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遠處激情過山車上不斷尖叫的人群,遊樂園裏不斷和路人一起打拍照的唐老鴨玩偶,以及穿著女仆裝的小姐姐,七海晶牽著鳴神我渡的手從人群的縫隙之中穿過,像兩個小孩子那樣不斷地試玩著各種各樣的設施。


    不過由於今天是周日,再加上假期剛剛開始,所以這裏恰恰遊客特別多,遊樂園裏正值櫻花花開放,落蔭繽紛,小小的花瓣隨風飄蕩,如同一場粉色的雪。


    多麽浪漫,在這樣浪漫的時間鳴神我渡再十分紳士地買來兩個甜筒,兩人就這樣坐在櫻花樹下,什麽也不幹,什麽也不說,吃著甜筒,看著麵前曦曦嚷嚷的遊客們。


    多好啊!這才是青春的浪漫嘛。


    但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鳴神我渡甚至不見人影,七海晶等了快兩個小時了,這家夥處於電話打不通已關機,短信發了沒用的完全失聯狀態。如果不是知道這裏離郊區很遠,七海晶猜測鳴神我渡這時候屬於小說裏那種在荒郊野外迷失了方向又沒信號的情況。


    “啊!真是的!”七海晶原本以為這情侶票要兩個人一起才能進,可實際上規矩根本沒那麽嚴,檢票的姐姐說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很奇怪為什麽這麽好看的女孩會拿著情侶票卻單獨進園區,她的男朋友簡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七海晶一個人先出門了。


    按照鳴神我渡的說法是……他會後到一點。


    可這哪裏是後到,這分明是放鴿子了吧!


    “我……被鴿了?”七海晶歪著頭,手裏的甜筒也很悲劇地融化,掉了半截到地上,非要形容的話她現在的心情像是吃了狗屎。


    約好了10點準時到達遊樂園,可現在已經12:00,如果是堵車七海晶倒還可以理解,可事實上來這裏的這條路交通舒暢,幾乎沒有堵車的可能。似乎鳴神我渡已經不屑於“姍姍來遲”,他根本就沒有來,又也許是把兩人的約定忘到了九霄雲外。


    不遠處一排白樺樹的綠蔭下,一對情侶坐在靠窗的餐桌,嬌小可愛的女生穿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不斷地朝著自己麵前的五河目炒飯發起進攻,男生手裏拿著檸檬水、吃了一半的章魚燒,還有僅僅咬了一口的糖葫蘆,一臉寵溺的看著她,像是掉進了愛河中無法自拔。


    事實上這裏的確是一個浪漫的好去處,遊樂園的中心是一個碩大的人工湖,寬32平方公裏,x國高層當初很看好這個項目,投資400億啟動遊樂園內部人工湖綜合開發項目。


    集挖沙,觀鳥為一體,還有湖邊小樹林裏的林中小屋,小樹屋這些體驗項目,七海晶以前從來沒去過遊樂園,她一直以為這種項目多半傾向於那些公園老大爺,老大媽會很喜歡,至於挖沙則是那些半歲大的孩子,一邊提著紙尿褲,一邊興致勃勃的用沙子堆起那些奇形怪狀的城堡。


    可是七海晶興致全無,她感覺自己和以前還是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一樣的是人群裏的“邊緣者”,連自家的店員都把自己這個老板給鴿了,想來真是憋屈。


    她百無聊賴的挪動疲倦的目光,突然隱約在人群中看到了鳴神我渡。


    那個一襲黑色衛衣,總是臉色陰沉的家夥,毫無疑問就是他沒錯,可為什麽他沒來找自己,明明約好的地點是七海晶所在的這邊。


    不知為何,鳴神我渡的臉色似乎顯得格外陰沉,他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央,像一隻飄忽不定的鬼影。


    “那邊是……”七海晶順著鳴神我渡消失的方向看過去,是“叢林劇場”,這不是園區的大型舞台劇,隻是一台改造後的小貨車作為舞台,小的不能再小的移動舞台劇,甚至不能算遊樂園裏的獨立項目。


    表演的節目名稱很奇怪,“叢林勇者”。


    聽起來似乎又是傳統的勇者打敗魔王,拯救公主的故事,可偏偏他是叫“叢林勇者”,這種奇奇怪怪的勇者名稱和“屠龍勇者”,“戰神勇者”這種逼格拉滿的名稱相比就顯得像是鄉下的土狗,遜的一批。


    又也許是特意為了迎合“叢林劇場”的名字。


    總之鳴神我渡現身後又再次消失,有時間七海晶真想去查一查亂葬崗的埋葬人員名單,確認下鳴神我渡是不是真的幽靈。


    此時的叢林劇場後台內,哲也正低著頭整理自己那亂糟糟的妝容,這兩天他的精神狀況不知為何出奇的差,看著鏡子裏自己充滿血絲的眼睛,哲也覺得有點可笑,他想歎氣,可他根本歎不出一口氣。


