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剛在餐廳站穩,苟部長就在田恬的陪同下走進了“戲水廳”。

    魏明忙迎了上去,熱情地和苟部長握手,握過手把他讓過去才發現縣委組織部王部長和幹部科施科長也跟在後邊。一一握完手後,他看到田恬深情地看他,那目光和表情似乎在說,我說得沒錯吧!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種也和她握握手的念頭,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沒這個膽。避開她的目光,走到桌前,在李鄉長身旁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田恬也跟著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李天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魏明還是從他的目光裏看出了疑惑,不過他不想理會他,也顧不上理會。

    兩位小姐給每個人麵前的小酒杯都斟滿了“五糧液”,頓時,廳裏充滿了濃鬱的酒香。

    魏明不失時機地雙手端起酒杯,站起身說:“部長和各位領導來許家鄉調研,是對我們鄉的關懷,這兩天忙也沒好好的陪同各位領導,我給部長和各位領導敬酒,先自罰一杯賠罪。”

    苟部長聽了他的話不端杯,而是指著他說:“小魏,別領導不領導的,既然你說是賠罪,那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再說,自罰一杯就能陪了罪嗎?啊……!”說完苟部長笑了起來。

    魏明聽了後笑著說:“聽部長的意思一杯還陪不了罪,那我就自罰三杯,您看行不行呢?”

    人們常說:喝酒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魏明幹工作爽快利索,酒也喝得幹脆。看苟部長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後,他二話不說,把杯子湊到嘴邊,一仰脖就喝了,接下來的兩杯,他幹得更是十分豪爽,他的豪爽立馬博得桌上人的喝彩。其實,喝過第一杯他就感覺出杯裏是礦泉水兌的假酒,他明白這是田恬怕他多喝酒的“既定方針”。

    他一帶頭,桌上的氣氛自然活躍了許多。

    苟部長今天好像情緒特別好,連著幹了不少,領帶也扯開了,油光鋥亮的腦門上泛著亮光。桌上的氣氛熱烈了起來,大家都放鬆了不少。魏明看著大家你敬我我敬你的,心想:酒這個玩意兒真是個好東西,幾杯一下肚,就把人的情緒給提上來了,而且一喝上酒,什麽領導百姓的都一球樣了。苟部長和魏明碰杯時說:“小魏,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國家的經濟體製改革了,家庭的體製也隨著改變了,你的家庭體製有沒有改變啊?”

    “變什麽?國家變是國家的事,但家裏老爺們說話算話的體製,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魏明不明白苟部長指的是什麽。

    “唉……!還是農村好啊!城市可不行,別說是說話算話了,搞得老爺們活得都不像個人了,真他媽的不如迴到老家蓋上兩間房,也學學古人,做個隱士享享福!”

    “怎麽,部長在家還受氣?”魏明笑著打趣問。

    “唉!現在的家庭體製呀,真是一言難盡喲!”

    “嗬嗬,怎麽,看部長的樣子,家庭體製的改變讓您……?”魏明問著,桌上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苟部長。

    苟部長把杯裏的酒一口喝了後說:“唉……,八年了,別提它了!現在的家庭體製,不但是以孩子為核心,在丈母娘領導下的老婆經濟負責製,我們家還要加一條,那就是任何經濟開支都要在丈人、丈母娘、老婆三堂會審下的老婆一支筆製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滿桌的人都給逗笑了。

    魏明先是聽了發笑,後來就想起了自己的家庭,覺著苟部長的話說得真是那麽一迴事,現在的男人,又有幾個能當了家裏的主人,還不都是老婆說了算數,大事小事都是老婆和丈母娘在一塊搗鼓,別說是男人說話不頂用,就是兜裏有兩小錢也要七盤問八盤問的,生怕男人背著她們藏著什麽似的。過去沒錢倒過得挺滋潤,現在錢多了,倒像是緊緊巴巴的沒了自主權了。

