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苟部長他們一行迴縣時,魏明把所有鄉裏的領導都召集了起來,一直送到鄉政府的大門外。看到他們的車子走遠了,魏明轉過身正準備迴去,眼角的餘光好像掃到了施小寶的那輛“公爵王‘,停在鄉政府對麵不多遠的青青酒家門口,他有些不解地問身邊的李天成:”施小寶剛才散會後沒迴軋鋼廠啊?“

    李天成也看到施小寶的車子了,猜想他可能又在那裏泡妞,聽魏明問,他說:“誰知道呢,前天聽他說青青酒家新來一個挺風騷的女人,床上功夫很了不得,是不是又被那個狐狸精給勾得走不動路了。”

    “開完會不說迴去抓落實,跑去泡妞,什麽毛病?”

    “唉,小寶就好這一口,到哪裏都管不住老二。”李天成說完後,笑了笑又說:“現在誰還管這些呢!”

    “怎麽不管,他畢竟是個黨員,不是街頭的混混,找機會要敲打敲打他,別到處犯騷。”

    魏明又看了看青青酒家的方向,才朝辦公樓走去。

    李天成看魏明的背影消失在樓口,連忙拿手機撥通施小寶,問:“小寶,你是不是在青青酒家勾搭那個剛來的妞兒?”施小寶問:“你怎麽知道?”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說:“你小子注意點,別總是管不住老二,小心今後真的栽在女人身上,魏明可是個很叫真的人,別像老書記一樣的,讓他把你搞得名聲臭得連廠長也做不成。”施小寶說了聲:“魏明才不會像你吃飽了撐得設套搞老書記呢!這個社會上隻有你才那麽陰險惡毒。”說完就掛了手機。李天成氣得要命,好心告誡他卻讓他給戲弄了一句。他關了手機氣咻咻罵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小子就等著人家收拾你吧!罵完了也朝樓裏走去。

    魏明迴到辦公室坐下來,眼皮覺得很重,剛想去歪一會兒,田恬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有點萎靡,問:“怎麽了,不舒服?”問完也不等他迴答就走進套間,一會兒又出來對他說:“剛才他們走得時候我又給每人拿了四套羊毛內衣,還一人給了一個紫貂皮圍脖,說是你送的。”

    “是嗎,你看著辦吧!手續辦了嗎?要不要我簽個字?”

    “算啦,我把昨天和今天的都記到外事的帳上了,你猜他們來一趟,鄉裏扔了多少錢?”

    “四五千唄!”

    “四五千!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粗算了一下,不算吃喝就兩萬三千元。”

    “哪有那麽多?你可別嚇唬我。”

    “誰嚇唬你啦!昨天打牌領了五千,六條煙兩千多,裝車時看到每個網兜裏各裝了四隻甲魚,三兜就是三千多,還一人拿了十盒珍珠粉,又是三千多,羊毛內衣算便宜的,十二套也要一千多,再加上紫貂皮圍脖,按內部打折的出廠價也要三千多一條。”

    魏明聽了倒吸了口冷氣,按她剛才報的那些算下來,可不是要兩萬多。就說:“乖乖,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個事就不要外傳了,讓別人聽了,說咱們走上層路線都沒了邊了。”他又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摞錢,說:“給,苟部長把昨天你給的那些錢都退給我了,你數一下退給財務上。”

    田恬的眼頓時瞪了起來,看得出這個事也出乎她的意料。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看來領導幹部還是好得多。”魏明說。

    “算了吧,他這是狡猾,要東西沒事,拿了錢就不一樣了。”

    “你別把領導們想得那麽壞!”

    “你也別把領導想得那麽好!”說完她擺擺手又說:“算了,不和你爭了,其實真要收了是好事,這不收倒讓人擔心了,昨晚你沒睡多長時間,床鋪好了去睡一會兒,有什麽事我會替你處理。”

    魏明聽了挺溫暖,頭也感到昏沉沉,他站起身說:“好,我先睡一會兒,你通知黨委委員和各個副鄉長,還有工業公司、農業公司的經理,四點半在會議室開會。”說著,他走進了套間躺了下來。小田跟進來把窗簾拉上,才輕輕地帶上了門。

    魏明一會兒就睡著了,正睡得很香甜時,聽到外麵有人敲門,還有輕輕的唿喚聲:“魏書記,魏書記……!”

