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把吃了一半的黑麵包放在桌上。

    她已經在x莊園停留了三天, 期間幾乎不接電話也不看新聞, 每天早上起來不是去旁聽戰鬥課就是在圖書室裏閱讀查爾斯的收藏, 全部社交都局限在這所天才學院裏。

    經紀人瑪哈雖然頗有微詞,和布萊恩商量過後也選擇了放任自流。他們和整個輿論社會一樣,認為詹妮弗因為安東可以預見的死亡遭到了巨大打擊。從亞馬遜迴來後安東奇異地穩住了病程, 不過治療組判斷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當然沒人料想到狂犬病毒正處於掌控之中。

    三天前詹妮弗在校長辦公室做出了“絕不後悔”的承諾, 自那之後查爾斯就開始忙碌了起來。x教授對引導力量頗有心得,但他無法在不接觸的情況下進行引導,要想架設心靈通路,就必須先突破表裏意識的間隔。

    對此詹妮弗隻有苦笑。

    求人幫忙就得有求人幫忙的態度, 她心裏最大的秘密無非是“時空旅行者”, 這個秘密甚至從沒對布魯斯坦誠過, 可當她含糊其辭地說明身份後,x教授卻給出了意料之外的迴答。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有天下午查爾斯在掛下電話後迴答。

    他給幾個老朋友去了電話,他們個個都是大隱隱於市的角色, 也個個都有著超凡脫俗的見聞, 別說時空旅行者, 就是過去的自己、未來的自己、平行時空的自己都見得不要見了。查爾斯本人也和時空旅行者打過交道,他把幾個人的說辭總結了一番, 最後得出結論:表裏意識隔閡的存在與時空旅行無關。

    “我們總會找到原因的。”查爾斯緊接著說,“或許是你沒有準備好,或許是自然之心沒有準備好。涉及心靈層麵的力量飽含玄機, 也許我們不該操之過急, 等時機到了答案就會分明。”

    詹妮弗搖了搖頭, 琴也露出不讚同的神情。

    琴·格雷是另一個幫得上忙的人,心靈能力者。她表現得比查爾斯更嚴肅也更感同身受,教授說這麽一句未嚐沒有寬慰的意思,然而她仍然眉頭緊鎖:“我們這樣的人都對危險有所感知,詹妮弗可以等,危險可不會等。”

    這話說的不假。

    危機意識並不是詹妮弗的專利,許多超能力者都有感應到危險的能力,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擁有蜘蛛感應的蜘蛛俠,傳說他能在危機來臨前有所感應,尋常敵人根本打不到他。想到這裏,詹妮弗不禁有些好奇布魯斯給蜘蛛俠編寫了什麽防範計劃......還有查爾斯呢?他又給似乎無所不能的查爾斯編寫了什麽防範計劃呢?

    x教授清清咳嗽一聲。“對不起。”他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樣子,“你知道,有時候人們總是想得太‘大聲’了,那些念頭就會在我腦子裏撞來撞去。”

    真同情那些和你約會的人,詹妮弗立刻想到。

    查爾斯搖頭失笑。

    ***

    無論如何,這天晚上他們又嚐試了一次心靈突破。

    起先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大有進展:查爾斯和琴聯手在詹妮弗的表意識層尋找突破口,試圖找到原身完全死亡、新意識取代舊意識的確切時間點。整個過程對心靈能力者來說是個酷刑,而詹妮弗自己則毫無知覺,直到被一束柔軟的意識觸碰才渾身一顫。

    那是很輕很輕的一記接觸,就像小貓柔軟的爪墊。旋即是查爾斯溫和的聲音。“成功了。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接下來琴和我要試著打開你和自然之心中間的通路,然後讓我來試著幫你適應信息流。”

    “我明白了。”詹妮弗迴應。

    話音剛落,她就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在背後一推,麵前似乎又有人在牽拉,整個意識就毫無反抗之力地進入了預設好的軌道。查爾斯不愧是心靈層麵的大師,他像把精準的手術刀一樣剝開思維世界中的種種迷霧,定位到了自然之心的存在。詹妮弗和琴的意識都被他的意識裹挾,如果說查爾斯有看到什麽隱私記憶的話,他也沒有做聲。

