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愚蜘蛛背上的光之花盡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它的眼球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足以亮瞎人眼的亮度,讓它的頭部幾乎變成了一個小太陽。


    而這個光團進一步凝聚,化作一道光柱射向上空。


    宛如濕潤的光霧一般的穹頂劇烈地顫動起來,伴隨著刺耳的唿嘯聲,三顆散發著藍光的隕石撕裂迷霧從天而降。


    一顆砸向癡愚蜘蛛的身前,兩顆砸向劉正。


    “艸,合著劉秀召喚隕石的能力是跟你學的是吧?”


    他一邊吐槽,一邊急速後撤。


    不管這是真正的隕石,還是用奧法製造出來的贗品,他都沒有硬抗的興趣。


    砸向癡愚蜘蛛身前的隕石速度最快,在間不容發之間擋住了那枚射向它的子彈。


    彈頭撞上幾乎和金屬一樣硬的隕石瞬間破裂,裏麵灌注的鮮血濺射在隕石的表麵上,侵蝕出一個個小洞。


    而第二顆隕石則砸中了劉正原本站立的位置,將那一片的小蜘蛛砸得人仰馬翻。


    但第三顆隕石就沒有那麽好躲了,隕石的尾部突然噴出了白色的光焰,從隕石直接變成了彗星,墜落的速度也提升了數倍。


    劉正原本判斷好的安全距離當場失效,在他後跳的勢頭將盡之時,隕石也正好直直地朝他砸了下來。


    “甘霖娘,放法術也他麽用快慢刀,太他媽不做人了吧?”


    他在心裏破口大罵。


    這要是現實裏哪個遊戲設計出這種狗屎boss,劉正一定要上門問候一下設計師。


    可惜這是地獄遊戲,再不爽也隻能硬著頭皮玩下去。


    無奈之下,他隻能舉著屠刀向上格擋。


    隕石上攜帶的沛然巨力瞬間摧毀了他的抵抗,四條觸手當場爆成片片血舞,全身的骨骼也響成了一片。


    但幸運的是,觸手的犧牲還是給劉正爭取了一點機會,隕石下墜的趨勢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而他也抓住了這個機會,雙蹄一撐,硬生生跳出了隕石的覆蓋範圍。


    然而,隕石的覆蓋範圍並不等於它的攻擊範圍。


    一瞬間的停滯後,散發著藍光的黑色隕石繼續下墜,砸在了地麵上,然後崩碎成點點星光。


    如同覆蓋著一層水波的鏡麵泛起陣陣漣漪,這漣漪正是具象化後的衝擊波。


    而劉正的身體也在這漣漪中被高高拋起,又重重砸下。


    他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關節在這最後一根稻草下徹底錯位和骨折。


    但也僅此而已了,隻是幾個唿吸的時間,那些錯位的關節便自動複位,骨折也變成輕微的骨裂。


    在海洋之心的50%減傷和100%恢複速度加成下,除非被隕石正麵砸中,不然這點餘波對他根本造不成什麽有效傷害。


    而癡愚蜘蛛也發現了這一點。


    它背後的花朵再次亮了起來,數以百計的小蜘蛛從地麵中爬了出來,將劉正圍得水泄不通。


    “又不給我爆血之寶石,你招這麽多小怪幹什麽?”


    他一邊吐槽一邊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隕石墜落的地方,撿起了屠刀和剔骨刀,準備殺蟲。


    但癡愚蜘蛛卻並非真的癡愚,它並沒有指望這些小蜘蛛能對劉正造成什麽威脅。


    如此多的數量,隻是為了攔住他的路而已。


    癡愚蜘蛛的眼睛再次發光,這次的亮度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數十顆隕石撕裂蒼穹,以不同的速度朝著劉正砸了下來。


    而那些小蜘蛛也仿佛收到了某種指令,奮不顧身地堆疊在一起,用自己的頭顱和軀體封堵著他逃跑的路線。


    而做完這一切後,癡愚蜘蛛的細足也無力再支撐它的身體,身上的所有光芒也全部熄滅,整個癱倒在地上就像一塊造型獨特的石頭。


    顯然,這也已經是它的最後一搏。


    “怎麽辦?”