    “大家都怎麽啦?一個個像是災難深重的痛苦樣,女人也沒有你們說得那麽可怕吧!快喝酒啊!”田恬看在座的都不吱聲,怕把喝酒的氣氛破壞了,打趣地說。

    魏明聽了一想也是,真是太沒勁,喝酒就喝酒,想什麽老婆負責不負責的球事,就端起酒杯說:“管球它誰負責呢,家裏那點錢有人管就行,老婆管也有老婆管的好處,她們心眼細比我們管得好。我們大老爺們是做大事情的,在外麵有權力管人而且能管得住人那才是真本事,家裏的財政大臣位子,咱們就高姿態一點下放給老婆,讓她們也過過當官的癮,來,為咱們的老婆榮升家庭財政大臣,把咱們從繁重的家庭瑣碎中解放出來幹杯!”

    “對,喝,喝酒!”苟部長也把酒杯端起來說。

    大家聽了都端起了酒杯,在桌上的轉盤上過了下電,都一口幹了,這杯酒喝得就有些慷慨就義的味道。

    “小田,你過來,老朽敬你一杯。”苟部長又端起酒杯衝著正指揮幾個小姐給倒酒的田恬說。

    田恬一聽苟部長對她說,忙說:“部長閣下真會開玩笑,您老印堂飽滿,口闊臉方,儀表堂堂,年富力強,還稱老朽,那我們這些跑堂的豈不是要羞愧於世了?再說,上有縣裏的領導,下有鄉裏的領導,怎麽也輪不到不才小女子受敬啊!”

    話一說完,大家都笑,苟部長更是喜形於色,說:“這小女子不簡單,不簡單,幾句話令老朽倒難於再敬了,好,我先和在座的幹一杯,下來再和你單個操練。”這後一句“單個操練‘的話說得就有那麽點猥褻的意思,當地人口中講的”單個操練’就是男女亂搞。田恬自然也聽了出來,隻見她臉一紅,並沒表現出很尷尬,而是把頭轉過去對身後的小姐低聲說了幾句,那小姐點點頭走了。

    苟部長和在座的都喝了一圈後,又把酒杯端起來對著田恬說:“怎麽樣,現在該咱倆單個操練了。”

    “好啊!既然部長這麽看得起小女,那我就舍命領情了,不過,這小杯不行,咱們換大杯。”說著,她從身後的那個小姐的手裏拿過來兩個高腳杯,擺在麵前一個,讓小姐給倒得滿滿的,旁邊的另一個小姐又給另隻杯子倒酒,不過隻倒了大半杯。田恬對苟部長揚了揚手說:“您自己挑吧!”

    苟部長說:“嘿,小丫頭不簡單啊!敢跟我練大杯,好啊,來,咱就練大杯。”說著,他馬上把手伸向那杯不滿的。

    田恬自己端起了另一杯,然後舉了起來,說:“部長大人,小女子長了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跟地委領導,不,說錯了,是和市領導喝過酒,今天部長大人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怎麽能不冒死從命呢?”說完後一口氣喝幹了杯裏的酒。苟部長見她一口喝幹了,臉色就有點尷尬和為難。

    滿桌的人都齊聲喝彩,隻有魏明心裏清楚,田恬喝的是特製的酒,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也不能說。他誇張地瞪大眼說:“小田,你從來沒喝這麽多酒,別逞能,再說,也不能讓部長一下子喝那麽多啊!”魏明這話看似批評小田又為部長說情,實則火上澆油。他心裏著急,知道這酒隻要一喝下去就沒了時間,不把部長灌趴下,他準備材料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小魏,你這樣說話就不夠意思了,我老苟再不能喝,也不能輸給小田姑娘呀!來,看好,感情深一口悶。”說完,他也一揚脖灌了下去。不過他抖抖索索地灑出去不少。

    “快吃菜,快吃菜。”田恬見苟部長喝了,連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麻辣鹿腓骨,跑到他的身邊放在他的小碗裏,說:“快吃,快吃,您要是不吃,書記可要找我算賬了。”

    “沒事,沒事。這……這……這點酒算什麽,我…我…我還沒…沒…到位…位呢……!”苟部長說話時的舌頭像是有些硬了,不知是有意裝得,還是真得喝高了。魏明記得前兩天陪他喝的時候,他吹了一瓶高度都沒事,眼下這低度的怎麽說也不可能喝成這樣啊?所以,魏明看他是裝的,忙說:“部長海量,部長海量,先吃菜,先吃菜。”說著他指指剛端上桌的清燉甲魚說:“來,吃甲魚,吃甲魚,這可是我們鄉的特產,全是用魚兒蝦兒的活飼料喂養,一點合成飼料也不用的絕對綠色食品,來,吃!”

