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揭開了戰爭的序幕以來,軍區指揮部就一直籠罩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氣氛。盡管聚集在這裏的是從陸海空三軍中挑選出來的頂尖人才,具備聯合作戰的理論知識與軍事素質,也有像張思舟、鄭伯龍這樣的網絡戰專家與黑客高手,但是,好不容易修繕起來的戰役c4isr係統在戰爭進行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裏,便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攻破了,造成北方集群全然不了解戰爭現狀、整部戰場不能協調配合的慘狀。後來,張思舟發現了這個問題,並在司令員的授意下,啟用兩套不同密碼體製的信息傳遞方式,並順藤摸瓜,成功地闖入了敵人的網絡,一度給它造成了異常被動的局麵。可是,對方的信息反應奇快無比,它們很快發現了這種狀況,修補了網絡中的漏洞。自此之後,他們又陷入了不得其門而入的困境。這還不算,本來在硬武力對抗的戰場上,己方海空一體化持續了二十餘天的強大打擊,徹底摧毀了對方地麵及海洋上的信息收集係統及其相關的一切目標,也削弱了敵人的海空力量,原以為已經為登陸作戰掃清了障礙,隻要萬艦齊發、萬機齊飛,在歸島的腹地與海灘迅速打開一個登陸的缺口,爾後把它們聯係起來,形成一片,就可以把歸島的一切目標納入囊中,迫其屈服於我之戰爭意誌。然而,這一次又失算了。敵人拚死抵抗,己方首發登陸陣容隻好麵對那密集的炮火望火興歎,前進不得了。他們於是產生了懷疑,懷疑自己對敵人的力量是不是估計不足,更懷疑自己的信息係統是不是又一次遭到被敵人攻入的厄運。恰在此時,北方集群的華天雄向指揮部也提出了同樣的懷疑,他們更不能不謹慎從事了。司令員鑒於這種情況,認真分析了華天雄的建議,果斷地命令部隊暫停登陸,以一支強大的模擬部隊去試探敵人的行動。

    “果真如此的話,我們的c4isr係統怎麽會如此不堪一擊呢?”夏叔虎的眼睛始終也沒有離開過顯示屏上己方模擬艦隊的行動軌跡,見敵方的戰役部署正在露出改變的端倪,他驚訝地叫道。

    一石激起了千層波,壓抑的氣氛裏有了第一個人打破這沉悶,大家不由自主地紛紛議論開來。

    “按說,應該沒有這個道理呀。”鄭伯龍的網絡戰專家頭銜是經過無數次網上演習博得的,絕非僥幸而來。此時,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敵人的信息係統的確比我們高明,也不至於讓我們毫無反手之力。再說,要想侵入我們的網絡,必然接連闖過我們設置的各個關口,其中,又有哪一道關口是容易闖過的呢?”裴少瑋對數字化同樣精通,她喃喃地說。

    “也許,在我們試圖闖入其網絡卻無法找到進入的門徑時,反而給了對方跟蹤進入我們網絡的機會吧。”張思舟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說。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鄭伯龍輕蔑地說。

    “這就要求有超乎尋常的速度與準確度,也需要對網絡極為精通的人才。”張思舟沒有理會他的嘲弄,繼續接著自己的思路說道。

    “你的速度再快,也不過是抓住其狐狸尾巴,知道是從哪一個方向襲來的攻擊而已,怎麽能夠輕易地就粘在它的尾巴上,讓它自己把你帶迴它的老巢呢?”嚴季略也覺得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不相信地說。

