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明夾著包剛要出門,被兩個沒什麽名氣的雜誌編輯給纏住了。這兩個人來了兩三次了,非要給他寫什麽報告文學宣傳宣傳他,其實魏明清楚他們是奔錢來的。說是準備給他寫個十幾萬字的中篇,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他魏明又不是什麽鼎鼎大名的英雄,能寫十幾萬字的事跡?他才不信那一套呢!可那兩個人真有磨勁,臉皮也厚,不管魏明怎麽拒絕怎麽說難聽的話,他們就是不生氣,還一個勁地給他帶二尺五,被他們纏得沒法,他就有點生氣,心說:你們想錢都想瘋了,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個字要出一元錢,動動筆就是十幾萬,說實話,出錢他不怕,百八十萬的鄉裏打個哈斥就出來了,這幾年不管是希望工程捐款還是讚助社會活動,哪年不出好幾百萬的讚助費,可讚助總得有個正當理由啊!他們這號玩弄文字遊戲的酸文人算哪盤菜呢?

    被他們纏得沒辦法了,他把辦公室主任孫喜才找來叫到一邊,讓他每人給五百元打發他們走,說讚助或者辛苦費都行,就不勞他們大駕寫什麽鳥報告文學了。他算是服了這些編輯記者了,一張嘴一支筆,死人能說成活的,好人能給你抹得滿臉黑。他真搞不懂這些文化人一個個怎麽都成了乞丐了,討起錢連臉也不要。把那兩個人打發走,一看表都十一點多了,一上午時間就這麽打了水漂。吃完飯後,他開著車出了鄉政府的大門,朝他分管的片開去。昨天的鄉黨委擴大會一直開到晚上十點多鍾才結束。會上進行了分工,每個幹部都包幾個企業,四季度的主要工作就是督促完成今年的指標。

    車子開出鄉政府的大門,他準備先到不鏽鋼器皿廠去,可車子開到新西村口時,被幾個人給攔了下來。下車後,見他們是有點麵熟的養殖專業戶。原來他們準備到鄉裏找他,路上認出了他的車子就大膽攔住了他。問他們有什麽事情?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好一會兒,他才聽明白是他們的養殖場和一個專門搞舊電腦迴收貴重金屬的小加工廠發生了糾紛,那個加工廠把腐蝕和吸收貴重金屬後含有化學藥劑的廢水,全部排放到他們換水的河道裏,使他們即將收獲的籠養珍珠和螃蟹死了好多,損失慘重不說,對方還仰仗和李天成有親戚關係,不但不承認是他們排的廢水,還威脅說什麽: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告到哪裏都奉陪到底。他們前幾天曾經找到李天成反映過,結果被李天成給轟出來了,說他不管這些事,還說他的親戚沒做錯什麽,死了珍珠和螃蟹是管理的問題。他們對李天成的做法很氣憤,揚言說,如果鄉政府不管這個事,他們就要砸掉那個加工廠,搶他們的東西等等。魏明聽了後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問題需要調查後才好處理,於是,他安慰了幾句,讓他們先想辦法清理掉死珍珠和螃蟹,趕快恢複生產,還特意叮囑他們將那些現場要拍照保存,以備通過法律解決問題時有真憑實據。並告訴他們這個事他馬上過問,希望他們要冷靜對待這個問題,千萬不要出現過激行為,以免把有理的事情做成沒理的事情了。至於李天成的問題,他說他會和李天成交換意見,不管怎麽說,這個事情他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幾個養殖戶聽了後很感動,千謝萬謝的希望他說話算話。

    告別了他們朝不鏽鋼器皿廠走的路上他就想,李天成也是的,作為一個鄉鎮領導對群眾反映情況怎麽能這樣處理呢?不說你有親戚關係這一層,即便是沒有,也不能將反映情況的群眾拒之門外還指責群眾呀。他想迴去後就找李天成說這個事,還準備到司法所去關照一下,希望他們給予這幾個養殖戶法律援助。