    一隻有力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頭用力按在桌麵上,他胡亂地揮舞著手臂想要掙紮,可下一刻他的兩隻手就莫名其妙的一起被壓在了背後。


    自己現在的姿勢應該就像被警察逮捕的犯人一樣吧。


    他以前總是吐槽自己所用的這張桌子是二流貨,桌腿細得要命,有一邊矮了一截,而且總是搖搖晃晃,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這張桌子會突然坍塌。


    他在心裏祈禱這張桌子趕快塌掉,這樣他就可以有機會脫身。可偏偏這種時候,這張桌子牢固的離譜,即使是他整個人壓在上麵也完全沒有一點動搖。


    “救……”哲也想要發出聲音,可他頭暈目眩,喉嚨被死死掐著,氣流通過聲道甚至無法形成完整的聲音。


    “forsaken的氣味……”鳴神我渡喃喃自語,眼前的男人並不是感染體,也不是forsaken,可他身上的氣味,給鳴神我渡的感覺和forsaken是那麽相似。


    隻有兩種可能,要麽他偽裝的很好,要麽就是他近距離接觸了一隻強力的forsaken,還沒有被殺甚至活了下來。


    “我問,你答。”鳴神我渡冷冷道。


    哲也一個勁的鼓搗腦袋,他想要點頭和腦袋被壓在桌上根本動彈不了一點,看這意思,對方根本沒有考慮他同意不同意。


    他心想“大哥,我也沒幾個錢,你想要家裏的銀行卡密碼什麽的都可以告訴你,真沒必要這樣。”哲也不止一次策劃著反擊,可他低估了鳴神我渡,這個男人幾乎無懈可擊,哲也的視角被限製在桌麵之上,他沒有多餘的情報供他逃脫甚至反擊。


    “我是lethe(forsaken語)。”鳴神我渡放慢了語氣,說出難以理解的語言,可哲也完全聽不懂,在他的耳中就完全就是奇奇怪怪的鳥語,發音錯亂,渾濁不通,而且……這算是問句?


    見到哲也毫無反應,反倒是一臉疑惑?鳴神我渡也鬆開了手,這家夥不是感染體或者forsaken。


    如果是感染體的話,被他壓製的一瞬間就會憑借本能變身開始反擊,如果是forsaken的話幾乎不可能偽裝的這麽完美,在聽到同類的語言後表現的這麽平靜。


    “你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人形的怪物。”


    “怪物?咳咳……你在說什麽呀。”哲也滿臉通紅,要是鳴神我渡再不鬆手,他感覺自己真的要窒息了,掙紮著就想要拿電話報警。


    可鳴神我渡壓住了他的手,根本沒給他報警的機會。


    “或者……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或者幻覺?”鳴神我渡麵色陰沉的嚇人,仿佛是閻王爺派來的催命鬼,討的不是債而是命。


    “咳……昨天,昨天晚上,我見到了一個全身紅色的女人,她出現的時候……世界全部變成了白色,我以為是幻覺。”哲也揉著被掐的發紫的喉嚨,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心裏暗罵著鳴神我渡下手之狠。


    “之後呢?她沒有對你做什麽?”


    “沒有啦,之後幻覺就消失了。”哲也不耐煩地迴答完,心裏期盼著這尊死神趕快消失,似乎是神明聽到了他的祈願,他輕微的眨眼過後,鳴神我渡果真消失在了視覺中。


    可這一次他很清楚這不是幻覺,他的脖子依然疼的要命,痛苦的窒息感緩緩退去。


    剛剛那個男人確實來過,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找上自己。


    “哲也,混小子,你在磨蹭什麽呀!”店長暴躁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可是……”哲也還想要解釋什麽,卻被店長衝進來拉去了台上。


    “你知道觀眾的時間有多寶貴嗎?”


    “我……知道了。”哲也弱弱地低下頭,他並不清楚,暗中還有一雙眼睛在觀察著這裏。


    ……


    “喂。”


    鳴神我渡剛剛從後台走出來,立馬就被七海晶抓了個正著。


    “不是說好10點匯合嗎?你跑哪兒去了。”七海晶叉著腰,一臉不滿地縮在後台旁邊的木製長椅上。


    遊樂園就是這樣,每走幾步就有個木色的長椅,或者藤條掛著的吊椅,似乎就是希望這些遊客們走走停停,逛累了就近找條幹淨的長椅坐坐,不緊不慢地享受這裏。


    “抱歉,有事耽擱了。”鳴神我渡依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式的麵無表情撒謊。


    “好吧~_~”


