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迴車上等著。」孟雪臭著一張臉,跟前的秦歸跟個呆瓜一樣傻站著,孟雪誠火氣衝天,推了他一把:「聽見沒?別愣著。」

    蘇仰將車鑰匙拋給張小文,鑰匙從秦歸耳側飛過,他麻木的表情漸漸恢複過來。剛才他就站在孟雪誠後麵,蘇仰說的話他一字沒落全聽見了——聽見歸聽見,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幻聽,秦歸馬上將他聽見的話歸類為後者。

    難道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昨晚沒睡好?還是說自己其實是個潛在精神病患者?秦歸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沒注意輕重,把自己掐懵圈了。

    徐小婧站在最後,嚴肅抗議:「怎麽又讓我迴到車裏!!」好不容易來了,居然又要迴車上呆著,那她還來這裏幹什麽?兜風嗎?

    孟雪誠目光飄忽,一個字都憋不出來,站在路上裝啞巴,蘇仰隻好親自跟徐小婧解釋。

    徐小婧聽完之後乖乖走了,提著宛如僵屍一般的腳步離去。她迴到車上,腦子裏煙花亂炸,忍不住給了自己兩巴掌清醒一下。張小文扶額,不知道這種自虐式清醒是不是sst特有的,自己是不是早晚也會變成這樣?秦歸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跟個短路的機器人一樣,一句話斷成幾截:「孟隊他們……要去……要去幹嘛來著?」

    「嫖|娼。」張小文迴答。

    秦歸再次聽到這兩個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紅一張臉,沒想到免疫力沒有提升,隱約有了下降的趨勢。張小文這麽一提醒,蘇仰的那句話又在秦歸的腦子裏開啟了單曲循環模式,附贈三百六十度環迴立體聲,無死角重複著——「避免打草驚蛇,可能需要孟隊假扮嫖|客進入a座。」

    「啊啊啊腦子要有畫麵了!」徐小婧用力甩著頭,將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全都甩出去。

    ……

    孟雪誠成功當上了瑪麗的鄰居——瑪麗隔壁。蘇仰風輕雲淡地站在馬路邊,孟雪誠再三猶豫,終於問出了口:「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孟雪誠,辦事果斷雷厲風行,聞名市局。現在的他,像個娘們兒一樣磨磨蹭蹭,躊躇不決。他以前當過臥底,演戲這種東西說不上多排斥,畢竟工作需要,在所難免。隻不過這種五星難度的劇本……人家演員演戲之前要挑劇本,挑完還得琢磨琢磨,哪兒有說演就演的道理,有經驗的倒好說……這不沒有!

    蘇仰沒有反駁他的問題:「你沒必要全聽我的,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說,你是隊長,我會配合你的。」

    路上刮起一陣風,像是皮帶一樣抽在孟雪誠的臉上。再不樂意也要老老實實承認,目前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如果他們大搖大擺走過去,估計鞋尖還沒沾著a座的地,裏麵該跑的人全跑了,何況他們剛才在商場逛了一圈,雖然不高調,但也不能保證沒人通風報信。

    孟雪誠妥協了,在人命和案子前,犧牲點節操沒什麽大不了。孟雪誠進行了一番自我安慰,涼颼颼地盯著蘇仰:「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沒打算讓你一個人去。」蘇仰挽起襯衫的袖子,忽然注意到孟雪誠臉上滲著點不正常的紅,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總算是明白了孟雪誠糾結的點了,原來是純情少男。蘇仰摘下眼鏡,腦海裏滋養出一個惡劣的念頭,眉梢一揚,故意逗他說:「一起有一起的玩法。」

    孟雪誠臉更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等他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蘇仰已經摘下眼鏡走遠了。孟雪誠沒少在蘇仰嘴下吃癟,他以為自己都吃習慣了,能千錘百煉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結果神經還是被心裏那股怪誕的情緒死死壓著,順口溜出一句:「你很上道啊,老司機?懂得還不少。」

    蘇仰轉身:「大概吧。」摘下眼鏡後,他給了孟雪誠截然相反的感覺,眼裏的寡淡冷然似乎消失了。孟雪誠能清楚看見蘇仰微微上挑的眼尾,內眼角較尖,帶著幾分迷離。蘇仰把襯衫的鈕扣鬆開兩顆,配上那雙桃花眼,流露著慵懶氣息。陽光剛好刺進他的眼睛,看向孟雪誠的時候不禁眯了眯眼:「好了沒?」

