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魏明讓劉玉新拿著黨委會的決議和上報的材料馬上報到縣紀委去,叮囑他一定要親自送到紀委嚴書記手裏。

    要出國了,他不放心自己分管的幾個企業,便分別打電話詢問生產情況,聽說不鏽鋼器皿廠的生產線已經調試完畢了,而且出來的產品合格率百分之百,他聽了很高興。姚廠長還說馬斯已經說了好幾次了,要你請他吃中國菜呢。魏明一聽笑了,說這個法國佬別的沒記住,吃倒記得很清楚,叮囑姚廠長代替他到縣城最好的飯店請幾個老毛子好好的吃頓飯犒勞犒勞。姚廠長讓他也一起參加,他說馬上出國了,事情很多不一定參加了。但吩咐在他出國期間,廠裏要積極準備生產線開工剪彩的典禮,等他迴國後馬上舉行儀式,給企業擴大點影響。姚廠長說,這個活動沒搞過,是不是讓田恬去幫忙籌劃一下,魏明答應說這個他可以考慮並安排。姚廠長說有小田幫忙,你出國迴來我一定能準備好。

    從棉紡廠的電話裏得知,李廠長親自去了新疆,他馬上撥通了他的手機,李廠長告訴他,古德奎很給麵子,一下子就答應給一百噸原棉,都是上好的長絨棉,還答應每年給他們解決兩三百噸,如果能調整得過來,還可以多給一點。魏明對他說別忘記謝謝人家,李廠長聽了後有點遲疑著沒迴答,他很奇怪,問是不是你搞什麽鬼名堂了?李廠長連忙辯解說,什麽也沒有啊,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的,絕不會讓你的戰友吃虧。魏明叮囑他說,戰友之間的互相幫助,不需要扯什麽吃虧不吃虧的問題,還是我說的那個原則,既要搞到原料也不能害我的戰友。李廠長支吾著沒說什麽,他也沒在意的關了手機。

    等一幹事情落實好後,他到了李天成的辦公室裏,與李天成談了會兒鄉裏的工作,讓他多辛苦辛苦,在他出國這段時間裏把各項工作抓緊點。

    李天成說:“你就放心吧,好好的出國轉轉,別再操心鄉裏的事,有我在你放心地轉吧!”

    魏明聽了挺高興說:“你老兄多辛苦辛苦了。”他又問他需要帶什麽東西?

    李天成說:“你給老婆和孩子買點東西讓她們高興高興吧,要是方便就帶兩瓶德國的胡椒粉,是那種小鐵筒裝的。”

    魏明說:“你放心吧,我給你搬一箱迴來。”

    李天成說:“那你可搬不起,要一個多歐元一瓶,你能有多少錢呢?”

    魏明說:“沒事,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李天成說:“那是,那是。”

    魏明又說:“施小寶的處理決定,等紀委的批複下來了,抓緊發文通報全鄉。”李天成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隻是點點頭。

    “軋鋼廠的事你要多關心一下,趙副鄉長雖然也當過廠長,但我知道,施小寶多年經營下來,肯定手下有一把子人,小趙不一定能震得住,你是老領導了,在鄉裏很有威信,在企業裏說話也很有分量,必要的時候你多去壓壓陣,今年最好是能多超額一點。”

    李天成聽了後,心裏很高興,尤其是魏明說他有威信和說話有分量的話聽著很受用,忙說:“你放心,你放心,我會多關心的,不行我也去坐鎮。”

    下午,魏明又從田恬那兒把吳會計給的賬本要了過來,大概的瀏覽了一下,然後鎖進自己的保險櫃裏,並叮囑田恬要絕對保密。他準備出國迴來就著手抓這個事。

    臨走的前一天,田恬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問:“魏書記,你馬上出國了,給我還有什麽交代的事情嗎?”

    魏明說:“我正要找你呢?”

    “嘿嘿,看來我還是有點先見之明喲,及時地來聆聽領導的指示了。”

    “嗬嗬,你呀,我哪敢指示你喲,隻不過交換一下工作的意見而已。”

    “你是領導,怎麽不敢指示呢?難道我這個新上任的團委書記不是你的屬下嗎?”

    “嗬嗬,那倒也是,我出國這段時間,你一是要先熟悉團委的工作,一是深入到各個村子了解失學兒童的情況,想辦法拿出個切實可行的扶助辦法,等我出國迴來研究和定下來。”

    田恬說:“好,我馬上就落實好這個事,等你迴來全麵開展扶助失學兒童的工作。”

    “還有,上次你提議不鏽鋼器皿廠搞個開工典禮,我已經讓姚廠長他們準備起來,他提出讓你去幫他們策劃策劃,我已經答應了,找個時間你去幫他們策劃一下,好不好呢?”

