龍、黃龍起身。


    趙有財把手指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再吹口哨。


    看他畢竟是家人,青龍、黑龍不得不給麵子。看它倆起身,小花也起來了。


    雖喚起了六條狗,但趙有財知道開路的必得是那老狗,於是又鼓起腮幫子,奮力吹響口哨。


    這時,在雪地上打滾的黑虎幹脆躺倒在雪地上,讓那厚厚的積雪將自己包圍。


    而坐在趙軍身旁的青老虎,則把頭轉向了另一側,隻不過這老狗眼珠向後轉,眼仁少、眼白多地偷瞄著趙有財。


    “老虎!”趙有財腮幫子都吹疼了也沒叫動青老虎,幹脆大聲喊它。


    這時趙軍怕趙有財臉上掛不住,偷偷使腳橫著輕推青老虎屁股一下,低聲喝道:“去,開路去!”


    “汪!汪!”青老虎往前一躥,大叫兩聲提醒著同伴。


    趙軍動作隱晦,趙有財還以為青老虎是遵了自己的號令,當即大手向上一揮,喝道:“開路!”


    青老虎看都沒看趙有財一眼,直接縱入雪中,在雪下鑽行。


    有青老虎打頭,獵狗們紛紛跟上。當八條狗一個接一個地在雪下行走時,厚厚的積雪從它們頭頂塌陷,被它們一個個踩實,露出一條路來。


    這一幕,看得解臣目瞪口呆。王強而是一臉不思議地看著趙有財,問道:“這不花小的招嗎?”


    “我們老虎也會!”趙有財很是自豪,問王強道:“我挑這狗行吧?”


    王強向趙有財挑起大拇指,趙有財更得意了,他似喃喃自語,也像是在對眾人宣告。


    隻聽趙有財說:“家還有十一條狗,我要把它們都拖出來,那可妥了。”


    “十一條狗?”王強詫異地問道:“姐夫,家哪有那麽多狗啊?”


    眼下趙家院裏有三條紅狗,李家院裏有一花、兩黑,也是三條狗。這些狗都算成趙有財,不也才六條嗎?


    趙軍輕輕抬胳膊肘,碰了王強一下,說:“我爸給小熊下那四個崽兒也算上了……嗯?”


    說到這裏,趙軍感覺不對,六條加四條也不過十條啊,難道這二咕咚把小熊也算成他的了?


    “對!”這時,趙有財接著趙軍的話往下說道:“這十條狗,再算妞妞、二黑、老虎,我這狗幫也行了。”


    趙有財這話聽得趙軍直撇嘴,妞妞啥前兒成他的了?但兒子偷爹不算偷,爹搶兒子不算搶,親爺倆沒辦法掰扯。


    趙軍不說話,王強卻笑著對趙有財說:“姐夫,你算少了,你得有二十來條狗呢。”


    “沒有。”趙有財瞥了趙軍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人家的狗,拿著跟眼珠子似的,能給我嗎?”


    趙軍無語,王強擺手道:“人家我外甥那狗是我外甥的,我說的是你等小妞妞、小黑龍再配兩窩狗崽子,你不就有二十條狗了麽?”


    “滾犢子!”趙有財問言一愣,隨即大怒,罵了王強一句後,他提槍沿著狗幫開出的道路,招唿三人道:“趕緊!刹愣的!”


    趙軍、王強、解臣也不說話,隻嗬嗬樂著跟上了趙有財。


    從這崗尖翻過去有一片石塘帶,獵狗從石塘帶東邊過來。而在石塘帶西邊,皚皚大雪之間,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在雪麵上移動!


    加更正在寫,還有一半,連寫帶改大概一點多,兄弟們困了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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