    麵對這絕殺一擊,劉正的腦海中閃過一件件物品。


    最終,他還是拿出了一杆倒三角旗。


    “名稱:反方向的旗”


    “品質:精良”


    “效果:玩家給自己立一個g,使現實情況朝著g的反麵發展,若g的可實現性過低則無法生效。”


    這是夜鶯、海女、吸血妹三人集資給他買的禮物,以她們的經濟狀況來說算是相當貴重的厚禮了。


    “我一定會被隕石砸中。”


    劉正對著倒三角旗,給自己立下g。


    “物品已生效。”


    隨著係統提示聲響起,倒三角旗化作虛影,倒著插在了他的頭頂。


    而隕石雨在神秘的力量作用下,下墜的方向也發生了微妙的偏移。


    “砰!砰!砰!”


    震天動地的撞擊聲不斷響起,地麵被掀起的已經不是漣漪,而是滔天巨浪。


    而在這衝擊波形成的浪潮中,所有的小蜘蛛就像浪花一般破碎,為這神祇的偉力增加一些微不足道的色彩。


    而劉正也同樣無法對抗這種力量,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拋撒撕扯,露出外殼裏的填充物。


    紫紅色的血液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是這片浪潮中最醒目的色彩。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隕石雨墜落的餘波終於歇止。


    已經變成一灘骨肉混合物的劉正癱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和遠處同樣癱軟的癡愚蜘蛛相映成趣。


    兩個非人生物的目光隔空對視,完成了無法言說的交流。


    它們知道,現在比拚的就是恢複能力。


    誰先能夠行動,誰就是這場獵殺的勝利者。


    盡管這場獵殺沒有獵人,都是野獸。


    “咳!”


    劉正吐出一小截腸子,被堵住的氣管恢複暢通。


    “不能浪費啊。”


    他一邊念叨著,一邊伸出舌頭夠住腸子又吞了下去。


    這種緊要關頭,任何一點營養都是關鍵的。


    一根根的骨頭在劉正的體內成型,一條條的肌肉附著在骨骼的外麵重塑。


    很快,一個血紅的無皮怪物站了起來。


    他用細長的觸手提著屠刀,朝著癡愚蜘蛛步履艱難地走去。


    當他走到大蜘蛛的麵前時,他的觸手已經恢複成了原來的大小。


    “穆羅,我贏了。”


    劉正咧開沒有牙齒的口器笑了笑,然後舉起了屠刀。


    在癡愚蜘蛛看不出情緒的眼神中,砍下了它的頭顱。


    “謝謝你,獵人。”


    癡愚蜘蛛的頭顱沉入地麵,鏡中再次出現了穆羅的身影。


    “剛剛是伱幫了我吧?”


    劉正問道。


    剛剛癡愚蜘蛛已經要站起來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下拉了一下。


    “我能做到的也僅此而已,主要還是你自己的能力。”


    穆羅搖了搖頭。


    “嗯,我覺得也是。”


    他得意地說道。


    “.你真是個神奇的人呢,外鄉人先生。”


    穆羅頓了頓說道。


    “我就要解脫了,從這偉大而冰冷的意識之中。不過托你的福,我還能為亞特做最後一件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手。


    時間之網再次出現,從她的身體裏朝著四周延伸。


    穆羅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珠滴在在了一根時間線上。


    接著,所有的時間線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在血月降臨之後,亞特的時間就會被暫時凍結。那些做了血療的人也不會變成野獸。”


    “殺死月魔,亞特就能迎來暫時的黎明。”


    “希望這能彌補一些我們的罪孽。”


    “另外,我還要拜托你一件事。外鄉人先生。”


    穆羅說道。


    “你說。”


    “殺死我的老師。他對於知識的渴望是永恆的,即使表現出些許的人性,也早晚會變迴那個不擇手段的大學者。”


    “隻有殺死他,亞特的安寧才能長久一些。”


    穆羅歎息道。


    “好說,殺老登爆金幣這種事情我最喜歡了。”


    劉正痛快地答應了。


    本來亞特變成這個鬼樣子,阿爾伯特就難辭其咎。


    雖然他沒有幫亞特居民處決罪犯的義務,但既然本地人都出錢雇傭了,他也不介意兼職當一下劊子手。


    “那麽,永別了,外鄉人。”


    穆羅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容,然後揮動手臂。


    劉正被無形之力抓起,朝著穹頂快速飛去。


    在他即將沒入迷霧之前,他看見巨大的蒼白之月從深海中浮起,但邊緣已經染上了紅暈。


    當眼前的迷霧散去之時,劉正已經迴到了觀星台上。


    “祝賀你,年輕人,你完成了這偉大壯舉的第一步。”


    阿爾伯特對他說道。


    “下一步就是女裝了是吧?”