    “這就取決於他們的超人技巧了。畢竟在這一方麵,我對整個戰役c4isr係統至今也沒有完全弄明白。敵人抓住了這一點,也是大有可能的。”張思舟的語調幾近無可奈何了。

    “你的意思是說,敵人是順著你的足跡跟蹤而來的,而不是我們的係統出了紕漏?”李仲韜充滿了疑問。

    “除此之外,我想象不出還有什麽合理解釋。” 張思舟搖搖頭,一臉的沮喪。

    司令員一直認真傾聽他們的談話。他衷心希望大家能夠就此找出其中的奧妙,並攻入敵人的係統,讓它們也嚐嚐網絡被攻入的滋味,以洗刷接二連三地被對方入侵網絡係統的恥辱。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大家仍未形成統一意見,他心中愈來愈為實現不了這個遙不可即的夢想深感痛惜了。自從總參謀長把全軍最大規模的三軍聯合登陸演習的任務交給自己以來,他夢寐以求的便是用信息時代戰爭的要求打一場全新的戰爭。因而,自始至終,他都把匯集各方麵的優秀人才放在首位,遴選了一批頂尖的專家型人才,並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依靠他們對軍區指揮機構進行了脫胎換骨的改造,使之適應於新的戰爭需要。可是,很快,戰爭給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他的c4isr網絡在敵人的五指之間應聲而破。幸而,張思舟也有一雙神奇的手,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進入了敵人的係統,把一場戰爭演繹得精彩有趣、前所未聞。隨後,雙方加強了對c4isr網絡的安全保護,己方再也難以進入敵人的係統調動其人馬了。而己方呢?卻在不知不覺間早被敵人完全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摧毀了它的所有雷達站及其信息收集係統,這算什麽?自己這兒的信息係統反而成了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他還要那些雷達站之類的玩意幹什麽呢?自己先前的估計未免太樂觀了,也太自以為是了。被敵人侵入,這在戰場上來說,也算不上什麽新鮮事;己方摸清敵人侵入我方係統的來龍去脈,即以其人之道、反製其人之身,才是把這恥辱一掃光的關鍵。現在,這麽長時間了,這些年青人仍然各執一辭、莫衷一是,找不出其中的秘密,司令員如何不心情沉重呢?

    “這麽長時間了,如果連對方是否侵入以及怎麽侵入我們的網絡也找不出來,那麽,我們將陷入空前為難的境地。”司令員緩緩地走到張思舟跟前,低沉地說道。

    “我曾對司令員說過,綜合網絡戰的三種對抗方式,我不太可能實施網絡偵察和網絡進攻,就連網絡防禦能不能成功也在未知之數。現在恐怕隻是印證了我這個說法而已。”張思舟抬頭看著司令員,說話的語氣很無奈。

    “在虛擬戰場上進行戰爭,依靠的不僅是一個好的裝備或係統,更需要良好的技能和知識。這些,的確需要一個漫長的積累和消化過程。也許,我們都太急功近利了。從現在開始,一旦證實敵人的確侵入了我們的網絡,我們還是腳踏實地,迴歸到傳統的老路吧。畢竟,戰機稍縱即逝,容不得我們再過細琢磨了。”司令員微微一笑,故作輕鬆地說。

    “如果繼續沿襲這條老路,我們又如何能夠深切地體會到網絡戰所折射出來的底蘊呢?”鄭伯龍仿佛看透了將軍的心意,非常感傷地說。

    “可是,我們的確沒有時間長久耗費下去了。”司令員在心裏引起了共鳴,環顧了大家一眼,強調道。

    “依我看,我們有最直截了當的辦法:既然敵人的確是從我戰役c4isr係統中提取信息的,我們隻需切斷敵人侵入的各種信道,就可以保證對c4isr的有效使用。”歐陽鈺雙眼朝大家一掃,試探著說。

    “你從什麽地方著手切斷這個信道呢?”裴少瑋矜持地望了他一眼,問道。

    歐陽鈺似乎先前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被她一問,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的話來,隻得尷尬一笑,搖頭不語了。

    “這確實是困擾我們的最大難題,也是令人尷尬的難題。一般說來,網絡遭到外人侵入,我們應該會察覺出來。如果反應快捷,捕捉到它的身份,也不是難事。但是,我們麵臨的事實是,敵人可能不僅侵入我方網絡,令我們無法察覺,而且長期停留在上麵,真正共享了我方信息。”張思舟被他們的談話勾起了心頭的迴憶,口氣異常悲愴地說。

    “如果對方不是想共享我方信息,以彌補其信息收集手段被我摧毀的缺憾,而是釋放計算機病毒,我們的網絡豈不是也要完全癱瘓?”歐陽鈺心有餘悸地問道。

    “對方恐怕不會利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手段。把我們的信息係統當作它隨取隨用的後院,他怎麽舍得放棄這樣一個絕佳的信息庫呢?除非他的確意識到我們的網絡對他再沒有任何價值。”夏叔虎淡淡一笑,說。

