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頓時莫名心慌。

    她不自覺用了望氣術, 賈政賈璉的印堂不僅沒有黑氣, 反而紫氣縈繞。

    官運亨通啊!

    石梅吩咐元春帶著弟妹, 迴了榮慶堂。

    “宮裏出事了?”

    賈政驚訝莫名:“您怎麽知道?”

    賈璉有話告訴祖母:“二叔,您迴去取魯班書箱, 侄兒跟祖母解釋。“

    賈政也有心事,就怕母親追根究底,忙著應了:“如此最好。”

    賈政匆匆忙忙告辭了。

    石梅笑問:“把你叔叔支開是什麽意思?難道有隱情?”

    賈璉道:“今日陛下在接待宗親的時候,忽然發了好大的脾氣, 把所用的宗室王公罵得狗血淋頭。

    然後,又把幾位成年的皇子,也罵地狗血淋頭,還把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 每人踹了一腳。”

    石梅道:“所以, 陛下氣病了?”

    賈璉頷首:“祖母您真是神算, 可惜您不能入仕……”

    石梅一哼:“陛下病了, 你們該去找太醫,迴家做甚?”

    賈璉歎息:“陛下發脾氣,誰也不敢進去勸解,然後,燕候, 就是那個……”

    石梅道:“知道, 就是你嶽父, 你嶽父怎麽啦?”

    賈璉紅臉道:“陛下隻肯見我嶽父,然後卻說要見二叔,孫兒怕二叔被人套了,因此用了神識……”

    石梅馬上拉住賈璉的脈搏查看:“怪得你滿頭大汗,隻是一次動用神識而已,怎麽靈力消耗大半?

    說吧,你還幹了什麽?”

    賈璉一笑:“嘿嘿,我就知道瞞不過祖母。

    孫兒當時一急,怕陛下出事,大家都有罪過。

    偷偷用了望氣術,卻見龍氣騰騰,金龍飛舞,根本不似受了大創。

    孫兒斷定,陛下身子根本沒有什麽大礙。

    但是,陛下偏生說手腳麻木,行動不便。

    養心殿跪了一地的太醫,一個個趴著上前診脈,竟都吱吱嗚嗚,說不清楚。

    孫兒越發肯定,陛下並無大病,肯定是裝病。

    可是,二叔不知道,哭得三把鼻涕兩把眼淚,比皇子哭得還傷心。

    又不敢哭出聲,憋得麵色發紫,怪可憐的。

    我嶽父起初也是淚水漣漣,不過在跟陛下拉手之後,總算是收住了淚水。

    練武之人都會請脈,我懷疑,我嶽父也察覺了陛下裝病。

    然後,陛下就說:‘存周啊,朕忽然想念你家的新茶水……’

    然後……”

    石梅說道:“你二叔就提議,讓你護著他出宮,因為你的馬術比他好。”

    賈璉翹起大拇指:“祖母神算!”

    石梅問道:“你嶽父,你父親都同意了?沒勸勸?”

    賈璉道:“父親在殿門口警戒,根本搭不上話。

    我嶽父也讓我護送二叔,孫兒隻好迴來了。”

    石梅問道:“就你們兩個人?”

    賈璉搖頭:“哪能呢!

    錦衣衛一隊,宮廷外處侍衛一隊,都埋伏在榮寧街外麵呢,怕進了榮寧街,驚擾了婦孺。”

    榮府如今滿腹男丁都受到重用,家裏可不是隻留下婦孺。

    賈璉巴巴的望著石梅。

    石梅哼笑:“不會讓你們叔侄交不了差。“

    石梅覺得嘉和帝隻怕是輕微中風。

    如今情況不明,嘉和帝最好不要死,也不要殘廢。

    府裏好的靈值就是石榴。

    石梅鮮榨了石榴,用玉瓶兒裝了。

    又把自己名下的兩斤茶葉分了嘉和帝一半。

    “告訴你二叔,用不完的茶葉山泉,都要自己保管,切莫假人之手。

    這石榴汁,讓你二叔看著陛下喝下,瓶子收迴。

    你與珠兒也要警惕,別讓人動了手腳。”

    賈璉頷首:“孫兒記下了。”

    石梅道:“去吧!”