    一切都顯得十分順利。

    詹妮弗的心靈屏障在查爾斯麵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當自然之心的本體被喚醒時,查爾斯也用自己的意識阻擋住了洶湧的信息流,將它們分成一股又一股細小的支流,使得詹妮弗不至於再次宕機。千百萬年來的自然演變,數不勝數的生物種群,無處不在的自然規律,漸漸地,這些支流開始形成穩定的通路,一幅幅畫麵、一句句心音都在底部沉澱,將狹窄的思維溪流擴展成奔騰長河。

    自然之心對整個過程保持了難能可貴的沉默。

    直到某一個瞬間。

    沿著軌跡流動的數據忽然定格遲滯,正沉浸在自然領悟之中的詹妮弗立刻感覺有異。如果說原本她接受到的信息都是完整的,現在那些東西都成了被打碎的鏡麵。阻擋在她麵前的龐大意識被另一個偉力纏繞,太快了,快到詹妮弗來不及反應,數據長河就拔地而起,逆流而上,蒸騰成了風暴龍卷。

    人力如何對抗暴風?

    隨波逐流的小船時不時被拋進漩渦裏,時不時又被拋到九天之上,根本分不清方向。琴的驚叫聲似乎隔了一個伯度那麽遙遠,查爾斯的唿喚聲也含混到不知所雲,到最後,這些雜音齊齊沉寂下去,隻剩下無窮無盡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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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畫麵在詹妮弗麵前近了又遠。

    尚未長成的小獅子被奪取群落的公獅咬殺,母鯨頂著幼鯨的屍體在海麵悲鳴......摩天大樓那麽高的樹藤重重揮下,整支小隊還來不及預警就被壓成肉泥......一輛疾馳而來的車把女孩撞倒在地,她抓著琴的手,哭喊著“我要死了”......查爾斯和一個戴頭盔的男人隔著車水馬龍遙遙相望,他無法聽到對方的心聲,但他內心有無限的期冀和失落......

    “停下。”詹妮弗小聲說道。

    心靈長河沒有聽從她的吩咐,大段大段的迴憶取代瑣碎的畫麵,她再次被光怪陸離的漩渦吞沒。

    下沉,下沉,下沉。

    詹妮弗頭暈目眩,等她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就發現自己置身一條昏暗的小巷。頭頂一塊將將沒電的霓虹燈牌半死不活地映照著,不知哪個年代留下的小信箱在地上拉下長長的陰影。在更遠處,一個穿紅色連帽衫的男人正站在那裏,衣冠不整,褲腿肥大,泥地裏滾過一遭似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半大小子和一個老頭。

    “火柴馬龍”,他們叫他。他有著一張髒兮兮的屬於蝙蝠俠的臉龐。

    詹妮弗發現自己正在朝三人走去,但他們誰都沒看向她,隻是自顧自地說話。

    “你們在說什麽呢?”火柴馬龍大喇喇地問道。他從衣兜裏掏出幾支劣質卷煙,自己先點了一根,然後把剩下的發出去。不多時,濃烈的煙霧就把三個人吞沒,伴著夜色,越發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了。

    “火柴馬龍,你來得正好,”吸了兩口,老頭說道,“我和拐棍正在說亞瑟的事。那個亞瑟,娘炮亞瑟,你還記得他不?”

    “跟著傑尼倒‘貨’的那個?”

    “對咯,就是他。半年前蝙蝠把他上峰老巢搗了,娘炮那幾個都進了監獄,這兩天聽說人沒了。也難怪,要我一出來就看到老婆孩子全沒了,我也恨不得爛在陰溝裏。”

    “怎麽迴事?”

    “能有什麽辦法呢?”穿破t恤的青年,拐棍,聳了聳肩,“聽說娘炮老婆得了癌。癌那東西你也知道,不幹點髒活哪來的錢看病?娘炮全家就剩下他一個,他一進去,嘖。他老婆病死啦,小的才九歲,早前還在街口那裏到處給人端端盤子搭搭手,後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火柴馬龍在地上踢了踢石子。“操!”他說。

    一種苦痛的酸澀湧了上來,詹妮弗分不清那是布魯斯的感受還是x教授的感受,隻今時今刻,它更像是她自己的感受。這座城市已經徹底壞了,一部分人相信它還有救,更多的人相信它已經墮入地獄。壞人,好人,哈,這裏更多的是沒有選擇的人。蝙蝠俠又能做什麽呢?在他能救下什麽人之前,或許更多的人會因他而死。在他得到尊敬和感謝之前,或許更多的人會憎惡和敵視他——即使他做的是正確的事。