    “嘿嘿,好與不好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麽呢?”

    “嗬嗬,看來你不情願啊?”

    “沒有,你交代的事,我敢不情願嗎?放心吧,一定給他們好好策劃,讓你滿意。”

    “這就對了,你沒問題的,我相信你。”說完,他又說:“你忙去吧!我還要把手頭的事處理一下。”說過後,見田恬還沒有走的意思,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田恬很詭秘地看著他不說話。兩隻眼睛直瞪瞪地盯著他看。看得魏明心裏發毛,問:“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呢?”

    田恬笑了笑問:“你那個公安局的戰友那天來得好像很準時啊?”

    “此話怎麽講?人家公安有公安的安排,什麽時候來是人家的事,怎麽扯到很準時的問題呢?”

    田恬莞爾一笑說:“沒有那麽巧的事吧,這幾天我一直思索,怎麽這裏麵看著有點蹊蹺呢?”

    “有什麽蹊蹺的?”

    “你難道不覺得他來得時間恰到好處嗎?那一切都好像是精心設計的,火候掌握得十分好。”

    魏明心裏一咯噔,心說,這個丫頭是不是看出點什麽問題了?要說以田恬的聰明,看出點什麽也可以理解,可是她看出來了,其他人是否也看出點什麽呢?難道他和王達誠之間的約定有什麽破綻嗎?這麽一想,他有點發慌了,本以為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難道……?

    “嘿嘿,你也別掩飾什麽了,我真的很佩服你了。原先以為你鬥不過他們,可看你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有快刀斬亂麻的利索勁,真的很佩服你!”

    魏明一時半會兒不知該說什麽了,思索了一下,他說:“我不理解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做任何工作都要動腦子,這就和打仗一樣,不能打無準備之仗,要充分估計到敵人的狡猾和製定好應對的策略,往往策略和細節縝密無誤了才能打勝仗。”魏明的這番模棱兩可的話,既不涉及事情的本身,也可以隨意地去理解。不過最後,他狡黠地笑了笑問:“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田恬不解其意的問:“什麽話?”

    “有時候目的高尚,可以忽略手段的卑劣,換句話說,就是為了達到高尚的目的,沒必要去追究手段是否卑劣。”

    田恬笑了,她有點調侃的口吻說:“那就是說,你為了你的高尚目的,手段上也不能說沒有卑劣的成分了!”

    魏明不置與否的微笑著,沒有再說什麽。

    田恬已經很明白了,她會心的一笑,說:“看來我那天在表姐家裏和你說的一些話,以及我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雖然說了很多世道艱險的擔憂,但那都是一些年輕人憤世嫉俗的誇誇其談而已,沒有看到獵人棋高一著的一麵,也對你的老辣和精明估計不足,嘿嘿,看來你是狡猾狡猾的啊!嘿嘿……!”

    魏明‘嗬嗬’一笑說:“不是我狡猾不狡猾的問題,而是要當一個好獵手,必須要比獵物更高明,否則,不但不能擒獲獵物,反而會受到它的攻擊。”

    “嘿嘿,佩服,佩服啊!看來我今後也要學會動腦子分析問題,不能草莽行事,對施小寶和李天成這樣個人品質惡劣的人,更需要多個心眼,多一點策略才能對付。”

    “嗬嗬,挺有悟性,用你的話就是孺子可教啊!”

    “嘿嘿,你也沒大沒小了啊?”

    “我怎麽是沒大沒小呢,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嗬嗬!”“嘿嘿,沒想到你還很記仇啊!我說了句孺子可教,你就耿耿於懷的非要還給我啊!”

    “哪裏哪裏,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你很有悟性,希望你做團的工作時也要多動動腦子,不能單憑一股子熱情,而要對自己所做的每項工作都要認真思索、反複品味後再做決定,畢竟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對嗎?”說完後,他看田恬沒吭氣,想了想覺得對這樣有一定素質的年輕人,還是應該多從政治上幫助和引導他們盡快成長起來,於是他又說:“你現在大小也算是鄉裏的領導,很多話做秘書和私下可以說,但在外麵就不能輕易說。”

