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東府裏的蓉哥兒和薔哥兒,近來賭運旺盛,贏了大幾千兩銀子?”寧榮街上,一個賣糖葫蘆的老漢看著坐在牆根下的某個老乞丐,很是羨慕地對他說道。


    “哼!”老乞丐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迴答道,“什麽賭運旺盛?還不是出老千,欺男霸女那一套。想當年,我在城外也有二三十畝水澆地。這西府裏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夥同一個叫狗兒的無賴,聯手坐莊,誘我入局。當時我老婆挺著一個大肚子跪在地上,懇求他們倆寬限幾日,這兩人也絲毫不同意。要不然,我會變成今天這般人模鬼樣?”


    賣糖葫蘆的老漢顯然也是了解這老乞丐的來曆,低聲勸解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況且胳膊也拗不過大腿。說這些舊賬還有什麽意思?現如今,聽說你那個叔伯兄弟投靠在忠順王府門下,做起了皮毛販運生意,城裏的商鋪都置買了兩間,家業逐漸興旺發達起來。你就大膽投靠過去養老,也不過是多你一張嘴巴吃飯,又值得了什麽?你那個叔伯兄弟難道還能不同意?不比你在這裏風吹雨淋,每天討吃要強?”


    老乞丐嗬嗬一笑,“這你就不懂了。我投靠本家,是看別人的臉色吃飯,怎麽都不快樂。我在這裏,是自力更生,能討得多少銅板都是我自己的,圖一個自由自在。現如今,除了混個溫飽,我別的什麽念頭都沒有了。我就是要守在這裏,親眼看看這陪房周瑞,幹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後,最後能落得一個什麽下場?”老乞丐說到這裏,已是咬牙切齒起來。


    賣糖葫蘆的老漢知道對方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勸解,隻是輕聲歎息了一下。


    關於賈蓉、賈薔聯手坐莊,贏了好幾百兩銀子的消息,從賈氏義學的孩子們那裏陸續傳出來,再經過大街小巷裏人們的紛紛議論,等最終傳到寧國府話事人賈珍耳朵裏的時候,就變成了賈蓉、賈薔聯手坐莊,贏了上萬兩銀子。


    這還得了?


    這又怎能不讓賈珍心驚肉跳?要是被那些該死的言官們知道了,聚眾賭博的罪名,是那麽好開脫的?


    “快,快去把賈蓉和賈薔那兩個孽畜給我拿過來。我今天要親自動手,扒了他倆的皮。”賈珍又氣又急,吩咐管家賴升道。


    “是,是,是。”見賈珍處在氣頭上,賴升也不敢出麵勸阻,隻能連聲說是。


    隨後他自告奮勇,帶了幾個小廝直奔賈蓉住處。卻不想撲了一個空。下人報告說,這幾天賈蓉一直待在賈薔那裏,連晚上都在那裏歇息哩。


    當時賈珍為了避些嫌疑,命令賈薔搬出寧國府,分與房舍,令其自去立門戶過活,還是賴升從中協助,全程過手操辦的。對於賈薔那處屋子,自然也不陌生。於是,他一邊打發人向賈珍迴話,一邊帶人去了賈薔那裏。


    此時,賈蓉和賈薔正在房子裏喝著花酒取樂。


    金香院的姑娘彩蝶不僅顏值出眾,而且還身材好,會說話,聲音又嗲聲嗲氣,很是勾人。


    最妙的是,這個彩蝶姑娘還很善於自我開黑,動輒說自己腰粗、腳臭或者嘴巴大、毛發多,總能引人會心一笑。


    賈蓉和賈薔一直想著找個機會,把彩蝶姑娘約出來,共謀一醉,卻一直未能如願。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又怎麽舍得輕易放彩蝶姑娘迴去?


    二人為了留下彩蝶姑娘多住幾日,已經拍著胸脯打下了包票,說明兒還要把榮國府裏那個銜著寶玉出生的哥兒約出來,讓彩蝶姑娘見一見這個街坊鄰居口中的奇人。


    屋外的賴升聽到這些,也是氣得臉色發黑。你們哥倆聚眾賭博也就算了,還想著安排寶二爺和金香園的姑娘見麵,寶玉年紀還這麽小,要是讓西府的老太太和政老爺知道了,豈不是天都要塌下來?恐怕到時候連你們的老子賈珍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在這種情況下,賴升也顧不得維護蓉少爺和薔少爺的體麵了,原本還想著親自過來向哥倆通風報信的念頭也淡了下來。


    這哥倆膽子太大了,也太不曉得分寸了,要是被他倆牽扯進去,恐怕自己落不到一個好。


    想到這裏,賴升直接吩咐小廝進門抓人,他自己則是扭頭就走。剛剛聽到的這些情報,他也要向賈珍偷偷匯報哩。


    賈蓉和賈薔酒醉未醒,就被幾個小廝扭到了賈珍麵前。連同金香園的彩蝶姑娘也一同扭送了過來。彩蝶姑娘不知道究竟犯了什麽事,也是嚇得花容失色,什麽話也不敢說。


    賈珍氣得渾身肝疼。賴升帶著小廝去抓人的間隙,他也派人去大街小巷中打聽了一番,說賈蓉、賈薔聚眾賭博從中抽頭的人也有,說賈蓉、賈薔設計陷害騙取錢財的人也有,但不管事實真相怎樣,這兩個混賬沒幹好事,那是肯定的了。


    再加上賴升迴來一番匯報,賈珍也是嚇得不輕。那寶玉就是西府老太太的逆鱗,把寶玉給帶壞了,誰能討得了好?


    本來,看著賈蓉和賈薔二人醉意熏熏、不省人事的模樣,賈珍就已經很生氣了。


    再看到彩蝶姑娘那嫵媚的神情和迷人的身子,賈珍更是火冒三丈。這麽好的貨色,你們居然金屋藏嬌,也不知道要先孝敬一下長輩?這還有沒有上下尊卑的觀念?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賈珍一口氣沒有忍住,親自取來鞭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把這對哥倆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打得賈蓉和賈薔二人哭天喊地,身上青一處紫一處。


    好不容易聽明白了賈珍的斥責,說他倆聚眾賭博,賈蓉和賈薔二人自然是高聲喊冤。


    “不要臉的東西,你們還有臉喊冤?”賈珍怒罵道。


    這沒有做過的事情,賈蓉自然不肯承認,也不願意承認。


    他跪在地上,咬著牙稟告道,“父親大人息怒,父親大人請息怒啊。如果真是孩兒做下了的,孩兒也不敢不承認。隻是這聚眾賭博之事,牽涉極大,孩兒也不敢胡亂應承。敢問父親,既然街坊鄰居們都說孩兒聚眾賭博,那麽請問,究竟孩兒在哪裏設莊聚賭,又是哪些人參與?還說孩兒贏了上萬兩銀子,那這一萬兩銀子究竟是哪些人輸給孩兒的?要是說不明白,孩兒確實心中不服啊。”


    “好好好,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居然都知道死鴨子嘴巴硬了。”賈珍氣極反笑道,“那我問你,這從你房子裏搜出來的兩張欠契,言明賭錢輸了外人賬目,向你們這兩個頭家各借銀五十兩,你又如何解釋?你是欺負我眼睛瞎了不成?還是要我找到那病秧子賈瑞前來對質,把這個外人也揪出來,你倆才肯承認?”


    看著賈珍從懷裏拋出來的那兩張欠契,賈蓉和賈薔二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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