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後,雲危畫基本上就沒再見過段驚瀾,他房間的燈也一直從早暗到晚。雲危畫想著,估計這個白王是去找他的小青梅了。

    雲危畫雖然名義上是白王府的王妃,可對於段驚瀾的感情生活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沒了段驚瀾,她也樂得自在。就每天趴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看看醫書,學學針法,可惜顧頡因為要料理香袖微弦的事情沒有一同前來,不然她在學習醫術的時候有什麽困惑,就可以直接問她了。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雲危畫也漸漸把那天晚上被擄走的風波給拋到了腦後,平日裏除了學醫,謝祁和林明然得了空還會找她一起遊山玩水什麽的。

    不過……謝祁倒還好,那小子向來性子爽朗,和他聊天雲危畫也不會覺得膩。

    倒是林明然,他性子溫雅,言談之間又總是把自己和雲危畫拉到個“下屬”和“王妃”的位置上。每次林明然一進雲危畫的小院子裏,她總有一種自己被探監的感覺,或者說,覺得自己就像個無人可依的孤寡老人。

    那日雲危畫讀完了醫書,剛要吹熄燭火卻難得的看見段驚瀾屋裏亮了燈,雲危畫正困惑著,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雲姑娘,雲姑娘快開門!”

    聽起來還是個姑娘的聲音。雲危畫趕緊開了門,迎麵正對上一張花容失色的麵孔。

    陳歆歌一個踉蹌摔到了雲危畫身上,原本整潔無暇的白衣此時髒亂不堪,上邊還沾了不少汙穢血液,連肩膀上都多了數道劍傷!

    陳歆歌急匆匆拽起雲危畫的胳膊,一路往段驚瀾的屋裏跑去:“快!師弟他受了重傷!”

    重傷?

    雲危畫心裏一顫,段驚瀾失蹤幾日,一迴來就帶了個這麽重大的消息?

    “你等等,我帶上東西。”

    雲危畫趕忙掙開陳歆歌的手,迴屋裏收拾了藥箱和針包之類的物件,匆匆往段驚瀾的屋子裏去了。

    一進門,她就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兒,雲危畫對這樣的味道還是很不適應,險些作嘔。段驚瀾的一身墨色長袍已經被血液沾染,描金繡銀的地方都變作了暗紅色。他仰麵躺在床上,英俊的臉上多是濺上的血液,緊緊皺著眉頭已然昏迷了過去。

    雲危畫還是第一次看段驚瀾這麽狼狽的模樣。往日裏,這個白王受盡了尊崇,連街坊小巷的談資,都是白王如何如何神武。

    那日段驚瀾裝瘋被“驅逐”出城,眾百姓風言風語指指點點,聽在雲危畫心裏,是對白王的第一份侮辱,段驚瀾受下了。雲危畫更不覺得有什麽——百姓的唱衰之詞,都在段驚瀾的預料之中,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王爺。

    但今天,雲危畫確確實實看到段驚瀾無力又狼狽的模樣。他的痛苦和艱難,並做身上上百處的劍上,刀刀真切,直接暴露在雲危畫的眼前。白王段驚瀾,也並非無所不能的。

    “不敢驚動上清宮的人,隻能來找你了!”陳歆歌滿麵焦急,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這可怎麽辦呀,要是師弟因為我死了……嗚……”

    陳歆歌話說了一半就哽咽住,坐到床邊哭了起來。

    她連哭起來的模樣都是極美的,雲危畫看在心裏,都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來。看來這兩人真是對彼此用情至深,郎才女貌,堪稱良配。

    雲危畫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她很快就把心中的感覺拋到了九霄雲外。治病救人,最重要的就是心神合一。她輕輕撩開段驚瀾的衣服,手剛一碰上段驚瀾的袍子,就覺得一陣黏膩,收手,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全是血!段驚瀾的整個袍子,都被血染了!

    雲危畫又欲作嘔,趕緊取了一根銀針紮到自己足三裏的穴位上。止嘔的要穴有許多,可她如今還要診察段驚瀾的傷勢,隻好取了小腿上最不礙事的一個穴位。

    段驚瀾病情危重,她可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克服因血腥味兒而作嘔之後,雲危畫沉下心來,趕緊給段驚瀾診脈。脈象伏冷紊亂,與常人差異甚大,故而雲危畫手一搭上就意識到了:“他中了毒?!”

    “嗯……”陳歆歌哭哭啼啼,“要不是歹人下毒,師弟怎麽可能會被傷成這樣子!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確認中毒之後,雲危畫沒再聽下去。她不曾想自己還未“出師”,就碰上個這麽棘手的情況,手心都滲出汗來。

    段驚瀾此時四肢厥冷,神誌昏迷,顯然已經到了危急重症的地步!這比中毒更加可怕!

    “幫我拿銀針。”雲危畫簡單吩咐著。

    幸好這幾日她的醫書都沒落下,顧頡給的那一摞子厚厚的書,她也看得差不多了。如今段驚瀾因中毒而陽虛欲脫,須得先顧護陽氣,迴陽救逆才行。

    “我指力還有些不夠,我說穴位你來紮針。”一個大夫,對針的控製是很需要功夫的事情。

    剛才雲危畫給自己的足三裏穴紮了一針,隻是為了臨時止嘔,硬生生懟進去的。可麵對段驚瀾這種緊急的情況,雲危畫卻不敢妄自動手。而陳歆歌是練家子,指力和內力定然足夠,雲危畫向她標注說明穴位的所在,進針的注意事項就足夠了。

    陳歆歌卻有些慌張,這個雲家小姐,不是治好了景陽公主嗎?怎麽還需要她代替紮針?她也怕啊!

    “快點!”雲危畫趕緊吩咐著,一邊用指甲在段驚瀾的勞宮穴上按出個叉,“這裏,進針0.5寸,直刺。”

    陳歆歌覺得自己是在被雲危畫使喚著,心裏極不情願,她可是西涼國的公主啊!雲危畫一個丞相府不要的孩子,憑什麽指使她?可如今有性命之憂的可是自己的心上人,她隻好憋著心裏的委屈,幫著雲危畫施針。

    雲危畫哪裏知道陳歆歌心裏的想法,隻全神貫注地查看段驚瀾的病情。

    迴陽九針紮下去之後,段驚瀾肢冷暈厥的狀況果然好了許多,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見效隻是談話間的事情。連陳歆歌看了都不敢置信!

    她慌忙上前,想要撲在段驚瀾懷裏大哭一陣兒,卻被雲危畫用手淡淡隔開了。

    “他體內毒性未解,現在還不能動他。”雲危畫坦言。

    自己這忽然被攔著,陳歆歌心裏極不痛快,她剛想發作,可雲危畫已經開始準備藥箱裏的東西,壓根兒就不理她。又顧忌著段驚瀾還在一旁,雖然仍舊昏迷,可難保意識不在——萬一讓白王看見她衝著雲危畫發火,被段驚瀾誤會成是個蠻橫女人可就不好了!

    陳歆歌隻好暫時忍著,乖乖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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