    “我沒說什麽啊!”田恬有點不服氣。

    “比如你剛才說施小寶和李天成的話,他們的問題不能簡單地歸於個人品質的理解,更不能因為他們出現的一些問題,幹擾自己的工作和與他們的交往和協調,目前雖然人與人的關係很淡薄和複雜,但超穩定的大一統結構積澱,在中國的農業文化中,表現出人情和諧的深厚傳統,要求我們要認真地分析,改革開放固然激發了農民追求利益的欲望,誘導或者說將他們發揮個人才智的積極一麵充分調動出來,但他們個人眼界和素質的局限性,尤其是一些農村鄉鎮幹部,在經濟利益改善後所表現出來的暴發戶式的欲望膨脹和貪婪,卻是需要認真重視並加強管理和教育的,這就是我們做領導當前必須承擔的責任,你很年輕並充滿朝氣和熱情,因此必須要站在某種曆史的高度來認識幹部管理和領導藝術的作用,這樣才能盡快地成熟老練起來。”

    田恬有點感慨地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看來管一個鄉鎮對你來說,真的有點大材小用了,不過,我擔心的是你這樣處理的結果,會不會影響到你的提拔呢?”

    “提拔什麽呢?我不是說過了嗎,傳說畢竟是傳說,並不一定代表就是現實,截至目前為止,我沒有聽到任何領導對我談起提拔的事,更何況我也覺得在鄉鎮沒有幹夠,很多設想都沒有實現,擺在我麵前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我卻不這樣認為,我是有絕對的消息來源,知道你目前處在是否能上去的關鍵時刻。”

    “嗬嗬,什麽絕對的消息來源啊?”

    “……!”田恬沒有說話,但是表情上的詭秘卻是顯而易見的。

    魏明沒說話,但是心裏在想,這個丫頭是不是也有點什麽背景和錯綜複雜的關係呢?

    第二天魏明隨出國團走了。

    半個月後,魏明從國外迴來了。這次出國他有很多的感觸,尤其是參觀了那些大型企業後,他學到了不少東西,國外企業的先進管理方式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別的東西倒帶得不多,卻帶了不少企業管理的資料,他明顯地感覺到國內企業和國外企業間的差距不是一般大,而且意識到要是不加緊學習和引進先進的管理模式,將有可能更加增大彼此之間的差距。他看到了鄉鎮企業在經曆了資本原始積累後,逐步向集團化、科學化管理方麵轉化和發展的趨勢,而且如果不加快這種轉化的步伐,將會在很大程度上限製企業的發展。所以,他準備迴來後,很好地消化消化那些資料,在本鄉的企業推行國外先進的管理方法,把經濟搞上去。

    迴到家後他基本沒有停留就趕迴了鄉裏。

    魏明先到各個辦公室轉了一圈,把國外帶迴來的小吃給他們散了散。

    十幾天沒見了,大家都很熱情,有幾個還問他開沒開洋葷,洗沒洗情侶浴什麽的?他說:“心裏挺想洗可沒敢,怕染個艾滋病什麽的。”

    那些人都起哄說:“哪有那麽巧的事,趕上你洗就給染上了。”

    他說:“這倒也是,下次再出去,一定要開個洋葷,洗他一迴。”

    大家都笑著說:“別說讓你洗了,見到外國女人的大奶,你都會嚇暈了,再說,就你這樣的,借你十個膽也不敢洗。”他們說完,大家夥兒又是一陣亂笑。

    與大家樂嗬嗬的開完玩笑後,他迴到了辦公室裏,剛進辦公室手機就響起來了,打開一聽,是遠在新疆的古德奎打來的。寒暄了幾句後,古德奎問他原棉收到了嗎?魏明說剛出國迴來還不很清楚,一會兒打電話問過後,讓李廠長給他打電話。並連聲說:謝謝。古德奎說:感謝就算了,老戰友了,幫點忙是應該的,給誰不是給啊!但他馬上換了挺嚴肅的口吻嗔怪說:你怎麽讓他們給我錢呢?這不是害我嗎?魏明聽了他的話,想起來李廠長當時的支吾,他一時半會兒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連忙說:怎麽聽不清楚呢?聽不清楚啊!雖然古德奎在電話裏說他聽得清清楚楚,魏明還是掛斷了電話。他思忖著沒搞清事情的真相,還是裝糊塗的好。

    收起手機他心裏頓時有點火,本想問問李廠長怎麽迴事情,可是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聽出是不鏽鋼器皿廠的姚廠長,告訴他生產線正式開工的典禮,已經全部準備就緒,就等他迴來定日子了。魏明挺高興,問了問如何安排的?姚廠長說:這次田恬策劃的挺新穎的,到時候一定讓他耳目一新,魏明本想問問怎麽策劃的,但姚廠長挺神秘地說:你也別打聽了,如果沒什麽大的變化,時間就定在後天,這樣可以有時間發通知。他說可以,然後放下了電話。