    劉正虛著眼道。


    他抬頭看向天空,空中蒼白之月也染上了紅暈。


    “女裝?這倒是不必。隻要性別變成了女性,服裝隻是裝飾物罷了。”


    阿爾伯特搖頭道。


    “那還不如女裝呢?血月還有多久降臨?”


    劉正問道。


    “隨時。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一天以後。不過,如果你變成了女性,月魔一定會立刻下來向你求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阿爾伯特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呸,普信女同,真下頭。”


    他作幹嘔狀。


    “.要是卡爾卡倫斯學院開設表演課的話,我一定聘你當教授。好了,讓我們來進行下一步吧。”


    阿爾伯特微微抬起手臂,那隻蒼白小人從他的袖子裏鑽了出來,對劉正做了個鬼臉。


    劉正笑了笑,朝它做了個彈腦瓜崩的動作,嚇得它又往袖子裏縮。


    “你已經是殺死過兩個上位者的強者了,就不要再嚇這個可憐的小家夥了。”


    阿爾伯特無奈地說道。


    “它是什麽?”


    劉正問道。


    “它是信使,一種來曆神秘的生物。托美爾人認為它們是眷族,但卻無法確定它們屬於哪位上位者。信使不會攻擊他人,最多做出一些偷竊之類的惡作劇。但它們偷竊的東西也都是超凡之物,所以對凡人來說,信使基本是無害的。”


    阿爾伯特說道。


    “這樣啊,那算了。”


    他本來覺得這小家夥挺好玩的,還想弄一隻當寵物也不錯。


    但阿爾伯特說它也是眷族,那還是算了吧。


    留一個眷族在身邊,那不就相當於在身上安了個監視器加定時炸彈,作死也不是這個作法。


    “把東西給他吧。”


    阿爾伯特晃動了一下手臂。


    信使又爬了出來,然後一溜小跑到劉正的腳邊,放下一個小瓶子後氣哼哼地踩了他一腳,然後又跑迴了阿爾伯特的袖子裏。


    “喂,你剛剛說它不會攻擊人的。”


    劉正嚷嚷道。


    “.別鬧了,年輕人,你確定它那個能算是攻擊嗎?”


    阿爾伯特無語道。


    “嘁,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主人,才有那麽多人厭寵。”


    他撇了撇嘴,彎腰撿起了小瓶子。


    透明的瓶身中,裝著半瓶紅色的液體。


    “名稱:性轉藥水(紅)”


    “類型:道具”


    “品質:優秀”


    “效果:使用後,玩家的生理性別將變成相反的性別,持續一個小時。”


    “備注:你醒啦,手術很成功,你已經是一個可愛(帥氣)的女孩子(男孩子)了。”


    “是否可帶出副本:是”


    好家夥,不僅可以男變女還可以女變男是吧,亞特人玩得挺花啊。


    “這隻是一部分,如果你再喝下藍色的藥水,就可以永久變成女性。”


    阿爾伯特說道。


    “不需要。”


    劉正果斷拒絕。


    “好吧,如果你堅持。”


    阿爾伯特有些失望,但也沒有辦法。


    畢竟對一個能輕鬆獵殺兩個上位者的猛人,他也沒有什麽強製性的手段。


    “對了,你是不是得先付點定金啊?”


    劉正大喇喇地說道。


    “當然,你的隨從們已經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阿爾伯特似乎掌握著學院裏發生的一切。


    “我不信,除非我親自確認。”


    “好吧。那我在此等待你的歸來。”


    阿爾伯特抬起手杖,觀星台的另一邊升起了白霧。


    “你不怕我撂挑子走人?”


    他挑了挑眉頭。


    “我相信你。而且,從你殺死了穆羅開始,月魔就不會讓你離開了。”


    阿爾伯特蒼老的臉上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


    “果然還是你們讀書人陰險。”


    劉正聳了聳肩,似乎並沒有多生氣的樣子。


    甚至經過阿爾伯特和他的搖椅時,劉正還幫他捏了捏肩,一副尊老愛幼的樣子。


    “老東西,死到臨頭還敢算計我。待會兒我倒要看看,你能給我爆個多大的金幣。”


    然而,當他走入白霧之時,口器卻扯出一絲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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