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夜宴好風如水,衛恆聽了林璿的話,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可替代後,心情十分暢快,所以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佳釀。

    衛恆酒量練了幾年還是不行,不過小半壺酒下肚,便麵上微醺,目光渙散。

    趙公公見狀,便把他勸迴了寢宮。

    王上一走,衛國官員同使團門臉上笑容都自在了許多,一時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

    隔著珠簾的女眷,透過簾子,偷偷看年輕有為的世家子弟,然後微紅著臉,同女伴長輩小聲說起話來。

    這邊宴席正是酣暢之際,而迴了寢殿的衛恆,卻是已經醉得迷迷糊糊的了。

    他紅著臉乖乖坐在寢宮大門門檻上,眼巴巴的盯著殿外,臉上帶著一抹略顯期待的笑意。

    衛恆還穿著帝王冕服,但此刻他身上威儀全無,隻有一身的少年感,如同真正十六七歲的少年般天真且無憂。

    趙公公為避免衛恆有失帝王威儀,便讓多餘的侍從退了下去。

    他看向坐在門口傻笑的衛恆,隻好跪到他身側勸道:“王上,天色已晚,不若迴去休息罷?”

    “我,我在等阿璿迴家。”衛恆迷迷糊糊看了趙公公一眼,“你是何人?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作為如今衛恆身邊隨侍的最大宦官,趙公公為自己的存在感過低苦笑了一下,才耐心的勸道:“少府大人今夜迴林府,夜間風涼,王上還是隨老奴迴寢宮歇下吧。”

    他伸手便要去扶衛恆。

    衛恆雖然醉得有些神誌不清,但他仍然記得自己要等林璿迴家,而這個他沒見過的人卻想來拉自己。

    一瞬間,他目光變得微冷而暗含警惕,快速的把頭上那支雲紋玉簪拔了下來抵在趙公公脖子上。

    “除了阿璿,沒有人能帶我走。”

    雖然酒醉,但衛恆力氣卻很大。

    “王上息怒。”親隨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王上饒、饒命,奴才並無二心,隻是想伺候您入寢。”感受著脖子上微痛的感覺,趙公公心髒猛跳,他生怕衛恆神智不清把自己給結果了。

    衛恆越發用簪子抵.緊了趙公公,語氣卻有些委屈巴巴:“阿璿呢?為何阿璿還不來找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在哪裏……”

    聽到這話的隨侍,皆低聲說:“少府大人正在宴席上。”

    衛恆自顧自絮絮叨叨,隨著時間越久,林璿卻未出現,他臉色就越沉,嚇得趙公公和親隨臉色蒼白。

    趙公公戰戰兢兢道:“快、快去找少府大人來此!”再不來,他就要死了!

    一個侍從連忙起身,腳步匆匆地往晚宴處而去。

    趙公公抖著聲勸說衛恆:“王上,奴才已經命人去叫林少府了,您能不能鬆開一些。”

    衛恆並不答話,隻固執的盯著前方,似乎是在等待林璿。

    歌舞升平時,蕭敬素手執酒,正要往林璿杯中添些佳釀,一侍從突然跪到林璿身側,湊近她低聲耳語。

    蕭敬看林璿麵色微變,心裏浮現一絲好奇。不知是發生了何事,林郎表情竟有些古怪。

    聽完親隨的話,林璿匆匆和同僚告退後,便往寢殿方向趕去。

    一路上靜靜的,遠遠的隻有巡夜的禁衛肅穆的守護著。

    林璿走到寢殿,便見衛恆身邊親隨跪了一地,而趙公公卻麵色蒼白,腦門冒汗地被衛恆用簪子脅迫著。

    現場抓獲的當事人衛恆臉色微紅,看到林璿後他露出一抹開心的笑意:“阿璿,你終於來了!”

    趙公公見了林璿,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我的大人,您可來了,您再不來,明日您就見不到我了……”

    “閉嘴,不許你同阿璿說話!”衛恆簪子劃破了趙公公的脖子,暈乎乎的想他都沒來得及和阿璿說話,怎麽能被他人搶了先?

    林璿看了眼驚恐的趙公公,朝醉醺醺的衛恆低斥:“你這是做什麽,還不把人放了!”

    衛恆聽出林璿生氣了,他把趙公公放開後,突然轉身背對著林璿,麵向寢宮的牆壁,那背影瞧著倒是十分委屈。

    林璿看向故意麵壁思過的衛恆,朝趙公公擺了擺手,然後走到他旁邊,戳了戳他的背,好笑道:“我都沒生氣,你怎麽就氣了?”