    “二叔……”

    賈璉沒說完就笑了,他二叔貓在遊廊上。

    賈璉告辭。

    心裏直好笑,多大人了,還幹這事兒……

    張氏匆匆而來。

    石梅低聲道:“陛下忽然要喝咱們家的新茶,璉兒迴來取,沒事。”

    張氏道:“我怎麽聽說二叔也迴家了?”

    石梅道:“原本就是政兒的事,陛下要得急,這才讓璉兒送他。”

    石梅心裏卻在思忖,陛下開始布局。

    這是要做太上皇?

    新朝開啟,一般都會選秀。

    是時候給葉筠定親了。

    葉筠雖是縣主,每月十二兩的俸祿,卻並未被接進宮去恩養。

    饒是如此,葉筠的婚事還是要請示一下皇後才成。

    畢竟是朝廷冊封的縣主。

    石梅道:“正月十五,我們遞牌子進宮,求見皇後,或許還要請皇後賜婚。

    勢必要趕在朝廷有大動作之前,把筠兒與琮兒婚事定下。”

    張氏頓時緊張起來:“什 ……什麽大動作?”

    石梅已經有所猜測:“陛下今日在家宴上忽然發了好大的火,接連發作了幾位老王,還有成年的皇子。

    你說說,陛下為何這般?”

    張氏也不是等閑閨秀,思忖片刻,頓時麵色大變,伸出個大拇指:“母親,您是說為了這個?璉兒說的?”

    石梅道:“璉兒沒說,我從政兒驚慌失措的表現猜出來了。肯定是陛下下了封口令。

    他怕我詢問,不好迴答。

    故而,躲在外麵遊廊上等待璉兒,卻不敢進來見我。”

    小叔子竟然這般孩子氣。

    張氏卻沒有心情笑話,奪嫡這個詞,在榮府在張家,都是禁忌。

    兩家的代價慘痛,都不願意再提起。

    “這種事情還是……“

    石梅歎息:“能躲當然要躲。

    可是,眼下看來,似乎很很難置身事外。

    無論政兒在養心殿當差,還是赦兒掌管著奉聖軍,很難摘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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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隻希望能夠和平過渡,管他是誰,我們隻擁戴那把椅子!”

    石梅看張氏:“後日初二,赦兒雖不在家,你還是要迴去,把我的話跟你父親說說,聽聽他的意見。

    你父親跟陛下打了一輩子交道,應該是這個世上最為了解他的人。

    我們家身為寵臣,該如何避開這個漩渦。“

    張氏頷首:“兒媳記下了。”

    石梅麵上說得輕鬆,心裏十分擔憂,必竟一家子的男丁都陷在宮裏。

    卻說寧府賈珍。

    他剛進宮當差,雖然有賈赦的麵子,頭一次執勤,隻是分配在乾清門外。

    他對內庭的變故一無所知。

    外班三班輪換。

    但是,晚上必須歇在侍衛處。

    初一這日,賈赦估計是怕家裏擔心,讓賈珍送了個口信。

    金大就在六部對麵的茶樓,很快把消息傳迴家。

    口信隻有兩個字:平安!

    其實 ,家赦還有許多的信息要傳遞,因為怕傳遞出了差錯,故而隻報平安。

    畢竟昨夜晚賈政賈璉忽然迴府,很可能引起家裏人擔憂。

    賈赦隻遞平安二字,嘉和帝知道也不怕。

    石梅招來張氏。

    金大遂把消息再次重申一遍:“大老爺讓珍大爺傳出口信,平安!”

    張氏吩咐陪房:“給金大爺上等紅封!”

    金大客氣不受。

    石梅道:“你這跑來跑去,不說天寒地凍受了風寒,鞋底都磨破了許多,拿著買雙鞋子穿吧。

    你放心,你家的丫頭我收了,跟我幾年,教導好了,我給她尋摸一個好婆家,再給她陪嫁一份家私,也不枉你們父子鞍前馬後的伺候我們三代人。”

    金大隻有二子一女,長子是金山,二十三歲。

    如今成了賈赦跟前的得力幹將。

    小兒子金文翔,前年進府當差。

    自小跟著金大學習斥候的本事,如今跟著賈璉當差。

    石梅替他改了名字,喚做金峰。

    去年下半年曾經護衛賈璉迴金陵科舉。

    唯一個丫頭最小,是金大的斷腸兒。

    從小待得嬌慣,脾氣大,性子剛。

    金大很怕她入府會受磋磨。

    石梅肯教導她。

    金大求之不得,忙磕頭:“謝謝老太太栽培,金大沒齒難忘。“

    石梅道:“這是什麽話,當初,你雖是投奔而來,卻是實實在在護衛他們祖孫三代人。

    如今,你兩個兒子又護衛我的孫子。

    我替你照應一個丫頭,也是應當應分。

    你那個丫頭叫什麽名兒?”