    “你恰恰說出了一個令人擔憂的事實,就是我們決不能讓對方察覺到我們的網絡再對他沒有任何有用價值。”鄭伯龍敏感地接過了話頭。

    “所以,即或知道敵人正從我們的網絡源源不斷地提取信息,在沒有足夠把握一舉清除其潛在病毒之前,我們隻能繼續維持現狀,讓它成為敵方的指揮部。我們自己,卻決不能再繼續按上麵的指令進行任何機動或作戰。”嚴季略思索著說。

    “你的觀點並不新鮮,這不過是戰爭剛開始那一階段我們所使用的策略的翻板。”裴少瑋口齒伶俐地說道。

    “無論怎麽說,在大家對目前的局麵一籌莫展的情況下,這也是值得考慮的有效方法之一。”夏叔虎見空軍上校有點難堪的樣子,毅然同女上尉唱起了反調。

    “是呀。說起網絡戰爭,單純從網絡角度著手,辦法也的確屈指可數呢。盡管我從心裏不願意看到繼續拋棄剛剛萌芽的信息軟對抗方式,可是,我們的出路在哪裏呢?誰能給我們一片湛藍的天空呢?”鄭伯龍說話的神態令人難以琢磨。

    “既然大家一時之間並沒有很好的策略扭轉目前的頹勢,我想,研究一個更加周詳的作戰計劃,在敵人沒有迴過神之前,就以淩厲的攻勢,迅速登上歸島,完成登島作戰,才是我們最大的目標。那時,敵人的信息攻擊能力再強,我以傳統的地麵作戰形式,也足以將其徹底殲滅。雖說這離我們想達成的用信息戰的方式結束戰爭相差太遠,但我們畢竟取得了勝利,這才是主要的。”司令員為了避免大家把話題再扯遠了,抓住時機,果斷地說。

    “是呀,無論什麽樣的戰爭方式,戰而勝之才是最好的結局;而無論炮製了多麽迷人的戰爭概念,在戰爭中運用不上,或不能運用,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這也讓我想起張召忠教授的《網絡戰爭》一書來,他就明確地提出了這樣的理念:信息戰爭應該用腦子打、用技術打、用智能打。這才是信息戰爭的真諦。麵對目前的被動,我們開始一直思索著用信息手段來扭轉這個被動,卻沒有想到其實用智能更能完成這樣的任務。所以,司令員指示我們擬定新的作戰計劃,才是高屋建瓴的。”李仲韜熱烈地響應道。

    自鄭伯龍說話那段時間起,夏叔虎就開始關注計算機上出現的軍事形勢,這時候突然叫道:“敵人果然在北方戰場上減緩了打擊。”

    司令員一驚,急切地問:“南方戰場上呢,有什麽動向?”“南方戰場上的打擊強度跟以前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從資料上看,其中央山脈的力量似乎正在朝南方戰場上轉移。”夏叔虎審視著整幅電子地圖上敵我雙方力量的變化態勢,好半晌才迴答道。

    “這麽說,它確定我們的主要打擊方向已偏向南方戰場了?”司令員下意識地問道。

    眾人擔憂的情況已經變成了現實,雖說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依然像被雷電閃擊了一般地呆立著。周圍的空氣似乎在此時完全凝固了,整個指揮部裏的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誰也不肯再說一句話,隻把目光怔怔地盯著各自麵前調過來的一樣的戰役全景圖。張思舟和他的兩名助手、那叫柳華興與聞殿雄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剛才在假設階段仍然能保持健談如故的神態,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同誌們,無非應驗了一場噩夢、暫時遇到了一點挫折嘛,有什麽打緊呢?打起精神來,找出原因,重新計劃,勝利依然會向我們招手!”司令員環顧了一下眾人,率先恢複了原先的自信,鼓動道。

    “的確,這不是世界末日。不到最後關頭,我們怎麽能消沉呢?”夏叔虎頓時激起了萬丈豪情,響應道。

    “是的。目前我們並未走到絕路,我們在戰場上仍然有力量的優勢,而敵人在它的信息係統遭到我方摧毀之後,隻能依靠我們的c4isr獲取情報,僅此而已嘛。”鄭伯龍也突然大笑起來,高叫道。

