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鍾雖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但根據事態的發展,這應該是在逼婚。


    看到美砂雪白的頸項和勻稱的身材。他禁不住連連歎息。吳堡被逼死的姑娘,飯店可人的麗嫂,加上美砂,無論同胞異族,紅顏就是薄命。還是美砂丈夫臨死時看得透,這些稀缺的資源,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享受得了的。


    聽到美砂細聲細氣的對話,縱然是惱怒非常,但語速與語調婉轉如黃鸝初試新聲,說不出的動聽。日語中沒有四聲,起高腔的時候不多。


    要不是與朱珣早有約定,傅鍾真有把她攬入懷中的打算。可惜了,可惜了。


    犬養喜滋滋走後,看到落寞的美砂,傅鍾心裏不落忍。惟願她借種不成,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否則,以美砂的剛烈,加之多年從醫生涯,真的戕害了自己的子宮,活成了不男不女之人,又是一場人倫慘變。


    對於生育一事,傅鍾上世作為一個醫生,其實還是很有心得的。


    生殖真的是不能預測的事,它隻能是一個大範圍可以猜測的事。比如,適婚年紀,身體正常,這是保證正常生育的基本條件。但不能保證,你今天就一定能懷上,也不能保證就一定是個男胎或女胎。這裏麵的學問完全遵循概率論。既然遵循的是概率論,那基數越大,生出的聰明兒童就越多,這是傅鍾對抗英美歐人的理論基礎。當然,這世已沒有了美麗國。


    傅鍾盡管希望美砂沒有一炮中的,卻也不敢十分肯定。昏迷了這麽多天,也不知她做了幾迴。


    怎麽阻止他們成婚呢?等張略他們找過來,誰知是那天的事。又沒有即時通訊可以搖鈴子。


    看看美砂,已經死過一次,任誰也難鼓起再死的勇氣。他們的結合各懷鬼胎,哪裏有幸福可言。


    海天一色,風暴過後的太平洋,像個慵懶的孩子一樣,柔風卷起的細浪,在空曠的海洋徜徉。看來,今天的等待看來又成虛話,傅鍾泱泱從海邊迴來。


    犬養一郎得了準信,心裏不知有多高興。正匆匆忙忙準備著意料中的婚事。


    心腹部下提醒道:“大哥,那個漢人終究是個麻煩。”


    想到傅鍾不喜的模樣,難道他了得什麽信息不成。否則,一個外人,何以看自己的目光這麽不善。犬養一郎心裏頓時如同吃了隻蒼蠅一樣不高興。


    要搞臭一個人,還得從道德上著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搞臭了他,就能逼得他離開。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一時間,美砂救起的那個人不是個地道之人的謠言在島上議論開來。


    有人傳得真真的,看到傅鍾偷窺美砂洗澡。


    傅鍾百口莫辯,不說美砂心裏有鬼,偷沒偷窺,又豈是一張嘴巴能分說得清楚的。


    語言的不通,失去了分說真相的先手。


    隨後幾天,犬養一郎的聘禮已經到了美砂的家中。


    三七眼看就要到了,海上還是沒有音信。生米煮成了熟飯,什麽都晚了。


    傅鍾隨即一頓足,去他媽的,大丈夫還能由得別人左右局勢。自反而宿,雖萬千人吾往矣。犬養一郎能有幾個人,比得了榆林城下的危險嗎?


    傅忠深想了一下,還得先穩住島上大眾。倘若他們被犬養蠱惑,事情將難以預料。


    隨即,幾分關於犬養算計美砂丈夫的稟帖出現在島上。


    島上的居民,誰沒受過美砂父親和公公的好處。別的不說,誰家沒個頭痛腦熱的,又有誰家的孩子不是在美砂家受到的啟蒙教育。


    一時間群議紛紛,看犬養的眼光就有些不同。


    犬養一郎心裏本就有鬼,頓時有點吃不住勁。不搞死傅鍾,這個婚事隻怕終究紙包不住火。犬養隨即派他的心腹在美砂家裏冷言冷語,期望傅忠沉不住氣,就有了由頭殺了他。


    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還知道有多冤枉。


    雙方針尖對麥芒對峙起來。


    傅忠拖過一個心腹,馬著臉比劃道:這些謠言是不是你們傳出來的。”


    美砂看到要打起來,臉上一紅,不要說偷窺,比這個還難看的事也做下來了。


    她急忙擋在他們中間,以圖拆開他們的爭論。


    幾個心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們也不管傅忠比劃了什麽。一個說道:“嫂子,這個人本來就是個外人,豈能由他壞了大哥與你的好事。”說罷,就要動手來抓傅鍾。


    不管美砂心裏怎麽想,阻止這個婚事,在漢人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他不住盤算,隻要不放暗箭,憑這幾個人是擋不住自己的。


    傅鍾躲開心腹伸過來的手,一個側身繞道心腹身後,一腳把他踢到在地上。


    幾個人一看,這還得了,一個外鄉人,還敢還手。他們頓時圍了過來。


    美砂一看情形不對,外鄉人是自己所救不假,可自己終究有愧於他,要是一切順利的話,這人對自己可是有恩之人,不能讓他在這裏吃了虧。


    她挺身擋在傅鍾前麵申斥道:“也不知誰心裏有鬼,就要冤枉這個外鄉人,他規規矩矩的,又有什麽偷窺之事。你們要是傷了他,就不要指望我會順心嫁給你們大哥。”


    美砂這麽一說,幾個心腹不敢動手了。嘴裏卻不依不饒說道:“小子,不要仗著美砂就能保住你的性命,大哥自然有話說。”


    說罷,紛紛從美砂家裏出來,奔向了一郎的住處。


    心腹們走後,傅鍾在紙上寫道:“難道就這麽願意嫁人。”


    美砂苦笑著寫道:,“我不嫁給他,你與我都有性命之憂。”


    傅鍾:“我的事你且不要去管,隻說你內心是不是願意。”


    美砂:“不願意又能怎麽樣,你一個人還能對付得了這麽多人不成。”


    事情已經挑破,一不做,二不休。


    先前,他早就看好了一杆帶著鏽跡的槍,在磨刀石上磨好後。隨後,打開櫥櫃,把能吃的東西飽餐一頓。做完這一切,傅鍾一轉身,大踏步向著犬養一郎的家裏走去。


    美砂攔都攔不住,隻好一邊跟著傅鍾,一邊大聲向島上居民訴說,犬養一郎是怎麽害了自己丈夫的一事。


    聽到傅鍾居然敢老虎嘴裏拔牙,犬養一郎心裏高興得不得了,借此機會,永除後患。至於美砂的解釋,時間一久,誰還會想起來。


    他吩咐道:“不要顧及美砂說什麽,殺了那個漢人,一切雜音都會消彌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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