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長安集結馬步兵共計十七萬,騎兵十四萬,步兵三萬。整個長安城的周圍軍帳無數,軍旗獵獵,人山人海。


    但卻是多而不雜,多而不亂。


    每個騎營、武營的將士都嚴格遵守軍規,行動都依軍令而動,專門有檢察官在軍中隨時檢查,抓到作亂者扣軍餉,體罰越野十五公裏。


    不過將士們都遠道而來,哪裏見過京都的繁華,心裏癢癢地都想進去看看。張繡當然知道士兵們的想法,就下令讓每個營的士卒,分批、分時地進入城中,吃喝玩樂,隻要出錢就行。


    將士們在出征前都發了軍餉,有的是錢。


    短時間內,倒讓長安紅火起來。


    但時間不長,七月底,張繡下旨,三軍出動。令劉豹率領三萬匈奴騎兵為先鋒往南陽而去,自己率領十四萬中軍,浩浩蕩蕩的朝著南陽而去,整個大軍的隊伍很長,排成四行,依舊是不見首位。


    前軍都快到藍天進入武關道了,後軍才開始從長安起步。


    如此浩大的軍隊行動,自然是瞞不住隱衛的眼睛。見靖國大軍終於行動了,他們立馬往鄴京送信。


    靖國要是再不行動的話,曹操就要急了。


    魏軍的八萬人早在五月就渡過黃河南下了,自己的十萬中軍還在鄴京等著,每天人吃馬嚼地,耗費巨大,就等著靖國的行動。


    密信八百裏加急送到,曹操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臉上洋溢著計謀得逞的笑,將信遞給旁邊的郭嘉笑道:“哈哈!張繡最終是上了朕的當了,兗州、豫州的官路已經修好了,隻要張燕他們出手,我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返迴,殺入並州。”


    郭嘉說:“皇上,靖國謀士猛將不少,我們也不可大意了。戲誌才那邊臣已經對接過了,一切準備就緒,但靖國在並州似乎有些防備,也在暗中留了不少人馬,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曹操深以為然地說:“嗯……絕不能讓張繡占了先機,不過張繡的大軍還沒有到南陽,我們大軍必須得行動了。”


    悠地收了笑容,聲音威嚴發令:“傳朕旨意,大軍渡河南下!”


    於是,曹軍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從鄴京出發,渡過黃河南下,擺足了一副子進攻東吳的態勢,但卻把主力騎兵放在了豫州的汝南郡而不是徐州。


    東漢末年的人物評論家許劭將曹操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這句話非常準確。


    在東漢亂世之中,曹操依天子而令諸侯,占擁天下一席之地,不愧於奸雄之稱。又在稱帝之後,勤政為民,善修水利,減少賦稅。讓冀、幽、徐、兗、豫這五州之地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恢複過來,爆發出蓬勃的生機,國庫中的糧草也終於有了些存糧。


    這也是曹操敢跟張繡扳手腕的底氣。


    但他的底氣有限,無法像張繡那樣分田於民,廣收糧稅。沒有了士族掣肘,開路引渠,開創學堂,開通民族貿易,讓羌、鮮卑、匈奴三族跟漢族求同存異,和平相處,使得靖國的國力直線飆升。這樣的飆升讓曹操即眼紅又擔憂,不得不發動戰爭。


    要是再有幾年的發展,靖國的國力必將所向披靡。


    作為奸雄,曹操深知,打仗打的是國力,打的是糧草,打的是經濟。沒有這些作為支柱,將士們再勇猛都是無用。


    隻能乘兩國的差距不大時,一戰而滅之。


    靖、魏兩國大軍南下,雙方共計三十五萬大軍,讓南方的局勢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兵戈殺伐是最兇殘的,大軍剛到南方,天空中彌漫著濃濃的肅殺之意。


    但讓曹操意想不到的是,張繡到南陽後,並沒有把中軍指揮設置在宛城,也沒有設置在樊城前線,而是設置在了堵陽城。


    曹操的計劃瞬間就被打亂了一小半。


    奇兵滅靖之謀的計劃是兩路攻靖,張燕發動攻勢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往長安,迫使張繡迴援。這個時候,曹操利用自己研發的先進拋石機火速攻破堵陽城,殺入南陽,順武關道而上,則大靖可破。


    現如今,張繡將中軍位置設在了堵陽城,堵陽城周邊戒備森嚴得連蚊子都飛不進去,他們如何能攻得進去?


    更重要的是,堵陽城距離陪都許昌不過二百裏路,要是來個突然襲擊,許昌守備力量不足,勢必會一戰而破,到時候,曹操就會被張繡拖在豫州,張繡這邊的十七萬大軍不離開,曹操這邊的十八萬大軍根本不敢動。


    大軍無法迴援並州,張燕的五萬黑虎軍豈不是要孤軍深入了?


    而且大靖還沒有亮出的轟天炮車讓曹操擔憂。


    “奉孝!”曹操沉吟著說,“張繡將中軍設置在堵陽城是何意?難道是要警告我們不要亂來嗎?”


    郭嘉說:“迴皇上,臣以為這裏麵有兩層含義。”


    “哦!”曹操看向郭嘉:“奉孝試言之。”


    郭嘉:“皇上,我大魏和張靖似友似敵,是敵是友隻在一念之間,對劉楚發動大戰,對我們焉能不設防備?要設防備,最好的地方就是堵陽城,所以張繡幹脆就將中軍設置在堵陽城,這是其一;或許靖國謀士已經猜測到我們對靖國之謀,恐怕是以為我軍會從堵陽城而入,夾擊靖軍,故而建議張繡將中軍位置設置在堵陽城。”


    曹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目光朝著軍帳的頂棚望去,思索片刻後說:“若是張繡再得知張燕率領大軍殺到長安時,他不迴援,而倒是跟朕拚命,該當如何?”


    郭嘉斷然道:“長安乃大靖國本,張繡絕不會讓國本動搖。”然後輕聲一笑,“若是張繡想拚命,皇上不妨後撤,直接撤迴黃河北岸,讓張繡追上來,如此長的戰線,張繡糧草運輸不及,如何是我軍的對手?”


    仔細一想,好像就是這個道理。


    要是進攻陪都許昌,就讓他去打,隻要鄴京不被攻破,隻要端了大靖的國都長安,此戰他就勝了。


    這樣想著,曹操心裏舒服了不少,竟然閉上眼睛睡意朦朧地睡著了。


    郭嘉見狀,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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