    “是呀!”歡快的空氣逐漸感染了所有的人,大家的情緒紛紛高漲起來,臉上重新泛出了希望之光。

    “趁此機會,我們命令北方集群突然朝敵北方戰場全縱深實施立體登陸,一定會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司令員見大家完全恢複了鬥誌,心頭更加高興,麵向所有的人,熱烈地說:“你們必須按照北方集群上報的建議,針對我們目前遇到的新情況,擬製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越快越好!不得拖延。”

    於是,在司令員的授意下,經過鄭伯龍的調配,這群人立馬分成了兩個小組,分別開始了他們的工作。一組是由鄭伯龍牽頭的三軍中匯集過來的各路英豪,他們的任務是進一步修訂和完善登陸作戰計劃;另一組則仍然是張思舟與他的兩名助手,他們必須綜合分析敵人網絡攻擊的特點,針對性地擬訂更加具有欺騙性與隱蔽性的虛假計劃,誘使敵人在整個戰場上肢解武力,從而順利地幫助登陸部隊同時從海空兩個方向實施立體登陸。這樣,事實上,像戰爭初期一樣,在沒有清除入侵的敵人之前,軍區c4isr係統再一次淪為調動敵人的工具。對此,張思舟依然感到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不服輸地琢磨著如何利用敵人的網絡弱點,變被動地被敵人獵取信息資源為主動地從敵人網絡中提取為我所用的資料了。

    “在沒有完全摸清敵人網絡特點的時候,這樣做,太冒險了吧?畢竟,沒人要求我們這樣做。”柳華興勸道。

    “你願意我們守著一大堆信息化的東西不能用,反過來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為所欲為嗎?你難道沒有看出由於我們的無能,整個戰役已經完全聽憑敵人的擺布了嗎?”張思舟沒好氣地反問道。

    “我們這不是絞盡腦汁也毫無辦法嗎?況且,司令員說了,無論采取什麽辦法,勝利了,就是第一位的。”聞殿雄也小聲勸說道。

    “你們沒有看到司令員臉上浮現出來的哀傷與無奈?難道真要讓他聲色俱厲地斥責我們一頓,才知道其中的利害嗎?聞言而知雅意,這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況且我們沒有必要在敵人屢次毫無聲息地侵入我方網絡之後,仍然若無其事。我們既要巧妙地誘使敵人按照我們原定的戰爭方式去作戰,又要乘機打入它的網絡,然後封閉我們的係統,讓他們不能實施計算機病毒戰。”張思舟像一位老練的獵人曆次受到狡猾的狐狸挑釁一樣激勵起了滿腔的鬥誌,一門心思隻想著報仇雪恨,如何肯聽兩位助手的勸告?

    “我們不是戰術家,隻不過是網絡執行者。我們唯一要做的是聽從司令員的命令。”見這位牽頭人被憤怒激發得不可理喻,柳華興別無選擇,隻有祭起最後的法寶了。

    “你如果知道自己肩負的責任是負責網絡安全,你就應該知道,網絡就是我們的戰場。在這個虛擬戰場上,單純依靠行政命令,將使我們一生一世也找不著破敵之策。難道你們願意永遠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裏被人打敗,甚至連究竟怎麽失敗也不知就裏嗎?”張思舟越說越激動,幾乎生起氣來。

    兩人麵麵相覷,心知無論如何也勸不迴張思舟的決定了,索性不再同他爭辯,靜聽他的吩咐就是了。

    見柳華興與聞殿雄兩人都無言以對,張思舟心下有了一種初戰告捷的痛快。潛意識裏,他也深知,執行司令員命令是萬萬不能懈怠的。略一思索,他對二人說:“這樣吧,你們根據華天雄的計劃先擬製一個欺騙性計劃,我繼續從網絡入手找出破解敵人網絡係統的方式。”

    “我們這份草案需不需要同鄭伯龍他們的計劃相協調呢?”聞殿雄試探地問道。

    “應該需要。”張思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仍舊不能肯定:“你們可以去問一下鄭伯龍中校。”

    聞殿雄一聽,起身到鄭伯龍麵前,問道:“鄭處長,我們都不是學軍事的,這個計劃究竟該怎麽做?”

