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會試放榜,又因為此時正值陽春四月,杏花綻放,故稱“杏榜”。會試放榜,亦可稱“杏榜題名”,得中者就是“貢士”,杏榜的頭名就是“會元”。


    這一日一大早,便有學子紮頭一起聚在貢院外等消息,一個個翹首以盼的,對即將貼出來的杏榜很是在乎。


    杏榜張貼也要趁個吉時,所以放榜的時間並沒有固定,隻看逢年四月十五的吉時是多少。胸有成竹的舉人等了一會兒見沒消息,便三三倆倆去吃酒找趣,隻剩下坐立不安的半吊子水平和高門大戶派出來的小廝。


    約莫午時左右,貢院的大門這才緩緩打開,人群頓時熙熙攘攘了起來,好在副主考官兵部郎中閩海一早便安排了官兵在側,這才鎮壓住鬧哄哄的場麵。可,僅僅是放榜,卻不是最難熬的時候。


    往年的時候,總有一些落榜書生醉酒鬧事,對於這些個有功名在身的文弱書生,順天府尹自是苦不堪言。因此,早些時候,順天府尹便奏請了洪昌皇帝,這才有了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金大錘安排各營統領在京都各街道上來迴巡邏以防變故。


    寧王府文軒齋。


    吏部右侍郎劉許賀來的時候,宇文昌穎就在畫畫,半個時辰過去了,宇文昌穎還在畫畫,劉許賀也不敢出聲打攪隻得繼續等待。


    沒一會兒,管家徐焦三端著新茶進來,劉許賀忍不住使眼色求向徐焦三,徐焦三淡淡一笑,示意劉許賀不要急,且再等等。


    劉許賀又等了一炷香的時辰,宇文昌穎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有小廝端著水和手帕進來,見狀,劉許賀忙上前接過了端手帕的托盤。


    宇文昌穎洗過手,拿帕子的時候看到劉許賀,笑著點了點頭,“你倒是也沉得住性子。”


    “坐下吧。”


    示意劉許賀坐下,宇文昌穎坐在了首位上,端起茶盞品了一口茶。


    “是因為會試的事情?”


    劉許賀微微一驚,疑聲問道,“難道三爺已經聽人說了?”


    宇文昌穎溫聲道,“估摸著一猜罷了。”


    “會試的杏榜才放出來一張,貢院的那些個舉人便開始鬧了,更有甚者嘴裏還叫囂著雞鳴狗盜,天無明日等之類的反話,幸好閩大人早早就安排了官兵在外看守,這才將鬧場的人都壓了下去。”


    看了一下宇文昌穎的臉色,劉許賀壓低聲接著道,“不過,其中鬧得兇的,都被九門提督的人帶走了,這裏麵也有咱們得人。”


    宇文昌穎笑著擺了擺手,風輕雲淡道,“金大錘那邊你不用擔心,本來皇上安排他就是為了防止落榜舉人鬧事,如今金大錘的人這般處理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過都是逞些口舌之快,關上幾日金大錘便會將人放出來的,這點倒是不必擔心。”


    劉許賀點了點頭。


    “再者,現在還不是時候,且在等上一兩日,等到殿試跟前的幾日再讓他們動手。”宇文昌穎起身背著手走到大堂內,接著淡淡補充道,“到時候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鬧出一兩條人命來,驚動了老爺子才是正理。”


    聞言,劉許賀笑了笑,依著步子走上前,壓低聲迴道,“三爺放心,下官保管這出好戲石破天驚,驚動整個紫禁城。”


    六貝勒府環簷齋,門側題聯,醉臥萬卷書,醒行千裏路。


    “玉...”


    看到是玉福晉來了,在環簷齋外伺候的韋坨坨忙行禮請安,淩琅玉做了個靜聲的手勢。進門便見宇文昌泰正倚坐在廊下,右腳穿著靴子踩在廊簷上,一本書放在膝蓋上,正在津津有味的看書。


    見他看書這般專注,淩琅玉蓮步輕移,悄悄走到宇文昌泰身邊,探首去看,卻見打開的書頁上題有一首元曲《皂羅袍》: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淩琅玉眉頭輕皺,卻是想不起元曲中有這麽一首詩,不禁隨口問道,“貝勒爺這看的是什麽書?”


    “啊!”


    “貝勒爺小心。”


    聽見聲音,宇文昌泰嚇得差點從廊簷下跌下去,幸好他身手利索及時抱住了柱子,穩住身子忙收起書直接藏在了身後,站起身膽戰心驚的看著淩琅玉,緊張兮兮問道,“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淩琅玉盈盈施了一禮,“來了有一會兒,見貝勒爺看書看的認真,臣妾就沒敢出聲打擾。”


    “那,你都看到了?”


    “沒看全。”搖了搖頭,淩琅玉隨即又點了點頭,“不過,倒也看到了一些。”


    宇文昌泰隻覺得臉上燒得慌,又不好對淩琅玉發難,扯著嗓子對外喊道,“坨坨”


    “貝勒爺別怪坨坨,是臣妾不讓他通報的。”


    “咳咳”


    揮手示意韋坨坨退出去,宇文昌泰假咳了兩聲,藏著掖著走到書架前,將手裏卷成筒的書塞到了書架的最裏麵,盡管知道自己的小動作都能被淩琅玉瞧見了,可掩飾性的動作還是讓宇文昌泰心裏覺得好受了些。


    “這麽晚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微微頷首,淩琅玉清聲道,“明日便是歸寧日,臣妾來是問問貝勒爺,明日貝勒爺是否同臣妾一起去慶國公府?”


    “歸寧?”


    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宇文昌泰倒是沒曾注意時間,沒想到明日便是歸寧日。想起之前與吳德聊北鬥司的財銀進出,吳德無意中提到慶國公府在京都中亦數的上是家大業大,家裏金銀更是堆積成山,一副羨慕嫉妒恨的饞嘴模樣,引的宇文昌泰不免勾起了好奇心。


    上次文定禮的時候,雖說去過慶國公府,可宇文昌泰也不過是匆匆一扭便走了,那時隻顧著想幾步一停,如何行禮等諸事,倒也沒仔細打量,現下聽淩琅玉要歸寧慶國公府,當下心裏便起了心思。


    “反正衙門近日也沒什麽事,我也不用費心去管,既是你歸寧,那我明日就陪你迴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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