    七海晶才不信這家夥的鬼話,耽擱了也不至於這樣悄咪咪地從“叢林劇場”的後台走出來吧,又不是工作人員什麽的。


    不過她沒有深究,畢竟鳴神我渡願意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她總不能指望著那個總是工作忙忙碌碌的哥哥現在替換鳴神我渡來和自己去遊樂園。


    當然,如果她知道自己哥哥幹的是拯救世界的偉業,保護世界免受forsaken以及感染體的侵害,偶爾還會去看望遇難者家屬,一定會理解自己的哥哥。


    這當然是偉業,可不同於七海熊切,鳴神我渡隻是單純的獵人,他狩獵forsaken,既不是為了保護什麽,也不是為了拯救什麽。這世界的好與壞,都與他無關,純粹的獵人能做的事就隻有獵殺而已。


    七海晶瞥向鳴神我渡的左腿,雖然長褲遮住了傷勢,但她清楚地記得,前兩天鳴神又傷了這條腿。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按照鳴神我渡的說法,他已經去醫院治療過了,醫生說沒問題,當然這種說法真假難辨。


    她囑咐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租輛代步車。”


    不久,她便歪歪扭扭地駕駛著一輛小巧而醒目的代步車迴來,那車子雖名為代步,但設計得既可愛又實用,僅供兩人乘坐,遠遠望去,就像是兒童玩具車被惡趣味地放大了數倍。


    鳴神我渡正坐在長椅上,老實地待在原地。


    那雙帶著黑眼圈的眼睛,仿佛兩隻警惕的熊貓眼,不時地掃視著周圍路過的行人,像是混入人群抓捕逃犯的便衣警察。


    每當他的目光掠過,被注視的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莫名背後發涼,步伐也加快幾分。七海晶有些無奈,莫名感覺像是帶了隻野生雪豹一起。


    “諾。”


    七海晶遞給鳴神我渡一根雪糕,巧克力味,上麵沾著細碎的奧利奧碎片。原本她老早就買了兩根,本以為鳴神會準時到,遲也不會遲太多,天氣還算涼爽,雪糕放半天也不至於融化,但本打算給鳴神我渡那根還是果不其然的被兩個小時的“鴿子時間”給融成水了。


    鳴神我渡倒沒客氣,接過,張口,兩口之下那根雪糕就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包裹雪糕的外殼被他隨意丟在地上。


    狼吞虎咽,餓虎撲食,七海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前的感覺越發濃烈,是雪豹,還是一隻餓極的雪豹,自己則是類似飼養員之類的吧……


    “你吃飯了沒?”


    鳴神我渡輕輕搖頭,答案不言而喻。


    在七海晶的記憶裏,像鳴神這樣飲食不規律的人確實不多見。


    至少在她印象裏也就那些漂泊無定的流浪者,饑一頓飽一頓;或者那些被眾多保姆圍繞、幾乎失去自理能力的富家少爺。


    黑眼圈,有些憔悴的臉,欠我八百萬的神情,還沒吃飽飯,如果不是自己就是他老板,七海晶真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遇到的是不發工資的黑心老板了。


    “走吧走吧,吃飯去。”七海晶無奈地撿起包裹雪糕的包裝,丟進垃圾桶,好不容易把這隻雪豹給搖上了車。


    鳴神我渡似乎也是不想白吃白喝白坐車,畢竟情侶票裏也沒包含租車錢和雪糕之類的,加上他清楚這些園區裏的東西百分百是外界的幾倍價格。


    又或許是看不過眼七海晶小孩子都不如的開車技術,怕她一不小心撞到人堆裏去,他主動承擔了開車的職責。


    “哎……”七海晶看著鳴神我渡穩穩抓住的方向盤,有些詫異,真搞不明白為什麽操作簡單的代步車,自己就是開不好,剛剛還有幾個小孩風風火火地開著代步車超過他們,為首的胖小孩甚至鄙視地衝他們滴了兩下喇叭,把七海晶氣的夠嗆。


    “你有駕照嗎?鳴神同學。”七海晶縮在副駕駛座上,因為他們就兩個人,沒必要租價格貴一倍的四人座,她幹脆就租的小型雙人座型號。


    不過現在卻有些尷尬,這款雙人座代步車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設計的,副駕駛和駕駛座挨得近的離譜,狹小的空間裏七海晶隻能和鳴神我渡肩碰著肩,如果不是鳴神我渡視線始終在人群上,這實在是有些太曖昧了。


    “沒有駕照,但我開過車。”不愧是鳴神我渡,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了能讓交警紅溫的話。


    此話不假,這樣的優良傳統始於鳴神高寺,那個老家夥就總吹噓自己的車技,在南美洲考古時,狹小泥濘的路麵上他邊單手開車邊喝酒,說什麽偉大的車手不需要駕照。


    鳴神我渡的車技大多來源於他,在叢林開越野,在南極開極地車,沒有鳴神高寺那麽彪悍,但至少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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