    “小…小魏,什麽甲…甲魚,王…八就王…八唄,還文皺…皺的,甲…甲魚。”說著,苟部長拿起筷子,哆哆嗦嗦地夾起甲魚的頭,又一把摟住了田恬的肩說:“小…小田…田,來…來來,這…這個王…王八頭,不,應…應該說是龜…龜頭,可…可是好…好東西。”說著,把筷子伸到田恬的臉前,硬要給她喂下去。

    滿桌的人都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苟部長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是對一個沒結婚的姑娘說。魏明心裏更著急,想幫卻又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可是不幫她,眼下的場麵對小田來說,可真是件難堪的事。

    田恬的臉先是一紅,但她很快就莞爾一笑,說:“哎喲,部長大人啊,您知道嗎?如今流行的是吃什麽補什麽,這可是你們男人的大補,吃了最好,我要是搶著吃了,那不是全給浪費了嗎?貪汙和浪費可是極大的犯罪喲!”說著,她滿臉燦爛地輕展秀臂一推,把王八頭推到了苟部長的嘴邊。

    苟部長也許感覺到剛才言語上的失態,忙就坡下驢說:“好,好,還是小田體貼我,還是小田體貼我啊!”說完,他張嘴把那隻王八頭,也就是他說的龜頭塞進了嘴裏,起勁地嚼了起來。

    一個令人尷尬的場麵被小田幾句話給化解了,滿桌的人都鬆了口氣,魏明頓時對田恬有了更深的認識,等她坐下後,他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更多的是讚賞之意。田恬也看了他一眼,不過她很平靜,平靜地讓人猜不透她的心中所思。

    魏明見苟部長的樣子,心裏多少滋生出一點反感,想起上次也是市裏來人,吃飽喝足後去跳舞,抱著陪跳的小姑娘亂親亂摸,讓人家姑娘的父母指著他們鄉領導鼻子罵的事,於是悄聲地對田恬說:“你去給每人準備點錢,吃完飯安排他們打麻將,不要去唱歌跳舞了,這個勁頭,真要再搞出點事來,那些女孩的家長還不知道怎麽罵街呢!”

    田恬沒有說話,隻是心領神會的在桌下輕輕地一拍他的手,那意思很清楚了。魏明馬上理解了她已經準備好了,雖然他沒更多的驚訝,但奇怪的是這個田恬怎麽這麽精呢?

    吃完飯,上了一盤東南亞進口的香蕉和美國提子的果盤,大家分別吃著,苟部長又感慨地說:“人家國外種的水果就是好吃,咱們怎麽就種不好呢?”

    “是啊!上次到美國去,街上賣的蘋果個個都是一般大,而且都消過毒,拿出來就能吃。”王部長也說。

    大家議論了一會兒外國的水果,說得也熱烈,魏明沒出過國,也就插不上嘴。他想想來了也三年多了,搞引進合資項目的過程中,外商倒是邀請了他兩次,他都讓給李鄉長和其他鄉長了,鄉裏的領導已經全部都出去過了,連剛來沒多久的副書記於鋼都跑了一趟西歐。李鄉長出了兩次,一次日本,一次西歐還不過癮似的張羅著再出去呢!不過,這次他也快要去了,隻是報出去的簽證還沒批下來。正想著,苟部長說準備迴縣裏去住,他聽了忙說:“怎麽現在就迴去了呢?不是說還要繼續調研嗎?再說小田已經安排了活動,您再繼續深入幾天吧!出來也難得放鬆放鬆,多住幾天也是休息啊!”

