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上台的是一個白人姑娘。她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很像賈瑞上一世在電影《泰坦尼克號》中看到的女主角凱特·溫絲萊特。


    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白人姑娘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嘴裏塞著布條,身上還有被鞭打的痕跡。


    “這是在幹什麽?”場下有人不悅道。


    是啊,大家來到環采閣,本來就是為了瀟灑快活,講究的就是男女雙方你情我願。


    如果女方不情願,那你們環采閣就得事先調教好。


    現在這個姑娘明顯不願意,硬要買下來,結果人家咬舌自盡了,到時候幾百上千兩銀子的損失,到底算誰的?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事兒也怕辦得不吉利啊?


    老鴇連忙解釋道,“諸位客人還請原諒,這個姑娘的情況確實有些特殊。這次環采閣在嶺南浪白澳遇到了一幫佛郎機商人,他們從天竺漂洋過海而來,原本是想要把這個姑娘賣給浪白澳一個有錢的佛郎機船主,卻不料這船主早已經去世半年了。聽說我們環采閣擬將舉辦異域佳麗拍賣會,於是便順手轉賣給了我們。據佛郎機商人介紹說,這個姑娘還是佛郎機一個城主的女兒。為此,我們還特意從朝廷的會同四夷館請來了一個翻譯官,他精通六門語言,也包括佛郎機語。誰知道,這個姑娘根本就不是佛郎機人,她說的話,翻譯官一句都聽不懂。語言不通,諸事就頗多不便,總不能直接打殺了事呀,前前後後,兩百多兩銀子的投資還要不要迴本了?提起這筆買賣,我們環采閣背後的幾位東家就都搖頭。大家常常說,環采閣是銷金窟,老是騙客人們的錢財。殊不知,我們環采閣也經常被人騙,也經常做曠世怨種呢!”


    說到這裏,現場響起了一陣輕笑聲。


    老鴇的這句自我解嘲,倒是很好地緩解了客人的不滿心理。她也臉上自感得意,接著笑道,“所以此次拍賣,我們環采閣寧肯吃點虧,起價隻要二百兩銀子。但我們也提前說好,買主帶迴家沒有調教好,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也不要再找我們環采閣的晦氣。而且事先說明,這姑娘來自哪裏都不清楚,生活習俗也完全不知。經過觀察,發現她不愛吃米飯,愛喝牛奶、羊奶,身上有些許異味。大致情況就是這些,接下來有興趣的客人們可以開價了。”


    場下諸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要說二百兩銀子確實不多,嚐個新鮮也無所謂。


    但語言不通,習俗不同,最後勉勉強強來一個霸王硬上弓,鬧出了人命,也沒有多少趣味可言啊。


    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是色中餓鬼。


    此外,這個白人姑娘身上竟然還有異味,這是什麽鬼?這不是大煞風景嗎?


    白人姑娘畢竟還是頗有些姿色,身材凹凸起伏,價格也不貴,個別人還是動了心,但也遲疑道,“怎麽嘴裏還塞了一個布條,該不會是個啞巴?”


    老鴇苦笑道,“諸位放心,絕不是啞巴。隻是這姑娘不識好歹,喜歡大吼大叫,又沒有人能聽懂她的話,這不是怕影響大家的情緒嗎?”


    “少廢話。”那人不耐煩道,“人牙子當麵賣人,我們還要看牙口呢。你不讓她吼幾句,我們怎麽知道具體詳情?”


    “那好吧,我這就拿掉她嘴裏的布條。”老鴇無奈答道,順手把這白人姑娘嘴裏的布條扯了下來。


    “help me!please help me!”隨著白人姑娘那異常尖利的叫嚷聲響起,好似天上突然出現了一陣驚雷。


    震得許多人耳朵嗡嗡作響,耳膜隱隱生痛。還有人因此一陣失神,打壞了手裏的茶杯,茶水濺灑得滿地都是。


    “這太可怕了。”有人喃喃自語道。


    還有人心有餘悸道,“河東獅吼,這就是傳說中的河東獅吼啊。”


    更有人不滿道,“我們去其他青樓,人家也就是想要我們的錢。我們來環采閣,你們還想要我們的命。有你們這麽做生意的嗎?”