    金大道:“至今還沒有大名,她母親叫她三妮兒。”

    石梅道:“既然沒有名字,我這兒正有一個名字配她,金鴛鴦,怎麽樣?”

    鴛鴦是賈母貼身大丫頭的名字。

    這是賈母對金大的恩惠。

    一般丫頭進府得從小丫頭做起。

    金三妮兒因為她爹得寵,石梅答應他閨女過了十二歲再進府。

    別人家的丫頭早的五歲進府,大些也是八歲進府。

    金三妮兒如今已經十三歲了,才剛進府來當差。

    而且進府就是大丫頭。

    大丫頭不光是月例多。

    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頭,比府裏小主子也高半格。

    府裏的當家奶奶,也不敢欺壓。

    饒是這樣,賈母還嫌不足。又答應等十七歲替她說一門好親,還送陪送。

    說一門好親,這話就大有考究。

    嫁給奴才不是好親。

    至少,應該是鴛鴦脫籍,嫁給平民。而且是有資產的平民,這才是好親事。

    金大一聽,再次拜倒磕頭:“多謝老太太恩典!”

    金大也是趁熱打鐵。

    初三的晌午,乘著榮府還沒開始宴客,大奶奶張氏也迴府了。

    覷著石梅得空,才讓婆娘帶著丫頭進府給石梅磕頭。

    主子這般恩典,你還在過年才來,實在不像話。

    不過,石梅不會讓人家母女新年分離,不僅給了荷包,賞賜了金錁子。

    還讓金鴛鴦過了燈節再進來當差。

    金大家裏有口無嘴,隻是磕頭:“謝老太太恩典。”

    金鴛鴦卻磕頭之後,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來。

    她先掏出一抹額:“多謝老太太恩典,奴婢無以為報,自己連夜做了些粗針線,是奴婢一番感激之心,還望老太太不要嫌棄。”

    這話說的好。

    聲音清脆悅耳,不高不低,十分好聽。

    石梅招手:“你拿上來我瞧瞧?”

    金鴛鴦原本低著頭,聞言謝恩起身,抬頭一笑,用手比劃:“這皮子,是銀狐狸皮子。

    是前些年我爹在圍場所獵。

    老太太恩賜,讓留下幾張給小女做坎肩。

    小女沒舍得,一直留著。

    如今給您做了個抹額。

    這個抹額中間,還需要訂上一個珠子或者紅藍色的寶石,就更好了。

    奴婢家裏的珠子都是次等的珠子。

    不是光澤不好,就是珠子太小,配不起老太太。

    故而就空著了。

    老太太瞧著若是喜歡,就請哪位姐姐給縫上一顆珠子吧。”

    石梅頷首,翻看抹額。

    其實是個昭君兜。

    銀白色,油亮油亮,十分漂亮。

    石梅頷首:“很漂亮,是個巧手的姑娘。”

    鴛鴦嫣然一笑,又拿出個手窩窩:“餘下的毛皮,奴婢給您做了個手窩窩,奴婢聽說您喜歡坐冰船。

    每年都會參加冬獵盛宴,這樣子,您下去再去冬獵盛宴,或是坐冰船,就不怕手冷了。”

    還沒進府,已經想得這樣周到。

    金鴛鴦得寵不是無緣無故。

    石梅在想,這樣伶俐能幹的丫頭。

    又會說,又會做。

    生得還漂亮,或許用久了,真會舍不得吧。

    琥珀珍珠珊瑚琉璃幾個都在一邊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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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未見過哪個丫頭,頭一迴見老太太就這樣自來熟。

