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再迴去與江知行四目相對,唐瀾瀾在洗手間呆了十多分鍾,才迴了餐桌上。

    江知行吃過了過敏藥,看著症狀也好了不少。

    接一頓飯除了江知音和周承合,他們倆都沒再動過筷子,心思各異。

    好不容易等到大小姐吃飽喝足了,這才終於可以走了。

    江知音有點依依不舍,她拉著唐瀾瀾的袖子,“小唐,下次換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唐瀾瀾掃過旁邊的江知行,下意識就要拒絕,未等開口,她又癟著嘴繼續道:“平常就跟我哥去辦公室呆著,超級無聊的。”

    唐瀾瀾琢磨了一下那個場景,江知行忙起來是六親不認的,估計肯定是沒有什麽時間搭理她。

    結合她現在的這個狀況,恐怕是會很悶了。

    “好不好?”江知音又問,一臉期待。

    唐瀾瀾有些不落忍,最後一咬牙,“好。”

    江知行低頭,假意去扶了扶鏡片,沒人看到他嘴邊那抹難以掩藏的笑意。

    來日方長。

    小姑娘還是小姑娘。

    周承合臨走前還跟江知音說了一嘴,“下次帶你去我說的那個地方。”

    他一臉神秘,江知音滿目雀躍。

    唐瀾瀾:“什麽地方啊?”

    江知音抬起右手食指放到了嘴邊,“秘密。”

    好嘛,吃頓飯的功夫,都跟人家有秘密了。

    四人在餐廳門口分開,各自離去。

    在車上的時候,江知音已經迷迷糊糊的犯困了,打了個哈欠,問:“哥,你開心不?”

    江知行嗯了一聲,“開心。”

    “你開心,阿音就開心。”

    “傻孩子。”江知行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一副乖順的模樣,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嘁……”她含糊道,“哥,我能跟周承合出去玩兒嗎?”

    “可以。”

    “那我能跟他交朋友嗎?”好像除了當爹上癮,人還不錯。

    “可以。”

    江知音笑著點了點頭,一臉滿足,終於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江知行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頓了數秒,然後勾唇笑了笑,是發自內心的那種開心。

    因為所有的事,都在一點點變好。

    —

    日子就那麽不鹹不淡的過去,臨近年底,唐瀾瀾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

    忙一點好,也就沒有什麽時間去想亂七八糟的事了。

    那天剛開完會,她還低頭在會議桌前做記錄和分析,年後她負責的抗衰老項目就要推出上市。

    雖然不是第一次做項目了,但她還是有點緊張。

    生怕哪裏做的還不夠完善,或者不到位的地方,所以在上市之前,她想著要再多做幾組對比和試用。

    她在會議室裏呆了足有兩個多小時,等到終於忙完,低頭一看都已經下午一點多。

    唐瀾瀾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倏忽間感覺到了身後的凝視。

    她停了停手上的動作,然後轉頭看去。

    門口的人,上身穿了件黑色戴帽衛衣,外麵套了件牛仔外套,雙手抄在兜裏,就那麽靠在門框前,看著唐瀾瀾。

    好整以暇,吊兒郎當。

    唐瀾瀾有點意外,“你出來了?”

    周耀依舊是神色懶散的模樣,“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嗎?”

    唐瀾啦:……

    給你大爺。

    唐瀾瀾收拾了一下,倆人直接去了樓下就近的餐廳。

    點了兩個菜,菜一上來,大少爺連飯帶菜帶湯幹了好幾碗,她看得瞠目結舌,然後小心詢問:“要不要再來個菜?”

    “行!”

    唐瀾瀾又加了個菜,服務員一走,她觀察起麵前這個難民來。

    “不是你怎麽消失一陣子,再迴來都跟餓死鬼一樣……”

    之前那都幾迴了?

    周耀笑了笑,把嘴裏的飯咽下去,才又開口:“因為離開你,我茶飯不思。”

    “……”唐瀾瀾一筷子打過去,“你能不能有點正形兒?”

    “有啊,渾身上下都是。”周耀大言不慚。

    你有個屁。

    唐瀾瀾吃著自己碗裏的飯,細嚼慢咽的,隔了片刻覺得還是應該問問,“你沒事了吧?”

    “事兒大了。”

    “啊?”

    “我是從家逃出來的。”

    唐瀾瀾愣了愣,有點不太理解豪門的恩怨情仇了,但逃?

    “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周耀喝口湯,不甚在意的說,“我要是被逮迴去我爸腿都給我打斷。”

    他一臉正色,唐瀾瀾有點難以置信,又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說了句,“騙人吧?”

