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幸福的生活,為什麽要讓那個壞蛋插一腳呢?”


    “哎?你在說什麽呢……”七海晶用力地扯出了手,纖細的手指被壓得有些泛紅,這根本不像這樣嬌小的女孩會擁有的力量。


    “哎哎哎!我的魚!”


    她大喊著,因為有兩隻靈活的黑貓已經躍上了水箱,開始肆無忌憚地用爪子抓出兩條小金魚,後麵的大狗爬不上去,隻是繞著水箱轉圈,看樣子也是把魚當成了美味。


    “哎,果然,你也聽不見嘛……”相川萌看起來有些失望,就連夏澪也滲出了冷汗,莫名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這些魚,也說了不喜歡他呀,它們也感到不安。”相川萌垂著頭,明明是人模狗樣的美少女,青色的鼻涕卻一點一點地落了下來,看起來好惡心的。


    “因為這裏……住著一隻怪物啊。”


    “呐,晶姐,呐呐!為什麽要讓那家夥成為員工啊?”相川萌忽然大喊起來,像是嗑藥般大唿小叫著。


    “因為他,小黑、大橘、小灰、皮蛋、艾坤……(以下省略一大堆名字)都死了!”


    七海目瞪口呆,夏澪也傻眼了,她知道相川萌是個神經兮兮的女孩,但看起來本性不壞,卻怎麽也沒想到這時候她會忽然發飆。


    “我今天就是來找他的,唔啊啊氣死了,該死的鳴神我渡,該死的假麵騎士lethe,賠我小黑、小灰,還有大橘、艾坤……”


    聽著這個悲痛欲絕的女孩滿地打滾的哭喊出那些名字時,關鍵是名字還多的像是滿漢全席報菜名,可汗大點兵一樣多的令人頭皮發麻時,七海晶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覺自己的小腦萎縮了。


    “對不起啊小晶,她,她也許是喝醉了……”夏澪說著就打算上來把這個瘋女孩拖走,抱怨著“不要在別人店裏大哭大鬧”,可緊接著她就被相川萌一記肘擊砸暈了過去。


    “我的家人,都被這個可惡的混蛋渣子殺掉了!”


    明明是那麽悲痛欲絕的場景,可七海晶卻有些發懵……不是大姐你的家人這麽多的,還取名叫小灰、大橘,甚至艾坤,怎麽不叫丁針,不叫小強。


    “呃……那個,你冷靜一下……”七海晶拿過一張餐巾紙,遞給這個兩眼淚汪汪的女孩,讓她擦一擦惡心的鼻涕。


    “噗……噗噗噗!”隨著相川萌擤鼻涕擤出一連串大象叫聲後,七海晶這才試探著開口。


    “請問,我家店員做了什麽壞事?你說家人……他不會把你全家都殺了吧……”


    話說出口七海晶的腦海裏莫名又出現鳴神我渡那自帶熊貓眼的麵容,一邊說著“man,what can i say?”,一邊揮著染紅的西瓜刀。


    就算冷冰冰的,也不至於把一個女孩的全家老小上下……百十人都殺了吧,這壓根不是誅九族嗎?不對呀,誅九族也倒沒有這麽多呀……


    “憑什麽!紫大人不讓我報複他,哼,我偏不,所以我就來了……”相川萌還是哭哭啼啼的,一邊暴風哭泣一邊掀起衣服,露出白皙腰肢上掛著的一連串炸藥包。


    七海晶的小腦再次萎縮,一連問了自己幾個“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確定了這裏是現實而不是某個戰爭奇俠片裏,有著綁著炸藥包炸碉堡的酷愛動物美少女很正常……正常嗎?


    “晶姐,你是好人,你是熱愛動物的,是家人,但是那個混蛋!”


    她像隻發狂的土撥鼠般嚎叫了起來,“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天呐……”七海晶捂臉,默默給無辜躺槍倒地的夏澪打了醫院電話。


    這世上真有這種人?進門的時候還眉開眼笑一副他鄉遇故知動物同好會的模樣,轉瞬間就露出綁肚皮上的炸藥包,嘶吼著要和敵人同歸於盡的主。


    不過……假麵騎士?她說鳴神我渡是假麵騎士?


    “喏,這是證據。”相川萌伸手摸進口袋裏,可麵色很快鐵青。


    “不見了?”


    “老黃!”


