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引為知己


    郭人甫隨孟景笙往前走了幾步,找了一處柳木長椅,二人在長椅上坐下。


    不遠處,幾個穿藍色褂黑色裙的女中學生,走到江邊蹲下身洗著黑頭皮鞋上的汙泥,片刻後,又歡聲笑語地離開。


    濤聲依舊,郵輪劈浪航行,外灘的喧囂繁華仿佛海市蜃樓,郭人甫一頭烏綢般的短發被海風吹亂,他瀟灑地甩了甩發絲,深邃的星目看向同樣被海風吹得淩亂的孟景笙。


    孟景笙梳著齊整的三七分油頭,他揚了揚亂發,從兜裏掏出一盒德福牌香煙,問郭人甫,“抽不抽煙?”


    郭人甫唇角一彎,他修長的手指從煙盒中抽出一根,孟景笙熟練地打火,郭人甫燃起煙,吸了一口。


    孟景笙把煙盒放迴口袋,“我有哮喘,不能吸。”


    在嫋娜的煙霧中,郭人甫目光變得沉深,他把煙吸了幾口,煙頭扔到腳下踩滅。


    孟景笙從長椅上站起,走到江岸邊,注視著洶湧澎湃的波濤,思緒又漸漸拉遠。


    郭人甫坐在長椅上,看著一襲白色長衫的孟景笙,迎江風而立,不似羸弱,他挺拔孔武的身軀從長椅上站起,向那道孤鴻般的身影走去。


    “兄長!”


    孟景笙迴頭,儒雅的麵容擠出一絲親切的笑,他問,“人甫弟,你還記得“九一八”事變?”


    郭人甫會意地點頭。


    “事變前,關東軍參謀本部組織了4次“參謀旅行”,名為旅行,實則到長春、哈爾濱、海拉爾、洮南、山海關、錦州等地進行軍事偵察,密謀製定侵略中國東北的作戰方案。


    1931年6月,日本陸軍大尉中村震太郎秘密潛入中國興安嶺地區進行兵要地誌調查,勘探戰時日軍沿興安嶺斜向縱段支隊的宿營、給養、給水、行動的難易情況,被中國軍隊繳獲,查有日文和中文軍用地圖各一份,表冊三份:一冊為調查興安區中國屯墾軍的兵力,槍炮種類、口徑,官兵數量,駐屯地點,營房景況等;一冊是調查蒙旗、縣人口等;另一冊是調查地方風土情況,如土壤、水源、氣候。


    通過偵察,日軍掌握了東北軍的兵力部署和日軍作戰陣地地形情況。經過一係列精心策劃,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翌日占領整個沈陽城。


    就在占領沈陽不久,日本關東軍即建立沈陽情報機關,機關長是被國際新聞界稱為間諜大師的土肥原賢二。


    土肥原賢二早在日駐華使館當助理時,就開始了對華的間諜活動。他的漢語說得相當流利,能說4種中國方言。利用語言之便,土肥原賢二網羅一幫漢奸敗類收集情報,又在沈陽、哈爾濱等城市開設妓院,設立情報據點。


    在中國製造事端、尋機挑釁是日本軍隊的既定政策。


    而土肥原賢二積極參與了所有這些陰謀活動。他手法高超,不斷地在中國人之間製造糾紛,為侵略鋪平道路。他隻要在任何地方稍稍一露麵,無論把話說得多動聽,都是要出現事故的前兆。


    土肥原參與策劃的各種陰謀,收集各種情報,對日本占領中國東北起了重要的作用。


    全東北和察蒙的日本關東軍都布設了間諜特務網,有哈爾濱的關東軍情報部,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其觸角和耳目很廣,你說,東北焉能不成為它的盤中菜?”


    “日軍擅用諜,毫不誇張地說,我們國家的軍冶係統和政府機關都已有潛伏伺機而動的鼴鼠!”孟景笙憂心忡忡,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可我們的軍事委員會呢,還在打盹睡覺,根本未察覺到這些危險的老鼠!”


    郭人甫不完全否定孟景笙的看法,早在1932年9月,軍事委員會成立調查統計局,下設兩個處,一處由原來的中央黨務調查科並入,負責黨務。二處為原力行社特務處並入,負責特務。


    到1938年,為擴大特務組織,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正式成立,原調查一處遷出,擴編為國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簡稱“中統”,主要糾查紅黨及政治異己。


    調查二處保留原機構名稱,簡稱“軍統”,負責軍警憲及對外諜報工作,抗戰後主要偵查日諜、收集軍事情報,開展對日情報戰和鋤奸行動。


    中統和軍統,如人的耳目成雙,一明一暗,相輔相成,構成一個完整的特務體係。


    抗戰的爆發,是中統和軍統發展的分水嶺。抗戰之前,是中統的黃金時期。抗戰後,軍統壓製中統,晉升為特務界一哥。


    而軍統組織,分為內勤和外勤兩部分。內勤以軍統本部為主,相當於軍統的“大腦”。


    外勤又有公開組織和秘密機構之分。公開組織是軍統掌控的軍事警察組織,秘密機構包括軍統在各地建立的“區”、“站”、“組”等三級機構。


    軍統局長戴雨農,人稱“戴老板”,他以卓越的情報才能和出色的組織能力,深受蔣校長信賴,被世人稱為“東方的希姆菜”、“中國的蓋世太保”、“蔣委員長的佩劍”。


    郭人甫理解孟景笙怒其不爭的滋味,隻是中國的情報工作起步太晚,與遠遠走在前頭的日本情報機構相比,還處在下風。


    對於孟景笙能掌握這麽多細致的內情,郭人甫有些驚奇。


    “兄長是如何熟知其中內情?”他懷疑孟景笙掌握了與日本高層聯絡的信息管道。


    “人甫弟,這一切跟我的老師川島雄文有關,他是日本內閣犬養相的私聘智囊,他掌握的日本軍部的高級情報,從一次我與他的特別談話中,我獲知了其中始末……


    孟景笙目光迴溯到1935年———


    “孟君,你確定要歸國效力?在東京,你學問做得不錯,可以跟著我繼續從事政治學研究,進一步攻讀博士學位。”川島雄文惜才地問。


    “老師,學生生逢國難,理應歸國效力,現在國內愛國運動高漲,學生雖為一介書生,但也有從戎報國的豪情滿誌,在戰鬥中盡中華兒女本色,豈能在國難之際,作壁上觀?”


    “孟君,身為日本人,我不便表達政治立場,但對你的愛國心和熱血,為師表達尊重和認同。”


    “但你或許不知,”川島雄文麵色沉鬱,“日本軍部早已長遠布局,兩國交戰,強者勝,中國雖是大國,但從國力、工業基礎、兵員素質、軍隊建設,都十分落後,此戰中國難勝!尤其在秘密的情報戰場,中國已經輸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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