    這樣想著,車子也就來到了坐落在鄉東北角的旭日不鏽鋼器皿廠。這是他們鄉新近引進的合資項目,全套的設備都是合資方法國提供的,主要生產不鏽鋼材質的家庭廚具。廠區的修建完全按照國際通行的標準廠房建設的,尤其是按照外方的要求,所有的廠房和車間的建設都實行了一些國際上的質量標準和環保標準。而且外方不但要求整個廠區的綠化覆蓋率不能低於百分之三十,還指定了不少具有淨化環境和防止空氣汙染的樹種。為了這個綠化工程,鄉裏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全國各地尋找指定的樹種和草木。

    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反對按照老毛子的要求去做,尤其是李天成拍著桌子說是建工廠又不是建花園,極力反對全國各地去跑樹種和草木。是他堅持一定要按照合資方的要求,並且力排眾議要求鄉裏全力配合。現在廠房建成後,很多人來到這裏一看,整個廠區綠樹環繞、青草茵茵、溪水潺潺,不像是現代化的工廠,倒像是一座美麗的大花園後,也不得不佩服人家外國人的設計沒得說,不得不承認他當時堅持的對。

    他在辦公大樓的門口停好車後上了樓。還沒到廠長辦公室,就聽到裏邊亂哄哄地像是吵架。推門進去,看見負責整個生產線安裝和調試的法國工程師馬斯,正揮著長滿黑毛的大手,嘰哩咕嚕地對姚廠長吼著,樣子挺激動。姚廠長也紅脖子漲臉地和他爭著,旁邊站著翻譯小白,也不給他倆翻譯了,瞪著眼看著他倆吵。

    姚廠長見他進來了,停止了爭吵丟下老外迎了過來。馬斯見他走過來,也像是碰上救星似的走過來,對他說:“魏的,魏的,你……你……的。”說了半截大概是想不起來怎麽用中文說了,急得對小白又嘰咕開了,那樣子像是讓小白把他的意思趕快翻譯給魏明聽。這條線本來就是魏明確立後上的,從生產線的基建選址和設備的安裝,都是他一手抓的,一來二來的和馬斯混得挺熟,他那兩句夾生中國話還是魏明教的,平時見了他就“魏的、魏的”的喊。而且,魏明給他教了不知多少遍,他總是把領導和領袖搞不清。

    姚廠長也急猴猴地對他說:“魏書記,你上次會上不是說讓我們把調試過程中的不合格半成品,在生產線上繼續走下去嗎,可這個法國佬非不讓走,我說是魏書記讓走的,他說我胡說,還跟我嚷什麽到你那兒去對質,他說你是個有頭腦的人,決不會說這樣白癡才會說得話,現在你來替我證明,我是不是在執行你的命令啊?”

    小白見姚廠長說完了,把馬斯的話翻給他聽。“馬斯說讓你把這個歪曲領袖意圖,給領袖臉上抹黑的白癡廠長給撤了。”說完,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姚廠長又說:“姚老板,這可是馬斯的原版,我沒敢發揮。”

    姚廠長臉色很不好的說:“算了吧,誰知道你倆搞什麽貓膩。”

    魏明見姚廠長那急齒白臉的樣兒就說:“小白你就傻,怎麽不說馬斯誇姚廠長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廠長不就得了,反正我們都聽不懂。”說完後,大家都笑了。馬斯見他們都笑,不知是怎麽迴事,也傻乎乎的笑。

    魏明問小白:“你問問他為什麽不合格品不能在生產線上走下去?”

    小白把他的話翻給馬斯後,又把他說的話翻給魏明聽。

    “他說,這條生產線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不鏽鋼生產線,每道工序都有一道檢測係統,不合格品都會被機器手撥下生產線,檢測係統對產品的疵點很靈敏,被撥下線的廢品本來就是要報廢的,又有碰損性的新傷,現在我們把它又揀起來送上生產線,變形了的廢品不但會影響下道工序的加工,而且會損傷工裝模具,所以,他說用幾百萬美元進口的機器這樣幹就是白癡的做法。”

    馬斯見她翻譯完了,又對她咕嚕了幾句,最後那個樣子挺牛氣。小白聽他嘰咕完了後說:“他說,如果我們非要這麽幹,他隻好罷工不調試了。”

