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誠”字寫完後,張繡滿意地看著這個字,對著這個字說:“你是匈奴人,日常也難接觸毛筆字,你過來看看,我這個字寫得如何?”


    劉豹吞了口口水,走了過去。


    隻見一張白紙上,蒼勁有力地寫著一個大大的誠字。


    看著這個字,撲麵而來的有一種霸氣淩人的感覺,不像是他在看字,更像是這個霸氣的字在看他,劉豹說:“主公的字寫得剛勁有力,有股衝天勢氣。”


    張繡笑了起來,“可認得這個字?”


    劉豹雖然不愛學習,但是最基本的字還是認識的,不假思索地說:“主公所寫乃是誠字。”


    “不錯。”張繡點了點頭,收起了臉色的笑容,“《中庸》有雲:‘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乃是人之本性,是與生俱來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塔爾托天生反骨,遲早會有所叛,晚叛不如早叛,省得我日後再揪他。你不一樣,你雖是匈奴人,但卻有冒頓的血脈,是個忠誠之人,所以我會把城防之事交給你去做。”


    劉豹感動了:“末將多謝主公信任。”


    張繡:“你雖有漢人的名字,但沒有漢人的字,今日我做主,給你題字如何?”


    劉豹:“請主公賜字。”


    張繡:“就叫孝誠如何?唿廚泉是你的叔父,是你該孝順的,誠字,就取之你今日之所為。”


    劉豹伏地而跪:“末將劉孝誠,謝主公賜字。”說時,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頭,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這個頭磕得結實。


    張繡扶起他:“你立刻迴到城頭上,帶上法參軍一起,商議如何應對曹軍,最好能夠利用這個機會,擊潰曹軍。”


    “喏!”


    劉豹退下。


    ……


    唿廚泉投降和張繡已經來到函穀關的消息是一起送到曹操手中的。


    看著手中的兩封密信,曹操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全軍將士浴血奮戰了一天,終於耗盡了函穀關守軍,隻等明天一戰,便可拿下關城,沒想到張繡會來得這麽快。


    更沒有想到唿廚泉會投降張繡。


    也就意味著,程昱也在張繡的手中,不過如今程昱罪孽深重,放在張繡手裏,被張繡斬殺了也好,要是活著迴來,他倒還不好處置了。


    冷靜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曹操召集謀士議事。


    “隱衛傳來了消息,”曹操將兩封密信遞下去,“唿廚泉已經投靠了張繡,幾萬匈奴大軍盡歸張繡所有;還有一封是,張繡於今日黃昏時分,率領大軍趕到函穀關下。”


    眾人快速地看完信,臉上都露出沉重的表情。


    張繡援軍的到來,意味是今日之戰算是白打了,明日攻城,難度隻會更大,攻破函穀關幾乎無望。


    所有人都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都沉默下來。


    中軍大帳內一片寂靜。


    “諸公可有良策?”曹操打破了沉默,“張繡來得可真快啊!五百多公裏,五天多時間就到了,近乎晝夜不停;唿廚泉投靠張繡,韓遂北上攻取河套,恐怕也是不戰自退了,袁紹不敵諸葛亮,兵敗蠻漢山,如此,今年攻取關中的五路大軍,隻剩下我們了,諸公以為該當如何?”


    “主公,”郭嘉首先站出來,“張繡遠道而來,人困馬乏,恐怕難有一戰之力,明日繼續強攻函穀關,敵軍體力困乏不支,如何能是我軍敵手?雖有援軍,但卻是徒勞之功,明日,我軍一戰必然可下函穀關。”


    曹操原本心存退意。


    跟張繡打了這麽多次仗,竟然無一勝績,這讓曹操心裏害怕起來,好在郭嘉站出來,讓他心裏有了些安慰,但是安慰畢竟是安慰,明日的仗該如何打依舊是個問題,張繡的到來勢必會增強函穀關的防守,攻城將會更加的苦難。


    這個時候,陳群站出來說:“明公,張繡雖遠來,但其軍已經軍心穩固,上下齊心,想破城也非易事,況袁紹已經退兵,徐州有呂布、青州有劉備,我們不可不防。”


    陳群的這話說得很明了了。


    能不能打,明天試一試就知道了,要是打不下來,早早撤軍,以免後方不穩。


    曹操乜視陳群,久久不語。


    就在這個時候,帳外走進來一個士卒:“明公,有個人從敵城而來,說有要事相告。”


    曹操詫異了一下,仔細一想,急忙道:“速請進來!”


    不多時,塔爾托走了進來。


    曹操看到塔爾托那種特有的匈奴人的相貌和穿著後,臉上露出一種激動的笑容,同時將目光轉向其他人,見郭嘉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心裏已經有所預料了。


    “匈奴單於左賢王部下,塔爾托參見丞相。”說時,塔爾托單膝跪地。


    曹操立馬虛抬了一下手,滿臉笑容:“啊~原來是單於左賢王部下,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謝丞相!”塔爾托站起來,從懷裏掏出書信,雙手奉上,“丞相,如今我家單於因中張繡之計,兵敗嘯風口,我家賢王不甘跟隨張繡,特來命我送書信一封,相約聯軍,於今夜子時,洞開城門,請丞相大軍入城。”


    “哦?”


    曹操收起臉上的笑容,“你們乃是新降之將,張繡沒有對你們嚴加看管嗎?”


    “明公,這便是張繡的大意之處,他說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夜來後,就命令我家賢王換上城防,將自家安危置於險地。”說這話時,塔爾托露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迫切激動之情。


    “原來如此!”


    曹操點了點頭,“你先下去休息,此事等我稍作商議,便給你家賢王迴信。”


    “喏!丞相,機不可失,還請丞相速斷!”說著,退了出去。


    等他退出去後,曹操望向下麵的謀臣問:“諸公以為如何?那張繡也是足智多謀之輩,此言可信否?”


    “明公,那張繡用人確實有一套,當年甘寧、紀靈投入其帳下後,都是給予百分百的信任,將兵權交給這些人,如今匈奴人投降,他恐怕也想利用這種手段來取得匈奴人的感恩,從而徹底的掌控匈奴騎兵。”陳群略作思考,篤定地說。


    曹操點了點頭。


    郭嘉眼裏閃著指揮的光芒,目光盯著前方某處,腦海中快速的想著。


    在他看來,張繡絕對不會愚蠢將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一個剛剛新降的匈奴人手中,非我族類,其心必誅的話,張繡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那這個塔爾托前來報信,很有可能就是張繡計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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