    衛恆並不轉過來,隻悶聲悶氣道:“因為你生我的氣。”

    “沒生你的氣。”林璿好笑的拉起衛恆的手,“你不能喝就少喝些,省得惹我擔心。好了,天晚了,你該睡覺了。”

    她拉著衛恆進了寢殿,衛恆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倒是難得的乖順。

    這和他在聽雨閣中那次賴在她身上,她走一步,他才肯走一步的醉法好多了。

    林璿慶幸得太早了,當衛恆乖順的洗漱完,脫了外衣中衣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時,卻一把拉住要走的林璿。

    他睜開眼,笑意裏帶著撒嬌:“今晚要阿璿陪著我睡。”

    “不行。”林璿輕輕拉開他的手,重新幫他蓋好被子,“夜深了,我還要迴家,你自己睡。”

    然而衛恆拉住了林璿的手,不許她走。

    “你乖,今夜不迴家,我父親要擔心的。”林璿耐心勸著。

    衛恆醉意上來,用力一拉,便把毫無防備的林璿拉到了床榻上。明明是酒醉的人,但他此刻速度奇快地扯下了腰帶,把林璿的雙手綁在了床頭。

    林璿被這一係列動作驚得目瞪口呆,她掙紮了兩下,卻發現那腰帶綁得挺緊的,她根本掙不開。

    這到底算什麽事啊!

    “這下阿璿就走不了了。”衛恆如同大貓一般,饜足地蹭了蹭林璿的下頜,舒服的輕.哼了一聲。

    看向笑得眉眼微揚的衛恆,林璿氣不打一處來:“快些解開,王上這是做什……”

    下頜處突然有些濕.熱.酥.麻,帶著一點點微癢,像是出生不久的小鳥,用尚且柔嫩的鳥喙小心翼翼的啄了幾下。

    這酒鬼,怎麽醉了就胡亂親人呢?

    林璿微.喘著氣掙紮,她睜大了眼睛:“王上醉了,快放開我。”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間動脈處,有中詭異的危險,讓林璿心尖一顫,不自覺繃緊了脊背。

    衛恆偏偏不放,他喜歡了好久的人,如今就睡在他的身邊,隻消想想,他心中又是欣喜滿足,又是激動萬分,這時候他不可能放人的。

    微熱的唇沿著下頜線輕輕的吻著,衛恆看著林璿嫩.紅如同花瓣的唇瓣,喉結微聳。強製性的移開自己的視線後,他一張口就把白玉般的耳垂含.進了口中。

    林璿:“!”

    “阿恆,你好好看看我是誰?你把我當成了誰?”

    真是太胡來了!這種程度的親密,已經不是單純的友情了!

    衛恆朝林璿的臉輕輕咬了一口,如同無尾熊一般,緊緊抱著她,理直氣壯道:“我知道你是阿璿啊,若你不是阿璿,我才不會親你。”

    林璿愣住。

    衛恆委屈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也不知道我有多煎熬,你還對著那個蕭家的臭狐狸精笑得很開心……”

    “……”這又關蕭敬什麽事了?

    林璿聽著衛恆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突然覺得他語氣很酸,言辭很像是後院那些婦人對自家夫君拈酸吃醋時說的話。

    衛恆說了一會兒,突然翻身撐在林璿上方,委屈又害羞道:“你,你都不知道我心悅你的嗎?”

    我心悅你!

    心悅你。

    悅你

    ……

    這句話在林璿腦中唿嘯而過,震得她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似乎是說出這句話後,話匣子就被打開了的衛恆,親昵的蹭著林璿的臉頰,蹭著她的脖子,蹭著她的肩,邊蹭還邊黏黏糊糊的表白。

    “我心悅阿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但是等我發現的時候,你已經刻在我心上了。我放不下你,所以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林璿靜默一瞬,看著如同大貓一般蹭來蹭去的衛恆,吃力道:“我不喜歡你。”

    衛恆呆住,眼眶發紅的看著林璿。

    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林璿又怎麽會不心疼呢?但拒絕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現在雖然是以郎君的身份示人,但她的性.向依然沒有改變。

    她一向小心,衛恆也沒有發現她是女郎。所以隻能說明,衛恆喜歡的是作為郎君的她!

    看著神色哀戚的衛恆,林璿心裏無比愧疚自責。

    明明他就在自己身邊,但她卻不清楚衛恆是什麽時候成了斷.袖的,更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對她起了這種心思的。

    她真是太失職了,就像是根本不關心青春期孩子的家長那樣,粗心大意。

    默默檢討著自己的林璿,沒有看見衛恆沉下了眼。

    他不知從哪裏摸到了一個扣子,寬大的床榻就分開了一處格子。

    他從格子裏抱出十多個匣子,每個匣子裏都有一樽小小的玉人。

    那玉人雕刻得十分細致完美,連眉眼間的那抹沉靜的神韻都十分生動。

    無論是行走坐臥,還是讀書沉眠,那些神態的刻畫,不知凝聚了雕刻者幾分心血,幾分的深情,才能讓這姿態自然又流暢。

    林璿屏住了唿吸,因為她發現那些姿態各異的玉人長相都同她相似。

    心裏一震,林璿突然想到他們從堯城郡來到衛都時,衛恆手上經常出現一些傷口。

    那時他情緒有些怪,甚至還因為和她鬧別扭而不肯好好上藥,衛恆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情況了,所以他才喜怒不定,情緒古怪。

    林璿一一看過那些打開的匣子。

    原來那時候的傷,都是因為雕刻這些小玉人所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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