    “是啊,別走了。”王部長也說。

    “你安排點什麽活動?”苟部長問。

    “摸兩圈,怎麽樣?”魏明說。

    “那…,那好吧!”苟部長好像不太情願似的,但魏明看得出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部長,我就不陪了,什麽時候迴縣裏我來接你。”王部長說。

    魏明忙說:“王部長你也別走了吧,一塊兒住下吧。”

    “不了,縣裏還有事情,部長什麽時候迴縣裏,你給我打電話。”說完,他轉身對苟部長說:“那部長我就走了。”說著伸出手和苟部長握手。

    “小田,你先帶部長過去,我送送王部長就過來。”魏明和苟部長打了個招唿,就跟著王部長下了樓。

    臨上車時,王部長對魏明說:“老魏,苟部長就交給你了,可別慢待了他,他來這裏不單單調研和隨便看看啊!”說完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那手握得就有了點意思。魏明似乎感覺到了點什麽,可又說不清楚,但聯想到許書記今天說的話,他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望著王部長的車開出了鄉政府的大院,魏明站在原地沒有動。他想:人的命運真不好說,誰能上誰能下都在一瞬間,命運全在當權者的手裏,每個想上和要上的人,都得聽任他們主宰。王部長已是五十多的人了,也算縣領導班子的三朝元老,看起來是享受正處的待遇,可經他手提得人,不少都當了縣委書記和縣長的,連現在的一把手許書記也是他這個部長,考察和提到縣委辦當副主任以後上去的,他卻還是原地踏步。可他又一想覺得太可笑了,自己還不知是什麽命運呢,卻管球別人的事。

    他靜靜神,轉身上了樓,來到那間專設的麻將屋前,伸手在門框右上角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摸到掩藏著的門鈴,按了一長兩短的暗號。這是鄉裏專門為上級領導們準備的麻將屋,一是為避免外人的幹擾,二是怕領導們大庭廣眾之下放不開。所以,這裏隻有幾個主要領導和接待人員才能進去。別看這個小房子,投資也不少,兩三萬元的內裝修不算,連那張麻將桌子都是從香港專門買迴來的最時髦的自動麻將桌。

    門開了,是小田開的門。他走了進去,田恬在他的身後關上了門。他問:“怎麽樣?”

    田恬對裏邊望了一下悄聲地說:“正幹著呢!一人給了一千,部長那邊我加了一倍,老家夥怕是今晚不會睡覺了。”

    “那你吃得消嗎?”

    “李鄉長說迴去看看就來頂我,不過,我看還是你來頂吧!”

    暗暗的燈光下,田恬的兩隻大眼閃動著說,那意思魏明已經明白了。小田這是為他好,也許今天的客人對他來講是個關鍵。

    “放心地打吧,明天開會的材料我這就去準備,保證你明天早上用,這是客房的鑰匙,一會兒他們要是想休息您就帶他們去,您也要想法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要不然明早開會沒精神。”田恬說著又從兜裏拿出一遝錢遞給他。

    “錢我有,我非要把那些錢給撈迴來。”魏明接過鑰匙,卻把錢推了迴來。

    “你呀!講正經也不看個時間,這幾個主兒平時想送都送不上,你還不趁這個機會把他們哄得開心點,反正是公家的錢,你不用,李鄉長也會用的。”田恬說著把錢朝他的手裏一塞又推了他一把說:“快去吧,他們要著急的。”

    魏明想想也是,就不再推辭了。又進了兩道門後,才到了麻將桌前,三個人正抻著脖子等他們呢。

    “小田,你怎麽這麽磨蹭呀!是不是有什麽悄悄話給小魏講啊?”苟部長說。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魏書記來陪你打,我就不湊這個數了,時間不早了我該下班了。”田恬說著走過去分別在飲水機上給他們的杯子裏添上了熱水。

    魏明坐下後說:“部長手下可要留情呀,我是三腳貓,那兩下子根本上不了台麵。”