    孟雪誠喉嚨幹得不像話,他挪開目光,專心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把腕上的表摘下,接好藍牙耳機放進兜裏,以防發生什麽突發狀況。他順手在隔壁的電線杆上扯下一張小廣告,上麵彩色加粗的四個大字非常吸引眼球——

    美、豔、少、婦

    下麵還很婉轉地表達了一下提供的服務,留了一個電話號碼跟單位數字,背麵還有幾張不知道從哪個禁止未成年進入的網絡平台上摳下來的性感小照片。孟雪誠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站在大馬路上,瞻仰這樣的小廣告。

    蘇仰似乎是已經進入了演戲模式,他看了一眼孟雪誠手上的小廣告,詫異道:「孟隊喜歡成熟一點的?」他拿出手機,將小廣告上的電話號碼存了下來。

    孟雪誠氣得心肌梗塞,平常蘇仰不怎麽愛說話,說也是說正事。沒想到玩個角色扮演倒是把他的演技和表情細胞全部激活了。

    孟雪誠強顏歡笑:「對啊,有問題嗎?」

    蘇仰在孟雪誠發火的邊緣停住了,準備得差不多就往a座方向走。正如孟雪誠所說,a座門口果然徘徊者好幾個不良少年,巡邏一樣警惕地看著四周。孟雪誠大概是真的沒有應付這種場合的經驗,直愣愣地往前走,蘇仰扣著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迴來,另外一直手對著他頭發抓了抓,總算整理出一點浪蕩的樣子。他提醒孟雪誠:「你見過這麽理直氣壯往裏麵走的嫖|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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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蘇仰無奈:「猥瑣一點。」

    孟雪誠:「……」

    兩人剛走過去,其中一個脖子上掛著金鏈的胖子擋在他們麵前,胖子濃密的眉毛動了動,蘇仰花了半秒才從他那油膩膩擠在一塊兒的五官上分析出他大概率是在做挑眉這個動作。胖子嗓門極粗:「幹嘛的?」

    蘇仰掏出手機,將剛才從小廣告上存下來的電話號碼舉到胖子麵前,然後指了指身後的孟雪誠:「找人,順便帶他認識認識。」

    胖子眼睛眯成一條細細的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拜職業所賜,孟雪誠對各種各樣的眼神兒都捕捉得精準,那胖子分明是帶著點嘲諷意味瞥了自己一眼。同為男人,這種意思實在是太好理解了!孟雪誠從隔壁車子的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淡青色的黑眼圈、亂糟糟的頭發、微微彎著的背脊、垂頭喪氣的姿態……就差把腎虧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胖子走後,孟雪誠才發現蘇仰給小廣告的電話號碼備注了三個字——「小甜心」

    孟雪誠:「???」

    孟雪誠雖然知道蘇仰的用意,但腦袋上的問號還是蹦了出來。

    蘇仰麵不改色地刪了那個號碼,將手機揣進褲兜,從容地說:「走吧。」

    濃濃的煙酒味充斥在空氣中,a座沒有開啟通風排氣的設備,入口處的燈光一閃一閃,感覺下一刻燈泡就會嘭的一聲炸掉。看門大叔手裏拿著一把蒲扇,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椅子上睡覺,雙腳岔開擱在桌子上,脖子歪倒一邊,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流。

    蘇仰剛想按電梯,電梯叮的一聲開門,裏麵一男一女仿佛連體嬰般糾纏在一起。女人畫著濃妝,眼線畫得很粗,跟馬克筆畫出來的一樣。眼皮上堆著如山般厚重的眼妝,綠色藍色混在一起,臉上的腮紅像極了猴子屁股。她的身材火辣,穿著熱褲背心,露出一截內衣肩帶,熱褲也隻是僅僅遮住了關鍵的地方,她的右手環在那個禿頂瘦弱的男人腰上,嗲聲嗲氣道:「好哥哥,下次記住再來玩呀~」

    「好,好。」那人笑著,法令紋深深凹陷,露出一排又黃又稀疏的牙齒。

    兩人側過身讓電梯裏的人出來,女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隻覺兩人長相英俊,身上穿著的衣服看起來也很貴氣。心想要是能攀上這種客人,估計小費都要升天了。

    女人摟著男人走遠,電梯裏還殘留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道,相當刺鼻,大概是十元店賣的廉價香水。

    「幾樓?」蘇仰問。

    「五樓。」

    蘇仰按下樓層,電梯自動關門。這個電梯充滿了年代感,攀升的時候還能聽見機器運轉的聲音。到達五樓的時候,電梯晃了晃,半響後才緩緩開門。

    孟雪誠十分鬱悶,這到底是電梯還是跳樓機?