    魏明聽了後,沉思了一會兒,覺得老外說得有道理,他在開會時布置廠裏這樣做,隻想到讓工人熟悉工藝和節省原料,卻沒想到會損壞機器這個茬,就對小白說:“你告訴他,就按他的意見辦,凡是工序上檢測下來的廢品一律不準再上生產線,不過,限他一個星期必須把生產線調試好,過了一個星期再調試不好,我們就要給他們公司拍電報換能幹的人來調。”

    馬斯聽了小白翻譯的話,立刻沒那麽神氣了。他跑到魏明麵前,學著中國人的樣子拍拍胸 先說了幾個“no、no!”又對他在嘰咕。小白不翻譯魏明也能猜到,他準是在向他作保證。果然,小白說:“他說,隻要不讓廢品上線,他保證不睡覺也要在一個星期裏調試好。”魏明知道,他是怕給公司老板拍電報炒他的魷魚。魏明又對小白說:“你告訴他,一個星期調試好,請他吃中國菜。”

    馬斯聽了,藍眼睛頓時放了光,他走過來抓住魏明的手,使勁地握,還伸出大拇指對他直晃,嘴裏連聲地說:“魏的,魏的……,你的你的。”,又對姚廠長伸了伸小拇指搖著說:“姚的、姚的……”邊說邊往外走。

    姚廠長當然看得出馬斯的意思,他衝著馬斯的背影攥著拳頭伸出中指比劃著連聲說:“我操你娘,我操你祖宗……!”

    “行了行了,你就是把祖宗八代全操完他也聽不懂。”魏明說完後揉了揉手說:“操,法國佬的手勁就是他媽的大,你和食堂說一聲,少給他牛排吃,多吃點老母豬的囊膪就沒這麽大勁了。”大家聽了都笑。

    “魏書記,還是你行,幾句話就把他給搞定了。”姚廠長笑著說。

    “什麽事都要動動腦子,別像發情的公豬似的抻著脖子跟他喊,語言不通能爭出個什麽,不就是可以罵幾句操老外的娘沾點小便宜嗎?嗬嗬,再說你罵了半天人家也聽不懂,不等於白罵嗎?”

    “我剛才是罵了他好多句,他一句也沒聽懂。”

    “是啊,你罵他他是沒聽懂,可人家罵你豬玀,你不也沒聽懂,還一個勁地yes 、yes的,真他媽的笨。”

    “是嘛?他媽的,老子不是吃虧了嘛!”

    “也沒吃多少虧,你不也操了他的娘和他的祖宗了嗎,能操老外的娘和祖宗,本事也不小啊!”魏明說完後,滿屋的人都笑了。

    笑完後,姚廠長問:“那些廢品真的不上生產線了嗎?”

    “這事不怪你,是我不了解情況,老外這樣做是對的,看來以後我們說話辦事都應該有點科學頭腦。哎,廠裏還有什麽問題嗎?”

    “別的都沒什麽,就是生產線太難調,說實話,那兩老外也急得眼睛冒火,上躥下跳的渾身都成了油猴子,辛苦還是辛苦的。”

    “你跟食堂請的西餐師打聲招唿,把飯菜搞得好一些,再去搞兩箱”長城幹紅‘,法國佬不是喜歡喝葡萄酒嗎,趕著人家幹活也要適當加點油才行,怎麽說也要考慮點國際影響嘛!我還等著你們的生產線早點出利潤呢!“

    “好!好!我馬上就去辦,不行就上xo,保證趕著老外連軸轉把設備調試好。”

    魏明聽了笑了,說:“算了,別鼻子裏插大蔥冒充大象了,給他們天天喝xo,你供得起嗎?”

    “嗬嗬,那是,那是,連我請客戶都舍不得喝xo,哪能供得起那兩個酒桶呢,還是按你說的,上幹紅。”

    看著不鏽鋼器皿廠這邊沒什麽問題。他叮囑了姚廠長幾句後,開著車子出了不鏽鋼器皿廠。

    這時候手機響了,他接通後是劉玉新,要給他匯報調查人大轉來的群眾來信情況。他問清楚他在鄉裏,說,我馬上迴來,見麵再說吧。說完收了手機繼續開車。

    進到鄉政府大院後,他停好車上了樓,剛進到辦公室裏,劉玉新緊跟著就進來了。他把皮包放在桌上坐了下來,並招唿他也坐下。

    劉玉新坐下後說:“魏書記,我這兩天調查了一下,情況比較複雜,他們……。”

    他說到這裏,魏明打斷了他的話說:“你等一下,我把於鋼找來一起聽聽。”說完後他打電話讓於鋼過來。

    很快,於鋼走了進來,問:“魏書記,你找我有事嗎?”