    他從床上迅速地坐了起來,下床後打開門,見是鄉紀委書記劉玉新,連忙讓座,問:“有什麽事嗎?”

    “魏書記,有個事想向你匯報一下。”

    “別那麽正兒八經的好不好,有事就說吧!”魏明甩給他根煙說。

    “昨天又收到幾封縣人大轉來的檢舉信,還是反映施小寶在廠裏專橫跋扈,隨意開除工人和安插親信到清閑的二、三線,可拿得工資卻比一線工人多好幾倍。”

    “人大怎麽批的?”

    “讓咱們查一查後,給個明確的答複。”

    “上次轉來的幾封信查得結果怎麽樣?”

    “查是查過了,可是找到當事人又反悔了,說是沒那麽迴事,我看是施小寶又嚇唬檢舉人了。”

    “這個事,你去親自去查一查再說,還有,你們也不要大張旗鼓的去查,應該到當事人的家裏或是什麽合適的地方去好好做做工作,到廠裏把人找來,有話人家也不敢講了,他們也要考慮飯碗的事,說起來鄉鎮企業是個泥飯碗,可能幹下去比農田裏忙活還是要好。至於施小寶是不是嚇唬舉報人,也不要隨隨便便地下結論,咱們搞紀檢工作的講究實事求是,沒證據的事還是不要說。”

    “那是,那是,魏書記說得有道理,不過,從施小寶的品行來看,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

    “調查調查再說吧!如果是事實必須查清楚,沒事實或證據不足,也要如實向人大匯報,對人大轉來的信和提案,我們要認真處理。”

    “那好,我走了。”劉玉新說著站起身要走。

    “哎,老劉,你愛人的身體怎樣了,別不當迴事,該抓緊看就看,別把病給耽誤了。”

    “好多了,上次你讓戰友搞的天麻,配到中藥裏吃了很有效,謝謝你了。”

    “謝什麽呀,還有沒有?要不要我再寫信讓他們搞一些。”

    “不用了,還有不少呢!”

    “那好,需要的時候你說一聲啊!”

    “好,好,那我走了。”

    “信的事要抓緊查,下個星期要給我答複。”

    “你放心吧!”

    劉玉新走了後,魏明想,老劉也真不容易,老婆常年病在床上,又有兩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還要供養兩個自費的大學生,地裏的活都沒人幹,全家就他那點工資,可老劉這人又太正統,鄉裏給了幾次補助都退了迴來,他人又老實忠厚,不會搞歪門斜道,日子過得挺緊巴,能力雖說弱一點,可工作卻從沒馬虎過。下次開會一定要爭取給他點補助,不管以什麽名義都要讓他拿上。別說鄉裏有錢,就是沒錢也不能虧了這些踏踏實實幹工作的同誌。

    這時,田恬進來了,問:“怎麽才睡這一會兒就起來了?”

    “噢,剛才劉玉新來找我說事情。”

    “你再躺一會兒吧!”

    “算了,醒了就再也躺不住了。”

    田恬忙給他重新沏了杯茶,送到他的麵前說:“喝點水吧,開會的事都通知過了。”說完她就朝門口走去。出門後又拐迴來說:“老孫書記住院了,你是不是抽空去看看他,老孫書記對你不錯,總是在外麵說你的好話。”

    魏明問:“住院了!什麽病?”

    “糖尿病,不是很嚴重,不過也不能說沒什麽問題。”

    “這段時間忙是有段時間沒看望他了,我這一兩天就到縣裏去匯報情況,到時候我去看看他。”

    “好,那我走了。”說完她出去了。

    看著田恬出門的背影,他想應該為她當團委書記的事和於鋼交換一下意見,於是就出門走到副書記於鋼的辦公室,推門進去,見他還靠在老板椅上迷糊呢,他進去都沒反映。他走到於鋼的身邊搖搖他說:“哎,小懶蟲,還睡呢?”

    “啊……魏書記,我……我,有事嗎?”於鋼不知正在做什麽夢,嘴角的涎水拉得挺長。

    他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把魏明給逗笑了,問:“是不是做夢娶二奶呢?哈哈哈……!”

