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手放在小肚子上,怔怔地道:“你說我小產了?可是我都沒有懷孕,怎麽可能小產呢?”


    飲香心裏不是滋味,隻能安慰道:“少夫人,您還會再有孩子的。”


    何氏的眼淚像打開了閥門,洶湧地流了下來,她嚎啕大哭著,很是悲痛。


    屋子裏的丫鬟聽了何氏的哭聲,都隨何氏一起哭了起來。


    三少爺陳信走到屋子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的哭聲,他聽得腦袋都大了。


    “自己保不住孩子,還在這哭哭啼啼的?哼!”


    陳信甩袖離開了。


    入了夜,馬氏在小佛堂裏跪了一會,才迴到自己的屋子裏。


    丫鬟春英跪坐在腳踏上敲著馬氏的腿,道:“夜裏涼,您還是得注意一些的。”


    馬氏疲憊地道:“不去那裏跪一會,我心裏平靜不下來。三弟妹真的小產了?”


    春英壓低聲音,“千真萬確,奴婢先前隨便尋了個借口想要過去打探下消息,才進院子裏就聽到三少夫人的哭聲,那哭得撕心裂肺、聞者落淚呢。”


    馬氏搖了搖頭,歎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為她準備好的燕窩補品,都送不出去了。”


    “三少夫人現在在坐小月子,您的燕窩也可以送過去的。”春英道。


    “不了,那是懷孕的人才能吃的。你去庫房裏找點人參什麽的,明天往三弟妹那裏跑一趟吧。”馬氏的聲音既輕又縹緲。


    春英應下了。


    因著將要離開京城,陳鋒很晚才迴來。


    迴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放滿了大包小包,傅昭累得也已經歇下了。


    陳鋒躺到床上的時候,傅昭感覺到了動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可實在是太困了,眼皮都在打架,眼睛完全睜不開。


    陳鋒笑了,摸了摸傅昭的腦袋,道:“睡吧,別起來了。”


    傅昭聽話地縮迴了暖暖的被窩裏。


    陳鋒問道:“今天去馮家……沒事吧?”


    他也聽說了馮家失火的事,據說平樂縣主的閨房化為了灰燼。


    “沒事……”說完,傅昭又睡了過去。


    紅月站在暗處,看到世子屋子裏的那盞燈滅了,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昨日世子分明說要納她為侍妾的,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


    紅月歎了口氣,迴自己屋子裏去了。


    翌日,陳鋒難得的沒有出門,而是留在了家裏。


    用過早膳,傅昭先去看望何氏。


    錢氏和趙氏已經在何氏那裏了。


    何氏哭了一個晚上,把眼淚都哭幹了,如今她呆呆木木地坐在床上,眼中沒有任何神采。


    錢氏眉飛色舞地說道:“要我說呀,你還是太粗心了。難道有孩子了你自己不知道?唉,下一次你可要仔細些啊。”


    趙氏見何氏的臉色不好看,她怯怯地扯了扯錢氏的袖子。


    但錢氏正說到興起處,根本不去理會何氏。


    直到傅昭進來了,錢氏才停了下來。說了許久,她也口渴了。


    傅昭走到床邊,問道:“三嫂,你還好嗎?”


    何氏臉色蒼白著,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反應,連傅昭進來了她都不知道。


    錢氏道:“五弟妹,她就是這樣,我們來了一早上了,嘴皮子都說幹了,她也沒有搭理我們。走吧,我們就先迴去吧。”


    見狀,傅昭就先迴去了,她還得繼續幫陳鋒收拾東西。


    *


    紅月趁著傅昭離開的時候,悄悄地溜進了世子的屋子裏。


    陳鋒正坐在臨窗的椅子上看書信,他聽到腳步聲,隻當是丫鬟進來端茶倒水。


    陳鋒頭也不抬地說:“不用倒水了,出去吧。”


    但那腳步聲還是到了他的身邊。


    陳鋒修長的手指一頓,不悅地抬起頭來,沒想到進來的人是紅月。


    他皺起眉頭,“你怎麽過來了?”


    紅月羞澀地道:“奴婢是才伺候世子的,世子馬上就要離開侯府了。奴婢知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一直都沒有……”


    紅月害羞得指尖都在顫抖,但是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明日陳鋒一離開,再迴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夜長夢多,陳鋒離開的這段時日裏不知道會生出多少變故來。


    紅月軟軟地跪了下來,就跪在陳鋒的膝蓋邊。


    陳鋒身材頎長,兩條腿隨意放著,卻有一股說不出道不盡的高貴。


    紅月的身子都化了,她朝著陳鋒的雙腿倒過去。


    在觸碰到陳鋒的衣角時,陳鋒已經站起來走到另一邊了。


    紅月倒在了地上,她含情脈脈地看向陳鋒,聲音楚楚可憐,“世子,世子夫人不能做的,奴婢都能做!世子,您就成全奴婢了吧,昨天您不是說,願意抬了奴婢當您的姨娘的嗎?”


    陳鋒聽完,臉已經黑的和鍋底一樣。


    他惱火不已,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情形下,說出那種違背心意的話,害得自己惹出了麻煩。


    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他的定力了。


    陳鋒沉聲道:“是我對不住你,除了當姨娘這事,其他的要求你盡管提,我盡量滿足你。若是要銀子,你提個數。”


    紅月愣住了,艱澀地開口,“難道世子以為,奴婢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


    陳鋒沒有迴答,但他的眼神迴答了一切。


    紅月低下頭,心裏和吃了黃連一樣苦澀。


    陳鋒出去了。


    第二日,陳鋒就和定北侯一起出發了。


    侯府的人都到門口相送,傅昭也頭一次看到定北侯的母親,陳鋒的祖母陳老夫人。


    據說三年前,陳老夫人就住在侯府的一處偏僻的院子裏,再也不見人,連侯府的人都不見。


    但隻有一人是例外,就是馬氏的兒子陳亦澤。


    此時,陳老夫人正牽著陳亦澤的手,望著定北侯和陳鋒離開的背影。


    陳老夫人摸了摸陳亦澤的腦袋,聲音滄桑,“當初你爹爹,也是這樣出發的。”


    陳亦澤沒有聽清陳老夫人的話,他抬起頭來問:“祖母,您說什麽?”


    “沒什麽,你還不懂。”陳老夫人拉著陳亦澤往侯府裏去了。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迴侯府裏去了,傅昭在門口卻是站了許久。


    陳鋒離開後,傅昭覺得侯府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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