    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

    主子還聽得饒有興趣。

    這些丫頭不得不承認,除了金三妮兒的父親得力,也是她自己膽大心細,針線也好。

    如今老太太已經吩咐了,金鴛鴦是榮慶堂的大丫頭,她們就得服從。

    否則,老太太可是不會饒恕人。

    再者說,琥珀做大丫頭也有四年了。

    她是老太太進京後提拔的第三波大丫頭。

    這三波人都沒有設置鴛鴦丫頭。

    她們都以為是老太太因為趙家的大丫頭犯錯,因此厭惡了鴛鴦這個名字。

    如今方知,這個名字是專門留給金三妮兒的。

    琥珀今年已經十七歲,她是十三歲被挑中做了老太太的大丫頭。

    已經說好了,今年二月大爺二爺金榜題名,府裏就要放出一批丫頭,自行婚嫁。

    她們從就不是奴婢了。

    這是難得的機遇。

    隻有伺候老太太太太的丫頭,才有此殊榮。

    琥珀再不會在最後的關頭,亂吃醋,錯過自己的前程。

    她決定在最後的兩個月,好好帶著鴛鴦熟悉情況。

    鴛鴦這麽聰明,肯定能夠把老太太伺候的妥妥帖帖。

    石梅見金鴛鴦這般貼心,做的東西石梅戴著還怪好看,便有心留飯。

    因此吩咐琥珀:“琥珀,帶著鴛鴦去挑一塊黃色或者藍色的寶石,給我安上。老太太正月要戴著它宴客呢。”

    鴛鴦越聞言越發興頭,跟著琥珀去了。

    張氏得了消息,前來湊趣兒。

    看了石梅的昭君兜與手窩窩,就說:“怪得母親一直空著鴛鴦的名字,卻是給這個丫頭留著呢。

    果然是個靈巧的丫頭,配得上這個名字。”

    張氏因為金大父子三人忠心耿耿,對這鴛鴦便看著順眼。

    正月初六午後,賈赦賈政,賈珠賈璉一起出宮迴家。

    四人一起到了榮慶堂。

    石梅命金大門外警戒,賴嬤嬤內室看守,帶著兒子孫子進了密室。

    這裏是四壁夾牆隔出來的空間,無人能夠摸到這裏來。

    這時候,賈赦賈政幾個才敢暢所欲言。

    石梅方知,嘉和帝不完全是裝病,他雖然行動自如,卻是右手已經握不住毛筆。

    如今的奏折,竟然多數是由燕候批複。

    燕候的字體跟嘉和帝的字體有八分像,又經過訓練,就有了九分相似。

    與嘉和帝的左手字難分軒輊。

    石梅暗暗吃驚:“嘉和帝對燕候的信任,已經超越了父子君臣啊。”

    賈赦道:“兒子估計,陛下這也是沒法子。

    陛下近幾日頻頻召見各位皇子。

    昨日還召見了義忠親王,賞賜了不少東西,說是送給廢太子的。

    皇帝老邁,太子懸而未決。

    眾臣都憂心忡忡,不知道陛下想要幹什麽。”

    石梅衝著賈璉努努嘴:“你給他們說說。”

    賈璉一愣:“我,說什麽呢?”

    石梅道:“說說陛下的健康情況吧。”

    曆來後宮與朝臣,最為關心的就是陛下的健康狀況。

    若是陛下生龍活虎,臣子們就可以按部就班。

    一旦陛下身子抱恙,有靠山的找靠山,沒靠山的迅速蟄伏起來,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人鏟除。

    賈赦驚訝的看著賈璉:“你知道什麽?難道偷聽到了太醫的談話?”

    賈璉頷首道:“倒是沒聽見,我是從我嶽父的態度看出來。

    二叔天天替陛下泡茶,我嶽父也沒阻止,真正病得重了,怎麽會讓陛下吃茶呢?

    茶水可是解藥。

    其二,陛下藥方我沒瞧見。

    然而,我聞到了湯藥的味道。

    一股溫潤甜膩的味道。

    這分明就是溫補的湯藥。

    其三,我還發現,陛下每次都讓小內侍把湯藥倒進了院子裏的盆栽魚缸裏麵。

    如今,不僅金魚死了,好幾盆萬年青都爛根了,葉子都卷了。

    小內侍還撒謊,說是雪大風寒,凍死了。“

    賈政尤其驚訝:“可是陛下吃茶的時候,燕候勸了,夏首輔也勸說無數次,說是茶水解藥,勸阻陛下少吃。

    難道都是做戲?”

    石梅道:“也不盡然,年老覺少,縱然沒病,中午以後也要少吃茶,免得走了困頭。”

    賈政頷首:“兒子也去勸過了,可是陛下不思飲食,每噸半碗飯也吃不下。說唯有吃茶的時候才覺得嘴裏有滋味兒。

    饒是如此,兒子還是多次勸說,陛下卻說,若是天天有石榴汁,不吃茶也成。

    這不是難為兒子嗎?