    「514號。」孟雪誠走出電梯,給蘇仰報了個門牌。

    他們往右邊走,期間聽見各種淫|聲|浪|語,高低起伏,時而激昂時而婉轉,夾雜著撞擊聲,和晃動時候床腳發出的脆弱的吱呀聲。他們路過某些單位的時候,還能在門口位置發現一些已經用過的避|孕|套和東歪西倒的空酒瓶,蒼蠅肆意在這些垃圾上麵飛舞著。

    孟雪誠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刺激的現場版,脖子上全是汗水,他本能地看向蘇仰,對方看起來完全沒有被這些東西影響,很是悠閑。

    「到了。」蘇仰停下腳步。

    孟雪誠抬頭一看,這514的單位……真是,與眾不同。

    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特別妖豔。

    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心形圖案,圖案的正中央掛著營業時間和休息時間,兩側還掛著各式各樣的裝飾品,有粉紅色的絲帶,有藍色的布條,還貼著許多色彩鮮豔的卡通貼紙。要說平凡一點的,大概隻有貼在門頂上的出入平安。

    蘇仰按了按門鈴,裏麵頓時響起一段搖滾版的歡樂頌。

    孟雪誠:「……」

    這到底是什麽奇葩品味?

    隻是歡樂頌都播完了,並沒有人應門。

    「呃……運氣不好?」孟雪誠感歎了一下自己的倒黴,這可是自己從電線杆上「百裏挑一」選出來的美|豔|少|婦。

    居然不在。

    孟雪誠將小廣告揉成一團,身後驀地傳來女人疑惑的聲音:「兩位……先生?」

    女人手裏拿著一串鑰匙,一罐可樂。

    孟雪誠重新攤開手裏的小廣告,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美|豔|少|婦本人出現了?

    如果美豔是說她塗在臉上的顏色,那倒是挺豔的,簡直五彩繽紛。

    孟雪誠試探性開口,照著小廣告上的名字念了一次:「維吉妮亞?」

    女人很是訝異,沒想到剛才碰見過的兩個男人是來找她的。

    「兩位是?」維吉妮亞後退半步,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她接過的客人不少,還真沒見過有穿著打扮成這樣的。

    蘇仰眼神一轉,輕佻地說:「熟人介紹來的。」他又攬過孟雪誠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問她:「你今天方便嗎?我倆一起的那種,想帶他開開眼。」

    維吉妮亞輕輕笑了一下,一來嘲笑自己,二來嘲笑這種表麵君子的客人。她們這一行的都知道有錢人喜歡多數都玩變態的,各種虐待怎麽狠怎麽來,為了發泄而發泄。不久前她就聽一個姐妹說自己接到市內有名的富少,玩了兩次差點連命都丟了。錢是拿了不少,可惜最後全都變成了自己的醫藥費。

    得不償失。

    沒想到自己居然也碰上了這種人,該說倒黴還是運氣好?眼看著連租都交不起了,她根本沒得選。金錢永遠是生活的最大前提,沒有錢,還說什麽生活不生活的。

    維吉妮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媚眼如絲地靠近蘇仰,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沒問題,客人稍等一下哦~」

    維吉妮亞開門,讓兩人先在外麵等著,她去洗個澡。

    這個單位不大,隻有一個客廳,一間睡房,連廚具都是堆在客廳的一個角落。牆壁上掛著led裝飾燈,電線胡亂顫在一起。客廳隻有一扇窗戶,被主人用蕾絲窗簾給遮住了。狹小的空間四處都堆著雜物,孟雪誠在粉色沙發上坐下,隨手掃開放在上麵的情|趣|玩|具包裝盒。地方雖然亂,不過能看出來是被打掃過的,桌子上一塵不染,放著一個花瓶,插著兩朵假的玫瑰花。老式的電視機旁邊放著一個相框。蘇仰走進一看,是兩個年輕女孩的合照。女孩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裙子,親昵地抱在一起,個子比較高的那個女孩和維吉妮亞有點像,照片裏她很幹淨,微風輕輕吹起她的發絲。另外一個個子比較矮的女孩雙手抱著維吉妮亞的腰,紮著麻花辮,彎著眼睛看向鏡頭。

    背景是一片青蔥的草地,寧靜、安好。

    維吉妮亞從洗手間出來,臉上的妝一點都沒卸,反而更加妖豔了。她穿著一條白色薄紗款的情|趣內衣,靠在門框上,甜膩膩道:「客人想玩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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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actor孟跟actor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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