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閻王


    來的人正是李褚蕭羚夫妻,還有推官李懷。李褚興衝衝的跑古拉,手裏還拎著一個滴著血的人頭。


    “大人,那個家夥沒跑掉,在門口就讓我師妹給堵住了。”說完,就在提起了手中,還在滴血的人頭,在李續麵前表功一樣的晃了晃。


    李續無奈的在黑夜中翻了個白眼,本來以為還能抓個活口人證,結果就剩下腦袋帶迴來了。不過,起碼自己這邊沒有人受傷。


    李續還是孤立了一下這對兒夫妻,然後便立刻做了安排,讓李褚將滿院兒的屍首稍微收拾收拾,扔到正房的廳堂之中,等待明天仵作過來收拾。李懷和蕭羚則跟著李續來到西屋書房之中,趕緊尋找那封空白信封中的書信。


    對方如此關心這封信,裏麵一定有巨大的秘密。


    李續自己則坐在了西屋書房,正對著門的一張圈椅上,好好休息一下。他今天為了普顏不花的事情,跑來跑去不說,剛才又跟一群歹人進行了殊死搏殺。現在,緊繃著的神情舒緩下來後,他一下子感覺季度的疲憊。


    原本他好想掏出之前找到的那份八思巴文的書信看一看,結果現在倦意上來後,不得不坐在這裏,拄著寶刀閉目養神——其實就是打瞌睡。


    就在李續正在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時候,耳邊卻聽到蕭羚那清脆的聲音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李續趕緊努力睜開眼睛,接過蕭羚從一個鎖著的錦盒裏麵找到的那封書信,映著李懷探過來的一盞油燈,輕輕地讀著上麵的內容。


    八思巴文其實就是一種拚音文字,有音無義。通過拚寫後,讀出來的是什麽就是什麽。比如現在李續麵前的八思巴文,讀出來後發現,是迴鶻語。


    這個普顏不花其實是個迴迴,隻是取了個蒙古人的名字。所以,對方使用八思巴迴鶻文給他寫的書信。這樣,即使別人看到了這封信,絕大多數人也根本看不懂,甚至懂的八思巴文的人,也不一定同時還懂迴鶻話。


    唉,就讓他們碰到了。李續因為從小想要學武從軍,所以被舅舅和舅母公主逼著,跟兩個表兄一起不但學會了軍中,作為傳達軍令所用的八思巴文,而且還學會了當時元帝國最主要的軍事地區——西疆地區的重要語言,迴鶻文。


    因此,李續不但看得懂八思巴文,更會說迴鶻文。這封信對於別人來說,那就是天書一樣的密函。對於李續來說,就完全沒有什麽秘密了。


    這封信並不是用紙張寫的,而是用一種很名貴的白色細絹布作為信紙。這種細絹作為信紙的行為,隻有頂級大貴族的重要書信才會如此。不但幹淨整潔,更能長久的保存。


    用寶貴的絹布作為信紙是奢侈的,然而,奢侈本來就是有身份的人必須要做的一種行為,否則就是對自己高貴身份的貶低。這跟後世有人用鈔票點煙其實差不多。


    李續看著這封用絹布書寫的信件,大吃一驚。


    倒不是驚訝這種奢侈的行為,而是書信上的內容讓李續冷汗直冒。


    信上說,之前普顏不花提出的計劃非常好,他根據普顏不花的要求進行安排。不過,也要求普顏不花盡快搞定邙山一帶的漢人堡寨山莊,讓一切看起來都是當地人自發的行為。而且,對方也告訴普顏不花,根據最新消息,河間王要在“西恩吉勒”(元代管春節叫白節,也就是西恩吉勒)之前,將一件最白色的禮物,送給大汗。很有可能是之前說過的,成吉思汗的蘇魯錠長槍。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再也壓服不住大汗。所以,你必須要在這之前,將大汗和河間王,伸向河南江北行省的這隻手徹底斬斷!


    李續立刻就猜出來,這裏麵所說的“伸出來的手”一定是自己的父親。這群混蛋果然要對自己的父親不利。隻是,現在還是不明白對方到底要怎麽做。


    李續繼續往後麵看。


    信中沒有具體說,隻是告訴普顏不花,少和領軍副都萬戶昔裏別吉走的太近。他是齊王月魯帖木兒的親信。


    啊?什麽情況,這封信難道不是齊王寫的?


    李續心中納悶兒道: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過,最近普顏不花跟齊王走的很近。所以,他一直以為今天晚上那些人的主人,和寫這封信的人,都是齊王。看來,這裏麵還有另外的人在。這也太複雜了。


    “普顏不花啊,普顏不花。你這混蛋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李續想著,趕忙抽出懷裏另一份書信,抽出裏麵的絹布,對著油燈仔細閱讀。


    信件應該是更久之前寫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保證自己這邊會安排人將兵權臨時調配給普顏不花,協助他剿匪,以積累功勳。


    其他的並沒有多說。


    “他媽的,還是沒有頭緒啊。”李續很是苦惱。他翻來複去的又看了一遍信件,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大人,這信奉上麵的標記似乎是八思巴文。是什麽意思啊?”李懷指著信封上有一個類似於反著的s的八思巴文字母,問道。


    李續說:“這個字母的讀音,類似於嗯的讀音。”


    李懷則說:“嗯?會不會是恩王殿下的意思?這種絹布作為信紙,可隻有頂級的金印王家族才會如此。”


    “恩王?誰是恩王?”