    “我們不管你三腳貓四腳貓,有錢就行,快,我扔篩子了。”說著,苟部長就扔篩子摸牌了。

    “各位領導慢慢打,我先迴去了。”小田笑著說。

    “別走,別走,你不打,就坐在這看一會兒,來!”苟部長一手摸牌,一隻手裝著無意卻有意的摟在田恬的腰上。

    “時間不早了,她家離得又遠,迴去晚了,老人會不放心的。”魏明生怕他再得寸進尺忙替她說話。

    “是啊,部長,你好好打,我祝你財運大發,多和幾把。”田恬說著,原地一轉身就甩掉苟部長的手,朝門口走去。

    “小魏啊!你該不是英雄措美人吧?”“哪裏,哪裏,人家是名花有主,我哪敢措美啊!農村人嘴雜,她又沒結婚,搞秘書工作本來就紮眼,迴去晚了家裏擔心不說,再叫別人嚼舌頭,不是也影響咱們當領導的光輝形象嗎?”

    “哦……,對,對,當領導的要坐懷不亂嘛!不過,小田這個丫頭不錯,氣質好也很性感,想不到你們鄉裏還有這麽漂亮的靚妹啊!”

    “人家不但靚,還是正牌大學畢業的呢!放在鄉辦有點屈才。”

    “哎!我們市委正缺個團委書記,怎麽樣,過渡一下把她讓給我們吧,在你這個小鄉裏是不會有什麽發展的。”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她願意不願意,下來我給她通個氣,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她要是不願意,我就和她單個操練,哎,四筒,和了,清一色,四翻,哈哈,小魏,200,你可別心疼啊!哈哈哈……。”

    “哎喲,兩張老頭票,怎麽能不心疼呢?你可要當心,我一會兒可是連利息也要摟迴來的。”魏明故意裝得心疼的抽冷氣,其實,他的那張牌是專門給他放出去的,他不想再聽他說更難聽的話。

    一圈下來,都是魏明點的炮,唿唿拉拉的幾百元跑了。

    “哈哈…,又和啦!”

    魏明心裏亂糟糟的,手裏的牌就更沒了控製,一不留神就放“炮‘出衝。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是一長兩短,魏明知道是自己人,剛想起來去開門,苟部長說:“誰呀,這麽掃興,別去開。”

    “可能是李鄉長,他剛才說要替小田打。”魏明說。

    “別理他,小許,你去告訴他迴去休息吧,這裏的人手夠了。”

    那個姓許的幹事站起身拉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走了進來說:“他已經走了。”

    “李鄉長怎麽樣?”苟部長問。

    魏明心裏一驚,腦子裏飛速地轉著,知道苟部長絕不是隨便問問,他手上摸著牌沉思了一下才說:“工作上還是不錯的,農村工作經驗很豐富。”他不想在背後說李天成的壞話。

    “喔……”苟部長“喔‘了一聲再沒說什麽。

    魏明也就不再說下去了。在搞幹部工作的人麵前言多必失,一兩句話也許會毀了別人的終生。他悶下頭打牌。

    魏明心裏想著把那些公款給摟迴來卻總點炮,一會兒又出去好幾百。捏捏小田給得那些錢沒剩幾張了,心裏難免著急,可越著急越放炮。

    這時,部長看看表說:“小魏,怎麽樣?收攤吧,再整下去,你可要穿褲頭迴去了!”說著,他把麵前的錢並並整齊,又說:“你也早點迴去休息吧!”邊說邊把整理好的那一摞錢都扔給了魏明。他一退給他,旁邊的兩個幹事也都把麵前的錢扔給了魏明,魏明很吃驚地問:“部長,這……?”

    “這什麽,我們又不是你的客戶,打幾圈玩玩,用不著公關。”部長說完又甩給他一根煙。

    旁邊的許幹事說:“快拿上吧,部長從來不收這樣的錢。”

    對麵的李幹事也說:“魏書記,快迴去摟媳婦吧,說不定媳婦還在被窩裏望眼欲穿盼君歸呢!哈哈哈……!”