    魏明看時間挺緊的,連忙給縣裏的有關部門打電話邀請他們參加開工典禮。一通電話打完後,他很高興,那些縣領導和各部門的領導都挺給麵子,除了不在的人都答應來參加。他還特意給縣電視台和縣報的頭兒打了電話,邀請他們來現場報道。他準備利用這個活動給鄉裏和廠裏擴大影響,這樣的機會他是絕對不可能錯過的。

    落實了參加的有關人士後,下午他把孫主任找來,讓他這兩天也協助不鏽鋼器皿廠辦好接待的事,孫主任對他說,人家早就安排好了,是小田一手策劃的,樣子挺神秘。他也就不再問了。心說:倆人搞得什麽名堂呢?

    開工典禮如期舉行了。許書記和劉縣長等縣領導幾乎全部參加了。一些必要的程序完成後。果然小田按照設想組織了植樹活動,所有參加的部門都在廠區內種一棵冷杉,而且還精製了不鏽鋼標牌,寫明植樹人的單位和個人的名字。這個舉動得到了許書記和劉縣長的肯定和大加讚賞。參觀了生產線後,安排大家吃的是簡單自助餐,而且還特意使用的是這條生產線上生產的餐飲用具。

    麵對那些玲琅滿目的不鏽鋼餐具,大家真是讚口不絕。

    劉縣長拍著魏明的肩膀說:“魏書記,你們這次的剪彩典禮可是別出心裁,極富創意啊!誰的主意?”

    魏明笑了笑,指著在那裏忙碌著招唿大家吃飯的田恬說:“都是我們小田策劃,姚廠長具體落實的。”

    “哦?她還有這個本事?不錯,很有創意,以後的剪彩都要這樣簡單和富有新意。”

    魏明聽了劉縣長的話,覺得有點詫異,那意思好像是不太相信田恬有這樣的能力,於是說:“你可別小看我們的田恬,她是我們的團委書記,還是市委苟部長讓我們重點培養的幹部呢!”

    “哦?那你們就好好地培養,要嚴格要求她,年輕人不能放鬆,不過,我看她也不可能成什麽大氣候。”

    魏明聽了他的話後,心裏覺得很奇怪,從他話裏的意思分析,他好像對田恬很熟悉。他本想問問劉縣長是不是認識和了解田恬呢?可是,劉縣長已經把頭扭向了別的方向和旁邊的人說起了話。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正好此時,姚廠長招唿他吃飯,他看了看劉縣長仍然和旁邊的人說話,沒有理他的意思,也就應著聲朝姚廠長走去了。

    大家吃完後走出飯堂時,許書記把魏明拉到了一邊,看看四下後對他說:“老魏,給你透露個消息,縣裏已經把你和三華鎮的劉世國列為副書記的候選人上報待批了,目前兩個鄉鎮的工作不相上下,當然了,我個人的意見更偏向於你,希望在年底這段時間裏好好的努力,不要錯過這樣的機會啊!”

    作為縣委書記,如此直白地表示,應該說是證實了外麵的傳說。麵對即將成為現實的提拔,魏明多少有點激動和興奮。雖然他把個人職務看得很淡,可是,能夠在更高一個層次的平台上施展自己的才華,對他來說也不能說沒有一點誘惑。但是,內心的激動並沒有在表麵上有多少流露,倒讓人看著有種發懵的感覺。

    他這種沒有正常的人麵對即將提拔時應有的那種感激和激動情緒,多多少少讓許書記有些失望,許書記沉思了一會兒,問:“如果你到縣委工作,從鄉裏產生接替你的人有沒有可能,換句話就是說你認為誰比較合適?”

    魏明盡管覺得這不是一個很好迴答的問題,但既然許書記這樣問又不能不迴答,思索了一下說:“如果從鄉裏產生的話,從年齡結構和知識層次要求來看,於鋼比較合適,不過,他剛來不久,情況也不完全熟悉,馬上擔任一把手還稍顯稚嫩,從經驗和閱曆還有對鄉裏情況的了解程度上來看,李天成應該可以繼任或者說過渡一下,雖然工作能力和水平低一點,個人也存在一些問題,威信方麵相對差一點,但他是從村辦企業出來的,又當過工業公司經理,對全麵情況比較熟悉,隻要注意調動全鄉各級幹部的積極性,應該能夠維持全鄉gdp的不斷升值。”

    聽了魏明的話,許書記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說:“嗯,你分析得不錯,看來縣委對你的認識還是正確的,不愧是在部隊當過政委的,考慮問題縝密不說,心胸和氣度也很大。”說完後,他猶豫了一下,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施小寶最近怎麽樣呢?還在繼續停職檢查嗎?”