    “小將軍久在西疆,有所不知。今年七月,大汗冊封楚王朵列帖木兒的長子八都兒為恩王,封地就在歸德府。”


    “我記得歸德府下轄徐州吧?”


    “正是。徐州就是在歸德府治下。”


    李續突然豁然開朗。他一下子就聯想到駐紮在徐州的八撒兒萬戶府的態度,正好對應上了剛才信中說,會有人在軍中支持他在河南的剿匪行動的內容。


    看來,這個新晉的恩王八都兒,還有他的父親楚王朵列帖木兒就是這些小鬼身後的閻王爺啊。怪不得,那幫人要急忙拿迴這封信。其實,他們要的不光是信件的內容,更是上麵有恩王標記的信封。


    不能再遲疑了。現在必須馬上趕迴白馬寺,將這裏的情況,明天一早就跟父親報告。


    李續馬上安排李懷帶著懷孕的蕭羚先迴家中,然後,明天一早讓全家熱門都去白馬寺,依托於軍隊的保護之下。李褚則趕緊迴到山寨之中,將這裏的情況跟莊主等人說清楚。


    李續自信,就算沒有李翀帶來的那千餘人的衛隊,哪怕是自己帶來的這幾百人,除非對方出動千人以上的精銳甲士,否則根本不可能對這數百名百戰餘生的甲胄騎兵,有任何的威脅。


    李續的敢戰軍是全員披甲,而且還是人馬皆著鐵甲的重裝野戰部隊。而中原地方的普通駐軍,最多也就是三分之一披甲率,還基本是輕型皮甲為主,少量鎖鏈甲給軍官使用。而那些地方鎮防軍更是不堪,甚至除了軍官以外,就沒有一個披甲的。


    很多漢人鎮防軍士兵手中,隻有短矛、樸刀和藤甲盾牌。自己士兵這種厚實的柳葉羅圈甲,甚至可以站著讓對方砍,也傷不到哪兒去。


    安排好一切,李續便帶著李褚趁著月色,叫開了洛陽的東門,快馬加鞭的往西而去。


    到了白馬寺前麵,李褚就要繼續往西,迴返山莊。他一抱拳,對李續說道:“小將軍,草民感佩小將軍的恩德,無以為報······”


    “別!別說什麽無以為報。本將很想讓你盡快就報答我。”李續不等李褚說完,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頭,說道:


    “李褚,你可聽說過一句話: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咱們現在趕上好時候了,朝廷以武為尊,論功行賞(這話其實李續自己都不信)。可不是前朝宋國時期,文貴武賤。那個年代,保家衛國的人,卻被罵做賊配軍。手無束雞之力的文痞,卻能隻用三寸不爛之舌,就操縱人心,禍亂朝野。如今,你這樣一身武藝,而且還會軍鎮之法的人,不正是奮發圖強,爭功取名的好時候嗎?你難道真的想要默默無聞,終老於山林?每日隻是與盜匪黔首為伍,見到個朝廷吏目也要卑躬屈膝?你不想出人頭地嗎?你不想趁著這個好時候,一展胸中之誌?將你師父教給你的軍武之術發揚光大?你難道不想讓你的兄長,能為了你這個兄弟而感到自豪,而不是擔驚受怕你哪天會作奸犯科連累了他?”


    “大人,你的意思是?”


    “言盡於此。我等著你的迴複。我相信,我們很快還會見麵的。”說完,李續一撥馬頭,向著不遠處的白馬寺,縱馬而去。隻留下滿臉驚駭和一絲驚喜的李褚,留在原地。


    到了白馬寺後,因為天色實在太晚了。李續也實在是困發的要命,於是並沒有讓人叫醒早就休息的父親,而是在沙彌的帶領下,迴到了自己住宿的禪房之中。


    他打發走了想要跟他說什麽的沙彌,便鑽進了禪房。嫌麻煩,也沒有點燈,摸著黑就來到自己的床邊。然後摘下腰刀,脫掉皮裘和帽子,甩掉靴子,抱著床上橫放的那根金鞭,躺下之後就唿唿的睡著了。


    說真的,他感覺今天最錯誤的事兒,就是沒帶這根金鞭。抱著金鞭之後,自己心中感覺到一萬分的踏實。天塌下來,自己都敢用這根金鞭頂起來。


    然而,就在李續唿唿睡著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在屋子的另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裏,一雙憤怒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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