    “沒…沒…,嗬嗬,再說哪敢想二奶啊,大奶都沒功夫伺候呢!這不是中午多喝了兩杯嗎!以後可不能喝了。”

    “傻小子,該喝還要喝,沒聽人家說,能喝白酒喝啤酒,這樣的幹部要調走,能喝八兩喝一斤,這樣的幹部要提升嘛!能喝的幹部才是好幹部,你這跨世紀的幹部要抓緊時間練。”

    “練什麽呀,幾杯啤酒就灌趴下了,我看我是練不出來了,有事嗎?”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團委書記的事,總這麽空著也不好開展工作。”

    “是啊,沒團委書記,我一個人光應付縣裏的會都來不及,哪有多少精力抓團的工作呢!”

    “縣裏有什麽精神嗎?”

    “沒有,這事給他們匯報了好多次了也沒個迴聲,我看在鄉裏選一個報上去再說。”

    “那你有沒有人選?”

    “我看田恬挺合適,可她在辦公室幹得挺好,要不就按李鄉長說的讓小劉幹?”

    “你看她和小田比哪個強?”

    “那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嗎?小劉和田恬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按你的意思是田恬比較合適?”

    “你隻要舍得放,她是最合適的,不過看你用得挺順手,我哪敢動這挖牆腳的腦筋啊!”

    “什麽話呀?怎麽是我不舍得放呢?”

    “嘿嘿,和您開開玩笑嘛!”

    “這玩笑可不能亂開啊!不過你說得倒挺對,小田用起來是挺順手,而且很善解人意,將來歸到你的線上,你會用得比我更順手,嗬嗬,為了你負責的條線工作開展得好,我隻能忍痛割愛了啊!嗬嗬……。”魏明知道這樣打哈哈說說,也許比批評他亂說更好。想了想他又說:“既然你沒什麽意見,給團縣委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我們的想法,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要是沒什麽不同意見,抓緊時間履行組織手續,你說呢?”

    “好,我馬上打電話。”於鋼說著就拿起了電話撥號。

    魏明轉身走了出去,在辦公室剛坐下沒一會兒,於鋼就推門進來對他說:“魏書記,電話倒是打通了,黃書記卻把我批評了一頓,說我也不和他們打招唿就把田恬的事情捅到苟部長那裏去了,還說安排個團委書記,用得著通過苟部長和組織部的王部長嗎?你說氣人不氣人,我們什麽時候把這事捅到苟部長那兒去了呢?他來的這幾天我就是今天中午陪了一會兒啊!”

    “別理他,你先準備材料,抓緊時間我們研究,定下來就報上去,過兩天我去縣裏給你平平反。”魏明說完心想,苟部長對田恬的事倒是真上勁啊,剛走了沒幾個小時,已經把招唿打到團縣委去了。看來,苟部長這個人真的很熱心,看上的人還是很願意幫忙也很賣力幫忙的。

    他看於鋼還站在那裏,又說:“苟部長和我談話時,專門叮囑過培養田恬,聽他的口氣還準備把她調到市委機關裏,讓我們作為後備幹部重點培養,剛才我沒給你透露他的意思,是怕幹擾你在人選上的思路。”

    “哦!這麽說,苟部長看上田恬了?”

    “別亂說,什麽看上呢?是覺得田恬各方麵素質不錯,讓我們多注意培養。”

    “其實,田恬真的不錯。”

    “那將來到你的條線上工作,你就要承擔起培養她的責任啊!”說完後,魏明思索了一下又說:“關於苟部長對田恬關心的事情,到此為止了,對外不要多說啊!”

    “哦,放心吧,這點組織原則還是有的。”

    “還有,你最近抓緊時間去調查一下鄉裏貧困家庭孩子們輟學的情況,爭取搞出一份詳細的資料,找個機會我們研究一下如何解決的問題,雖然說這個問題在全國也是很普遍的問題,但我們這樣相對富裕的地區,依然存在這些問題那就是我們這些做領導的責任了,當然了,很多孩子們輟學的原因是多方麵的,與他們所生活的家庭環境和父母的個人素質有關,但是,教育是他們健康成長的唯一出路,幫助他們很好的接受教育,也是我們的責任,你說是嗎?”

    “對,我抓緊時間調查,不管如何青年教育問題是我負責的條線,我的責任更大一點。”

    “好,你忙去吧,我還要整理點資料。”

    於鋼聽了後說:“那我走了。”就出了門。

    魏明看著他的背影想:於鋼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今後一定要多壓點擔子給他,讓他在實踐中得到磨練,成長得更快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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