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年輕時候遊曆天下,可以說除了北夏和西域,其它地方都走了個遍,所以無論去哪裏,他根本不需要看地圖,因為他腦子裏就有一幅大周完整地理圖。

    這時候的攏驛郡,已經有一支人數大概在百人左右,出自聖門駐軍山的好手在這裏幫助薑閥穩定局麵,也有著監視盤龍道東麵出口的意思。

    鄧九並未在此停留,而是直接駕車駛入了盤龍道。

    一路上險峰峭壁,高崖深澗,風景美不勝收,道路蜿蜒崎嶇,時而爬坡,時而急轉直下,與山南道的地勢有著天壤之別。

    由於前不久獨孤閥率領大戟步卒由此進入山南道,後又大敗而迴,兩地之間的這條驛路等於被徹底切斷,來自廣貿集的貨物一律不準經此通行,攏驛郡那邊也同樣如此。

    這就導致了這條原本極為繁華熱鬧的商道,如今變的冷冷清清,剛開始有些商戶迫於生計,會選擇在夜裏偷偷走貨,後來被獨孤閥發現之後,直接便在這條商道上設置了幾處兵堡,一旦發現商隊馱馬,直接殺人越貨,行徑與盜寇無異。

    自從馬車進入盤龍道之後,其實就已經被盯上了,好在車廂裏坐著的是根本不懼任何追蹤的主,所以那三個綴了一路的探子仍是活的好好的。

    孔淵安插在山南道境內的所有暗哨棋子,都被倪坤風齊他們拔除的幹幹淨淨,也就是說,現如今沒有人隻知道這輛馬車內坐著的是誰。

    路過的第一座兵堡,是幾座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樓,有塔樓有射擊口,還有專門攔路的倒刺圍欄,俗稱攔路虎。

    守夜的幾名士兵聽到馬蹄聲,早早的便將睡夢中的老伍長叫醒,有肥肉上門,一下子都來了精神,他們這些下層軍士,餉銀本就不多,最近又有段日子沒遇到偷偷走貨的商旅,一個個像是餓極了的豺狼遇到肥肉一般,早早的便舉著火把等在攔路虎邊上。

    雖說隻是一輛馬車,肉有點小,但是能從對方身上弄個百八十兩銀子大家分一分,也算是勉強能打打牙祭。

    鄧九抽著煙袋,那一點紅星忽明忽暗,

    “站住,哪來的?”

    看裝束應是屬於這座兵堡頭子的精悍老頭厲聲喝問道。

    也是這時候,車廂內傳來一女子的抱怨,

    “九公,我剛睡著啊~”

    一夥**聽到還有女子聲音,一個個眼冒綠光。

    駕車的鄧九訕訕一笑,不好意思的側頭說道:

    “怪我怪我。”

    話才說完,隻見他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疾衝而下,身形之快像是變戲法一樣,不過是恍惚之間,那杆黃竹煙袋已經在每一個軍士的腦袋上敲了一記,隨後一腳踢出,將那排帶有倒刺的攔路虎直接踢上高空,遠遠的拋在懸崖底下,

    直到他重新坐迴馬車,二十餘名軍士才陸續跌倒在地,如果上前仔細查看,就會發現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七竅流血。

    馬車繼續向前,

    藏身在遠處山林的中的一道人影,此刻卻是蹲在一顆大樹底下,眉頭緊鎖,每一個遊隼探子,無一不是精擅隱匿跟蹤,而且本身都具備不錯的修為,最重要的是視力絕佳,可是他站在山上,由高向下望去,都沒有看清楚那輛馬車上的人究竟是如何出手,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座兵堡的士兵已經全被幹掉了。

    ‘看樣子這輛馬車上的人不太尋常,需及早向上麵匯報。’

    隻見他嘴中微動,發出幾聲夜鳥鳴叫,這個信號等於是在告訴剩下的那倆人繼續跟著,而他則繼續向深山中掠去,那裏隱居著一位王爺手下的大客卿,專門負責看管盤龍道。

    馬車上的三人對這種小伎倆自然是選擇直接忽視,

    在接連又挑了兩座兵堡之後,車廂內原本打坐的贏貞忽然睜目,臉上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因為他察覺到有幾道氣息由北麵的深山中朝著這裏疾速而來,

    他之所以會感興趣,是因為他明明察覺到的是七個人,但卻隻有三人身上有氣息波動,其餘四個像是死物一般,

    外麵的鄧九抬手在車轅上磕了磕煙袋,嘴裏罵道:

    “大道不走,偏偏要走旁門左道,我們聖門就是因為這些個醜陋玩意,才被扣了頂邪魔外道的帽子。”

    贏貞聽到鄧九這麽說,想必他是猜出了對方的來曆,不由好奇道:

    “來的是誰?”

    鄧九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人的師門往上追溯,應該是出自鬼家,擅長操鬼之術,號稱可往來陰陽二界,這一脈最開始的時候都是些遊方道士,學了些符籙之術,給人求魂看病或是卜算吉兇,發展到後來,漸漸被其它學派思想所排擠,幹脆便一心一意做起了操鬼弄魂這種有違天道的勾當,我好像記得這一派已經被流雲觀的水袖誅殺殆盡,沒想到今天還能遇到,孔淵真是什麽人都敢收啊,”

    薑沛寧一聽竟然與鬼混有關,頓時興趣盎然,說道:

    “那他們真的能操縱鬼魂嗎?”

    鄧九搖頭道:

    “不好說,這一派的開山祖師想來是有些神奇手段的,不過發展到如今,那些古怪術法是否傳承下來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逐漸接近山道的那七個人分作兩撥,三個身上有活人氣兒的佇足不前,任由那四個死物由山坡上疾速奔來。

    沒有活人氣兒,卻有死人氣兒,

    四“人”分四個方向圍住馬車,

    一個是身材矮小的撐傘老嫗,一身黑襖,臉上白粉紅唇,陰氣深深,滲人至極,

    一個是穿著一身花旦戲服的伶人,身形窈窕,一隻手上,長長的雲袖拖著地上,另一隻手做半遮麵,

    一個是矮小侏儒,穿著大紅肚兜,頭頂朝天辮,兩腮鮮紅,雙眼無瞳,正咧嘴笑著。

    最後一個是位貌美婦人,身材高挑,臉上似笑非笑,隻是她渾身上下隻有片縷遮身,luo露在外的皮膚白裏透紅,看上去與生人無異。

    薑沛寧半蹲在車廂外,口中連連稱奇:

    “這種旁門左道的術法確實也有其獨特之處,就是不知道這四個會不會說話,如果會的話,那可真是神奇了。”

    隻見那矮小侏儒突然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牙齒,怪聲怪氣道:

    “漂亮女娃,給我做媳婦可好?”

    薑沛寧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

    然後,隨手拍出一掌,

    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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