    “有時候正確的事、維護規則的事,不一定會產生皆大歡喜的結果,反而會帶給你無邊的煩惱和痛苦。”一個聲音說道。

    詹妮弗徒勞地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麽,突如其來地,那種無法控製自己的感受又來了。

    前段記憶在詹妮弗指間溜走,黑色,她不無幽默地想到,即使在記憶中蝙蝠俠也是個陰沉沉灰撲撲的光球。

    她沒能保有這個想法多長時間。

    這一次她站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陽光在廢墟上打下燦爛的光柱,將騰起的灰塵照射得紛紛揚揚、一清二楚。光柱之外的目所能及處有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你總是對我很不公平。”站著的那個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還要如何對你公平,埃裏克。”坐著的老人疲憊地說。天氣寒冷,他一定是受到了良好的照料,穿得挺括的厚西裝,膝蓋上搭著一條羊絨毯子。說完這句話,他們便齊齊看著麵前的廢墟陷入沉默,似乎彼此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終於,被稱為埃裏克的人,也是眾人口中的萬磁王,打破沉默:“他們在拿未成年變種人做實驗,查爾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這件事。這些年來你對政府的忍讓與合作換來了什麽?你們口中的和平?去他的和平吧,和平底下是多少變種人的血,你我同胞的血。”

    x教授深深吸進一口空氣。

    灰塵從他的口鼻進入,將喉嚨激得刺癢,可那種難耐半點也比不上得知噩耗時的痛苦。人體實驗,多麽惡心的詞組,無論變種人怎麽做,一些人就是會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整個群體的底線。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把變種人當人看。

    “我們有力量,查爾斯。”萬磁王繼續說道,“你能控製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但你用它做了什麽呢?當一些小崽子的心靈導師?替那些狡猾的政客排憂解難?時不時還去所謂的超級英雄那裏串個場?”

    “埃裏克——”

    “你要反駁嗎?”萬磁王平靜地質問。

    倏而,在他背後出現了另一張藍色的臉。“我警告過你,查爾斯,我警告過你。”這張臉的主人低吼道,“你有沒有想過變種人有強有弱可能是有理由的呢?為什麽命運選擇了你?你可以用一句話拯救千百條性命,可為了你那些狗屁的原則,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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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痛苦使詹妮弗眼眶濕潤。

    x教授可以控製任何人,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用能力把世界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他可以給全世界的人下達指示,讓他們把“變種人優先”奉為聖旨,哪怕把“變種人平等”寫入大腦呢?然而他從不願意去肆意侵犯旁人的思想。

    很難說這種堅持是對是錯。

    站在變種人的角度上,整個種族最強大的個體之一保持絕對中立,或者說親人類,對他們來說許多事就變得複雜起來;站在人類的角度上,萬磁王的激進主義隻能引發更強烈的衝突。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就好了,普通人往往隻能隨大流,沒有人會指望他們來當家做主,也沒有人會指望他們來決定一個族群發展的方向,一個錯誤往往就要背上沉重的悲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蜘蛛俠出道後就一直貫徹的名言,誰又知道這句話背後有多少眼淚和鮮血?

    詹妮弗從胸腔裏慢慢地、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同樣的聲音便幽幽問道:“你能否承擔一個種族,乃至於無數個種族的期冀?為了大局,你必須放任其他種族的崛起,自我種族的消減;在你手下,一部分種族將會永遠失去繁衍的機會。你的心是否強大到可以經受考驗?”

    “查爾斯?”她張望四周,“查爾斯?是你模擬了這些嗎?是你在引導我嗎?”

