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同林璿眉來眼去,眼看他越湊越近,隻差一拳的距離便能同林璿親密的頭挨著頭了。

    而他的阿璿並未反感,甚至還朝蕭敬那廝笑了笑。

    那笑容很是真誠,不似她往日應付旁人時,不及眼底的淡笑。

    為什麽阿璿要對一個剛見麵的人如此親厚,就算是惺惺相惜,現在才第一麵也還不至於如此吧?

    衛恆攥著玉杯的手越發用力,他目光漠然掃過不知所措的商侍郎以及那嬌怯的美人,心裏的氣有了發.泄的地方。

    商侍郎被看得心裏發毛,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辦事:“王,王上,您有如此美人相陪,也是一種樂事啊。此女名喚鶯鶯,歌喉甚美,您煩心時可讓她解憂一二。”

    衛恆聞言,便看向座下跪著的美人。

    鶯鶯也用含情的眸子偷偷瞧著衛恆,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她紅著臉低下頭,隻露出一小截瓷白瑩潤的頸子,很能吸引人的視線。

    表麵看來便是一副郎情妾意,王上已經和那美人看對眼了的模樣。

    殿中無論是衛國的官員,還是帝都來的使團,都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看似不近女色的王上也不能免俗。

    衛國大臣公卿暗想,既然如此,那他們家中適齡的女兒,也可細細謀劃一翻她們的將來了。

    商侍郎見此事有門,忙討好的朝衛恆看去,腿也不抖了,心也不顫了。

    “王上,此等美人,也隻有你能相配啊!”

    “她與孤相配?”衛恆看向鶯鶯,疑惑道,“就她這醜模樣,也能配得上孤?”

    鶯鶯笑容僵在了蒼白的臉上,雙目含淚,頗為惹人憐惜。

    鶯鶯容色少有,她也一向對自己的容貌感到驕傲,對於她而言,來到衛都伺候衛王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因為她相信沒有人會對她的容貌無動於衷。

    但是如今就是她最驕傲的模樣,被衛王在這樣的場合說看不上了。鶯鶯咬緊唇瓣,她又氣又羞,還惱恨衛恆眼瞎。

    殿中百官聞言都紛紛愣住了,林璿也細細看了一眼堪稱美人的鶯鶯,心裏開始懷疑衛恆的審美。

    商侍郎以為這是衛恆推拒的借口,隻得硬著頭皮尷尬一笑:“王上說笑了,這鶯鶯姑娘容色實乃世間少有,不說她傾城傾國,但也足以夠得上美人名頭的。您細細看一看,這容貌哪裏能說醜呢?”

    衛恆冷笑一聲:“此女麵相刻薄,尖嘴猴腮,五官不正且不說,但說她眼神輕浮,矯揉造作的模樣,孤便看得心中生厭。”

    這怕是衛恆今夜說得最多的話,晚宴上的官員聽他說得煞有其事,便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殿中安靜垂淚的鶯鶯。

    她單薄的身體微微發顫,因為流淚,那一張芙蓉麵便如同墜了清早的露珠,越發顯得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這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個大美人啊!

    王上不想收人,便是找借口,也不能找這般站不住腳的借口吧?

    群臣暗暗看向一本正經的衛恆,憑著自己揣摩王意的本事,卻感覺衛恆在真實的說自己的感受。

    於是群臣越發靜默了。

    難不成王上同尋常人的審美有異?

    蕭敬饒有興趣的湊到林璿身邊低聲問:“溫禮見王上不似玩笑,他可是不喜這一類型?”

    “這……”林璿頓了頓,才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璿亦不知。”

    她最了解衛恆,所以知道衛恆那些話的真實程度。他沒有說笑,他是真的覺得鶯鶯長得醜。

    林璿納悶的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雖然一同長大,但她也不知道衛恆的審美是什麽時候長歪了的。

    衛恆環視一周,他濃密的劍眉皺了起來,顯得十分有壓迫感,偏偏他嘴角還上挑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世間少有的美人?非是孤看不起她,眾卿隻消瞧瞧殿上有‘堯城第一美’的林少府,又隻消瞧瞧剛來衛都的蕭家蕭溫禮,再來同這美人對比一番。”

    雖然用朝中公卿同一送來的女子做比對不好,但群臣還是下意識照著衛恆的話去做,然後發現鶯鶯氣質比不上蕭敬風骨,容貌更比不上林璿驚豔。

    平地躺槍的蕭敬和林璿迎著滿朝文武官員的目光隻能尷尬一笑,而衛國官員則是心頭一哽,看來王上審美沒偏,他隻是要求太高了。

    他們現在在想,若是把自家女兒送到王上這來,會不會也會被王上這樣“實話實說”的羞辱一遭了。

    莫名的,他們把同情的目光移到了鶯鶯身上。

    鶯鶯心中難堪,眼淚流得更兇了,隻是此刻不會,也不敢有人搭理她。

    衛恆又看到蕭敬那廝故意親近阿璿,於是他更氣了。

    一生起氣來,衛恆臉上反而帶上了讓人心驚的笑意。

    “眾卿抬頭瞧孤!”他揚聲。

    雖然摸不著頭腦,但百官紛紛離了桌案,伏首下跪,語氣惶恐:“臣等不敢直視君顏。”