    鄭伯龍仰起臉,顯得非常驚訝:“並沒有叫你們製訂作戰計劃呀,隻是從網絡角度擬製假情報而已。”

    “可我們認為,一個逼真的虛假計劃,必須同真正的作戰計劃相互溝通。”聞殿雄說。

    “你們的藍本是華天雄匯報過來的計劃,而我們是製訂一個真正用諸戰爭的作戰計劃,其基本思路是完全相反的,無所謂協調配合。即使要協調配合,也是指你們的計劃必須符合華天雄那個計劃的發展變化,同那個東西相一致。”鄭伯龍解釋道。

    聞殿雄這才懂得自己這一撥人的真正使命,不過,稍微一想,又有了新的問題,於是說:“既然如此,你就需要有派一名戰術家幫助我們,才不至於被敵人輕易看出破綻。畢竟,我們三人誰也不懂軍事。”

    鄭伯龍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地說:“哦,我忘了這一茬。”隨之,朝四周掃視一眼,便盯住了裴少瑋:“看起來,兼備熟知網絡安全及其特點和戰爭發展規律的人選,隻有你了。”

    裴少瑋微微一笑,似乎這一決定正中她的下懷,很樂意地來到網絡安全小組。

    “怎麽,是你嗎?”張思舟正在計算機上操作著,忽地意識到有人走近了,抬眼一望,驚訝地問。

    “不歡迎嗎?”裴少瑋偏著頭,滿臉綻開了笑。

    “有你來指揮我們這些沒頭蒼蠅,我求之不得。”張思舟也微笑著說。

    裴少瑋一落座,便進入情況:“你們對華天雄的建議,有什麽看法呢?”

    “我想,你還是先跟他們二人談吧。”張思舟不願打攪了自己的工作,向柳華興他們指了指,對她說。

    “你不想參與這個計劃嗎?”裴少瑋驚奇地問。

    “我在找破解敵人網絡入侵的方法。”張思舟望著她的臉,發狠地說。

    “目前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是讓敵人完全被我們的計劃牽著鼻子走,至於能不能破譯得出其網絡入侵的奧秘,至少在現階段並不特別重要。你已經是一名軍人了,難道連孰輕孰重也沒弄明白嗎?”裴少瑋生平第一次遇到在如此關鍵時候仍然執迷不悟的人,不由得心中騰地燃起了熊熊怒火,絲毫也不顧忌他的顏麵,大聲喝斥道。

    張思舟被女上尉突如其來的喝斥聲打矒了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得十分難堪。半晌,他終於緩過神來,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沒有不知輕重緩急,你們幹你們的計劃,我繼續我的工作嘛。”

    裴少瑋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怒火,見柳華興他們也吃驚地瞪著自己,便改換了語氣,說道:“其實,不服輸的心理,誰人沒有呢?我也一樣,見不得別人往眼裏揉沙子,可是,不服輸更得講究策略。不要僅看到敵人眼下十分囂張,如入無人之境地在我們的網絡中從容來迴,更要看到一旦我們把偽裝得無懈可擊的欺騙性計劃放在網上,讓它取去,到時候它必然落入我們的手中,我們又有什麽樣的恨意不能煙消雲散呢?你也應該知道,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美。”

    “我總覺得,在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張思舟心知她的話擊在自己的痛處,為了維護個人最後的一點尊嚴,嘟囔道。

    裴少瑋並不計較,沒事人一般地問道:“你們對華天雄的建議有什麽看法呢?”