    沒有迴音。

    而那幻象的變換還在繼續。

    廢墟消失,再度出現的是一個溫暖的房間,壁爐裏柴火畢剝作響,暖意讓坐在這個房間裏的人每個都昏昏欲睡。人在昏昏欲睡時便會把許多平日裏不敢說的話說出口。

    詹妮弗認出了坐在沙發邊上的男人——通過他的輪椅。仍然是x教授,此時的他看起來要年輕得多,頭發也尚不稀疏,那張和藹的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英俊漂亮。他膝蓋上放著一本書,詹妮弗注意到書是倒放著的,表明主人根本沒有在看那本書,全身心都被眼前的對話吸引了。

    對話的另一端是個十分動人的女性。她穿著件非同尋常的紅色製服,長長的卷發在背後流淌著紅色熱浪。那張臉明豔不可方物,連詹妮弗看了都忍不住心生讚歎。隻可惜如此美麗的臉上卻掛著如此哀傷的神色。

    “我永遠都會願意幫助你。”查爾斯輕輕地說。

    “不......”紅發女人失魂落魄地說道,“不......你永遠都沒法幫我,查爾斯。我不想要這個,我不想,這股......力量,它在吞噬我。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活像我是什麽大型武器,人們畏懼從我口中說出的話,我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但我做不到。”

    “旺達——”

    “如果我不是變種人該多好?”緋紅女巫輕輕地說道,“這股力量,擁有它本身就是原罪。你們總喜歡討論我能不能控製它,該用它來做什麽,不該用它來做什麽,卻沒人想過我願不願意擁有這份力量。拿去吧,查爾斯,誰都好,把它拿去,讓我像個平凡人那樣生活。”

    有那麽一瞬間,詹妮弗看到了x教授眼中的波動。

    確實如此,緋紅女巫擁有著可以修改概率的力量,同樣的,她必須把握住自己的心境。不能過於激動,不能過於憤怒,甚至不能過於愛慕。過於強烈的心情會導致力量波動,從而說出一些話,對整個地球造成影響。

    想想吧,當人在惱怒非常時和親人吵架,最後因出言不當造成難以挽迴的後果;當人在悲痛非常時看到不平事發生共鳴,最後修改了現實,結果被稱為是濫用能力......這種力量與其說是祝福,不如說是詛咒。

    再一次地,那個聲音說道:“有時候人必須承受力量本身帶來的惡果。”

    詹妮弗感覺自己喉頭緊縮,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卻固執地不願意叫停。或者說,那份力量隻是在詰問她,從未,也並不想要將整個過程中止。

    幾秒種後,她毫不意外地被傳送到了第四個場景。這迴出現的查爾斯年紀更小,他顯得如此年輕、漂亮、英俊,還帶著些其他幾個查爾斯都沒有的神采飛揚和躍躍欲試。一個穿著法袍的人站在他對麵,手裏托著一本厚厚的書,上麵寫滿了常人看不懂的符文。

    “我或許可以給你一點幫助。”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這裏還有其他事需要您的幫助——”查爾斯輕快地說。

    “你慢慢就會發現,很多事連魔法都無法做到。”穿法袍的人溫和道。

    “總能找出辦法的。”年輕的查爾斯說道,“至於您說的話......變種人不會對地球造成威脅,事實上也沒有多少變種人可以在法術層麵影響地球。大部分變種人隻是偶然覺醒能力,然後被冠上壞種的命頭,套上頸鎖投入監獄......即使我和那個艾瑪也不可能動搖卡瑪泰姬的根基。”

    “你低估自己了。”穿法袍的人微微一笑,“人心和人心之間的距離是無法被魔法改變的,法術不會給我們買來真正的親情、愛情和友情。我研究時間,但即使是我也無法通曉時間的奧秘,可你,查爾斯,你從出生開始就是心靈的大師。你可以看透人心,被看透的人甚至對你的到來全然不知。這個領域超出法術最能及,你掌握了一個恐怖的武器。”

    “可我永遠不會這樣用它。”查爾斯迴答。

    “現在不會。”穿法袍的人說,“有朝一日,即使你我也會動搖。心靈的力量,絕對的操控,多麽令人豔羨。”

    “您已經足夠強大。”查爾斯道。

    “足夠?”對方輕輕歎息,“空間魔法可以保護整座城市不受敵人襲擊的破壞,容納數個強手在其間肆意往來;時間魔法可以讓我看到過去和未來,甚至能由一個小小的蘋果衍生出兩枚不同的世界分支;治愈魔法可以調動細胞,說服它們自行修複,說是活死人藥白骨也不為過......但仍然,查爾斯,很多事連魔法也無法做到,很多事永遠無法轉圜。”