    魏明正在思忖著如何迴答,許書記又說:“軋鋼廠的情況比較特殊,這個企業在鄉裏乃至縣裏都是不可忽視的利稅大戶,他們的產值完成情況,很大程度會影響到方方麵麵,如果施小寶能認識自己的問題,並有決心改正錯誤,我看……!”

    他的話雖然沒說完,但魏明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其實,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軋鋼廠的現狀目前也的確存在一定的問題,趙副鄉長雖然很努力,可工作效果卻不是很理想。即便是許書記不提醒,他也準備考慮施小寶的工作問題。隻是他暫時還不能給許書記一個明確的答複。他思索了一下說:“許書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慎重考慮後決定的。”

    許書記見他這樣說了,也就不多說什麽了,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後上車迴縣裏了。

    送走了許書記等一幹縣裏的領導後,魏明發現李廠長在不遠處和別人說話,他大聲地喊他:“李全有,你過來!”

    李全有應聲跑了過來。

    魏明問:“新疆的原棉到了沒有?”

    “已經到了火車站,我正準備安排車輛拉。”

    “你給老古送錢是怎麽迴事呢?”

    見魏明的臉黑了下來,李廠長有點慌張,支吾著不知道如何說。好一會兒才紅著臉說:“我是給了他五萬元錢。”

    “五萬?你也真敢給啊!你知道五萬元是個什麽概念嗎?那可是個能把老古送進監獄的數目啊!你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我的話你都敢當耳旁風?你他媽的拿了人家點棉花,還要把他搞死啊?”魏明肚子裏的火直朝上湧,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我…我……!”李廠長支吾著好一會兒囁喏著說:“魏書記,你是不是聽我把話說完再罵我呢?”

    “給都給了還能說出個大天的理由啊!”說到這裏,魏明歎了口氣說:“唉……,老古這次非死在這上不可。”

    “魏書記,我給他錢是不假,但絕不是為了棉花害你的戰友。”

    “那是為什麽呢?我倒要聽聽你的理由。”魏明看到李廠長臉色很莊重的樣子,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過,遂和緩了一點問。

    李廠長慢慢地敘述完整個事情後,魏明才知道錯怪了李廠長。原來這次他和供銷科長親自去的新疆,古德奎一看他的信,二話不說就答應給原棉。開始他們是按他的意思買了幾瓶好酒上門答謝,可一進古德奎的家門,沒想到一個正團級幹部的家竟然一貧如洗,亂糟糟地不像人住的地方不說,還有個瘋乎乎的女人躺在床上衝著他們傻笑。當時古場長把他們讓到廚房關上門後,他們還在心裏嘀咕著不理解呢!後來古德奎告訴他們說:我知道你們看到我家裏的樣子很吃驚,可我有什麽辦法呢?那瘋女人是我的老婆,是女兒被人家欺負了自殺後,刺激過大得的精神病,在這裏治療很長時間看不好不說,還把家全掏空了。去年兒子又打群架傷人被判了刑。他們聽了這些後,心情很沉重。出門後兩人商量了一下,才決定給古德奎一點錢,但也不敢明給,在離開新疆時去古德奎家告辭,偷偷塞在了褥子底下,在火車站才打電話告訴了他。

    聽了李全有介紹了情況後,魏明的心情也十分沉重。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做得對,我剛才的態度不好,請你諒解。”說完後他沉思了一下又說:“那這樣,五萬元算我個人給古德奎的,過幾天我就把錢給你。”

    李廠長一聽著急了說:“這怎麽能行呢?我們是私營企業,資金管理上比較活絡,我會處理的。”

    “要你處理什麽啊?我個人給他那是戰友之間的私人交往,你們企業給,那就有行賄和給迴扣的嫌疑,將來萬一出了事不好交待。”

    “那也不能讓你出這筆錢啊!”

    “這個事就這樣了,你不要爭了,我知道古德奎的脾氣,一準會把錢寄迴來,你馬上給他打電話,明確告訴他這是我魏明私人給他的,和廠裏原料供應沒有任何關係,讓他不要把錢寄迴來,另一個你迴去抓緊時間原料進廠,完成任務才是你最需要考慮的事。”

    “這個你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拖鄉裏的後腿。”

    “好,有你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說完後,魏明本來準備走,但又叫住了李廠長叮囑說:“這個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講了,以免節外生枝。”說完他轉身招唿其他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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