    “最近人大轉來了幾封群眾來信,我讓老劉去調查了一下,你分管紀檢也一起聽聽。”魏明說完見於鋼坐了下來,對劉玉新說:“老劉你講吧!”

    “好,是這樣的,那天魏書記安排我去調查人大轉來的舉報信,我馬上就到一些群眾和職工的家裏去了,從他們反映的情況來看,信上的情況基本屬實,而且群眾的唿聲很大,不單單是在廠裏作風霸道、任人唯親和打擊報複那些外姓人和沒有親戚關係的人,還存在著嚴重的經濟問題,不過,他們隻是說說而已,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還有就是反映他的生活作風腐敗,群眾總是見到他帶著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廠裏亂搞,還有就是廠裏凡是長得像模像樣的,他都騷擾過,這點群眾反映極為強烈,說這樣的共產黨員比過去的地主惡霸還厲害。”

    “哦,亂搞男女關係的問題反映也很強烈嗎?”魏明問。

    “嗯,不但是很強烈,而且罵聲連天啊!看那樣子顯然不是簡單的生活作風問題,已經成了惡習了。”

    “噢,我想起來了,苟部長走的那天,我就聽李天成說施小寶在泡青青酒家的一個什麽女人。”

    “說施小寶見女人就走不動路我也聽到很多,還說他老少不管都操練。”於鋼也說。

    魏明一聽覺得這不是個簡單問題了,問:“這麽嚴重,你們怎麽不給我匯報呢?”

    “唉,現在這個社會誰還管這種事啊!”於鋼不以為然的說。

    “怎麽不管呢?到什麽時候也不能說拉個女人就幹吧,這個事別人不管我要管。”說完後,他問劉玉新:“其他問題你準備怎麽處理?”

    “我正準備繼續調查,然後抓緊時間整理文字資料上報,至於亂搞女人的事情,魏書記看……?”

    “給縣人大反饋的事要抓緊。”說完他轉過臉對於鋼說:“小於,你也和老劉研究一下,最好你們一起去核實那些問題,反饋的材料一定要紮實,不能有半點水分,施小寶在軋鋼廠的工作成績還是突出的,對鄉裏的gdp完成是出了大力氣的,我們不能因為群眾有反映就不注重事實,從保護幹部的角度來說,也要實事求是的對待群眾的反映。”

    “好,我和老劉一起去,一定要核實好,保證出去的材料不含水分。”於鋼答應著。

    “至於他的作風腐敗的問題,我先找他談談,真要是群眾反映的情況存在,那是一定要處理的。”

    “群眾反映是反映,沒真憑實據,也是不好處理!”於鋼說。

    “什麽叫沒真憑實據,堵在床上才算是抓住了嗎?”

    於鋼笑了笑說:“那是啊,現在的女人,褲子提起來就不認賬了,你不抓現行絕對沒辦法,搞不好還反咬你一口呢!”

    劉玉新也說:“於書記說得對,現在的社會風氣很亂,那些女人把這也不當迴事了,隻要給錢就讓上,沒什麽廉恥可言。”

    魏明聽了正色地說:“那也不行,社會風氣亂是個現實存在的問題,但作為管黨務的幹部不能聽之任之,更別說他不但是村黨支部書記還是軋鋼廠的支部書記,他這麽亂來我們都不管,人家怎麽看我們鄉黨委?”

    於鋼說:“管是當然要管的,隻是必須抓住證據才能管!”