    兒子上哪兒弄去呢。”

    這個不要臉皮的老皇帝!

    真是人心不足,還想天天吃靈植?

    她自己也想呢?

    石梅笑道:“他這是借口,陛下是個好茶客。”

    若論起來,靈茶的療效隻怕還可以增加湯藥的療效。

    賈政頷首:“兒子也是這這麽想,陛下主要是舍不得戒了那口茶。”

    石梅道:“好在陛下是輕微痹症,這種病藥物的療效有限,主要是靠鍛煉療養。”

    賈政心裏十分佩服母親:“太醫也跟燕候提過,首先讓陛下心情愉快,最好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燕候正在勸說陛下去溫泉莊子療養,估計過不了多久,咱們造辦處,也要搬去溫泉莊子了。

    太醫說,陛下的病症需要長期療養。”

    石梅心裏咯噔一下,長期療養?

    是不是就要禪位了?

    石梅忙問:“可知道這些日子陛下讓哪位皇子監管六部?”

    賈赦說道:“倒沒有特別讓誰監管六部,隻是吩咐監管六部的皇子要各負其責。

    其餘,就是燕候最特殊,幾乎所有的政令都是由燕候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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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梅心裏很矛盾,若是燕候能夠登基,再好不過。

    隻可惜,當初嘉和帝沒有接燕候的母親進宮,如今屬於身份不明。

    但是,隻要能夠找到線索是誰登基為帝也成。

    要麽站對陣營。

    要麽就是幹脆站幹岸。

    誰上位力保誰。

    石梅立刻說道:“眼下正是敏感的時刻,你們兄弟,還有珠兒璉兒,你們的言行舉止,一定要注意,萬不要跟任何皇子私下來往。

    除非是陛下明發諭旨,你們才可以遵照旨意行事。

    這事兒關係到我們榮府下上的身家性命,切記!”

    賈赦賈政賈珠賈璉齊齊起身,然後躬身拱手:“兒子們(孫兒們)記下了。”

    石梅又道:“年前我遠遠的見過陛下,陛下印堂發亮,麵色紅潤,至少還有十年壽歲。

    隻要你們不黨附皇子,摻和立儲。

    以咱們家的根基,可再延續百年的富貴。”

    賈赦賈政都陷入沉思。

    賈璉說道:“我們不參與,別人參與了,咱們不是被落下了?

    曆來都是富貴險中求呢?”

    石梅即刻眼神犀利的盯著賈璉道:“富貴險中求是沒錯,反之就是傾巢之禍。

    得隴望蜀之心,從來就是惹禍的根苗。守住當下,才是最好的立世之道。

    你們祖父原本是朝廷柱石,完全可以頤養天年,卻被陛下強行聘為太子之師。

    若非如此,他即便是死了,也能像鎮國公一樣入賢良祠,不是眼下的不尷不尬。”

    賈璉在石梅冷冽的眼光之下,一米八的身材恨不得縮成個小珍珠。

    諾諾道:“孫兒不過隨口一問,再不會當真。”

    “最好如此!”

    石梅的眼神從賈璉臉上滑到賈珠臉上,再看著賈赦賈政:“我再次重申一遍,你們父親的慘痛教訓,你們要引以為鑒。

    我不希望有人再次成為皇家父子不睦的犧牲品。”

    賈珠這時言道:“可是,祖母不是讓我們時時刻刻注意朝廷動靜?

    祖母也天天研究朝廷邸報,又是為何?”

    石梅道:“讓你們注意朝廷動靜也好,研究邸報也好,都是為了讓你們掌握朝最新的的動向。

    如此才能眼明心亮,不會隨便被人左右思想,被人忽悠去瞎站隊,瞎摻和。

    如今的情況不明,咱們能避則避,不能避開,咱們選擇正統。

    這是我的立足之道。”

    曆史上謀朝篡位的不少。

    但是,正統卻是主流。

    且大月朝立太子,又不是外敵入侵,最好是他們父子們打出個結果。

    臣子們再輔助贏家繼續推動王朝朝前走。

    臣子隻需要幫著陛下運轉王朝這艘大船往前行。

    至於東家老板的哪個兒子掌舵,關他們這些做苦力的水手什麽事兒?

