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福小跑著拿過來傷藥的時候,方才還嗚嗚抽噎的宇文昌泰卻已經唿唿大睡了過去,淩琅玉坐在床邊小心照看著,紫煙端著銅盆候在一旁,看著熟睡中的宇文昌泰隻笑。


    “還笑呢,這是沒個完了?”


    迴頭接過紀福手中的傷藥,見紫煙還在笑,淩琅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先別笑了,去把醒酒石拿來。”


    “是”


    待取迴醒酒石,淩琅玉便讓眾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一人照顧宇文昌泰。


    “人都走了?”


    過了有一會兒,淩琅玉正要幫宇文昌泰擦拭另一隻手,睡夢中的宇文昌泰卻醒了過來,倚在床頭歪著身子探頭向外看去,卻不似半點醉酒的模樣,眼睛看著外麵,壓低聲問道,“你把紫煙也支出去了?”


    “手上的傷,你好生躺著,別動。”


    淩琅玉似是早有所知,半點也不驚訝,見他亂動,反倒是推攘著讓他躺下,隻專心拿著他的手塗抹傷藥。


    “沒事,這點小傷,沒大礙的。”


    嘴裏雖如是說著,宇文昌泰卻也沒有抽迴手,隻等到淩琅玉塗抹好這才從床上翻起身。


    “唔...”


    剛站起身,宇文昌泰便是一陣頭暈目眩,發昏中扶著床欄,淩琅玉也趕緊上前攙扶著讓他坐好。


    “你看你,明知道自己喝了酒,一時起猛了自然頭暈。”


    見宇文昌泰在招手,淩琅玉忙去拿銅盆,不等走過去,宇文昌泰便跑過來抱著銅盆開始嘔吐,恨不得隻把臉沉到銅盆裏。


    淩琅玉看的一臉嫌棄,一麵為宇文昌泰撫背,一麵忍不住念叨,“早說了你這法子不好用,你還偏生不聽,非得把自己弄成這幅狼狽模樣,如今你可滿意了?”


    “嘔...”


    宇文昌泰也沒功夫搭話,隻是一味的抱著銅盆吐啊吐的,差點連胃裏的酸水都吐了出去。


    “噙口水,漱漱口吧。”


    接過茶杯,宇文昌泰漱了漱口,側著腦袋歪躺在桌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若不這樣做,那些個人也不會對我放下戒心。”


    “你也知道,從我到州揚府的第一天起,盯著我的眼線就不止一波,至於有多少怕是隻有老天爺才知道。我若隻是獨獨陪你探親倒還好,可無奈身上擔著衙門的差事,總得想法子脫身出去料理了才是。”


    忍不住長歎一口氣,撐起腦袋,望著淩琅玉道,“哎,想偷個懶也是萬難啊。”


    “都是臣妾不好,讓六爺為難了。”


    “哎,你這怎麽好端端落起淚了,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你至於如此嗎?”見淩琅玉落淚,宇文昌泰不由得一慌,忙直起身子為淩琅玉拭淚,柔聲勸道,“你若是生氣就是打我罵我也是成的,無需委屈了自己,更不要落淚才是呢。”


    “臣妾不是生氣,是恨自己無能。臣妾不能替六爺分憂也就罷了,反倒是還淨給六爺添麻煩,說來這都是臣妾的錯。”


    “你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娶你迴來是為了做我六貝勒的側福晉,哪個要你為我籌謀算計什麽。再說了,衙門的事情是老爺子分派的,為他老人家分憂也是我這個做兒子盡孝的本分,就算是苦點累點也無妨。”


    見淩琅玉還在低眉傷心,宇文昌泰忍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佯怒道,“早知道告訴你會惹得你胡思亂想,我還不如一早瞞著你的好。”


    “可是瞞著你吧,我又怕你知道了會生氣,現下你卻又是緊巴巴往自己身上抹黃泥,你這是非要把自己弄哭了才開心啊。”


    當下淩琅玉便啐道,“你才往自己身上抹,抹黃泥呢。”


    “好了,不鬧了。”見她好了些,宇文昌泰這才站起了身,拿過一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在屏風後換上,走出來嘚瑟的朝淩琅玉擠眉弄眼,顯擺問道,“怎麽樣,這一身是不是顯得我人越發的帥氣了?”


    “方才還說不鬧呢,這一轉臉的功夫六爺你就開始胡鬧了。若一直如此,以後府裏的奴才誰還會聽六爺的話。”


    如是說著,淩琅玉走上前幫宇文昌泰掖了掖腰間的衣服,還幫著把玉佩什麽的都取了下來一一放在桌上,“想來六爺怕是真的醉了,穿這一身出去,怎還帶著這隨身的東西,若是不小心掉在哪裏,被人撿了去,豈不是壞了六爺的大事。”


    一拍腦門,宇文昌泰傻嗬嗬道,“佩戴習慣了,一時竟給忘了。”


    “這些東西臣妾先幫六爺收著,等到六爺迴來的時候再還給六爺。六爺若是擔心臣妾會將東西私下昧了,六爺也可現在就把東西拿走,交由誰都由六爺來定。”


    見淩琅玉從懷裏掏出貼身的帕子,一一將東西小心收攏好,嘴裏卻反說著些招人生氣的話,宇文昌泰忍不得笑了笑,“現如今,我的心都是你得了,就這些個身外之物,就便是都給了你又如何。”


    “但凡是你高興,隻要是我有的,你想要什麽便隻管拿去,也無須過問我。隻是有一件事,你須的先答應了我。”


    聞言,淩琅玉冷哼道,“哼,如此小氣,我還當你是真的都給我,原來是藏著心思在這兒等著我呢。”


    忍著笑,宇文昌泰走上前,拉著她的手,道,“既是我的都給了你,你又給我個什麽,也好讓我時不時拿出來瞧瞧看看,順便念想念想物件的主人呢?”


    “梆梆梆”


    話至此,街道外傳來更夫的敲更聲,宇文昌泰也不敢再多逗留,隻叮囑淩琅玉早些休息,便躲著人偷摸著從窗戶口跳了出去,幾個縱步越過牆頭便不見了蹤影。


    直到牆頭上人影消失,淩琅玉這才放下窗戶,手裏緊緊攥著盛著玉佩等物的帕子,思忖著方才宇文昌泰的話。


    “給他個什麽物件才好呢?”


    且說宇文昌泰,從淩府出去因擔心會有眼線在四周盯著,免不得一路上小心翼翼,一步三迴頭的,如此宇文昌泰亦是在三板橋附近的東門街來迴轉了三圈,直至確認真的無人跟著這才貓著身子竄進了一條小巷,沿著小路到了地方。


    “扣扣扣”


    “扣”


    “啪啪”


    三長一短扣門兩聲擊掌,如此三四遍罷,院子裏才響起了人的腳步聲,隻聽兩道門栓去下,吱呀一聲門從裏麵打開了,探出一個麻子臉的小廝,見宇文昌泰有些眼生,可細想暗號卻沒錯,打量了一番才讓了門,“這位爺請裏麵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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