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兒穿著一身素裙,潔白的裙擺上點綴著零星的花瓣。


    悠揚的樂聲響起,她那纖細的腰肢,靈巧的手臂,做出一個又一個動作,腳下一滑,慢了一拍,但她很快補救了過來。


    台下很多人可以清楚地看見,苟兒跳得很吃力。


    她的這支舞叫做‘霓裳’,講的是一隻白色的蝴蝶,繞著花香翩翩起舞的故事。這是苟兒自己編的舞。


    原本的那隻蝴蝶是金色的,舞衣十分華麗,但苟兒的身體,已經無法穿著厚重的配飾表演了,現在這個版本,是她唯一能跳完的。


    在平樂坊裏想當上花魁有兩個條件,一是,有人為你擲上千金,二是,一年評選裏的第一。


    苟兒想靠著這支舞在一個月後爭上半個花魁,也就是評選第一,隻怕是目前的身體狀況,光是保住頭牌的名號,就已經很難了。


    不知多少次小的失誤之後,樂聲終於進入尾聲,最後一幕是那隻白色的蝴蝶飛起的樣子,屋簷的一根絲綢綾帶緩緩落下。


    苟兒深吸一口氣,做出大跳的姿勢,小腿發力,裙擺微微展開。


    綾帶近在眼前,伸手,握空了。


    撲通,蝴蝶重重的摔在地上。


    台下傳來一陣噓聲,昭平君趕忙出來道歉,派人將苟兒抬進了後台。


    “苟兒,你不適合再跳舞了。一個月之後的評選,你就不參加了。”昭平君在後台跟她說道:“你的身體,唉,我答應過你的母親,要好好照顧你,我們樂坊的人本就是自由身,到了契約日期就可以離開,你還差的這幾年,幹脆還是去做個清倌。今天你不接客,休息吧。”


    苟兒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獨自迴到了小閣樓的房間裏,剛關上門,就聽見一陣敲門聲。


    “苟兒,有人找。”門外的小廝輕輕說道。


    誰?不是說不接客嗎?苟兒還是整理好衣服出來了。


    來找她的事一老一少,老的穿著一身白衣,比她剛剛表演的那隻蝴蝶還要白,少的容貌平常,麵相上有點殺氣。


    苟兒很是疑惑,這裏兩人不像是來找她的。


    “奴家苟兒,請問二位先生有什麽事嗎?”苟兒微微行禮。


    “你有病。”年少的說道。


    年老的拍了一下年少的頭:“牛膝,切記我們醫者不能太直白。”


    “知道了,師父。”牛膝仔細盯著苟兒看了看:“你確實有病,而且很嚴重。”


    “奴家知道,奴家從小就身體不好。”苟兒朝著牛膝眨了眨眼睛:“藥罐子罷了。”


    “你腎不好。”牛膝說罷,看了師父一眼。


    師父點頭。


    “啊?”哪有人一見麵就說你有病,你腎不好的,苟兒瞪大了眼睛,她的有些男客人確實會有腎不好的,她偶爾還會用這個開開玩笑,她自己怎麽可能?


    “你顏麵浮腫,麵色青黑,還會經常全身乏力。”牛膝一口氣說出了苟兒的症狀。


    “確實是這樣。”苟兒有些相信了:“請問能治嗎?”


    師父居然搖了搖頭:“太晚了,很難。你隻有半年時間了。牛膝,去把脈。”


    “什麽?”師父的話讓牛膝也很吃驚,他沒想到這個女孩病得這麽重了:“你別急,把手腕放在石桌上。”


    半年?苟兒皺了皺眉頭,這個老人憑什麽說她隻能活半年?


    苟兒的手腕存有溫熱,牛膝明顯有些慌張,他小心地搭了上去,慢慢說道:“脈弦而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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