    她氣急敗壞地抓住一隻老狗,在後者的嘴巴裏摸了半天,直到補了兩個大嘴巴子扇得老狗嗷嗷叫,才把自己準備的食頻u盤從這隻大狗的嘴裏拽了出來。


    ……


    “那個黑色的騎士,是你吧。”


    甚至算不上疑問,七海晶的語氣很肯定,甚至用手機放出了神岡町超級水庫邊,聖紋協會直升機錄下的戰鬥畫麵,直升機雖然墜毀,但縈繞著直升機的火光中,這台錄像設備依然在正常工作,直接錄下了假麵騎士lethe是如何逼問虐殺了最後的複製型聖紋騎士,還有鳴神我渡解除變身的全過程。


    直升機殘骸的火光中,攝影鏡頭對著鳴神我渡慘白的臉龐拉近,那對眸子冰冷深邃,毫無悔恨愧疚,反而透著俯視眾生的魔性,宛若深淵。


    “方舟黨的人給我的……”


    “學校救我那次是你,把我丟在那裏的也是你,我被源光海騙去地牢,切開牢籠的是你,不願意幫我的也是你……”


    七海晶的眼眸深邃,印著悠遠的星空。


    “對吧,假麵騎士lethe……”


    “對……”


    沉默許久,他隻能給出這樣的答複……


    剛剛一瞬間,他本能的想到了滅口,隨即苦笑。


    事到如今,滅口已經沒有意義,自己的身份早已被聖紋協會知道,forsaken知不知道都一樣,至於文明地平線,他反倒有些期待他們作何反應……


    他不屬於任何組織,孤身一人,了無牽掛,和《奧特曼》裏擔心身份暴露會被人類暗算,抓去實驗的人間體不同,誰來抓他,他就殺誰。


    奧特曼能做到嗎?做不到,他們保護人類,而自己……


    隻是為了廝殺……


    就算全世界都通緝他,憎恨他,知道他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俄式救援同時擊斃歹徒和人質,又怎樣……自己本來,就是這樣的怪物啊……


    “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 the abyss looks into you。??”


    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出自德國哲學家弗裏德裏希·尼采的著作《善惡的彼岸》。


    他自己並不是很喜歡看文學書,感覺自己和那些矯情的作家總是想不到一塊去,要是自己成為作家,估計也是異類中的異類。


    這句話,是鳴神高寺告訴他的,那個老家夥就喜歡文嗖嗖的東西,好拿來顯擺,偶爾說出一句沒什麽人聽的懂的鳥語,好像自己真是什麽有學問的大儒。


    而且……說不定就快要結束了……


    血淋淋的廝殺直至此刻才剛剛開始,像他這樣的人,無論什麽時候死掉,都不奇怪。


    “你的記憶恢複了……”鳴神我渡無奈地撇撇嘴,最終隻能轉過身。


    “行……那再見了,拿完落水族館裏的東西,我就離開。”


    莫名的,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為什麽呢……


    離開實驗設施的時候,離開鳴神有馬的試驗場的時候,明明自己毫無感覺才對……


    為什麽這個時候……


    是自己太天真了,從一開始自己就應該警戒起來的,溫暖的房間,遊動的魚兒,貼心的老板,從一開始,寒冷夜裏,女孩把那條毯子丟給他的時候,他就應該離開那裏……


    每一次,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


    “以後不許再和那個孩子玩了!”


    “你聽聽他說的什麽話,人都要死,你死了也要被遺忘,天呐!”


    “萬能的主啊,請保佑我們母子免受惡魔的侵害。”


    “他根本是撒旦的化身,我們明天就搬走!”


    ……


    滂沱的大雨裏,鳴神我渡全身浴血,一腳將麵前的富二代加藤踹飛。


    “鳴神我渡,你這個怪物!”他咬著牙,眼裏滿是深深的恐懼……


    ……


    “看看這孩子,真是沒有心啊。”


    “是啊,自己的親爺爺死了,明明他也一起去了南極,親眼見著的。”


    “哎,真是,一滴眼淚都沒有,那樣的真的是人嗎?”


    “真是個怪物……”


    ……


    “鳴神我渡,別來上班了!”


    醫院的太平間管理員怒罵著,滿眼嫌棄。


    “你沒地方住滾去外麵啊,停屍房是tm讓你躺的地方嗎?看看你這副鬼樣,黑眼圈,m的跟個鬼一樣滲人。”


    “本來也隻是別人請假找你替幾天,你真以為自己是永久員工能為所欲為了,明白了就快滾啊!”


    ……


    墓地裏,勞動契約被當著鳴神我渡的麵撕碎。


    “再發現你偷吃墓地的貢品,就打斷你的腿!”


    “你這種孤魂野鬼一樣的家夥,遇到你真是晦氣!這兩天總是左眼皮跳,十有八九是你害得。”


    “給老子滾的越遠越好!”