    “明天我就去廠裏找他談,什麽玩藝兒,都那把子年齡了還熱心這種事情,真成了老騷驢了。”

    劉玉新聽了笑了說:“嗬嗬,不但是老騷驢了,簡直是發情的公豬一般,要是你聽那些鄉親們說他的話,那才叫難聽呢。”

    魏明說:“這些農民出身的企業領導人,受到他們自身素質的限製,尤其是隨著經濟狀況的改變而不斷膨脹的個人私欲,加上身上的那些狹隘的農民陋習和暴發戶的心態,最容易沾染上淫亂的毛病,沒聽人家說過飽暖思淫嗎?手裏有兩錢都忘記自己是什麽東西了,我這次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再管不住老二就他媽的把他的家夥給卸了,看他拿什麽去發騷。”魏明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哈哈……!”於鋼和劉玉新聽了後都笑了起來。於鋼說:“魏書記你也別和他費口舌了,幹脆拿把刀子把小子劁了算啦,哈哈……!”

    “哈哈……!”

    魏明收住笑說:“你們去準備吧,抓緊時間搞好材料,完了後給我看看再發出去。”

    倆人答應著出了門。

    魏明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水,心想,施小寶的事情不能不過問,不管社會風氣如何壞,作為一個黨員幹部這樣做就不行。正在想著怎麽找他談的事,田恬推門進來了。問:“魏書記你迴來了?”

    “嗯,剛才去不鏽鋼器皿廠看了看。”

    “怎麽樣?他們那裏還行吧?”

    “不錯,姚廠長幹勁挺足的,今年搞個幾百萬沒問題。”

    “姚廠長是挺不錯的,工作起來也有股子拚命的精神。”

    “是啊,企業領導人就要這樣,幹什麽就像什麽,我就欣賞這樣的幹部。”

    “他不但幹勁挺足,還善於學習呢!現在都快成專家了,說起他們的生產線一套一套的。”

    “嗯,作為一個新型企業的領導,是要不斷地從外行朝內行轉變,不然如何領導現代化的企業呢?”

    “魏書記,我想啊,生產線調試好了,是不是應該搞一個像模像樣的開工剪彩典禮,邀請縣裏領導來,給企業擴大點影響。”

    魏明聽了田恬的提議後很欣賞的連連說:“嗯,好,好,你這個主意不錯,等調試完了試行一段時間沒什麽問題了,不但要搞個儀式,還要搞得隆重點。”

    此時,李天成推門進來,見倆人說得很開心,問:“說什麽呢?這麽開心啊!”

    魏明說:“小田建議不鏽鋼器皿廠的生產線調試完後,廠裏搞個剪彩儀式,你看這個建議如何呢?”

    李天成聽了後沒有馬上說話,心說:小婊子盡給魏明出些花花腸子的餿主意,說是給企業搞剪彩儀式,還不是給你魏明臉上貼金,在縣領導麵前顯擺本事大,搞這些儀式也輪不到我去剪彩,即便是去也是給你們當電燈泡,管我屁事!但魏明問了,他也不能什麽也不說,思索了一下說: “建議倒是不錯,隻是搞儀式少說也要十萬八萬,再說了,勞神費力搞這種華而不實的事,還耽誤了別的工作!現在完成指標才是最主要的。”

    “李鄉長,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吧!搞儀式看起來是要花點錢,可是卻擴大了企業的社會影響,能起到無形廣告的作用,應該說是件很劃得來的事啊!”田恬聽了後反駁說。

    李天成聽了田恬的話,心裏更不舒服了,他板著臉說:“什麽劃得來呢,全是些花錢打水漂的花套套,你請人家來參加儀式,會場接待和水果香煙不要說了,還要吃頓便飯送點小禮品吧,如今送東西沒個兩三百元以上的,人家看也不要看。”

    “為什麽不能改革一下,搞點精神的東西,比如說集體種綠化樹,預祝企業萬年常青,或者說來賓參加一天義務勞動,體驗體驗現代企業的宏偉啊,為什麽總是要那麽俗氣的吃飯送禮品啊!”

    “你真是異想天開!人家能來就不錯了,還參加義務勞動,傳出去不要被人家笑掉大牙!”

    魏明見倆人有點嗆嗆的要爭執起來了,忙說:“老李你也是,小田隻是個建議,是否要搞如何搞,采取什麽形式都要認真研究才能定啊!”說完又對田恬說:“你先忙你的吧,我和李鄉長還要說點事情呢。”

    田恬聽了什麽也沒說的轉身就出了門。

    李天成看著田恬的背影說:“這丫頭現在脾氣不得了啊!說不得碰不得的。”

    魏明遞給他一根煙說:“嗬嗬,你看你,怎麽還和年輕人計較啊!”

