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燈照亮衛王宮深黑的夜色,婢女小心翼翼地給衛王擦著背上的刀傷,盡管她足夠小心,但是藥膏子碰到傷口時,衛王“嘶”了一聲,抬手就朝婢女打去:“沒用的奴才,上個藥都上不好!要你何用?!”

    婢女跪地,白著張小臉道:“婢子知錯,還請王上恕罪......”

    因為大動作又扯到傷口的衛王,聽著這求饒的話,心裏越發不爽,正當他要發怒時,門口便有人通傳:“王後娘娘到——”

    話音未落,許姝便眼角發紅,腳步匆匆的到了榻邊跪下,握住他的手,再抬眸時,盈盈淚珠邊從她的眼眶滑落:“王上剛迴到王宮,為何受傷也不告訴臣妾一聲,若非臣妾詢問了您的近侍,還不知您受了傷。”

    淚珠從她蒼白香腮滑落,一貫整齊的青絲,因為著急而顯得稍顯淩亂,一看便是半途中慌慌張張爬起來的。

    衛王心裏發軟,因為當初被她姐姐下藥,而不得不娶了許懷。這女人就不再嫁於他人,隻平白蹉跎好年華,直到她姐姐走了,他才娶到她。從富饒的鄭都,到偏僻炎熱的衛都,她一直笑容溫柔發陪在他身邊,如今她還有了他的孩子。

    目光掃過敘述滿含擔憂心疼的眼神,衛王怒火全消,隻柔聲勸道:“這不是怕你憂心嗎?”

    “下次萬不可如此了。”許姝嗔了他一眼,便拿過藥膏,親手給衛王上藥。

    上完藥,衛王看許姝神色有些低落,不由問:“王後為何不悅?”

    許姝神色間充滿愧疚:“隻是想到了遠在堯城郡的恆兒,心生愧疚罷了。”

    衛恆?自己這兒子一去堯城幾年了,也不知長成了何種模樣,心中剛生出一絲憐惜,卻想到往年他母親許懷給自己下藥,害他娶錯人之事,他臉色便冷了下來:“王後無需愧疚,那逆子同我們欽兒相克,呆在堯城郡,是他的命,要怪隻能怪他托生在許懷那裏。”

    許姝眼裏閃過嘲諷,語氣卻是十足的悲憫自責“臣妾到底是他的姨母,這幾日臣妾老是夢到他怨我為何把他置於一個窮鄉僻壤,遠離王都之地。”

    她陌陌垂淚,咬牙看向衛王,似做下了什麽決定一般:“王上,眼看著欽兒也漸大了,就算命數相衝應該也無甚大礙,不若把恆兒接迴王都吧,這幾年臣妾實在愧疚極了。”

    衛王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得的兒子,便想拒絕,卻對上了許姝盈盈淚眸。他歎了口氣:“王後先去休息吧,此事待孤再想想。”

    許姝看衛王動搖了,便故作不舍道:“王上受傷了,臣妾就算去休息,也睡不著了,還不若在此守著王上安心。”

    衛王瞧許姝蒼白的神色,不容拒絕道:“安寢去吧,讓孤一人想想你說的此事。”

    許姝這才起身一步三迴頭的告退。

    待出了宮殿,一直到自己宮中,她神色才緩和下來。

    淡淡的淺香自被微風吹動的帷幕上飄來,走進寢宮,便見一人在身形在床榻上若隱若現,許姝皺起眉走近,掀開簾子。

    麥色皮膚的男子,光裸著精裝的上身,見了許姝,他半點不怕,反倒伸手挑.逗性地勾了勾她的手心:“有娘娘出馬,王上一定同意接大殿下迴來了吧?”

    “這是自然。”許姝眉目間多了分恣意嬌媚,壓根不似在衛王麵前的小意溫柔。

    她不曾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同男子勾勾纏纏,“如今局勢不明,我還算了解陛下的性子,隻怕他不會對越發勢大的幾位王上置之不理。我們衛王子嗣較少,若是陛下想要各位王上子嗣進鄭都作為籌碼,我又怎會舍得咱們的欽兒去受苦呢?我不得已,隻好把那堯城郡的殿下接迴來了。”

    男子起身抱住許姝,湊近她耳邊曖昧低笑:“還是我的好王後聰慧,不若讓我再好好服侍您一迴,爭取給欽兒再添個兄弟。”

    許姝半推半就的上了床,帷幕低垂輕晃,隻能看到床上的兩個人影如同交頸的天鵝,親密不可分。

    衛王很少會拒絕許姝,果然不到三日,他便親自下令,命人去把衛恆接迴衛都。

    走商的隊伍遍布衛國,衛王的人才趕了一半的路,這個消息便已經傳到了堯城郡林府。

    郡守府聽雨閣中,微風吹過紗幔,朱欄玉砌下清澈的池水被吹得微皺。

    蘭生守在閣下,恍然間便見林璿邁步走來,她穿過曲折的迴廊,直到停在自己麵前時,他才忍不住道:“郎君來了,殿下在閣中呢。”

    “我知道。”林璿柔柔一笑,似是滿池春水也勝不過半分。

    蘭生呆在原地,等林璿進了聽雨閣,他才拍了下頭,懊惱道:“遭了,殿下說任何人都不能進閣,我怎麽晃神忘了。不過,要是進去的是林郎,殿下應該不會生氣吧......”