    ……


    沃斯普艱難地蠕動著開裂的嘴角,模糊不清的視線中,一隻漆黑的手伸向她……


    “我詛咒你……lethe。”


    “你永遠也不會感受到……任何情感的溫度,等待你的,隻會是最殘酷,最痛苦的深淵……”


    ……


    無所謂了……


    鳴神我渡反而鬆了口氣,人與人的相遇,不是一直如此嘛……自己本來又不是什麽好貨,菜市場上的爛橘子,拿什麽指望著別人選你,選了又能怎樣……


    他感覺到自己衣服裏,漆黑的石板散發著詭異,像是黑暗的心跳……


    爛橘子,遲早會徹底腐爛掉,不是麽……


    他走出草坪,明朗的星空像是蜿蜒的璀璨大河,橫掛天幕,天幕之下,少年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


    “喂!”


    “鳴神我渡!”


    他忽然聽到了聲音,隨著山間微風徐徐吹來的,某個女孩的聲音……


    “不許走!”


    “哎?”那麽一瞬間,他有些疑惑,明明那個聲音那麽熟悉,他卻覺得絕不是七海晶在叫自己。


    “我說!”


    她奔向鳴神我渡,跑的那麽快,帶起草叢間零零散散的蒲公英,像是一道忽然刮起的颶風,連整片夜幕的星空都追逐不上。


    接下來的劇情可能有點抽象,按理說影視劇裏這種時候女孩應該會吻上來,再不濟一個擁抱,但熟悉的感覺莫名襲來。


    下一秒,拳風唿嘯,重重的一拳就停在鳴神我渡的鼻子前方。


    他從未見過七海晶發飆的樣子,剛剛的狂奔哪裏是什麽韓劇裏海棠花樹下浪漫的“跌跌撞撞奔向你”,根本是一隻母獅亮著獠牙奔向獵物,這一拳下去高低得把他鼻子打骨折,好在七海晶不像某些年輕人,她講武德,點到為止……


    拳頭僵了一下,彈出纖纖細指,改成了腦瓜崩。


    “啊痛……”鳴神我渡捂著額頭。


    鳴神我渡也沒想到這妞兒力氣這麽大,一個腦瓜崩就彈的他眼冒金星。


    七海晶的鼻子抽了抽,像隻被二哈按住不太服氣的小狐狸,斜著眼瞟了鳴神我渡一眼。


    “不許走……”


    這迴是鳴神我渡蒙了。


    “七海晶,你是否清醒?你見過哪家水族館的員工會招個殺人不眨眼的假麵騎士嗎?連有過勞改經曆的主在餐廳擦盤子都不待見,我留下,幹嘛?”


    “你可能不清楚我殺了多少人……還敢這樣同我說話。”


    “死矯情!”七海晶差點朝他翻白眼,“鳴神我渡你這個死矯情!”


    “我和我哥不一樣,你殺了多少人關我什麽事,你是我的員工,我們簽了勞動契約的,記得嗎?單方麵違約你就賠吧。”


    “三千萬,賠死你!”


    “契約上哪有要求賠這麽多?你這個黑心老板。”


    “我那一百萬還不夠嗎?”


    “不夠,我是老板,我要你賠多少你得賠多少!”七海晶咬著牙,像隻被惹毛的小浣熊,明明那麽小,卻張牙舞爪,一步不退。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別人都是趕著他走,可偏偏,竟然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嗬……嗬嗬……”鳴神我渡苦笑著,自己居然也有被人威脅的時候,感覺腦子莫名有些亂,幹脆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殺了人,很多很多的人,多到……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他們或許有家人、朋友,他們中很多,我甚至不認識,和我無冤無仇,但我不在乎,我就是……”他說到這裏,不知為何,眼球有些發澀,“像踩死螞蟻一樣,殺了他們……”


    “或許,我也會殺掉你,剛剛你說你知道我是假麵騎士的時候,我想過滅口。”


    “殺戮,甚至連一點點的悔恨和痛苦都沒有,你有認識過這種人嗎?”


    “哼……”七海晶拿出了一直塞在懷裏的畫,一把遞到了鳴神我渡手中。


    “現在認識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其實我也想過弄死你,給你早餐晚餐加點重金屬,沒過兩周你就得內髒衰竭,爬著去醫院等死。”


    鳴神我渡臉色煞白,“你怎麽能用這麽隨意的語氣說這出這麽可怕的事的。”


    但七海晶沒理他的吐槽,繼續說著。


    “我去問了澤渡老師,他說你每年的這時候都會給老爺子掃墓,剛好,去福利院算是考驗考驗你。”


    “要是你也不願意和小孩玩,表現也不好,我就趕你走。”


    說到底,其實七海晶也隻是想了想殺人,“重金屬”這麽殘暴的計劃真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最差的結果,也就是把鳴神我渡趕走。


    鳴神我渡低了低頭,看向手裏抓著的,揉成一團的畫紙。


    那是七海晶白天的畫,說著“秘密”,沒給鳴神我渡看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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