    這聲歎息仿佛歎在了詹妮弗的心上,她尚且無暇顧及說話的人是誰,就已經先被魔法和魔法所不能及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度出現。“最後,”它說道,“你需要明白,再強大的力量也有無法觸及的範圍,再強大的存在也有無法做到的事,倒轉時間,穿梭空間,玩弄心靈,這些都是宇宙中存在過的力量,但即使他們也不會說自己的人生毫無遺憾。”

    始終束縛著詹妮弗的力量在最後一個詞落下時一鬆。

    她掙紮著扶住地板,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膝蓋和掌心都深深陷在校長辦公室的長毛地毯裏。琴坐在一邊,雙目無神,仿佛遭到了巨大打擊。而查爾斯則平穩地坐在輪椅上,憂心忡忡地低頭向她看來。

    “哦。”他輕輕地,了悟地說道。他的眼中充滿淚水。

    “我很抱歉......”詹妮弗撐起身體,她不知道該怎麽樣道歉才好。“這可能是自然之心——對不起,查爾斯,它肆意侵犯了你的隱私,那些記憶——”

    “我隻希望自己幫到了你。”查爾斯說道。

    詹妮弗苦笑著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她坐起身,從接踵而至的記憶中艱難抽離。x教授始終維持那個動作,但從他胸口的異常起伏可以看出,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他也不是毫無影響。

    她試著感知自己的心靈世界。

    這裏原來時一塊幹涸板結的地麵,一個整塊,現在被雨季的第一場雨衝刷。數據流經過查爾斯的引導已經完美地嵌入了她的思維,拓展了河道,未來所有的雨水都會從這裏經過。

    而剛才發生的那些都是自然之心想展示給她看的情境。

    今時今刻,此時此刻,詹妮弗終於有機會,也有能力,向盤踞在她意識層中的存在發出那個最初也是最終的問題——“你想要什麽?”

    “你想讓我來替你處理人類和其他種族的關係?”她說,“為什麽是我?如果隻是為了自然規則,你可以去找一個狂熱的環保主義者;如果隻是因為時空穿梭,這個世界還有許許多多的過客,我也不相信自己是唯一一個經曆過自然末日的人。”

    自然之心避而不答。

    詹妮弗冷笑一聲:“你先用自然的偉力征服我,然後用微觀的奧秘震懾我。當人類在我眼中隻是一叢又一叢聚合起來的細胞,當我眼中隻有最微小的結構,動物和人將沒有什麽兩樣。今日狩獵我殺死的是一堆細胞,明日我擁抱的也是一堆細胞。這是你在教我公平。而剛才你又教了我承擔。這一切難道都是在為覆滅人類做鋪墊嗎?我不明白,你究竟愛人類嗎?”

    “我愛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一切,詹妮弗,”自然之心迴答,“或者說,我就是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一切。大到一頭藍鯨,小到一枚海螺,一個病毒,所有活著的東西構成了我。單調會讓我虛弱。還記得嗎?一個死去的動物會養活五頭動物。”

    言下之意,即使人類消亡一些對它來說也沒有什麽影響。

    “好,”詹妮弗失笑,“那麽你為什麽不掀起自然反攻呢?別再說些類似貓貓狗狗的話,你說你閱讀過我的大腦,既然你已經知道那個自然之心的傑作——看起來卓有成效,為什麽不直接在這個世界也這麽幹呢?一旦城市傾覆,文明崩塌,人類建立的地球村將不複存在,他們會被隔絕成毫無反抗之力的區塊。”

    “因為那個世界有地球的幫助。”自然之心迴答,“你認為那些信號塔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喪失功能的?你認為天氣地質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改變的?你認為地球上的大格局是如何在一夜之間顛覆的?地球母親能使磁場顛倒,這可不是我能夠完成的事。”

    詹妮弗恍然大悟。

    她全都明白了。

    隻除了一點——

    “然而在這個世界不行,地球不讓你覆滅城市,不讓你摧毀人類文明,為什麽?”

    “因為它感受到了危險。”自然之心便說道,“有那麽一個存在,它在星球間穿梭,摧毀它們,化作自己的力量。地球需要有人來保護它。”

    “什麽存在?”詹妮弗問道。

    “它們叫他叫行星吞噬者。”自然之心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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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段記憶分別是查爾斯看到的老爺,查爾斯老萬和瑞雯,查爾斯和旺達,查爾斯和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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