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抬頭,又稱春龍節。“龍”是指二十八宿中的東方蒼龍七宿星象,每到仲春卯月之初,“龍角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故稱“龍抬頭”。


    北鬥司衙門口石得六恨不得把頭埋在地縫裏。


    “石都統,你這傷,真的沒問題?”


    “多謝大人關心,卑職沒事,一點小傷,不足為慮。”


    若是這個年代有墨鏡,石得六肯定二十四小時都會戴著,訕笑著解釋自己無礙,石得六還拿手掩飾著左眼的淤青。


    “時辰也不早了,不知徐大人所說的那兩個人何時會到?”


    一看到石得六的烏青熊貓眼,徐仁王就忍不住想笑,強忍著出言安撫道,“石都統暫且再等等,那人而後便到。”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從北鬥司內走出一身著黑衣黑靴的冷麵男子,臉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從右眉劃至鼻翼,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卑職邢烏森見過徐副統領。”


    見到來人是邢烏森,徐仁王顯得有些喜出望外,“邢副都統你來了便好,我還生怕成統領臨時反悔呢。”


    “來來來,我與你介紹一下。”


    將邢烏森引到石得六身前,徐仁王為二人互相簡單介紹了一下,“石都統,這位是黑門副都統邢烏森。”


    “邢副都統,這位就是此次徹查洪昌十一年陳德康案的負責人,也是藍門的都統石得六石都統。”


    石得六上下打量了邢烏森一番,心道此次一行路上定會異常沉悶,他需要做好問而無答,答而無語的準備。


    “邢副都統。”


    旁人看到石得六左眼淤青都會忍不住發笑,可這邢烏森卻是個另類,從始至終都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


    “卑職見過石都統。”


    互相打過招唿,邢烏森便候到一旁沒再多加言語,石得六暗自苦笑,將目光移向了徐仁王。


    “徐大人,另一個人?”


    “哦,你看我,一時間竟是忘了。”


    徐仁王猛然想起,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另一人便是綠門的副都統朱戒重,前些日子江鬆府那邊出了點茬子,朱副都統已前往督辦,所以此次前往路途就石都統你們二人。等到了州杭府,朱副都統自會前去與你們匯合。”


    “卑職明白,勞煩徐大人了。”


    “既是如此,那你們二人便即刻動身吧,在此我預祝二位馬到功成。”


    “卑職告辭。”


    石得六與邢烏森躍馬而上,抱拳言罷便揮動韁繩揚長離開。


    五日後,州杭府天目山下的土道上傳來“踢踏踢踏”的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聽馬蹄聲倒不是一匹,突然“嘶嘶嘶”一道馬嘶鳴聲響起,緊接著便有第二道聲音緊隨其後。


    “嘶嘶嘶...”


    勒馬迴望,帶頭男子豎著耳朵靜靜聽了一會兒,嘴角揚起淡淡地微笑,目光移向身後那黑衣黑靴地冷麵男子,朗聲誇讚道,“邢副都統好手段,這迴那些個眼線可真真的方寸大亂了。”


    “卑職那些伎倆不過是江湖上常耍的手段,若論才智,卑職可比不上石都統。”


    “咳咳”


    聽他誇自己,石得六輕咳了咳,這邢烏森平日十句話迴不了一句,可若迴了,那話每每都是照著石得六的臉上踹!


    對,就是踹!


    自五天前二人從京都出發,剛一出京都石得六就喊累,遇店就歇,半個時辰就停,這中間磨磨蹭蹭的全是他那金貴身子的理由。


    不過也虧得石得六身子耐不住,路上終於被他發現竟有人尾隨。剛開始石得六還真有點慌,後來見那些人也沒對他們二人圖謀不軌這才漸漸心安。可這出京辦事竟然還有人跟著自己,石得六這心裏滋味可不好受。既是眼線,自然得想法子除掉才行,殺人石得六是不想,那隻有想法子甩掉,貓追耗子的反撲遊戲就此開始。


    第一計,金蟬脫殼。石得六和邢烏森佯裝進酒樓用飯,見眼線樓下也坐下點菜,詢了小二借路後門離開,甚至還換成了雜役的衣服。尚未上馬,便被人發現,慘敗一。


    第二計,聲東擊西。石得六花銀子雇了幾個漢子,替換上自己和邢烏森的衣服,每人一匹馬,在石得六二人快馬騎行時,分別從岔路進來,然後再各奔東西南北。卻不料,眼線數量遠大於預料,二敗。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有了前兩次的失敗,石得六第三次可是花了心思。


    第三計,連環計。使敵自累,而後圖之。驛站休整,白天睡覺,夜裏子時二人動身,快馬加鞭,半路石得六將從小廝那事先用香料煮好的黑豆撒在地上,黑豆中還摻雜著巴豆。又與路側兩旁埋伏的驛站士兵打好招唿,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卻不料他有張良計,人有過牆梯。至今,石得六都未想明白為何那些人還能追上自己!


    三計過後,石得六惱怒的隻想砸書,這跟頭算是徹底栽到泥坑裏了。眼瞅著距離州杭府愈來愈近,沉默不語的邢烏森這才開了口。


    邢烏森的方法很簡單,話不多說,直接捉了眼線中其中一人,上下其索之後摸出一塊令牌看也不看直接扔到那人腳下,“迴去稟報你家主子,北鬥司辦差隻看證據,與其花心思在這裏,倒不如想想如何在皇上麵前說辭。”


    當然了,這話石得六自是聽不到的,他能知道的,僅是沒有眼線再盯著他了。


    三計頂不上一計,如今邢烏森還當麵誇讚自己才智過人,縱是石得六臉皮再厚,也扛不住這波狠踹。


    幸得石得六臉皮厚,也知道自己給自己下坡路,抬頭看看昏黃的天,搖頭晃腦道,“嗯,這時間也不早了,人困馬乏先找個地方住一晚吧,等明兒咱們再進這州杭府。”


    二人行至山腳下便看到一座幾十戶人家的村落,石得六臉上尚未露出喜色,耳邊便隱隱聽到刀劍聲,而邢烏森不知何時已悄然下馬站在了自己馬前。


    “前麵有事端,還請石都統立即下馬。”


    石得六心跳“突突突”蹦的極快,下了馬學著邢烏森的模樣輕手輕腳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壓低聲問道,“邢副都統,要不咱們換條路?”


    “禁聲,你聽。”


    按照邢烏森的會意,石得六靜心傾聽,一道汗味十足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鑽進了耳朵裏。


    “你們這些個家夥,爺們今兒難得發善心不下死手,沒想到你們幾個狗日的還窮追不舍了。這婦人雖年紀大了些,長得卻有那麽幾分姿色,不過爺們方才話都撂下了。”


    “要人,不給。要命,你們且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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