    “摟個球呀!媳婦他媽的在縣城裏,還不知道讓誰摟去了呢!哈哈哈……”

    “那你可得看緊一點,別叫人家給你帶頂綠帽子就來不及了。”

    “管她呢,老娘們了,誰愛摟就摟去,總不能讓那玩意太閑了,哈哈哈……!”魏明說得他們幾個都笑了。

    苟部長說:“小魏倒想得很開嘛!”

    “這年頭你不想開點也不行,真要是遇到那事,也不能跳樓啊,正確對待嘛!哈哈哈……!”笑完,魏明掏出鑰匙又說:“房子都給你們安排好了,明天如何安排呢?要是找人談話,我提前通知他們等在那裏。要是暫時不談話,你們就多休息一會兒。”說著他就帶他們到了客房裏,安排好後,他正要走,苟部長叫住了他說:“小魏,明天上午你把工作安排一下就過來,我們聊聊。”

    魏明看了部長一眼說:“部長您明天上午多休息一會兒,我早上已經安排各企業的頭開會,今年的指標還差一大截呢,我爭取兩個小時搞完就過來,好嗎?”

    旁邊的李幹事聽了後說:“魏書記,部長工作很忙,你們的會議是不是改個時間。”。

    “哎呀,已經通知下去了,改時間……!”

    “怎麽不行呢,通知一聲就行了啊。”

    “這怕不太好吧,現在企業都很忙,還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呢!”

    李幹事見狀,走過來拉了他一把低聲說:“魏書記,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呢?哪有領導找你談話要看你的時間呢?”李幹事的臉色不是很好。

    一邊的苟部長聽了後說:“小李,別這樣,基層的同誌也不容易。”說完他轉過臉對魏明說:“這樣吧,兩個小時能開完嗎?”

    魏明說:“沒問題,兩個小時結束戰鬥。”

    “好,那你就10點半過來,八點多你讓田秘書過來,我要和她談話。”

    魏明聽了後說:“好,我通知她,你們休息吧!”說完後他退出了屋並帶上了門。

    在走廊裏他就想,部長這人還是挺廉潔的嘛!送到手上的錢都不拿,誰說共產黨的幹部都是貪官?王寶森那樣的畢竟是極個別的。不過,想到苟部長要找田恬談話,他的心裏難免咯噔了一下。這樣想著,人已經進了辦公樓。

    打開門,見辦公桌上的台燈還亮著,田恬已趴在桌上睡著了。他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進了門。在這樣寧靜的夜晚,麵對一個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年輕女性,他的心裏難免有些不平靜。不過他馬上穩住自己,輕手輕腳地走到衣架前拿了件外套蓋到她身上,又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走到沙發前拉亮燈坐了下來,才翻了兩頁,就聽到:“魏書記,你迴來了?”原來田恬醒了,兩隻睡眼惺鬆的大眼望著魏明,發現身上披著的衣服,她感激地站起身。

    “這麽晚了,要不你到裏間屋去睡一會兒。”

    “算了,天都快亮了,一睡下就醒不過來了。”

    “你睡吧,到時候我叫你起來,早上我們開會,你到苟部長那裏去一下,他要找你談話。”

    田恬猶豫了一下,把衣服掛在衣架上後說:“我到總機房和小劉擠一下,你也抓緊時間眯一會兒。”

    魏明翻了翻手上的材料,見她已經將自己需要的各廠生產進度和產值完成情況,分別列表和計算好百分比,還根據各企業指標完成情況,分為上中下三個層次,心裏不免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我需要這樣的數據和分類呢?”

    “這叫心有靈犀,本秘書這點能力也沒有,怎麽能為您老服務呢?”

    “心有靈犀還要一點通,可我壓根就沒點啊!”

    “嘿嘿,這是我的小秘密,天不早了,不開玩笑了,您去裏屋歪一會兒,我走了。”田恬說完,轉身輕輕地開門走了出去。

    魏明呆呆地看著田恬走出門,腦子裏一時轉不過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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