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祁淡淡地開口。


    “我說,我師妹她不想聽。”


    她手中之劍滴血未沾,方才她想要殺死麵前的佛子也不過是手多抬一寸的事情,但她殘存的理智阻止了她製造殺孽。


    “下一次,刺穿的就是你的喉嚨了。”


    這不是威脅,是說明,真祁她用最普通的語氣說明了這個顯然易見的事實,她會物理意義上的讓覓苦閉嘴。


    覓苦咧開嘴笑了,血液順著他的衣袍流下。


    他有多久沒受過傷了?記不清了,從他被當作佛子供奉之後,就沒有人敢傷他分毫了,因為他是西方佛國的佛子,是佛之化身,是無數人信仰的神明。


    太久沒有流血,都讓他差點忘記了他其實也是凡人這一事實。


    他不覺得真祁有多過分,這是他尋求的結果,得到如同預期的報複,對他來說計劃之內。


    “如此才好啊,如此才好。”


    “對你及你師妹的冒犯,我感到抱歉,但這還能夠促使你出手的最佳方法,我之卑鄙必被厭棄,所以我將會還俗,屆時再來向你請罪。”


    覓苦匆匆離去,留下了有些沒理清頭緒的真祁和完完全全一頭霧水的葉玄兮。


    他剛才說了什麽?


    【他說他要還俗。】


    貼心的係統會妥帖地將宿主沒聽清的話語記錄下來,如有需要連語氣都可以完全複製。


    「太奇怪了吧這個人!他真的是重要劇情角色嗎?」


    真祁覺得握著劍都不能平複她離譜的心情了。


    堂堂佛子被她捅了一劍,然後說要去還俗,好家夥,未來一個月的四方界頭條已經提前敲定好了。


    不管覓苦會怎麽樣,反正真祁注定是又要名動四方了。


    不隻是這樣,覓苦那似說未說的話語也有很多讓真祁在意的地方。


    真祁暫時還沒有蠢到聽不出那家夥盡是言外之意,就算聽不出來,看小葉子的反應大概也能猜出來了。


    「沒空搭理你,你自己玩會兒。」


    她先放置了係統,然後搓了搓在走神的葉玄兮的臉蛋,讓後者迴過神來。


    “你再這樣我可要行使師姐的權力了。”


    真祁沒有蠢到看不出葉玄兮的異常,也沒有聰明到能夠推斷出葉玄兮在煩惱什麽。


    那個覓苦所說的話有何深意呢,聽起來就像是完全不懂的人在自以為是的勸說呢。


    那樣的勸說要是能對小葉子有效的話,真祁會產生很強烈的挫敗感的,這可是她養了六年的小葉子啊,她天天不說耳提麵命的,也多少是做到了潤物無聲的程度。


    她辛辛苦苦養了那麽久的小葉子,怎麽就被突然跳出來的有頭發的光頭摘了桃子,意難平。


    “師姐……”


    師姐對自己這麽好,自己為什麽還要那樣呢?


    自己又壞又貪心,不值得師姐的溫柔,又豈是在最後,她……


    “嗚嗚……”


    葉玄兮哭了還沒兩秒,就被真祁打斷了,


    “唔——”


    她的臉被真祁從兩邊掐住了,就隻能發出“吱唔”的聲音。


    “你能夠給我正常一些嗎?”


    “你若是比起我更願意相信那家夥的話,你覺得我會是什麽心情呢?”


    “總是在注視著我的你,有真正看到過我嗎?”


    師姐的感覺不一樣的,葉玄兮被迫直視真祁的眼睛,在其中葉玄兮看到了熟悉且陌生的遙遠。


    是與她記憶中不同的眼神。


    師姐從未如此看她過,師姐的眼神從來平淡如水,不管是誰都不能讓她的眼神有波瀾,但是這一次從師姐的眼神中她望到了熟悉的淡漠卻又捕捉到了一絲陌生的埋怨。


    “嗬,當我沒說過。”


    真祁鬆開了葉玄兮,有些心情她捉摸不透,但顯然她現在不該做說些什麽。


    麻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搞不清的問題一個帶一個,現在連她自己的心情都要打個問號了。


    她的心情從何而起,她剛才看到的那片刻的假象又是誰呢?


    得到命運眷顧的真的是她嗎?


    “我有多到數不清的問題,但是那些問題都不關鍵,過去與未來都很遙遠,我所能抓住的就隻有此刻。”


    真祁又牽起葉玄兮的手。


    “好了,我們迴去吧,等這裏事了,我希望你能給我解釋。”


    劇烈跳動的心髒歸於平靜,真祁似乎抓住了些自己的心情,又或者說,她抓住了真祁的心情。


    這下可有意思了。


    “嗯。”


    葉玄兮一頭亂麻,她要比真祁更加茫然,她有許多擔憂的事情,有很多害怕的事情,還有絕對不能提及的秘密。


    這些東西讓她的精神從未有一刻鬆懈過,明明在師姐身邊會很安心的才對,但是她害怕牽扯到師姐,又害怕再一次被師姐厭棄。


    哪怕隻是無根無影的擅自擔心,她也無法忍受任何的失去,她的恐懼就像是將她整個給吞噬的惡龍,籠罩著她。


    深處不見光的深淵,便隻能緊緊抓住自己唯一的光芒。


    那個人不管知道些什麽,都不能讓他說出來。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迴到了住所,真祁沒有給葉玄兮任何選擇的機會,將她帶迴了自己的房間。


    有些事情唯有親自看著才放心。


    葉玄兮不知在想什麽,沒有拒絕。


    她還是渴望從師姐身上汲取溫暖,那樣才能讓她有活著的實感。


    真祁放空了大腦什麽都沒想的坐著。


    她什麽都沒想,但是有些係統就按捺不住了。


    【親愛的宿主大人,你要看一看自己的黑化條嗎?】


    【總感覺你會突然黑化了一樣。】


    今天係統的聲音是個嬌嫩的小女孩聲音,隻不過它的語氣有幾分欠打。


    「我有任何一點表現出來很想同你說話了嗎?」


    真祁未能尋到自己的真心,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境地當中。


    什麽都不想,對她來說就隻是逃避現實的一條退路,她必須思考出一個結果。


    【你又騙不了我,逞強也沒用哦,大姐姐可真沒用,連自己的心思都不懂!雜魚!雜魚!】


    真祁用手捂臉,今天的是特製雌小鬼係統嗎?


    【一個人憋著可是找不出解決辦法的,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可靠的幫手。】


    「那也不會是你的。」


    指望係統,真祁還不如去找個硬幣拋一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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