    老鴇見狀不妙,忙用布條把那白人姑娘的大嘴重新堵上,但那姑娘扭著頭左右掙紮了一下,在嘴被堵上之前,又吼出了一句不知道什麽怪話。


    聲音高亢、刺耳,震耳欲聾,充滿殺氣,嚇得場下諸人渾身一哆嗦。


    老鴇幹巴巴地笑了一下,試圖救場道,“她也不是每次都這樣。”


    “每次這樣那還得了?”有人拍著桌子,大聲表示不滿道。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附和。一時間場麵大亂。


    “哎,環采閣這次怕是真要把貨砸在手裏了。”賈瑞歎息了一聲道。


    “此話怎樣?”仇亮連忙追問道。他今晚聽了賈瑞一番高論,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時聽到賈瑞如此說,想必又有新的見解,臉上充滿了期待。


    薛蟠也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有何隱情,快講快講。”


    賈瑞笑道,“這個姑娘所說的第一句話是‘help me’,請求別人救她的意思。她的第二句話‘if someone buys me, either he or i will die’,意思是說,如果誰買下她,要麽誰死要麽她亡。”


    “這姑娘確實很生猛啊。”賈瑞由衷地感歎道。


    仇亮適時地捧哏道,“何止是生猛,簡直是兇殘。”


    薛蟠則疑惑道,“瑞大哥,咱倆也認識這麽久了,可從沒聽說你還會番邦語言啊?”


    賈瑞瞎謅道,“哈哈哈,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大概十幾年前,當時你年紀還小,也還沒來京師,可能成天還在金陵薛府的後花園裏捉蛐蛐玩泥巴呢。我那時已經十歲出頭,算是半個小大人了,某天在西什庫教堂遊玩時,無意間結識了一個番邦傳教士。後來斷斷續續,請他吃了幾次酒,看了兩場戲,從他那裏也學到了一點歐羅巴語。因此這位姑娘的話,我多少能聽懂一些。”


    “了不起,瑞大哥真了不起。”薛蟠向賈瑞伸出大拇指,真心稱讚道。


    但他轉而又說道,“至於說捉蛐蛐和玩泥巴,小時候我還真想這麽幹來著。但那時我父親還在,成天把我拘在書房裏,不得有半點空閑。我那時心裏怨恨,每天晚上做夢都想著,要是父親明天不在家,那該多好啊。誰曾想,他會那麽快就沒了。我如今偶爾還會記得他打罵我時的兇狠模樣,心痛得厲害了,就忍不住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地哭一場。”


    薛蟠說到最後,猛喝了一大壇酒,臉上神色已是一片黯然。


    賈瑞迴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父母,迴想起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和兒時的家庭溫馨,也是默默流淚,心痛得不能唿吸。


    仇亮則想起了自己幼時喪母的悲痛經曆。如今父親已另娶了一個繼室,近十年來接二連三,前前後後,總共生下了六個孩子。


    都尉府雖大,卻根本沒有人多看自己一眼,他有個父親也等於沒有父親。這又如何不讓仇亮滿懷感傷?


    三人坐在那裏,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時間都淚眼汪汪,滿臉哀傷。至於場中的吵鬧聲是如何山唿海嘯,那是全然不在乎了。


    “這三個臭小子,該不會是被這河東獅吼給嚇傻了吧?”旁人見到這種情況,立即向老鴇提示異常。


    老鴇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會出現這種情況。這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以後還有哪個客人敢上門?


    然而,老鴇情急之下,還沒有來得及想出什麽處理辦法,賈瑞就因為傷心過度,突然暈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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