    林璿走到閣樓上,鼻尖就充斥著一陣酒氣,入眼的便是憑欄而坐的衛恆,以及他腳下已經空了的兩個小酒壇子。

    好啊,她說怎麽見不到人,原來是跑來這裏喝獨酒了。

    林璿走到衛恆身邊:“阿恆,怎麽來著喝酒了?你可知,你就要迴衛都了?”

    衛恆應該是醉了,他緩慢地抬頭,眼神迷離,連眼下那顆小痣都仿佛被酒氣熏染過一般,淺紅淺紅的。

    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他揉了揉眼睛,呆滯的看著林璿:“你、你為何長得這般像我家阿璿,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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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璿要被這醉鬼氣笑了,她奪過他手裏的酒壇:“我就是你家的阿璿,你不能喝了。”

    她說著就要去扶衛恆。

    豈料衛恆避開她的手,直接坐到了地上,可憐巴巴道:“阿璿不喜我了。”說完,他直接雙手抱膝,像小時候一般團做一團。

    這樣幼稚的動作衛恆早已不做了,林璿盤腿坐到地上,好笑道:“阿璿怎會不喜你呢?她可喜歡你了。”

    衛恆不理她,隻顛三倒四的細細念:“昨日阿璿給何蕭做了小點心,朝他笑了五次,今早阿璿去威盟軍,竟然親自教尹航讀書,還誇他三次,說他聰明……”

    尹航便是在李縣平亂民時,立下首功的小將,如今他成了威盟軍統領。

    林璿耐心的聽著衛恆念叨,半晌才道:“殿下怎麽知道這些?不是你先避開阿璿的嗎?”

    衛恆頭暈,迷迷糊糊道:“我悄悄跟著阿璿,不讓她發現的,你也不許告訴她,嗝。”

    他打了酒嗝,林璿卻有些氣的捧起他的臉,“為何要私下跟蹤我,有什麽話不能明著說?”

    衛恆頭腦混亂,隻能看到阿璿的臉離自己超近。

    阿璿怎麽在這裏?衛恆突然害羞起來。

    林璿看著手下臉色越來越紅,溫度越來越高的衛恆,不由歎氣:“算了,你先跟我去休息吧。”

    她拉起衛恆的手,這迴衛恆任由她來著乖乖走。

    走了幾步,林璿才發現衛恆一直同手同腳,臉紅無比,眼睛水潤潤的,卻緊緊的盯著她,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莫名有點可愛。

    林璿輕咳一聲,忍不住伸手想要揉衛恆的頭。

    衛恆頭腦不清,卻覺得這個動作分外熟悉,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低頭朝林璿的手蹭去。

    林璿為他依賴的動作心裏微微感動,下一步那小混蛋卻直接摟住她的腰無尾熊一樣纏住了她。

    “阿璿,不許走,該上榻睡覺了。”他指指地上,就要圈著林璿的腰躺下。

    這是地下,哪是什麽床榻呀。

    林璿嘴角抽了抽,好聲好氣的哄衛恆:“好阿恆,要睡我們迴屋睡,這裏沒有床榻。”

    衛恆卻是發了倔性,聽到林璿拒絕,他便以為林璿厭了他,倔道:“不行,就要在這裏睡。”

    說著,他就伸手拉林璿。

    林璿哭笑不得,又沒有辦法和酒鬼計較,她隻好道:“我帶你去更好的地方,阿恆乖乖同我來好不好。”

    衛恆隻從背後攔住林璿的腰,把她抱得更緊了:“那就這樣去。”

    林璿額角有些疼了,這樣怎麽去嘛?

    可無論林璿怎麽勸,衛恆就是不放手。沒有辦法,大熱天的,林璿隻好任由衛恆抱著她。她走一步,她身後的衛恆就走一步。

    兩人連體嬰兒一般走到閣樓門口,林璿卻突然看到蘭生走了過來。她正要張口求助,豈料蘭生麵色變來變去,不知在想什麽。

    看著眼前身體連在一起,相互擁著,衣衫微亂還麵色緋紅的兩人,蘭生驚呆了一瞬,然後結結巴巴道:“打、打擾郎君和殿下了,小的立即告、告退。”

    他話音未落,便轉身往外跑去,徒留林璿爾康手在地愣住。

    偏身後衛恆突然把頭靠在她肩上,黏糊地問:“阿璿,怎麽不走了?”

    林璿在放任衛恆在這裏睡覺和拖著他迴房的選擇中,咬牙選了前種。

    她艱難的邁步,帶著身後不願放手的衛恆,就這樣一步步穿過閣中迴廊,到了旁邊休息的房中。當她氣喘籲籲的把衛恆放到床榻上,發現他已經安心睡去。

    你倒是睡得香,可累死我了。

    林璿忍不住捏了捏衛恆高挺的鼻子,又在他額上輕輕彈兩下,才去打水幫他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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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來不及修文了,歡迎大家捉蟲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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