    周耀哼笑著:“誰騙你誰孫子。”

    “……”

    “現在到處都是找我的人,我卡也被凍了,手機也沒有,學校也不能迴。”周耀語氣淡淡的陳述。

    “沒事,我有錢。”唐瀾瀾說著就要拿錢包,“你拿去吃住。”

    周耀抬了抬手,“算了,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吧,酒店容不下我。”

    唐瀾瀾想了想,他這樣子,也確實不像是帶著身份證跑出來的樣子,即便帶了估計也不能大剌剌的出去開房。

    “要不去周總那兒吧?”

    “就你腦袋好使,別人傻逼想不到?”周耀反問一句。

    “……”唐瀾瀾心下了然,這倒也是,“那你什麽狐朋狗友的那些呢?”

    周耀聞言,放了手裏的筷子,往椅子後麵靠了靠身,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對麵的人。

    “噝~說起來,你可不就是我的狐朋狗友啊。”

    “……”

    —

    吃過飯,周耀沒有跟唐瀾瀾迴公司,他說隨便找個地方貓著,等她快下班的時候,再過來。

    唐瀾瀾忽然想到個詞兒,喪家之犬。

    她知道沒有那麽嚴重。

    但一想到從來都是張揚跋扈的大少爺,現在淪落到小心翼翼的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並且還身無分文,心裏難免有些酸澀和唏噓。

    又想起程寧那次跟她說的那些,總感覺他現在這情況,多多少少跟自己有脫不了的幹係一樣。

    即使她是拒絕他的。

    等到臨走的時候,唐瀾瀾從錢包裏把所有的現金都拿了出來,不多,但混一下午還是夠的,她伸手遞到了周耀麵前。

    周耀掃了一眼,“幹嘛?包我啊?”

    唐瀾瀾沒搭理他的騷話,“找個舒服點的地方呆會兒吧。”

    周耀沒伸手,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她,眉開眼笑:“不錯嘛小唐,心疼哥哥啊?”

    “……”唐瀾瀾想罵娘,忍了忍,沒好氣的說,“我是看你一身落魄,救濟一下!”

    周耀聞言,臉上的笑意頓了頓,他拿下嘴邊的牙簽兒,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裏。

    “一身落魄?我?”

    “啊。”唐瀾瀾說著,又把紙鈔往他那兒遞了遞。

    “我靠,來來來,你看看。”周耀抬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牛仔外套,“老子這身衣服巨他媽貴,從裏到外十幾萬好不好!”

    落魄他大爺個鬼!

    “……”

    —

    唐瀾瀾迴到辦公室,想了想還是給程寧打了個電話。

    程寧好像在睡覺,被吵醒了,語氣不怎麽好,聲音還有點含糊,“喂!”

    “內個……不好意思程寧,打擾了。”她說完,又加了句,“我是唐瀾瀾。”

    “哦小唐啊。”程寧的語氣緩和了一下,“啥事兒?”

    “就是周耀他逃出來了,不知道你那邊方不方便……”

    “不方便。”未等她說完,程寧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我還沒說呢……”

    “不就是問我方不方便收留他。”

    “是。”

    “不方便!”

    “為,為什麽呀?”上次見麵她明明還挺義薄雲天的替他抱不平……

    “因為現在有人在我家等他來。”程寧說。

    唐瀾瀾:???

    也沒再多說什麽,程寧掛了電話。

    她揉了揉腦袋,從床上下去,腦袋上跟頂了個雞窩似的,開門就去了客廳。

    黑衣黑褲黑墨鏡的人就那麽站在客廳裏,動也不動,他神色沉寂冷漠,渾身散發著一股寒氣。

    “哎我操,你裝泰山鎮宅石呢?”

    鎮宅石沒搭理她。

    程寧踮了踮腳,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肩膀上的肌肉繃的賊緊,她伸出手指,在上麵點了點,“挺硬啊。”

    她語氣撩撥,手也不老實,東摸西摸的。

    “丁子義。”她在他的耳邊吹了一下,剛睡醒的聲音本來就有點喑啞,此刻更是帶著一種勾人的音調,“你這麽幹等,不無聊嗎?”

    丁子義就是丁二哥。

    他仍然站得巍然不動,不管她如何調戲。

    說實話,程寧卸掉那些個誇張的妝容,是個美女,眉眼都是含笑的風情,但偏偏一張臉又純情的不行。

    是個男人都拒絕不了。

    而丁子義可以,因為他是個石頭。

    所以程寧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會有任何迴應。

    從以前到現在,始終一樣。

    程寧覺得沒意思,收了手,坐到一邊,順手點了根煙,慢慢抽著:“死心眼兒。”

    房間裏一片安靜,隻有她偶爾吞吐煙霧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丁子義接了個電話,他得走了,臨出門的時候說了句,“請你給小少爺帶句話。”

    程寧看著他。

    “跟老爺子作對,不會有好結果,希望他好好斟酌。”

    他說完,大步流星的離去。

    程寧氣得抄起個煙灰缸就扔了過去,正巧就砸在了門上:“斟酌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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