    左不過是下苦力,拿工錢!

    禪位什麽其實不可怕。

    石梅最怕的是兒子們卷進奪嫡的漩渦,被新皇報複。

    石梅最後正色的警告賈珠賈璉:“陛下的病症屬於機密,該宣布的時候,陛下自己會宣告。

    你們兩個出去不能透露一字半句。”

    賈珠賈璉恭順的應了。

    賈赦賈政心裏也有數。

    石梅又吩咐賈赦看緊賈珍。

    石梅希望改朝換代之前,賈珍都待在漠北。

    既然迴來了,就隻能看緊點。

    一家人統一了思想,各自忙碌起來。

    賈赦被燕候找去了。

    賈政被嘉和帝召進宮去了。

    臨走的時候,把石梅這裏的靈茶又搜去了半斤。

    賈珠賈璉則積極的投入考試的準備。

    石梅原本準備十五進宮拜見皇後。

    結果,得知嘉和帝要去湯泉療養。

    雖不知皇後去不去。

    石梅卻不敢大喜

    一旦進了湯泉,再要求見,手續肯定繁雜。

    正月初八,石梅便與張氏帶著葉筠入宮求見。

    葉筠隻是當初冊封縣主的時候,入宮拜見過皇後。

    葉家跟皇後沒有交情,葉筠連皇後的眉眼都沒看清楚就被人引出去了。

    這一迴石梅帶著又大不相同。

    皇後這幾年受了榮府許多的孝敬。

    像是嘉和帝都饞的石榴汁,每年都會給皇後進貢一籃子二十四個。

    茶葉也有一斤半斤,主要是看產量。

    葡萄酒的靈氣少些,也比宮中供奉禦酒味美了許多。

    故而,皇後對於榮府婆媳的態度,比之那些眼高於頂的誥命,熱情的多了。

    哪怕是皇後娘娘,這個感情也是處出來的。

    紅樓之世界似乎隻有死貴妃,並未說過死皇後。

    由此可見,這個皇後是個高壽之人。

    隻要跟她打好關係,進宮攀高枝她辦不到。

    但是不入宮,她一定可以辦得到。

    再者葉筠父母雙亡,宗室王公,甚是皇帝都忌諱這等人。

    葉筠的婚事很快達成。

    皇後答應會盡快下賜婚旨。

    正月十五。

    榮府就來了皇後的懿旨。

    已故英烈將軍之女葉筠,許配給榮國侯嫡次子賈琮為妻。

    隨同賜婚懿旨,皇後還賞賜了葉筠一柄玉如意。

    再有一對禦製的金步搖。

    當日,張氏帶著葉筠進宮謝恩。

    正月十六。

    嘉和帝率領後宮搬遷進入溫泉療養。

    帶了甄貴妃,傅賢妃,再有兩個小寶林。

    皇後卻被留下鎮守皇宮。

    不過,這一迴,沒有皇帝的後宮,屬於皇後當家做主了。

    嘉和帝還帶了許多臣子隨班。

    其中,賈政便在隨扈的名單之中。

    不僅賈政,就連賈赦也被提名隨扈。

    他與忠靖王燕候,一起負責湯泉行宮的安全。

    賈赦遂把賈珍也捎帶上了,讓他與賈燮,賈效,賈齋、賈斐,賈斏,賈攽,賈敩一起做了自己隨身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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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隻有自家人才能真正讓人放心。

    林如海也被嘉和帝點名,隔三差五要去湯泉伴駕。

    主要是替嘉和帝起草聖旨這些。

    以後多半時間要留在湯泉過夜。

    賈敏因此迴娘家跟石梅抱怨:“陛下也真是的,自己個老婆孩子一大堆,偏生拉著臣子陪伴是個什麽意思呢?