    “孤免爾等失禮之罪,隻管抬首便是。”衛恆語氣不容辯駁。

    百官抬頭,卻見上頭喜怒無常的王上此刻麵容帶笑。

    衛恆微微勾唇:“孤本不欲與一小女子做比,隻是眾卿細細瞧瞧孤的容貌,孤算不上佳的容色,卻也能把這女子比下去。”

    百官不敢答話,心裏暗暗做比,卻發現他們的王上極其年輕,此時他麵容帶笑,柔化了一身微冷的氣質,以至於往日被忽略的容貌陡然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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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暗室明珠,璨璨生暈。

    莫說容貌了,就算是氣韻,王上也甩了那女子八條街。

    百官不敢說話,衛恆接著道:“孤容貌盛於此女,如此一來,若把此女收入後宮,孤便不知到底是孤在伺候這女子,還是這女子在伺候孤了。”

    群臣中有笑點低,突然輕笑出聲。

    王上的話也有道理啊,王上之妻容貌可以稍次,主要的是儀態手段要好,但像鶯鶯這等隻需討君主歡喜的女子,容貌才情必得極佳,手段倒在其次。

    本就是靠臉吃飯的,若是一張臉連王上都比不過,那還不知是誰伺候誰呢。

    林璿看著理直氣壯的衛恆,有些忍俊不禁,他這歪理竟快要把她都說服了。

    除了蕭敬,帝都來的使團皆麵色難堪,那鶯鶯更是無措的跪在殿上,羞愧得想要投繯自盡。

    衛恆把群臣拐到溝裏後,才揚眉道:“孤聽此女歌喉尚好,既如此,此女便在宮中樂坊任一歌姬好了。至於孤的王後嬪妃,她還不夠格!”

    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商侍郎,“溫和”一笑:“商大人應該無甚異議罷?還是爾等覺得孤容色比不上這位姑娘?”

    群臣隻好道:“王上容色極佳,此女拍馬難及。”

    雖然不明白好好的晚宴為什麽突然變成了比美,但是群臣根本不敢忤逆衛恆的話。

    衛恆眉宇鬆開,突然側頭看著林璿問:“林少府,孤之容色比之此女如何?”

    林璿笑答:“王上入朗朗明月,而此女則如黯淡燭火。”

    衛恆語氣一頓:“那孤之容色比之蕭家蕭溫禮如何?”

    再次無辜躺槍的蕭敬忙拱手道:“溫禮自慚形穢,比不得王上,也不敢同王上比較。”

    衛恆懶得看向蕭敬,目光隻緊緊地盯著林璿:“林郎,你說到底如何?”

    林璿無奈一笑,眼神縱容:“王上同蕭郎之美各有千秋,隻是璿本就偏心,王上在臣心中,自是無人能及,也無需同任何人做對比。”

    群臣心裏歎服,果然是林郎,說話既迎合了王上,又不使蕭敬心生不悅。

    衛恆心裏一甜,他聲音輕快了起來:“林郎說的可是實話?”

    林璿笑道:“自然是實話。”

    衛恆算是她帶大的孩子,在她心裏自然誰都比不上。

    衛恆朗聲一笑,神采飛揚道:“今日帝都來使來王宮覲見,孤心中甚是開懷,眾位愛卿快快請起,今夜歌舞不息,爾等不醉不歸!”

    群臣坐迴了桌案旁,紛紛做出高興的樣子賞舞聽歌。

    林知非看著得到自家阿璿迴答後,明顯心情大好的衛恆,心裏莫名有些不爽。

    他如今沒有證據,但是他看著衛恆對林璿的殷勤在意勁兒,心裏就是莫名不爽。

    那感覺通常是自家好不容易養大的水靈靈的白菜,被豬惦記上的感覺。

    歌舞起,等那成了樂坊一員的鶯鶯姑娘被喚下去時,商侍郎麵部有些抽搐,心裏更是十足肉痛。

    鶯鶯是他在帝都花了大價錢幫鄭天子培養的線人,本以為憑她的容貌,衛王就算是不喜,也會收入後宮,鶯鶯小意侍奉,待日久天長,不怕得不到衛國消息。

    隻是沒想到這人收是收了,卻是被衛恆收到了王宮樂坊。

    鶯鶯這步旗,怕是毀了。

    商侍郎心裏苦笑,事情沒辦成,隻怕迴了帝都,在陛下那裏他也落不著好。

    下半場的晚宴,王上明顯心情舒暢,眉目舒展,看上去比平日溫和了許多,連說話不帶冷氣了。

    君臣同樂,除了心不在焉的林知非,以及假笑的帝都使團,一切都是和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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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恆:阿璿,孤與城北徐公孰美?

    林璿:你美,你最美好了吧n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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