    “你明知道我們沒學過軍事,怎麽說得出來?”張思舟沒好氣地說。

    “那麽,在分配任務時,雖說鄭處長有疏忽的地方,你們為什麽不提出來呢?這不是在當兒戲嗎?”裴少瑋本來盡力地壓製著自己的惱火,卻見張思舟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心頭又竄起了火。

    “我當初認為,網絡上的失敗,隻有從網絡上找迴;至於那個計劃,不太離譜就可以了。”張思舟說道。

    “你們呀,進行網絡戰爭,也得學習一般的戰爭原則和基本謀略,要不然,何以能使它們相得益彰呢?這樣吧,我先簡單地說一說華天雄計劃的要點,你們看需要在什麽環節上進行必要的更正,如何?”裴少瑋顧不上取笑這些網絡天才了,很理智地說。

    “我想,華天雄的建議主要規劃了整個戰場上我方部隊以後的行動方向,而決不是能讓敵人看到的東西。”張思舟拿著記錄華天雄建議的那個電話記錄簿(上麵有司令員的親筆批示),認真地看完了每一個字,思慮了片刻,說道:“而我們通過c4isr係統傳輸給部隊的命令與這上麵的內容是根本不同的。我們與其說在製定一個以華天雄建議為版本的作戰計劃,不如說是在探索按照這個版本實施之後戰場上會出現一種什麽樣的形勢,然後綜合考慮敵人會采取什麽樣的反行動,我們又該如何著手下一步計劃,把這些加到敵人已經提取的作戰計劃上去,使得這個計劃更能被敵人相信和接受。一言以蔽之,我們是在推演整部戰場上敵我雙方的作戰行動,預測戰爭的每一步發展趨向。也就是說,我們其實要過細研究敵人已知的計劃,而不是華天雄的建議。”

    裴少瑋點頭道:“你能夠想通其中的原因,確實也是一個軍事方麵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所以,把我們三個人單獨分在這個小組,也是理所當然了。”張思舟想通了之後,便十分開心地說。

    “看起來,以後再有類似任務,你並不需要別人指點。”裴少瑋笑道。

    張思舟搔了一下首,說道:“這你就太抬舉我了。我自己的斤兩,我心裏明鏡似的,你可糊弄不了我。”

    裴少瑋又是微微一笑:“好了,那我們就開始探討出一個把敵人送入墳墓的計劃吧。”

    “莫忙,我的話還沒有就完呢。”張思舟沒容手下的兩個助手有任何反應,立刻打斷了他們的思路。

    裴少瑋很客氣地問:“你又有新發現?”

    張思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說道:“既然我們目前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原來的作戰計劃做得天衣無縫,那麽,同時我們又從網絡著手攻入敵人的體係,豈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嗎?試問,我們本來就在同敵人進行網絡上的較量,如果突然中斷,敵人會怎麽想?再就是我們的作戰部隊突然出現在北方戰場,想繼續隱瞞戰役企圖,豈不枉費心機?若我們繼續在網上與它周旋,情況就不同了,它會在我們的引導下,把思維方向限定在我們的目的隻是為了便於南方戰場登陸的順利上,而不會做更深入的考慮。這樣一來,主動權就全在我們手中了。”

    “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裴少瑋略一思索,說道:“戰爭這個東西,許多內容,也隻有在思維的碰撞中激濺出智能的火花,才能發現它。”

    “這隻能說明你沒有把孫武所說的雜於利害的本領練到家。”司令員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微笑著說道。

    “原來司令員別具匠心的安排就是為了激活我們的思維。”裴少瑋從司令員眼中看出那團希望之光,恍然大悟地說。

    司令員繼續微笑道:“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時光差不多要過去了,不讓你們這批青年人挑起大梁,從演習中練就一身本領,將來真的遇到了戰爭,靠什麽去對付呢?難道你們真的要把我們這些埋入墳墓的枯骨挖出來,讓我們說話不成?再說,就算你們真有讓枯骨說話的本領,我們卻早已落伍了,幫不上一丁點忙了,還得全部依靠你們自己。”

    說到這裏,司令員忽地哈哈大笑起來,是那樣的開心,那樣的欣慰,好象戰爭的天平已經完全向自己一方傾斜一樣。

    張思舟被將軍的豪情感染了情緒,鼓足勇氣道:“司令員胸襟遠大,可是我們沒有完成你交給的任務,辜負了你對我們的信任。沒有你掌舵,我們說不定會闖出更大的亂子。”

    “傳統戰爭既已不易,何況信息時代的戰爭呢?”司令員安慰道:“聽了你們的對話,我感覺你們的確才華橫溢。我相信,你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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