    玉兒二月就六歲了,我本來準備好好熱鬧一下。

    這一下子夫君不在家,玉兒肯定會失望了。”

    這話如同一個炸裂在石梅頭上炸開。

    二月十二,黛玉六歲生日。

    黛玉六歲喪母。

    這些年,賈璉健健康康。

    石梅幾乎忘記了賈敏早夭的事情。

    賈敏這一提起,石梅頓時想起來了。

    賈敏似乎就在這一年春節前後歿了。

    死亡的原因不明,卻是忽然暴斃。

    有人猜測,賈敏死於難產。

    因為兒子死了,她想再拚個兒子,把自己拚進去了。

    有人說是鹽商與甄家聯手殘害林家人。

    林家幾乎全部中招。

    隻是林母與賈敏母子們死了。

    林如海黛玉父女交僥幸逃脫。

    這才匆匆忙忙把黛玉送進京都避禍。

    林如海最終還是被甄家害死了。

    按照紅樓的時間線,紅樓故事從今年開啟。

    即便是時間線有些許差距,總在這一年之間。

    這一年,林家幾乎死絕了。

    眼前活生生的人,怎麽能跟死字聯係上?

    石梅心裏頓時缺氧一般窒息。

    她伸手握住賈敏,道:“這有什麽,我早就說了,你們一走三年,我怪想念孩子們。

    早就決定了,今年,我替孩子們過生日。

    這一段時間,女婿不在,反正青玉也在這邊寄住。

    你索性帶著紫玉黛玉搬迴來住。

    葳蕤軒,你嫂子還給你留著。”

    賈敏倒不好意思:“璉兒明年就要成婚,公府就要讓人前來丈量房屋。

    我以前住葳蕤軒,是為了離母親近些。

    後來沒搬家,是怕麻煩。

    侄女兒們住在小跨院,您這廂房空著,我住這邊還方便些。”

    葳蕤軒終究要給賈璉成親。

    賈敏再住是有些不合適。

    當時也因為賈赦賈政爭執不下,方才索性給了女兒居住,免得兒子們失和。

    張氏未必沒有考慮,隻是礙著石梅待她好,賈敏也跟她和氣。

    前幾年賈敏又是三災八難。

    她不還意思提出來。

    如今是時候了。

    石梅頷首:“好,你思慮的是,我等下就跟你嫂子說。

    你也迴去跟姑爺商議一下,商議好了讓青玉帶個信就行了。

    我讓琮兒帶著車架去接你。“

    賈敏笑道:“兩條街的路,接什麽呢,我自己來就是了。”

    石梅笑道:“這可不同。”

    賈敏抿嘴笑了笑,不再堅持。

    這是姑奶在娘家的尊貴與體麵。

    不光是賈敏,所有的姑奶奶在娘家都有這份體麵。

    不然,賈氏的姑娘就會被婆家輕視。

    賈敏雖然沒有婆婆,這一份體麵不能丟。

    這日石梅跟張氏說了賈敏的心意,騰出葳蕤軒,搬進榮慶堂。

    榮慶堂的房舍不用修葺,隻需要仔細灑掃布置。

    然後把賈敏在葳蕤軒的家具搬過來就成了。

    讓張氏安排人給搬家。

    張氏聞言愣了下,馬上說道:“母親,府裏房屋多得很,姑奶奶喜歡葳蕤軒,住著就是,璉兒可以住四進的院子。”

    石梅道:“是敏兒的心意,你照搬就是。

    三進給璉兒,四進有琮兒,五進有璋兒,三個兒子剛剛好。

    就這樣!”

    張氏道:“不然,四妹妹委屈點住榴園,總比擠在廂房寬敞。”

    石梅道:“敏兒不會長住,具體多久真是說不好。

    得看陛下這病什麽時候能夠好起來。

    姑爺如今多半時間歇在湯泉,隻怕要等夏日才能迴京。

    姑爺迴家,敏兒也就迴去了。”