    李天成接過煙自己點上後坐在了沙發上,說:“不是我和她計較什麽,你看她那個樣子,我隻是談談個人意見,也沒說反對啊!”

    “算啦,算啦,你呀,說起來人家要叫你聲叔叔呢,你大人大量,多包涵一點了,嗬嗬。”

    “論年齡她當然要叫我叔叔,連他爸也要叫我聲老哥呢!小毛丫頭的,一點也不懂得尊敬老人。”

    魏明見他那副急赤白臉的樣子,心裏很煩,但表麵上他也不能很明顯,笑了笑說:“嗬嗬,你老嗎?我看你很年輕啊!保養得也不錯,一點看不出是五十出頭的人啊!”

    “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年輕個屁啊!你才年輕呢!”說完後,李天成點了點煙灰後好像很神秘的說:“哎,最近你的風聲可挺大啊!”

    “什麽風聲?我怎麽沒聽到呢?”

    “外麵都傳你要頂王副書記的位子,坐縣委副書記的寶座了!”

    “別瞎說了,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

    “無風不起浪啊,這風聲一出來也就八九不離十了,老哥我先祝賀你啊!到時候別一拍屁股走人,也不請哥們兒喝兩口小酒!”

    “你呀,盡說笑話,如今的幹部任用常常是出人意料,越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越不著邊,而且越是傳說誰上去就越是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啊,要是沒這個事,人家也不會傳啊!”

    “你以為傳說就是好事情嗎?越是說誰要上去,這個人越是成為眾之矢地的對象,即便是原先有點可能也會不可能了!”見李天成還要說這個事情,魏明又說:“好了,老李,我們不說這不著邊際的事了,我想問你件事。”

    “什麽事,你說?”

    “前幾天是不是有幾個養殖戶給你反映情況?”

    “哦……,是有這麽迴事情,我已經打發了。”李天成說完後似乎覺得不妥,又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沒必要當迴事。”

    魏明看他那副不在乎的樣子,心裏的火直朝上冒,不過,他還是壓住了火說:“老李啊,你這個態度就不對了,群眾沒小事,更別說人家一下子損失了幾十萬,來找你反映情況,不是對你個人,而是信任政府,你怎麽能這樣對待群眾的反映呢?”說到這裏,魏明覺得有必要點他一下,又說:“聽說你和那個肇事者有點親戚關係,我們做領導的可不能處處為自己的親戚撐腰做壞事啊!”

    “我哪給他們撐腰了,再說也是些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我才懶得幫他們呢!”

    “不管是什麽樣的親戚,你畢竟是鄉政府主要領導,屁股一定要坐正,說話辦事都要以大多數群眾的利益為重,不論從什麽角度來說,你當時的態度都有失欠妥,現在的群眾,法律意識都不斷加強,你的一些話可能說的時候不一定在意,可在人家看來那就是父母官說的話,到時真的拿到法庭上,對你有利沒有利暫且不說,再告我們鄉政府一個瀆職罪,那可就不好收拾了。”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李天成看著他,想了想又說:“群眾之間的糾紛本來就不是很好處理的,我們當領導的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那就有可能激化矛盾,有些事你還是要注意點,親戚的關係要考慮,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啊,所以,我覺得這事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李天成聽了後心裏罵道:好自為之個屌,幾個農民能翻出什麽大浪來,可他嘴裏卻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會沒有法律意識的亂說,我隻是說讓他們之間的糾紛自己去協商解決,不要什麽都搞到鄉政府來,我們一天忙的蛋疼,誰顧得上處理這些經濟糾紛啊!”

    “看起來是簡單的經濟糾紛,可要是我們處理的不好,那就可能釀成別的糾紛了,今天他們找我反映這事時情緒很激烈,揚言要砸加工廠和搶東西,並準備訴諸法律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你還是不要參與這個事為好,以免你將來難脫法律幹係啊!”

    李天成見魏明還把這真當迴事了,心裏罵道:法律個狗屁,老子什麽沒見過,媽的,給老子丟狠話,我他媽的就要給親戚撐腰,看你能把我的老二給咬了去。

    魏明見他嘴上雖然不說話,但表情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知道他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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