    其實,石梅也希望賈敏跟著她住。

    石梅自詡八字硬,火旺。

    即便有鬼魅魍魎,也不敢往榮慶堂來搗亂。

    張氏到底拗不過石梅。

    這邊賈敏十八日要進駐。

    張氏隻能命人收拾了榮慶堂的廂房,再把葳蕤軒的家具搬過來。

    但是,葳蕤軒卻沒有讓人修葺。

    張氏準備等賈赦迴家稟告一聲。

    不然,賈赦還以為她待姑妹妹不好。

    結果,賈赦無所謂:“無論四妹妹住在哪裏,隻要她高興就好了。

    你配合她就是。

    攔著不讓她搬走,她才會不高興。

    這居所的卻是世子爺的居所。

    四妹妹再住,隻怕要被燕候府議論。

    四妹妹住的也不安心。“

    張氏遂開了庫房,把賈敏的被褥都換成了嶄新的蠶絲被,文帳也換了嶄新的。

    又添了幾宗古玩字畫。

    總之把榮慶堂的書齋,收拾成了博學鴻儒一般。

    這才罷了。

    對於葳蕤軒,張氏決定等賈珠定親之後,再開始修容房屋。

    正月十八,賈琮迎接賈敏歸寧。

    林如海也知道自己這一陣子不能著家,親自送了母子四人到榮府做客。

    這一段時間,石梅幾乎做了甩手的掌櫃,專心陪伴著賈敏母子們三人。

    賈敏利用這段時間,開始教導紫玉黛玉打坐。

    紫玉鬧騰,每日打坐半個時辰就屁股長毛了。

    賈敏又讓他去私塾讀書。

    他也不喜歡,卻喜歡去纏著賈璋賈蓉學武功。

    在江南的時候,紫玉就經常跟著賈璋學習拳術。

    如今武當拳打得有模有樣。

    就是一宗,一讀書就喊頭疼。

    林如海心疼孩子,就說晚一年再上私塾。

    他不喜歡打坐,不喜歡讀書,拘管著他打坐,就鬧騰的黛玉賈敏石梅幾個不能安心修煉。

    其實紫玉基礎都打好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都會背會寫。

    石梅就安慰賈敏:“先等他玩個一年,男服學堂女服嫁。明年等女婿得空親自教導他吧。”

    賈敏也是莫可奈何,隻能放任他跟著金峰幾個斥候廝混。

    石梅一甩手,張氏就忙得飛起來。

    之前,元春葉筠都能幫著張氏搭把手,府裏四季采購胭脂水粉冰片麝香,筆墨紙硯這些事情,都是元春葉筠經手。

    自從元春定親,葉筠賜婚。

    這兩人都不好意思出麵了。

    天天躲在屋裏寫字繡花做針線。

    這兩宗事情就有落迴到張氏手裏了。

    張氏心裏記掛著賈珠賈璉科舉的大事。一忙碌,竟然把春日的脂粉筆墨這一項忘記了。

    賈琮之後進來詢問,張氏才想起來。

    “我這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這事兒有人操辦呢。”

    石梅便道:“元春不得空,不是有迎春惜春探春這三個丫頭嗎?

    幹什麽不放權給她們?”

    張氏道:“迎春惜春才十歲,探春才七歲,這都還小呢。”

    石梅道:‘元春葉筠隻是不出麵,也沒出府去呢,三個小的不會,難道不能找姐姐幫忙啊?“

    張氏一拍額頭:“瞧我這腦袋,怎麽就想不到呢,還是母親您高見。”

    然後,迎春惜春探春,被張氏從詩社裏捉迴來了。

    張氏說道:“你們已經十歲了,把這詩詞什麽暫時放一放,你們葉筠姐姐,元春姐姐如今都在備嫁,你們身為妹妹是不是應該替她們分分憂?”

    迎春惜春都把手藏在身後:“怎麽分憂啊,我們的針線哥哥們也瞧不上呢?”

    就別提繡嫁妝,繡百子被了。

    探春就興叨叨的跟張氏表功:“大伯母,探春會繡鞋呢。

    四哥哥五哥哥都說我繡的竹子鮮活活的呢。”

    張氏拉了探春抱著:“還是探丫頭好。”

    手指著迎春惜春:“你們兩個百不如妹妹。

    整天除了作詩就是下棋,要麽就是劃船玩水,騎馬舞劍,別的還能幹什麽呢?

    你們瞧瞧你們大姐姐,筠兒姐姐,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管家理事,大裁小剪,挑花繡朵。

    哪一樣不會呢?

    你們兩個,給我趁早學起來了。

    打今兒起,下午沒課的時候,就來跟著我看一個時辰的賬本子。

    完了,就跟著兩位姐姐學習繡花。“

    看賬本子不怕,迎春惜春探春都是自小學習了新式記賬法。

    自己的衣物銀錢都管理的井井有條。

    這是祖母布置的功課,從五歲開始學習。

    但是,祖母從來也不教導她們繡花裁剪。

    迎春扁嘴:“我不會繡花也……”

    張氏在她額上一戳:“趁早打住,不要以為你裝個哭臉我就心疼你,在你們祖母哪裏好使,在我這裏行不通。

    繡花不會,穿針理線會不會啊?

    不會管事,去替姐姐們焚香磨墨會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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